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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衣裳花想容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常文钟
未避和一些聚会上不喜欢的人再遇见,她特意从千金西街跑到东街自己玩。
千金街十里长街,东与西相距甚远,她独自一人逛街也玩得高兴。
半天跑下来累的不行,人沾着床就要睡,偏偏这个时候,容苏明非有话要拉着她说。
花春想被容苏明一拉,干脆靠过来靠在人家怀里,赖着不肯离开。
大概是体力脑力都被逛街消耗不少,不待容苏明说完一整句话,花春想的脑子里就成了一片浆糊,几乎丧失思考能力。
容苏明就这么搂着她,似乎在她耳边说了挺多话,迷迷糊糊间,她就听见容昭问了一句“好不好?”。
无暇多想,逛街累惨的容夫人毫不犹豫答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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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春想心思更深





云想衣裳花想容 中计滋事
人与人相处,性格是否合得来非常重要。
容苏明与方绮梦虽然看起来是性格迥异的两个人,但方绮梦的父母方夫子和闫夫子知道,这俩孩子其实性格十分相近。
不过是容苏明善用温和圆滑遮盖善良的本性,绮梦喜用玩世不恭掩藏破碎的真心。
听小女儿说过丰豫想吞下花家香的事情后,方绮梦的爹方夫子靠在太师椅中连抽了三袋旱烟。
“爹爹,您到底怎么看这事儿嘛。”方绮梦盘腿坐在地上,把她爹辛苦搭的玲珑宝塔拆得七零八落。
青烟缭绕中,方夫子蹙眉,眯起的深邃眼眸让脸上的皱纹更加显得沟壑纵横:“此谋,于丰豫前途而言,当是有益无害。”
“有益无害有益无害,你们脑子里难道就只装着银子吗?”方绮梦她娘闫夫子啪一声合上手中书册,边驳着方夫子的话,边顺脚将玲珑塔的某个小榫卯零件踢回到小女儿跟前。
她问小女儿道:“苏明成亲和你们筹谋的这件事,到底有无干系?”
“大概……大概是没有干系的罢,”方绮梦拢拢脚边的一堆零七八碎,试图将玲珑塔重新搭起来:
“年前我们不是走货进了趟川中么,许太太就是那时候给苏明说下的花家女,苏明回信拒绝了,可我们回来后才发现,人许太太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撮合那俩人。”
方夫子翘起二郎腿,嘴里噙着烟袋嘴儿问道:“你们俩嘀咕花家香多久了?”
方绮梦歪头扣着榫卯:“去年三四月份的时候……”脑子里蓦然一道白光闪过,方总事抬头看她爹爹,波澜不惊地问道:“您的意思是,容苏明连她姑母都算计了?”
方夫子悠然晃着脚,并不吭声。
“苏明就是雪地狐狸托生的,瞧着可爱无害,招人喜欢,实则是又狠又狡猾,”闫夫子起身去书架前找书,叹道:
“这些年来,除却咱们老方家爷仨,苏明没算计过谁?就连对她许家那亲表弟,她不也是半掺亲情半糅利么,梦梦啊,苏明对你没的说,你可不能干那些天打雷劈的事。”
“嘿嘿,”方绮梦短促一笑,漫不经心答非所问道:“算计我,她怕是脑子被驴踢了又被人下了降头才会算计我。”
对于容苏明,方绮梦就是这么相信她,就是这么相信自己。
容苏明每每都嚷嚷说年纪比她大,其实不过就是大了十几天,容苏明是年前腊月廿六出生,她方绮梦是出年后的正月初七出生,恰好两人父亲是一起撒尿和泥长大的好兄弟,她两个更是刚满月就被放在一块玩。
两人什么尿性,彼此都是再清楚不过。
人都说共患难容易共富贵难,偏偏方绮梦和容苏明做到了。
十年前共创丰豫商号,富贵金银一时如盐多,六年前丰豫遭逢生死劫,两人落魄并肩共经难,如今丰豫风正帆悬,富贵苦难都共同走过,大东家和大总事就更没什么可两心的了。
“你们这俩教书先生,没事就是爱瞎想瞎琢磨。”方绮梦没耐心,三两下拼不起玲珑塔的塔基,干脆扔下不玩儿了。
拍拍衣裳起身,方总事反手抓抓后背没样没相道:“爹爹阿娘,总的来说你俩对这事儿是觉得可以的哈。”
闫夫子:“大势上来说是可以,只要苏明能处理好她的家事。”
方夫子:“花家香也曾是歆阳乃至珑川的名香,虽近十几年来花家势头渐弱,子孙不尽贤明能干,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叫苏明小心为上。”
“我去铺子里忙活了,这几天估计就不回来了,有事就打发人去告诉我声就成,先走了~”方绮梦一阵风似也,话音没落人就奔出了书房:“毕遥,毕遥姐呢?走啦走啦……”
即便出门差点撞到她大姐姐,方总事脚步都不带停的。
方大姑娘捧着几本书册进来,分别给爹娘问了好,将书往原处放时顺口疑道:“梦梦今日不上工么?怎的这会儿还在家疯跑。”
闫夫子还没寻到自己要的那本老书,站在那边的书柜前东翻西找着,道:“要上工的,说是昨日跟苏明打赌,赢了今日晚去一个时辰的赌注,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人打这种赌,苏明也是,竟然还和她一起疯。”
方夫子瞧着满地被拆得不能再碎的玲珑塔,鼻腔里重重哼了声,道:“一个时辰的时间干点啥不行,小兔崽子她坐地上拆了我的玲珑塔!回来看我怎么拾她!!”
方大姑娘拿了空盒子过来,耐心拾着地上被她妹妹作出来的一地玲珑塔碎片,笑道:“爹爹还当梦梦是小孩子不成,都二十六七的人了,还被您惦记着要要揍她。”
方夫子往烟袋锅里装着烟丝,眼也不抬道:“你看看她那德行,整天吊儿郎当的,怎么都没个定性,别说二十六七,她就是三十六七我该拾还得拾。”
“你也就是卖卖嘴,”闫夫子毫不客气戳穿方夫子,道:“都奔花甲的人了,还以为自己多年轻呢,还拾老三,你如今能追上她就已经很是不错了。”
方夫子抬手点烟,烟袋锅送到火苗跟前时又回来:“是啊,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一眨眼老幺都那么大了,啧,时间过得真快。”
“可不是么,”方大姑娘自然而然接话道:“前阵子遇见后街娄家的大少奶奶,还说起了她的小姑子娄沁,吕生被菜市口问斩的情形犹如昨日,可一眨眼三年都过去了。”
闫夫子从横排的书柜后伸出脑袋看过来,问道:“那吕生过三年了?”
“过了,过了,”方夫子徐徐点烟,声音深厚低沉,带了几分惋惜:“年前冬月就过了,他爹托我给写的奠文,坟茔也迁进吕家祖坟了,下葬时他娘给办了冥婚,唉,吕家到底不信娄沁那孩子。”
闫夫子抱着盒书出来,“哎”了她老头一声,道:“娄沁那孩子是真心不错的。”
方夫子点头,闫夫子又扭过头来问她大女儿道:“既然娄沁出了三年寡期,那娄家是怎么打算的?据我对娄太太的了解,她可不愿意庶出的子女留在她家里吃白饭,何况娄沁还带着个孩子。”
方大姑娘:“娄大媳妇的意思是,她婆母已经让人在给娄沁物色了,不管是过去续弦还是做小,只要肯将娄沁母女两个一并了,娄家就都是愿意的。”
方夫子叹:“天底下竟还真有这样黑心肠的爹娘,那娄老爷忒没担当了些,他那几个儿子也是,竟连个庶妹都容不下!”
方夫子教书育人大半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食人间烟火,不解人间俗务,闫夫子只好耐心给他解释道:
“内宅里的事,大都是当家女人说了算的,娄老爷估计也是被他夫人蒙在鼓里了,不然娄家哪里会少娄沁母女俩一口饭吃,这天底下啊,不是所有后娘都跟我那小姑子、你那亲妹妹一样好心肠的!”
“是这样啊。”方夫子连连点头。
闫夫子想了想,交代大女儿道:“我下午还有一堂课要上,大概申时末刻才回来,这么着,你今日寻空去向娄大媳妇探探口风,娄沁来咱们家的话也不错。”
方大姑娘:“行,正好今日午后淑静和她们约了去吃茶,我让她问问娄大媳妇。”
人母女俩有商有量将事情定下,方夫子嘬着烟嘴,弱弱发表看法:“你们不用再问问老三意见么?”
老三她大姐姐:“问了也还是说听娘亲的。”
老三她娘亲:“她娘亲的意见是没有意见。”
老三本人并不知道自己就这么被安排了,她乘车出门,先是踩着时间去某家茶楼见了位合作伙伴谈些生意上的事情,用过午食才施施然来丰豫。
结果刚下车就看见了停在旁边的两辆花家马车。
走进铺子,见老申正在打发人往二楼客室送茶,方绮梦招手唤了他过来:“楼上是花家哪位神仙啊,这么大架子,竟然要你老申亲自过问上茶事宜。”
老申叉手行礼,朝二楼北边的会客室努了努嘴,拧眉道:“是花家的二爷和四爷,气势汹汹来的,说是路过咱们丰豫,顺便进来看看大东家,可咱伙计们怎么看他俩都像是兴师问罪来的。”
“那可不就是兴师问罪来的么,”方绮梦轻笑出声,吩咐老申道:“让刘三军把去岁后半年敦华药铺购药材的账簿副册找出来,你亲自去拿来给我,不得过第三人之手。”
“敬喏。”老申叉手,转身去办事。
账簿副册很快送来,方绮梦正插空在一楼会客室和七八位来谈生意的人见面,粗略翻看几眼账簿,方总事的脸色当即就拉了下来。
方绮梦面前这七八位客人,也都是各家商号铺子的管事人,个个都是察言观色的好手,当即就猜到了一些事情。
未及结束和客人的谈话,便听老申在外面说楼上打碎了茶盏,迦南让他赶紧着伙计上去拾,他则敲门禀告到,敦华那边的几位掌柜找来了,要见总事,要见大东家。
至此,丰豫方大总事理理衣袖,拿上账簿副册,先安抚了几位敦华来的掌柜,然后跟在上茶伙计后面十来步外上了二楼。
上楼梯的时候,方绮梦是扶着扶手一阶阶蹦上去的。
下头,老申满头雾水,顺手拉住路过的刘三军:“总事这是要做什么?”
刘三军仰头往楼上瞅了一眼:“和大东家吵架,热身呢。”
老申:“……”
他从下面升调来总铺两年时间,常能见到大总事和大东家因生意之事而拌嘴争执,但两位吵架前还要活动活动筋骨是什么情况?
送茶伙计从会客室出来,屋门前脚被伙计轻轻带上,后脚就被丰豫方大总事一脚踹开,气场凌厉,恨不得终结了那两扇门的寿命。
“容苏明!你给老娘把话说清楚!!”
偌大的丰豫铺子,大总事一声怒吼响彻内外,老申吓得一激灵,刘三军见怪不怪地拍拍他肩膀,满目安慰。
楼下旋即听到二楼会客室里传出来的争吵。
“容苏明,丰豫不是个只有四扇排门的小包子铺,更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一言堂,亏损缺少的银子你补上,你他娘本事上天了,你把我这个大总事当屁吗?你看看敦华的这些破烂账,去岁腊月的账都日他娘的结不了,今年正月的就更别跟我面前提!今日巧了,敦华的掌柜催账催来总铺,既然人家欠钱的正主也在这儿,那咱就拿出算盘好好清算清算罢!”
容苏明的声音接着想起,虽不胜方绮梦般凌厉,但却饱含着上位者令行禁止的绝对威严:“方绮梦,我还有客人在,你最好给我敛些,莫要让我太难为太难堪。”
啪嚓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想起,老申听得直咧嘴——又是盏宋窑白瓷青釉盏啊,心疼心疼……
摔了茶盏的方绮梦:“丰豫训则上面头一条写的就是不得徇私,违者斥离丰豫商号,终生不用,容苏明,你个鸟人你是在大东家的椅子上坐腻了吗?!”
“如何,若我没听错,方总事这是想借机上位吗?”
“是又怎样!你容苏明包庇妻族亲戚牟丰豫之利,使我丰豫商号名下三家敦华药铺月损共计白银万两,伙计两个月领不到薪水,此事不清我妄为总事,三条路,要么请花二爷现在立马补上所欠丰豫银钱,要么你容苏明引咎辞职,要么,就是丰豫和花家香二爷公堂相见!几位选一个罢!”
……
楼上的争吵愈来愈烈,奉容大东家之命候在一楼的老申愈听愈胆颤
刘三军又突然从外面领进来许多下面分铺的掌柜理事,众人扎堆儿着上了二楼去。
老申趁乱拉住盛理事,难有些六神无主:“大大、大东家和大总事吵架都是这样么?我这心里怎么,怎么这么没底儿啊!”
“慌什么,”盛理事拍拍老申肩膀,低声道:“上次那二位大动肝火吵过之后,没多久丰豫就吞了乔家的乔氏绸缎庄,听吩咐行事准没错,待会儿要是乱起来,你可瞅清楚些,莫让人趁机在铺子里做手脚。”
老申应答下来,忙加派了伙计在铺子各处盯着,至于几位头头的公务室,连窗户都被他派人守了起来。
只是,他还没弄明白盛理事口中的“乱起来”是什么意思,外面就乌乌泱泱涌进来一群衣冠楚楚的年轻男女,以及一众衣着各异的随从家丁。
竟都是花家几房子女亲戚,气势汹汹来找容昭讨说法。
楼上恰时传出容苏明和方绮梦的激烈争吵,众人寻着楼梯就找了上去,加上不久前刘三军领来的一帮管事掌柜,二楼会客室外迎来了三年难得一遇的热闹场面。
偏生这些管事掌柜之中,有直接和花家这些人在生意上有牵扯的,在刘三军不着痕迹的煽风点火下,一堆人直接在二楼走廊上吵了起来。
年轻人里难有性格冲动的,人多吵嚷,不知谁竟在推推搡搡中和丰豫的人动起了手。
这里毕竟是丰豫总铺,街后面又是丰豫商行的车队所在,前后伙计们加起来千余人,怎能任花家香的主子们在这里放肆,更别提动手打人了。
车队总管事听见招呼声,亲自带了车队里的人,分别从丰豫前后门进来,没让一个外人跑出去。
未过多久,整条五花儿街都知道了花家香上门挑衅丰豫的事情,街上的武侯铺子得到消息,忙不迭派快马去公府搬救兵。
刘三军熟悉公府派人的速度,下手也有分寸,围着花家一帮人也没怎么样,净闹哄哄地砸了不少铺子里的东西,听着动静可吓人。
像是戏折子里安排好的出场顺序和时间一般,花家香的人在丰豫闹得欢,花二爷知道中计为时已晚,五花儿街的武侯并不良人冲将进来压制场面,歆阳公府的挂刀武职随后而来。
武职的为首者,竟然是缉安司正司大人温离楼。
温离楼站定,左手腰间朴刀的刀柄上沉沉一压,不用出声就自成威严。
随即自温离楼身后走出来一个小个子文吏,举起手中公文大声宣道:“受理丰豫商号诉,奉府台石大人命,歆阳公府缉安司出兵镇压打架斗殴者,来呀!”
众武职齐声拔刀唱喏:“在!”
“将在场众人统统拿下!”
“是!”
今日负责总调伙计的老申差点当场抹泪——大东家,大总事,您二位这是在逗我玩儿呢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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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阅览。
容昭:回家准备跪搓衣板。
方绮梦:回家准备……相亲?!




云想衣裳花想容 坦然直言
任花春想怎么也没想到,她一早起来做了饭,待容苏明用过后,她欢欢喜喜送她出门上工,本还想着晚上给她做什么菜吃,结果下午却被公府官爷通知,要她来公府缉安司见容苏明那家伙。
初闻花家香上下大闹五花儿街丰豫总铺时,她是如何都不敢相信的。
她深知花家那些人大多都是窝里横,却不晓得哪个脑袋进了水的敢找死去惹实力雄厚的丰豫,惹睚眦必报的容苏明。
去往缉安司的路上,她又忍不住担心容苏明。
花家都是些什么不要脸的人,她最是清楚不过,花家香的人冲进丰豫总铺寻衅滋事,她担心容苏明会在混乱之中被人偷袭受伤。
大晋国以法治国,《新民律》对打架斗殴的惩罚实在不算轻,她心里七上八下的,一路都不□□宁。
作为花家香的总事人,花龄同样要被传来缉安司。
但因缉安司内部房舍正在修缮,一时无法羁押这么多人,丰豫的人被关在缉安司,花家香的人则被暂时关在了别处。
花春想只能独自来缉安司见容苏明。
她长这么大以来,从不曾踏进过公府官门半步,就是歆阳公府门前的街道,她都甚少行路经过。
今次独自来缉安司,所到之处一派肃穆森严,所见往来皆是带刀挂弩的武侯官爷,吓得她大气儿都不敢出。
来前阿娘特意教给她不少应对官家人的策略,她跟在引路武侯身后,脑子里反反复复回想阿娘交代的话,以及待会儿可能出现的情况。
引路武侯将她领来戒备森严的缉安司羁押房舍,这是座单独的院子,走到门外时,二人被守门武侯横刀拦住。
引路武侯递上腰间令牌,守卫又核查了花春想身份文牒,这才开门放行,让二人进入。
花春想本以为羁押房舍是画本子里描述的那种铁笼牢房,谁知人家只是座简简单单的小独院子。
院子里亦是一间间单独的屋子,只是屋子没窗户,各自落着大铜锁。
来到某间有武侯守门的屋子外,引路武侯在门下叉手禀告道:“大人,容夫人请到。”
须臾,里头传出道低沉却清澈的陌生声音:“进来罢。”
武侯推开门,花春想迈步而入,抬眼就见容昭与一官爷对案而坐,正在吃酒。
“莫傻愣着,且来见过缉安司正司温大人。”明光骤入屋内,容苏明眯起眼睛向她招手,手腕上诚然戴着根铁锁铐。
花春想温顺又乖巧,听话地过来给这位正司温大人福礼:“容门花氏给温正司温大人问安,大人康安福寿。”
女子的不态度卑不亢,姿态温柔娴雅,端的自是儒商大宅风范。
“容夫人客气。”温离楼也没怎么端官架子,给她回了个叉手礼。
起身把佩刀挂在腰间,温大人朝容昭手上的铁锁挑了挑眉,再叉手,一副平易近人的笑相:“这链子就委屈容大人暂时先戴着,卑职去等石大人的示,凡令至,必先来告知容大人。”
“如此,”容苏明起身回礼,铁锁链重重地垂在身前,也不戳破温离楼话语里的调侃之意:“那就多谢温大人了。”侧身示意身边人:“替我送温大人。”
“是。”花春想懂得容苏明话外之意,恭敬地将温离楼送到门外。
温离楼离开后,花春想才刚迈回门槛里面,守在门外的两名武侯就将房门一关,从外面了落锁。
屋子没有窗户,木板门关得严,屋子陷入漆黑,只有天窗和门缝处得以漏进来外面残余的天光。
“歆阳公府里,有品阶在身的人共计三十六人,”容苏明摸出打火石,摸黑点亮桌角的油灯,由衷叹道:“却是真没有比温离楼更小气的官老爷了,吃酒都不让点油灯,黑漆漆的,我都怕吃到鼻子里。”
花春想赶紧做个噤声的手势,用气声提示道:“咱们还在人家的地盘上呢,你说话且小心些,官字两张口,既能让你全身而退,自然也能让你有口难辨!”
“可瞧得清楚路?你先在原地别动,先等等,”容苏明却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屋子不知哪里透风,吹得油灯火苗乱晃,险些灭了,她干脆端起油灯照走过来。
“屋子是土地面,脏得甚,路面也不太平整,你慢点走就成。”她细细地提醒她,还不忘抬起胳膊来,让花春想扶着自己走。
花春想有点受宠若惊,却也顾不得想别的乱七八糟,靠近过来低声道:“刚才我给了那温大人张一百两的银票,可是他们却还是把门给锁上了,”
指了指容苏明手腕上的铁链,道:“我阿娘说,打点了他们头头之后,这东西就可以去掉的,那温大人却还是让你先戴着,是不是我一进来就该给他好处的啊?”
又伸手掂了掂铁锁链,咂嘴道:“真的好重……你说那姓温的过会儿会来给你解链子么?”
来到桌前拉花春想并肩坐下,容苏明顺手把油灯放在跟前,歪起脑袋来好笑地打量这丫头,忍笑道:“这一出闹得动静颇大,你是不是被吓到了?”
花春想微微一愣。
在微弱的昏黄灯光之中,她就这样静静地和容苏明对视了片刻,不知怎的,她突然鼻子一酸,扑过去抱住了容苏明。
其实,在她刚才进来的时候,几乎就是在见到容苏明的瞬间,她心里深处那种被悬在半空脚不沾地的惶恐不安的感觉,就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你吓到我了,容昭。”她的脸埋在一处温软的颈窝里,额头贴在侧颈处跳动的血管上。
忍了许久,小丫头的声音还是带上了哭腔,几乎有些语无伦次:
“他们说花家香的人砸了丰豫总铺,我担心你受伤,谁知道你被关在这个小黑屋里,还被铁链锁着,阿娘说这事儿闹得颇大,没法轻易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我,我手边只有五百两,全拿来了,可是好像还不够用啊……”
容苏明歉然。
奈何被铁链的长度困固,使她没办法抱花春想,只好用下颌碰碰这丫头的额角。
不知如何安慰,干脆疑问道:“你在家时没见到迦南么?我提……我踢他回去取东西,正好避开了那事儿,你没见到他吗?”
“没有,”花春想哭得委屈,却也有分寸,抹着泪松开容苏明,道:“缉安司武侯直接进的家里,下人们被带刀的官爷吓得不轻,到处乱糟糟的,我还是在家门口见到的阿娘,更也没见到迦南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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