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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衣裳花想容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常文钟
话语骤停,兰氏瞧着容苏明满脸欠揍的笑容,又一次发现自己被套了话。
“呸!”她作势狠狠在自己嘴巴上拍了一下,心里噼里啪啦碎成一片,骂自己道:“该!叫你这般嘴快!”
容苏明抄起手,单侧手肘压在椅子扶手上,似笑非笑劝道:“我吉荣二婶婶惯会花言巧语,让兰大娘子不慎被猪油蒙了心,一时没搞明白孰轻孰重,谁亲谁远,如今兰大娘子既然明白过来了,那必定是知道什么就说什么的,不然丰豫要是亏大了,兰大娘子自己也得不到任何好处不是。”
事已至此,兰氏沉沉叹了口气,“诚然如你所愿,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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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的争取白天更新呢:)又是掉头发的一天。
容苏明:又是心累的一天,可是还得保持微笑:)





云想衣裳花想容 满月设宴
想要知道城西容家做甚么打算其实并不是件容易事,容苏明从兰氏处打听来的消息多是些皮毛,若说更多好处,那左不过就是又知道了些和那边容家有私下往来的人。
小如意满月礼当天,城西来的还是容苏明的同辈们,诸位表面上诸事如常,容苏明就顺着按兵不动。
嚇,说白了其实也没什么可防可斗的,又没有人规定满月礼上必须有个取名的流程,若主人家没走此过程,就算有心人搬来朝廷律法那也给人定不了罪啊。
容苏明为此还特意跑去请教过缉安司正司温离楼,结果被温大人瞧白痴一样瞧了好几眼,小气鬼那日温离楼给容苏明随了份子钱,今天就肯定是要拖家带口过来吃席的。
起卧居里:
温夫人叶轻娇坐在卧榻旁边逗刚睡醒的小如意,外头又陆陆续续进来好几位扮相不俗的贵夫人,由许太太陪着进来看孩子。
叶轻娇识趣,想往旁边挪地方,被一位富态雍容的中年妇人唤住脚步,“哎呀温夫人竟然也在呀?!我们老几个紧赶慢赶,竟然还是迟了一步——说起这凑热闹,我们这些上年纪的到底不如你们年轻人。”
叶轻娇认识这夫人,只是不冷不热应了一声“萨太太。”
这位萨太太正是许向箜上官萨里耕的内院掌家,萨里耕与温离楼同在公府为官,虽非同司同级,但家眷都在各种官太太的聚会往来上见过,叶轻娇似乎不大喜欢这位萨太太。
眼见着萨太太还想和叶轻娇寒暄几句什么,许太太忙暗中给旁边一中年夫人递去个眼色。
到示意的中年夫人笑呀一声靠近婴儿摇床去,“容小姑娘这会儿醒着呢,我们来的真是时候,”说着将封红包塞进小如意身下的毯子里,“这可真是苏明的小金疙瘩,瞧瞧这小模样,简直跟苏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小眼睛小鼻子,哎呀哎呀,她朝我笑了......”
小如意咧嘴一笑,既奶且甜,引得众人围观过去,红包礼物不停歇地以各种方式被塞进小小摇床里,许太太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在旁乐得见牙不见眼。
好一阵寒暄过后,许太太引众人离开,花春想吩咐青荷穗儿将摇床里的东西都清理出来,得硌着孩子。
方绮梦抱着孩子和娄沁一道进来时,穗儿才把的满月礼堆放到旁边的圆桌上面。
大总事不见外地捏起个金项圈,左看右看咂嘴道:“我就说容苏明这回赚大了罢,生意上小亏小损的不算甚么,在人情上都能捞回来,口碑脉路顺便也都攒了下来,”扭过头看娄沁,“一举夺得之谋,不然要不咱们也要一个罢?”
正经如娄沁,哪里受得了方绮梦这般嘴上没门儿的疯言疯语,红着耳垂拉孩子到摇床前看小婴儿,将带来的礼物放到摇床旁边的小几上,朝花春想和叶轻娇分别点头示意,又对花春想道:“一点上不得台面的心意,还望笑纳。”
“是不是瞧瞧儿时穿过的小衣裳?”花春想招手让娄沁过来坐,亲自斟了茶,亲切且热络,“这附近竟都不见谁家有三两岁一下的孩子,我向人寻几件百家衣都难。”
娄沁缓步过去,敛袖坐在了合适的位置,“瞧瞧幼时的衣物当时都没带回来,我用棉给如意缝了两套小僧衣,估计大了点,迎冷时正好穿。”
“啊我就说前阵子绮梦姐为何跑来给如意量身长呢,”花春想让穗儿把小几上的小僧衣拿来看,摸着上面针脚细密的绣纹叹道:“还是娄姐姐手艺好,我除了兜兜小帽缝得还算可以,却是实在做不出这般仔细的活计来,现下如意身上穿全的都是找人做的呢,”
扭过身来把小小的僧衣裤拿给叶轻娇看,“叶姐姐你看,娄姐姐手艺多好!”
“是啊,”叶轻娇挲摩小小僧衣,眼里淌过及其隐蔽的艳慕之色,“真好看......”
娄沁刚进门时就看见桌子上旁人送给容家小金豆的金银玉器了,她拿出小僧衣时还有几分犹豫,毕竟她带来的东西与别的礼物比起来......根本没法比。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容夫人竟对这两套不起眼的小僧衣爱不释手,她心道,绮梦果真没说错,容夫人和其他那些内宅女人都是不同的。
这三位凑一块聊天,花春想外向活泛,很快就带着其余两位打成一片,那边的方绮梦也没闲着,抱瞧瞧趴在围栏上往摇床里看如意。
“小妹妹,”瞧瞧难得见到比自己小的小家伙,伸手就朝如意的小脸蛋子戳去,“妹妹可爱!”
被方绮梦以一脸“大事不好”表情及时抓住魔爪,“妹妹在自己跟自己玩,瞧瞧不打扰妹妹好不好?”
瞧瞧听话地点头,抓住方绮梦手指,奶声奶气道:“可是瞧瞧想和妹妹玩,妹妹可爱。”
“可爱呀,那个也特别可爱,瞧瞧想不想玩?”方绮梦视线流转,看见容苏明放在多物柜上的众多木玩具,抱了瞧瞧走过去,“瞧瞧你看这上面,有小老鼠、小牛、小老虎......我去,容苏明这是做了十二生肖出来啊!”
方绮梦头一次发现这个,不惊讶了几分,瞧瞧乐呵呵拍手叫好,“容苏明好厉害!”
刚进门的容苏明:“......”她仿佛看见了两三年后如意小家伙追着她喊容苏明的场景。
那边的娄沁被瞧瞧那声脆生生的“容苏明”惊得一愣,窘然想开口说点什么,方绮梦回头看见抄手进来的容苏明本人,哈哈哈大声笑起来,“容苏明,听见没,我家瞧瞧夸你好厉害。”
“听见了,说的又不是方绮梦好厉害,瞧把你高兴的劲儿,”容苏明走过来,取来个木刻小猴子送到瞧瞧手边,温声细语道:“既然瞧瞧这么有眼光,小猴子就送给瞧瞧了。”
“不要?”见瞧瞧把手往后缩,容苏明平视瞧瞧,问:“那瞧瞧想要哪个?”
瞧瞧搂住方绮梦脖子,有些羞涩地指了指木雕小兔子,容苏明笑,把小兔子拿下来给瞧瞧玩。
随容苏明一起进来的温离楼似乎不大喜欢孩子,无论是方绮梦家的瞧瞧还是容苏明家的如意,她都懒得多看一眼,径直朝叶轻娇过来,笑眯眯道:“一会儿容夫人还有要客要接待,不若咱们先去外面罢。”
花春想送温家两口子出门,扭过头就见方绮梦一家三口也要出去。
“到开席时间了,”方绮梦掂了掂小臂上的瞧瞧,“给你们家随那么多份子钱,我得吃回点本来才能继续开开心心和容苏明做朋友,”方绮梦向来就爱混说八道,“瞧瞧你说,是容苏明厉害还是方绮梦厉害?不说的话一会儿不给吃甜甜哦。”
瞧瞧:“......”为什么大人总爱问这种无聊还幼稚的问题?她好难哦。
方绮梦被容苏明赶出起卧居。
方大总事被赶得多了,从来不在意自己是以何种方法迈出起卧居屋门的,离开时还忍不住回过头来叮嘱道:“觉得不妙就让人去前头喊我,我肯定拿啥丢啥跑来助你,朋友,相信我!”
娄沁不知比方绮梦沉稳正经多少,好言和花春想话别,约定有空就来和容夫人讨教女工。
待方家三口走出主院,花春想拉住容苏明,拍打这人袍子上不知从何处蹭来的灰尘,“不是说要你注意点么,这又是哪里蹭来的一袖子一后背灰?”
“来前去厨房转了一圈,”容苏明乖巧站着让花春想拍灰,视线落在花春想身上,随着她的移动而转动,坏笑道:“我叫人把几口闲置的锅里都烧了热水,锅底烫手。”
花春想抬眸睨她一眼,“就你心眼儿多,今儿如意满月,你这阿大让人抹两把锅底灰闹闹开心又如何。”
婴儿满月办满月宴时,孩子的阿大或爹爹都是要被人往脸上抹锅底灰的,歆阳的风俗,一代代传下来早就丢了原本的意义,如今不过图个热闹图个乐呵。
“吃亏,”容苏明低下头来趁机亲了夫人一口,笑得像个狐狸,“回来你得赔我。”
“赔赔赔,要你宝贝女儿赔你,”花春想被这家伙的无赖劲头闹得哭笑不得,欲转身回起卧居,明堂门口突然传来道嘻嘻的笑声,“怪道六妹妹一年多都不和我们通书信,原来是躲这里成家生子了!恩恩爱爱的好不自在逍遥哦。”
脚步猝然停下,花春想扭头看过来——明堂门口,自里面一溜伸出三颗脑袋来,正个个表情揶揄地看着自己,容夫人腾地闹了个大红脸,“你们怎么来啦!”意外的喜悦明显多过被人调侃的羞赧,姑娘大步迎向明堂里的几个经年旧友。
“这山水迢迢的,不兴我们来看你啊!”一紫衣轻衫的女子挽上她六妹妹手臂,朝容苏明这边努了努嘴,道:“要不是你家那位送帖子请我们来,你花小六打算瞒我们到什么时候?”
花春想回过头,深深看了一眼那个抱着胳膊抿嘴笑的家伙,眼里带着“回头找你算账”的温柔笑意,请几位旧友明堂里入座,“瞒你们这个作甚么,就连我自己,到今日都还有些恍恍惚惚呢。”
这话倒不是假的。
想去年五月份时,她们这几个儿时旧友时隔三载从才天南海北回来歆阳聚一次,那时姑娘虽待字闺中,但一颗心还扑在吃喝玩乐上,哪里想过什么成家生子,更没料到没多久之后自己那位身体康健的祖父会突然提出分灶。
说世事难料莫过如此。
明堂里摆了桌椅席面,巧样又寸步不离候在门下,花春想干脆叫青荷穗儿把摇床都从起卧居里搬了过来。
她知道容苏明今日有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要解决,她更也知道自己是被刻意安排在这里和旧友相聚的,容苏明这家伙,行事胆子大不说偏偏却又比寻常人都更谨慎三分,事情但凡有一点没安排好,这家伙就老大不放心。
容苏明曾调侃说自己如今胆子变小不少,无论她将准备做什么事,都得先反复考虑家里人,考虑花春想,考虑小如意。
是软肋啊。
这厢容夫人在主院明堂招待远道而来的旧友们,外面的宴席同样闹哄哄很是喜庆。
许太太素来出手大方,除家中设席面外,她本还打算在涌金楼包一层楼,用来招待苏明生意场上的众多朋友,遭到花龄极力反对。
花龄说如意如今还太小,当不起太厚福份,庆满月的动静大了对孩子不好。
此二位夹枪带棒来回商量,最后只将满月宴只摆了五十案,且来的多是容家和花家远远近近的内亲外戚,以及少许容苏明和花春想的亲近朋友、昔日同窗。
席上欢乐多,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年长的凑一块聊家长里短叹岁月匆匆,年轻的人们聚起来开始逗容苏明,甚至引得不少长辈拍手叫好。
哄闹的声音此起彼伏,隔着老远都能听见方绮梦喊的“按住容苏明别让这家伙乱跑”之类的话,外面那股子热闹劲传进明堂,搞得花春想跟着心里痒痒,甚至有些想跑出去瞧一瞧。
坐在旁边的好友刘凌用手肘拐了她一下,大喇喇揶揄道:“是不是按捺不住想出去凑热闹?”眼中蓄起水泽,这家伙似有醉意,毕竟相聚不易,当尽欢。
“六妹妹怕是也想往容大东家脸上抹把锅底灰罢?”紫衣轻衫的华珺图认真戳着如意白净滑嫩的小脸蛋子,一句话戳穿花某人的小心思。
坐月子无聊,任何风吹草动几乎都能引起六姑娘兴趣,何况外面那般热闹。
被花春想一巴掌拍过来,“我闺女脸都给你戳红了,还戳,长大后记你仇哦给你说,”伸手指指襁褓里的小家伙,“据说脾气随容苏明长,该是个记仇的。”
“如意,你记仇么?”华珺图抱起如意,直勾勾和小家伙对视:“如意如意,我是华珺图华姨姨,你记姨姨仇吗?姨姨可刚给你封了个超级大红包呀!”
“......”如意咧嘴吐出串口水。
王静静拿来口水巾,熟稔地帮如意擦去流到下巴的哈喇子,认真看如意脸色,“花小六,你闺女闹过黄疸没?”
“闹过,”花春想放下酒杯,捏起根黄瓜丝吃着,点头道:“刚生出来三四天时候就闹过一次,前几日又闹起来,吃了好几服苦药才泛过来些,哦,那药今天都还没吃完呢。”
王静静道:“我就说,如意这小脸儿颜色有些不太好。”
“说心细还得数咱们静静心细,”刘凌给自己倒杯酒,很不顾形象地横起二郎腿,“我就看见如意被华珺图戳得脸蛋红红,唉,这当了娘的人就是不一样,是罢静静。”
“要你来说风凉话,”王静静似嗔非嗔瞪刘凌一眼,“你三年生俩四年生仨试试,保管你光听娃娃放屁都能听出来他肚子里啥毛病。”
刘凌捏俩酒杯,晃过来递给王静静一杯,自己灌进去一杯,“我倒是想生啊,只可惜和孩子没这个缘分,我那位婆母前两年还骂我两句母鸡不下蛋,这两年,呵,已经给我后院塞了仨腰细屁股大能生好养活的了,如今我院里倒是正好凑够桌麻将,省了我一人在他乡无聊。”
刘凌当年执意远嫁他乡,如今便是在外吃尽苦头,回来歆阳也是没法和爹娘说个一二,唯恐自己的坎坷徒给二老增添烦恼。
王静静闻言叹气,一口吃尽杯中清酒,这些年来,她的委屈苦楚何尝少于好友刘凌。
这本都是姑娘们各自心中的难堪事,都是要在外人面前极力掩藏的东西,屋里这几个人吃了点酒,倒是彼此掏心掏肺,这个敢说那个敢听,不怕互相笑话。
华珺图把睡着的小如意放回摇床睡觉,也过来吃了杯酒下肚,腹中隐隐烧起灼热感,“咱们这几个人啊,去年还笑话人小六深闺老姑娘嫁不出去,如今可好,人不仅三下五除二嫁了,现下连孩子都满月了,瞧小六如今这小日子滋润的,我都后悔当初拒绝了家里给介绍的契姐儿了。”
“就你这德行,嫁个契姐儿也未必就能及得上小六,”刘凌抬胳膊搭上花春想肩膀,明眼可见脸颊晕染醉红:
“小六,小六盖有小六的苦罢——外头谁都说嫁容苏明好啊,都羡慕花家小六,说什么容苏明是丰豫大东家,有钱!嫁了容苏明就能余生不愁吃穿,可我们小六就乐意么?那倒霉催的徐家哥儿文远唔唔……”
刘凌不仅被王静静及时捂住了嘴巴,还被可以俩手抱仨娃的大力静一把按趴在了桌子上,“瞧你这臭德行,吃点酒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啥能说的不能说的都敢往外说,赶紧睡一觉冷静冷静罢,不然酒醒了你会后悔的。”
“静静其实你不用避讳,”花春想单手托腮,朝坐过来的王静静和华珺图眨巴着眼,酒吃到现在,姑娘显然和友人一样带了几分醉意,“容苏明她早就知道徐文远,甚至她知道我……”
姑娘不语只泪流,却又赶紧抹掉突如其来的眼泪,只觉得心中愧疚,对不起容昭。
无论是控制和索取,亦或是尊重和接纳,她和容苏明两人,其实至今还在试着努力向彼此靠近,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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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
容苏明:码文的,我劝你善良。感谢在20200302 21:29:10~20200303 23:27: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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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衣裳花想容 一箭双雕
时隔将近期年,花春想再度醉酒,实实在在睡了一个下午加整夜,整夜天泼秋雨,醒来满院红叶,梧桐始凋零。
昨夜风疏雨骤,久睡未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天凉好个秋。
容夫人任大夫捉脉,垂下眼问那边卷帘人,“如意呢?”
“奶妈照顾着,在隔壁睡觉,”容苏明敛衣坐至矮榻,单手搭在小几边上,“你今日始出月,吃醉酒需得大夫来瞧瞧,对身子康健莫有何影响才可。”
“大概是无碍的罢,”花春想任大夫搭脉,一手按眉心,闭眼道:“就是宿醉醒来,有些头疼恶心。”
“此症易解,”大夫起脉枕,右手二指并拢搭至自己左手腕内侧几寸处,“此为内关穴,按揉缓解呕吐头晕等症,夫人或可一试。”
见容夫人寻的位置老不大对,中年男大夫不好言行过多,微微笑道:“容家主熟知此法,夫人可向容家主讨教一二。”
大夫未久逗留,很快由巧样领着下去写药方,容苏明退下屋中两位女使,过来帮夫人梳洗。
“怎的这会儿还在家,不去上工?”花春想坐在梳妆台前,眯眼看西洋镜里的赭色身影。
柔顺青丝握在手,容苏明咧了咧嘴角,自己花大功夫跟穗儿新学梳的发式,分明已经拿泊舟练得技术过关,此刻却又显得有些笨拙了。
她道:“昨日下午你睡得沉,不知城西吉荣和可意二位登了咱们家的门,当是时若非你那几位好友将那几个被派去喊你出来的老妈子打出主院,你怕是不得安睡到今早。”
容苏明没提的是,当时看见华珺图、刘凌、王静静三位并肩横在主院门口时,她着实是有几分意外和吃惊的。
“逼得她们仨都动手了啊,”花春想隔着镜子指导笨手笨脚的容苏明给自己梳头,“我们家静静平时是最文静的人了,能动口绝不动手,连她都出动,那可见是你家堂亲把人逼急了,哎我娘当时没在这里罢?不然照她那脾气,最轻也要吵一架的——啊对了,静静她们人呢?”
花龄嘴不饶人,说话用词相当毒辣,如兰氏那种不要皮不要脸的人,到她跟前估计都只剩露怯。
“她三个自己到外面玩了,”容苏明深有感触地点头,认真捣鼓手中青丝,“说起你娘来哈,我姑和她那两位亲弟弟家关系如常,此事她无法插手,至于我那两位绵里针婶婶带人来找茬,搁以前我多是躲出去,眼不净心不烦,今次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你娘就刀剑出鞘了,”
容苏明灿烂笑起来,“岳母大人于这些事情上,着实威风凛凛不可侵犯,我这辈子,摊上的娘一个比一个不简单。”
花春想反手在身后之人的腿上拍了一巴掌,“别乱说,我娘肯定是为了护着咱们。”
“护着你倒是真的,”容苏明拿黄玉夏花簪簪起姑娘头发,弯下腰左右瞅镜子里的人,“漂亮。”
“……”被花春想翻来一眼:“夸的哪个?”
容苏明笑:“自然是哪个漂亮夸哪个。”
“油嘴滑舌,”从梳妆台上挑来只好用的笔,指着锦帛上诸多花钿样式中的一个,“这个,会画否?”
容苏明凑近去看那样式,歪头挠了挠侧边下颌,“不然你先画个我看看。”
花春想很快选好颜色,向身后招招手,“手拿来,给你画个样。”
左手伸过去,被温软干燥的手拉着,一笔一笔不疾不徐画出个简单常见的样式来,“你就试着画这个罢,复杂的估计你也来不了。”
回手,容苏明勾起嘴角无声一笑,左手的虎口处赫然画着个类似莲瓣的花钿。
“如此,”执笔挽袖,一手扶住花春想后脑勺,“夫人静候片刻,待我为夫人画来……”
烦心事从来不断,容苏明却闲情逸致在这里为妻画钿,似乎任何问题都不成问题,任何麻烦都不是麻烦,至于城西容家,至于高官容昱,大东家只想说三个字。
去他的。
去他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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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丰豫名下施舍的粥棚意外闹出人命,萨里耕从容苏明手里敲走整整一千两银。
一千两银换一条人命,一千两银换丰豫一个清白——无论那年轻男人之死究竟是何原因,当容苏明在账房所呈支款单上用下私印之时,这条性命就成了丰豫血汗征程史上一块毫不起眼的垫脚石。
这日,温离楼休沐,只穿了件中衣坐在自家小院子里敲敲打打修水桶,院子里几只散养的母鸡正咕咕咕在到处觅食,叶轻娇从望江门外买菜回来,左臂上悬着满满一筐菜,裙角袜履染满行路灰尘。
“莲藕刚下来,我买了几根,中午焯水调凉菜,”叶轻娇拍去衣角沾染上的脏灰,放菜篮子在温离楼搭的小石桌上,不停歇地开始摘菜,“胡萝卜涨价,我便没买,回来路上遇见菜市口鱼贩小佟哥儿,他道最近鱼群过江,林武门外鱼市大降价,我便多向他订了三两条江鱼,明早就会送来。”
温离楼拧好铁丝,又用小铁锤把多余的铁丝头敲平,额头一层细汗,声音清冽,与温司正平素的形象极不相符:“上个月俸禄我刚去领回来,不过那米我瞧着是陈米掺新米,晌午吃过饭咱俩去粮油铺子给它粜了罢,哦那米就在厨房米缸边上放着,不然你去看看。”
拍门声恰在此时响起,“温大人在家吗?”
温离楼抬头瞅向紧闭的家门,又回视线看向叶轻娇。
两人间有早有约定,凡家中有人来访温大人,必是叶轻娇出面解决,温离楼为官虽也附势,但在某些方面却廉正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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