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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衣裳花想容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常文钟
道是发髻新挽,少妇满脸羞红,红似五月牡丹,耍坏人墙外蹲,不敢出声,不敢出声,憋笑憋惨容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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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看么?





云想衣裳花想容 各退一步
直待下午回到家里,花春想还沉浸在错愕中没能回过神来。
在许家看的那场戏,是她连听都不曾听过的闹剧,戏折子里都不敢那般写的。
容苏明将人领回主院,青荷穗儿见花春想如此模样,吓得还以为夫人怎么着了,就差打发小泊舟去找大夫来。
“到家了,回回神罢,”容苏明接过穗儿递来的热茶,放到花春想手里,顺手捏了那肉嘟嘟哝的脸蛋,道:“素闻花家几房争得厉害,你竟是不曾见过如许家那般的出色大戏,高估你了。”
花春想转转眼珠子,挥退下青荷穗儿,拉容苏明坐到身边,问:“他们今日闹的那般,和你没有干系罢?”
“和我能有甚干系?”容苏明警惕地躲开这人,半扭过身子去不让她靠近:“我说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啊!”
“不然你怎知道那里将要发生甚事情,还提前跑过去看热闹?”花春想在容苏明腿上拍了一巴掌,将信将疑。
这一巴掌力道分明不重,容苏明却煞有介事躲得更远,揉着腿问:“卖油翁的故事听说过没?种树郭橐驼传知道罢?”
“无他,唯手熟尔……”花春想低低嘟哝了两声,恍然大悟道:“原来无奸不商说的就是这个,厉害厉害,不过那一箭三雕之计不像是向箜能想出来的,若与你没干系……那就是有人把向箜也算计了进去!”
容苏明:“然也。”
“可他们都是一家人啊,做什么要这样把人往死地算计呢……”花春想摇摇头,神色略有怅然:“有人算计向箜,你不帮他?”
“他们许家自己的事,我一外人插什么手,专门挑着人家家事露本事啊?我没功夫管那个闲,而且向箜他自己也有分寸。”容苏明起身朝卧榻去,脱掉外袍又蹬掉靴子,动作利索地将自己裹进被子里:“我再躺会儿,暮食喊我就成。”
“你不是和向箜关系好么,怎么还能看着他被算计?”花春想也懒懒的过来躺下,把占地方的人往里挤:“我也躺会儿,这心惊胆战的,我一看戏的都觉着累,以后咱们家可不兴争成这样。”
最后一句话说完,原本乖乖地往床里边滚去的家伙又贱兮兮地滚了回来。
这人把下巴搁在花春想肩头,在人家耳边疑惑道:“咱们家就你和我,你要跟谁争去,或者说你觉着你能争得过我?我这大人大量的,可不屑跟你争啊。”
“……”花春想隔着被子把人往卧榻里头踹去:“老没个正形的,懒得搭理你。”
容苏明挑眉,欲言又止,最后选择钻到床里侧安静睡觉去。
孰料,后头有一招如来神掌随之而来,隔着锦被不偏不倚落在她后心:“哎,问你个事儿。”
容苏明故意哀嚎两声:“大人饶命,凡大人所问,小的定从实招来~”
身后传来第一个问题:“你喜欢喝酒么?”
答曰:“毕生恶酒甚,奈何投身商贾,难觥筹交错。”
二问:“以你今日之身份地位,想来未敢有以斗酒劝者,既恶之,可考虑过不再饮?”
容苏明笑了笑,道:“还真的未想过这件事,我吃酒使你不喜了?”心里却道不喜便不喜。
“不曾,尚不曾,”花春想捏着被口犹豫了片刻,道:“你吃酒回来不哭不闹只睡觉,也不折腾人,酒德不错。”
“……多谢夸奖……”
花春想盯着床顶架,不知不觉间转变了聊天话题,温温柔柔地和身边人低语着:
“这么一想,那个絮姐儿的清白就算是彻底被毁了,她不过才及笈年纪,花儿般年华,却被坏人唆使,贪图富贵钱财,最后用了那种计谋……姑母说,孩子走上歧途,做父母的难辞其咎,小泊舟是孤儿,无父无母,遭遇经历断然不会比那小姑娘更好,但他却在这里被你教养得颇好,可见……”
身边人呼吸平缓,周遭气场宁静柔和,花春想住未完的话语,发现容苏明睡着了。
容家主渐渐睡得沉稳,花春想试图让自己也眯一会儿,可是只要闭上眼睛,许家竹舍里的场景就会走马灯般一幕幕重放在眼前。
她这是……在后怕。
花家几房虽然争权夺势,但今日许家竹舍发生的事,花家当真不曾上演过。
从许家回来的路上,容苏明给她详细说了竹舍事件发生的前因后果。
无非就是许家二公子为报夺财之仇,而与其母亲联合设计,陷害了他同父异母的四弟与人偷情,同时借许家四公子的嘴,向众人揭露出许家五公子和许老爷某个年轻貌美的美姬有染的事情。
再引出许家五公子借与美姬的关系便利,而窃了他父亲手里的一些重要消息,拿到外面高价卖了——许老爷在公府土地处供职,常会带公文回家处理,商人要买地,绕不开许老爷这一关。
而那美姬,则是许家大公子许向箜特意献给他父亲大人享用的。
一个大字不识的美姬,竟能准确无误偷处所需公文给别人看,这很容易让人怀疑献美姬的许向箜。
当所有箭头都指向许向箜,他也没为自己辩白,只是轻飘飘指出美姬的来处,将质疑扔还给许家二公子。
许二公子被许向箜的一记连环扣杀住势头,许老爷说家丑不可外扬,事情不了了之,只坐实了那名叫絮儿的姑娘勾引许四公子,被人当场捉住。
然则罪名坐实不可怕,可怕的是在许老爷心里,埋下对嫡长子和庶次子的怀疑的种子。
容昭说,许家二公子是个气量狭小的沽名钓誉之辈,不可能想得出这等堪称高明的法子——这件事从头到尾,针对的只是许向箜,其他几个被算计的人,不过是陪衬。
让花春想无法理解的是,那些算来计去的人,都姓许,都是同根生的一家人,他们,究竟是如何做到狠下心肠来算计手足的?
……
不知睡了多久,容苏明是被犬吠声吵醒的,刚醒就见花春想从外面冲进来。
这丫头一下子扑到她身边,拉着她要她起床,一副快哭出声的可怜样子:“你快起来去看看小狗罢,它老是叫啊叫的,叫得可凶了,泊舟都弄不好它,你快起来去后院看看罢!”
容苏明甫现身后院,大型棕黑短毛犬吠得更厉害,脖子上的铁链被镫得哗啦啦响。
家里人都被小狗引至此处,容苏明看了会儿小狗狂吠,低声吩咐泊舟几句话,泊舟转身朝前院跑去,她则试着喊了两声小狗。
每次她喊小狗,小狗就会停下来片刻,等不到指示后就继续吠叫。
花春想怕狗甚,此刻正被小狗的叫声吓得躲在容苏明身后不敢露头,谁知容苏明却突然迈步朝小狗走过去。
被花春想一把抓住袖子:“你要做什么去?它此刻好凶的!”
“没事的,小狗是我养的,我知道它想做什么。”容苏明抽出袖子,示意青荷穗儿将花春想拉开。
她到小狗跟前安抚它,直到小泊舟气喘吁吁跑回来。
随小泊舟身后,阔步进来三个身穿官服腰佩官刀的官爷,为首者乃是许向箜。
容苏明不再安抚小狗,反而解了小狗脖子上的束缚,命令道:“小狗,去!”
夜幕之下,黑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了出去,未几,不远处的假山里传出一道男子的哀嚎惨叫声。
花春想两腿发软,险些没能站稳身子——竟然有人趁天黑摸进了家里来!
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先被小狗扑咬得狼狈拖了出来,后被许向箜的人上了绳索带回公府。
不需要和容苏明有任何的言语交流,花春想就已经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
那边的容苏明还在和许向箜说话,她留下青荷在此,自己带着穗儿回了院子。
又是犬吠又是抓贼搞半天,她被吓出一身冷汗,孰料到头来,竟都只是容昭和许向箜姐弟俩合伙演的一出戏。
这可真叫人……真叫人无语!
很快,小泊舟来传话,说家主跟向箜少爷去趟公府,花春想点亮满屋灯盏,躲在被子里哭了半天。
等容苏明处理好事情从外面回来,花春想独自在偏厅里,没事人一样在等她回来用暮食,“你回来了。”
容苏明知道这次确实是自己错了。
下午,她睡觉前本是想将向箜这事儿告诉花春想一声,好让她有个准备来着,没承想她脑袋刚沾着枕头人就睡着了。
这下可好,把媳妇惹了。
净手后,识趣的人主动坐到自家夫人旁边,眉眼温温带笑:“我回来了。”
“那就用饭罢。”花春想将筷枕上的筷子递过来:“饭菜都是青荷穗儿下厨做的,你尝尝,若觉不和胃口,我去重做。”
根据事出反常必有妖之铁律,花春想表现得愈发平静如常,容苏明心里就愈是忐忑不安。
瑟瑟放下筷子,容家主轻轻扯了扯人家的袖子:“那人是受人指派,来偷东西的。”
“如此。”花春想吃着饭,细嚼慢咽。
这些年来,丰豫商号横扫歆阳,日进斗金,容苏明顺风顺水,未遇太大难关波折,头一次碰上如花春想这般有点难对付的。
便不再过多言语,两人各自闷头用饭。
容家主用饭速度快,吃完最后一口粥,她放下碗筷,从怀里摸出个团在一起的锦帕,轻轻放在花春想手边,未语,直接起身离开。
花春想也不着急,继续慢吞吞用自己的饭,待青荷穗儿撤下餐桌,她方将锦帕展开。
里面包着副致的珍珠暖玉耳坠,巧的是,花春想年前曾在歆阳最大的首饰店见过它,打的卖头是“名家制造,只此一副”,但因价格昂贵,使她当时连看都没敢多看一眼。
想起这个,花春想捏起耳坠,就到桌上油灯前细细看了几眼,忍不住摇头笑了笑。
其实这次家里来贼,她真的没有生气,这是容昭和许向箜谋划的事情,与她无关,她没理由怎样。
她只是有些害怕罢了。
翌日,大年初四,容苏明在书房待了一天,花春想在起卧居待了一天。
当天夜里,恰好在容苏明从书房回来之前,花春想把做给她的新衣服赶制了出来。
上次在逍遥镇没买成料子,制衣的锦,是她从陪嫁的料子里挑的,上好宋细锦,原是一整匹,她想着用它绣幅屏风。
“还挺合身的,”容苏明换上新袍子,站衣屏旁的立镜前,粗粗看了几眼镜中的自己,嘴角攒出几分笑意,“出年后天气回暖,正好能穿,多谢。”
花春想走上前来,细细查看衣服上的针脚走线,“还有双靴子,靴底已经纳成了,待会儿你让我比着脚剪个脚样,约莫再过五六日,能给拿新靴子来给你穿。”
领口处的某道针脚似乎有一点点走歪,花春想凑上前细细查看,轻轻笑了一声:“赶得急,领子这里歪了点线,脱下来我再修修。”
不过丁点绣线问题,容苏明浑不在意,咧咧嘴想着不然就算了,无需再动针线,花春想回瞪她一眼,表示不同意。
“作何赶得急,怕过季了我还穿不上你的新衣?”容苏明打趣问,听话地脱下崭新袍子。
跟花春想来到矮榻坐下,她还不忘多点台蜡烛过来。
花春想要穿针引线,往灯台跟前凑近:“离我远点,针尖再扎着你,先去把外袍穿上。”
“哦好的,”容家主把外袍套上,又颠儿颠儿凑过来:“既然袍子靴子都有了,你能不能再顺手缝个糖袋子给我?”
“好啊,家主开口,必定得有,”认真改线的人头也不抬:“想要什么颜色什么花案,说来听听。”
容苏明从笸箩里拿出串黑色绣线,沿着线头把它往线板上缠,动作略显笨拙:“就用做衣服剩下的料子就行,至于花案,自然是你喜欢什么花咱就绣什么花,你定。。”
花春想不禁勾起嘴角:“要我定啊,你就不怕我绣得太花哨?”
“不怕,花哨我也要。”但是用不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行啊,待过几天和靴子一块拿给你……哎哪儿去?”花春想眼角余光里忽然一空,她忙忙喊那要去睡觉的家伙:“先别慌着去睡,靴样我还没定呢……”
晋国朝廷腊月廿五封印,启印要等到正月十五过后,但大小商铺却是正月初五破五后就开始营业。
丰豫开工几日后,某日天暖无风,容大东家与众理事议事毕后,单独留了一早出门下午才归的方总事在屋。
说的还是和余庆楼的长久合作。
方绮梦老实道:“目前的话,就现有条件而言两家其实已经没有其它东西要谈的了,只是那位易大东家,总让人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说到这里,方总事手指叩着桌子边边,道:“你真的摸到那姓易之人的实力背景了么?别阴沟里翻船,白闹笑话。”
若是与当真和余庆楼签定终身式的契约,这对丰豫来说,将会成为稳固丰豫根基的又一个保障。
“当真摸清楚了,”容苏明合住书案上的账簿,起身走过来,抱起胳膊靠在了书案前面:“容家墨玉佩都被那位易大东家拿在手里了,我若是不弄清楚她,那我不就是给自己留隐患么,至于契约何时谈妥,可有大概日期?”
说起这个,方绮梦再度坐回椅子里,托着下巴和容苏明详细聊起来。
大概半个时辰后,待这件事说完,方绮梦想起手头还有许多紧要事待做,转身欲走,却又被容大东家唤住脚步。
“还有何事?大东家您吩咐。”方总事半回过头来,见容昭欲言又止,嘻嘻笑道:“有事但讲,作何要吞吞吐吐的。”
“你看我今日,与昨日有何不同?”容大东家用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方绮梦看,似个正在等待夸赞褒扬的小孩:“说说看嘛,哪里不同?”
自没断奶时认识至今,这是容苏明头一次在自己面前问这种话,方绮梦的反应整整慢半拍:“啊?啊!是啊!你今日哪里不同?”
容大东家理理衣袖,有几分显摆:“你看我的衣裳,”又伸出脚来:“还有这双靴子,”最后,抱起胳膊朝无良地方大总事炫耀:“都好看罢,花春想给我做的呢。”
“……”方绮梦捧心:“我虽然还没有用午食,但怎么感觉刚才一下子吃了好个柠果呢,好酸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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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阅览
方总事: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你和我。
容昭:其实树下只有你一个。
易墨:来刷个存在感~




云想衣裳花想容 丰豫大计
既然新年已过,年前暂时按下的事情也到了逐一解决的时候。
花春想惦记母亲花龄,不忍母亲以一己之力与花家几房相搏,却又不被母亲允许插手花家事,只能三天两头往娘家跑,关心花龄身体健康与饮食日常。
日子转眼迈进二月,但春还未至,朝暮寒风仍料峭,容苏明不忍花春想两边来回跑,干脆搬来花龄这里小住。
说来也巧,这日早间,容大东家打马去上工,走出巷口时,竟在路边早餐摊子上瞧见了余庆楼易墨易大东家。
这位易大东家知性温婉,常以素净打扮示人,虽谈生意时偶见淡妆,但此人举止谈吐不俗,如何看都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
便是眼下坐在嘈杂的早餐摊棚子下,周遭尽是黔首九流,她那出尘气质也是无可遮掩的一份遗世独立。
容苏明心下一转,干脆打发迦南先去铺子,自己栓了马来到棚子下。
且当没看见那边坐着的易墨,她随手将马鞭子别在后腰,边寻空位置边朝灶台方向喊道:“老板,半张葱油饼一碗苞米粥。”
“半张葱油饼,一碗苞米粥,客自寻了座位,饭这就来!”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应下容苏明的话,转身去向灶台前忙碌的身影报饭。
这一片住的都是歆阳寻常百姓,他们平平淡淡,毫不起眼,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都要为生计而奔波劳碌,那些早起赶工来不及做朝食的人,便会图方便而跑来早餐摊子吃朝食。
眼下是客多时,棚子下坐着很多人吃饭,饭桌不够用,拼座自然有,容苏明特意走进易墨视线里。
一大片黑灰粗布衣衫中出现一袭海蓝锦袍,如何低调也都抢眼,易墨放下筷子招呼道:“容友,这边来坐。”
“易友,巧啊。”容苏明依言到易墨左手边的空座上坐下,老板娘旋即将她点的餐送来。
易墨打量容昭一眼,含蓄道:“记得贵宅在北。”
容苏明笑道:“妻家母就这附近住,我们俩过来小住,有好几日了,今天才巧遇易友,你也住这附近?”
易墨摇头:“路过,顺便吃点东西。”
容苏明笑而未语,低头吃苞米粥,像是当真来吃早饭的。
未几,易墨放下筷子,眉眼温柔却清冷:“容友慢用,酒楼在北,某赶时间上工,得先走一步了。”
瞧着易大东家乘马车悠悠走远,容苏明放下几个铜板欲走,起身后突然眼前一黑,只好含了颗糖到嘴里,再次坐下来休息片刻。
到铺子里上工自然迟到,容苏明才从楼下上来,就见方绮梦抱着一摞簿子靠在她公务室的门框上。
见她上来,这厮颇为殷勤:“大东家您来啦!吃朝食没?毕遥刚买回来的狗不理包子,热乎的,叫她送过来两笼?”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容苏明摇头拒绝,开锁进屋。
方总事跟着大东家进来公务室,把怀里的簿子扔也似的放到书案前,重重喘了口气,“这么厚的簿子,抱着可累死我了,刘三军昨天下午跑我那里要这些时,我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呢,中梁那边不是……”
“大东家?”门框被人敲响,打断了方绮梦的话,正是刘三军:“西市药铺的裘管事来了。”
容苏明与方绮梦对视一眼,“他来为何事?”
刘三军叉手:“盖大东家家事,我未敢详问。”
“如此,”容苏明道:“请裘管事进来说话,三军,着人奉热茶。”
刘三军唱喏,离开前顺手关上公务室房门。
容苏明将方绮梦抱来的簿子拿起来,一把塞进书案旁用来放零碎东西的茶几柜里:“待会儿不忙的话就留下来一起见见裘管事,省得你午后再特地往西市跑一趟。”
“还是别了,”方绮梦在屋子那边的立柜前翻找什么东西,立柜里放的都是杂物,她翻得肆无忌惮:“裘管事找你不是因着你家家事么,我避一避的好,况且我跑西市又不止是去药铺,还要去见见其他铺子的管事们,小狗那条逢赌必输的犬绳呢?”
容苏明用戒备的目光锁定方绮梦东翻西找的背影,幽幽道:“好像在最上面一层的格子里,你又准备带我家小狗做什么坏事去?”
方绮梦踮起脚,在立柜最上面一层摸索着:“瞧你说的什么话,咱俩还分你的我的么?你的小狗就是我的小狗,还我让我的小狗做什么坏事去,我有那么缺德么?”
“有,”容苏明坐到书案后,单手撑着下巴:“而且,你是你我是我,要分得清楚些,毕竟花春想都不曾同我说过这种‘你我不分’的话呢。”
“……”方绮梦摸到犬绳,拎在手里抽打了两下自己的衣袖,朝容苏明咧嘴:“她要是说了,你还用这般抓耳挠腮心思?得了得了,我带小狗出趟门。”
方总事说罢就阔步朝外走去,背后传来容大东家慢条斯理的回答:“哎呀喂不巧,小狗今日在家拴着呢。”
“……”犬绳被人从门外扔进来,忒野蛮了几分:“容苏明,我去你二舅姥爷的狗在家!”白瞎了她刚才那般的殷勤哦!
裘管事正好从楼下上来,恰巧听见总事在骂大东家,当即就吓得两腿哆嗦心如擂鼓,忙不迭退让到旁边,叉手给炸毛的大总事让路。
“裘管事来了,”方绮梦从旁路过,给裘管事回叉手礼,丝毫没有刚才骂容苏明的厉害劲儿,换得好一副正经嘴脸:“大东家正在等着您呢,从西市来一趟不容易,您快快里头请罢。”
“是是是,多谢大总事提点,多谢……”裘管事客气寒暄,后背已经冒汗。
方绮梦直行离开,往西边自己的地盘儿走去,裘管事偷偷瞧她背影。
方绮梦——这个女人不过二十六七岁的年纪,平时行事风火,瞧着不大靠谱,实则城府深不可测,且智计应事之速非比寻常,自大东家而下,丰豫理事管事近百人中,未有一人能与之匹敌。
这样一个人都能鞍前马后地跟随大东家办事,可见大东家更是山外之青山、楼外之高楼。
他裘标虽年过半百见多识广,但却不能保证行事说话不被大东家看穿真伪。
来前辛苦准备的那套说辞看来是用不上了,还是见招拆招罢!
公务室的门未关,裘管事从门下就开始告罪,委屈得带上了哭腔:“大东家!大东家恕罪啊!!”
几息后,容苏明的声音才温温和和从里面传出来:“裘管事言重了,进来细说便是。”
裘管事迈步进去,送茶的人刻意又等了片刻,才端着两盏茶从隔壁茶水室进大东家的公务室。
卫遥知将茶盏放到容昭手边的茶几上,容苏明靠在椅子里低头翻着账簿,连眼都没抬,裘管事坐在靠窗的方椅上,正用袖子擦眼角。
卫遥知给裘管事奉茶的动作算不上太恭敬,茶盏放到茶几上,茶盖振得轻轻一响——她气这些老东西们,六七年都过去了,还是惯会用这个老招子推脱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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