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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衣裳花想容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常文钟
“……”锦被下,容苏明顿住,倏而被这小丫头突然的温柔搞得老脸一红,无奈掀开被子选择投降:“起起起起,我起就是了,你别这样,我受不住。”
花春想递上容苏明的棉衣,笑靥如花道,道:“我难得这般温柔,瞧你分明顶受用的,如何就受不住了?”
诚然,花家香六姑娘在闺中时,就是个温婉乖顺的丫头,但凡是与她接触过的人,无不夸她温柔贤惠。
容苏明穿好中层棉衣,下卧榻来深深看了眼花春想,压低声音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着:“你如此,我总得忍着把你再按到卧榻上的冲动,所以说受不住。”
“……”花春想到底还算年纪小,这种露骨的话听得她羞涩难掩,慌忙扯开话题,不敢再与容苏明对视:“煮腊八粥用的生肉都挂在粮仓的梁上,一会儿你爬梯子上去割一块。”
见花春想这副模样,容苏明忍不住将人拥进怀里,额头抵额头,揉着那温软的耳垂,问:“凭什么我上去取,又没比你高出多少,再说,万一迦南将肉挂得很高,我够不着怎么办?”
“你怎么怎么没高出多少,人家高出一指宽都是高呢,何况你高出我半寸!”花春想将脸埋进容苏明颈间,用力嗅着那似有若无的奶糖香:“我瞧过那些生肉,挂得不算高,你踩梯子绝对够得着,而且我问过迦南,他说你偶尔也会自己去弄点肉下来自己做饭,今次休想找借口偷懒。”
“不偷懒,不偷懒,”容苏明使坏地把人往怀里按了一下,后背实实在在挨了花春想一拳,这松开手笑道:“我去穿衣服。”
花春想得了允诺,满意地去那边倒水洗漱,藤壶里装着昨日夜里灌的开水,今早用温度正好。
待花春想洗过脸,站到旁边的小木桶前净牙,容苏明穿好衣服从衣屏后出来。
她挽起袖子过来洗脸,花春想扭头看她。
穿的还是昨日那件深色长袍,腰间束着平民能扎的无銙皮制躞蹀带,腰带下什么装饰品都没有,没有玉佩更也没有香囊或昨日的荷包。
掬起一捧水扑在脸上,容苏明兀自哗啦啦地洗脸,没注意到花春想悄悄打量的目光。
花春想打量得更加随意,只见容大东家将腰带扎得松紧正合适,弯腰洗脸的时候,正好显现出这人的瘦腰长腿,胯部略窄,整个人显得修长。
天色不知何时已经亮起,屋里光线还算明亮,容苏明洗脸时,花春想清晰看见这人手腕附近的牙印,忙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嘟嘟哝哝问道:“鞋子怎的不穿好?”
容苏明脚下,棉履的后跟被她踩在脚跟底下没拔上,她擦着脸,懒散道:“在家里穿那么齐整做甚,又没外人。”
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花春想差点就信了。
待反应过来容苏明话中的无赖散漫,花春想漱干净口中牙盐,擦擦嘴,诧异着唠叨道:
“趿着鞋子像什么事,外头路上还指不定哪儿结了冰,仔细给你摔倒滑倒,就算你走路小心不会摔倒,寒冬腊月的,再冻了你脚后跟可就不划算了……”
瞧容苏明半垂着眼皮一脸不在乎,花春想戳她手臂,重复道:“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
“听见啦,”容苏明将蘸有牙盐的净牙刷伸进嘴里努努,抬手在花春想脑门上戳了一下,将人戳得往后一仰:“小小年纪怎么跟个老妈子似也,唠叨起来一套套的。”
“竟说敢我小小年纪,你倒是年纪不小啊,也没见你有多成熟稳重,”花春想与容家主斗着嘴,拉开屋门让等在外面的青荷与穗儿进来帮她梳头。
她回身走到梳妆台前坐下,边挑着发饰,边吐槽道:“容大东家不讲道理耍无赖的时候,连三岁孩童都要自叹弗如呢。”
青荷与穗儿偷偷对视一眼,咬着舌尖憋笑,前者过去给花春想梳头髻发,后者过去铺床叠被,开窗通风。
“窗户就先别开了,”容苏明咬着嘴里的净牙刷,道:“待巳时左右,日头彻底出来了再开。”
穗儿称是,见青荷熟稔地在给花春想梳头,她向容苏明屈了膝,问:“家主可要梳头?”
换作平时在家休息,容昭是绝对懒得束发的,若有急事要出门时,她脑袋上扣顶帽子就行。
穗儿声落后,她歪了下头:“那就劳烦你了。”走过去坐在梳妆台对面的圆凳上,与花春想隔着一间屋子的宽度。
“家主想束甚样的发髻?”穗儿拿着桃木梳子,道:“依旧是这个,还是换个样式?”
“你还会束多种发?”容素净看一眼信心十足的穗儿,眼里带了笑——什么样的主子样什么样的亲随,这个唤穗儿的丫鬟,和她主子的性格带了点相似。
穗儿点头,开始给容苏明梳头:“会的呀,时下流行的几种样式,奴都会,家主想要哪种?”穗儿笑眯眯等着一展身手。
“照旧即可,”容苏明清清嗓子,狡黠问道:“你不是夫人的心腹么,只照顾夫人一人,何时学会的束发?”
穗儿未回答,偏头看向花春想。
容苏明心道,这小丫鬟看着没心没肺大大咧咧,可到底还是十分谨慎规矩的,但凡关于主子的事,她都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你管我的人做甚,”花春想伸手调移面前西洋镜,将容苏明的身影映在里头,她瞧着镜子里的人,吩咐道:“束好发就去粮仓取肉,鞋子穿好再上梯子,取了肉后就先用井水泡起来,然后去将灶通上火,先烧一锅热水备着……”
花春想转而去跟青荷说话,容苏明摸摸鼻子,走神片刻——自己有多少年不曾这样被人随意使唤过了?
大概也有二十多年了罢。
那时还是个孩童,被阿爹使唤来使唤去,一会儿给他提鞋子,一会儿给他添茶装烟袋的,小磨盘一样被支使着忙个不停。
忙完之后,阿爹就会笑眯眯地给她颗大大的糖,然后再把她抱到腿上坐着。
她用小胖手认真地剥那特别难剥的糖纸,阿爹就靠在云摇椅里,乐呵呵地摇着蒲扇,说:“要个女儿就是比儿子好啊,我家小昭昭全天下最可爱,我享福的好日子满满还在后头呦……”
穗儿手艺果真颇佳,很快就给容苏明束好发髻,彼时花春想正在对着镜子画花钿,容苏明喝下一杯热水,趿着鞋子奔东净而去。
见人匆匆忙忙出去,花春想以为她是取肉去了,待她整好走进厨房院子,容苏明也才推开粮仓房门。
她手里拎把刀锋锃亮的切肉刀,嘴里咬着小半块米饼,听见有脚步声进院,她扭头朝这边看过来。
“爬梯子时小心些,”花春想在几步远处站定,问:“用给你扶着梯子么?”
容苏明将剩下的两口米饼全都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冲花春想摇摇头,自己迈步走进粮仓。
“夫人,两种米现在就搅一块还是怎么着?”先一步进厨房屋的青荷将身站到门口,朝院子里的人问到。
花春想不放心似的朝粮仓里探了探头,瞧见容昭正在搬梯子,自己迈步朝青荷走去:“洗的时候就搅一起罢,分开弄太麻烦……”
厨房里比外面暖和不到哪里去,穗儿已经将灶台通开,她拉着旁边的鼓风箱,灶下的火苗子往外一扑一扑的。
花春想拿来个瓷盆,和青荷头对头蹲在砧板前挑选蜜枣,灶火愈发旺起来,有暖意渐渐弥漫屋子。
昨夜睡前已经备好诸多食材,眼下再弄些现备的佐料,腊八粥很快被放上灶台煮。
这边都拾差不多了,花春想来粮仓找容苏明。
不知道容大东家磨磨唧唧在粮仓里做什么,花春想进来时候,容苏明才举着切肉刀,从房梁下挂着的半扇肉上切下一块。
“来的正好,”容苏明将锋利的刀塞进腰间皮刀匣,起腿下梯子,先弯下腰将手里肉块递给花春想,道:“看看这块轻重如何,不够的话我再上去切。”
花春想掂掂重量,“朝食午食,就咱们四个,不想有剩余的话,这块就足够吃……”
眼前忽然有个东西掉下来。
花春想停下话头瞧过去,最后忍不住抬头看梯子上的人,瞧清楚梯子上情况后,花春想叹气,神色有些无奈又有些促狭。
“嘿嘿嘿嘿……”容苏明两手扶着梯子的两边,两脚踩分别在上下两根横杠上,维持着鞋子掉时的姿势,龇牙朝花春想傻乐:“一不小心就掉了。”
说完,人继续下梯子。
花春想迈步离开,顺脚将面前这只被摔得鞋底朝上的鞋子踢远,低声嘟哝了句:“该,让你不好好穿鞋子!”
容苏明还挂在人字梯上,挥着胳膊冲花春想喊话:“怎么走了,鞋子倒是给踢回来啊!”
花春想迈出粮仓门,回过头来朝趴在梯子上的人吐舌头:“自己蹦过来穿,”并吩咐来接肉的穗儿:“不准给她把鞋子提过去哦!”
穗儿接过肉,应了声是,转身回厨房去。
厨房院子里有两间粮仓,偏偏这间是用缸存粮,地上未铺青砖,土地面虽是夯实地面,却因疏于打扫而有些灰扑扑的。
容苏明爬下梯子,弯腰将还在脚上的这只鞋子拔上,一手按住腰间切肉刀,一手提起前衣裾,认命地单脚跳过去穿鞋。
鞋子被踢到了屋门口,容苏明蹦过去之后大口喘气,这一大早的,朝食都还没吃,就又是爬梯子又是单脚跳,别说还挺累人。
够到鞋子后立马就把鞋穿好,她这回是真的知道穿好鞋子了。
迈步朝外走的时候,她忍不住抿起嘴笑,你别说,花春想这小妮子还真是会……真是会摆治人。
走进厨房屋,容苏明取下扣在腰间的切肉刀,用抹布认真擦去上面的污渍。
青荷不在,花春想和穗儿坐在木墩上择菜。
择好手里这颗芹菜,花春想朝容苏明抬了下头,问道:“小黑锅里是刚做好的糊涂面,你喝不喝?”
“炒的还是煮的?”容苏明看了眼大砧板上的小黑锅,问。
“炒的,”制作者穗儿直起腰板,有些忐忑地回答道:“里头放有蒜块、葱花、姜丝、芝麻、萝卜,还有昨夜剩下的炒肉丝,不知是否有家主不喜吃的?”
“原来是穗儿你做的啊?”容苏明擦好刀,将它重新放回固定在墙上的木刀具匣里,又顺手拿起个饭碗,过来盛糊涂面,声音带着笑:“待我尝尝味道如何……”
盛出半碗来,确实很香,吹吹热气尝小半口,容苏明眯起眼睛道:“吃着还不错啊,穗儿你可以嘛!”
“多谢家主夸奖,”穗儿笑得灿烂,手里捧着根紫萝卜:“不过我这做糊涂面的本事都是夫人教的,夫人做的才最好吃呢!”
“是么?”容苏明看向花春想,眼睛亮晶晶的:“回头可得让我尝尝你的手艺。”
“等什么回头啊,那不就是么,”花春想朝灶上的锅努嘴:“腊八粥估计再有小半个时辰就好了,待会儿头一个给你吃。”
穗儿咦道:“不是要先敬神的么?青荷已经去准备了。”
花春想朝穗儿挤眼睛,道:“傻穗儿,你没听说过那句老话么,先吃后供飨,人丁往上涨。”
“哦,这样啊~”穗儿受教,连连点头。
容苏明却紧紧盯着花春想,眸色渐有所变化。
或许是这道视线太过强烈,花春想略有些不自在,但总躲避不是她的风格,旋即想起昨天从许家回来路上,容苏明在那车里盯自己的事,花春想干脆直勾勾回视过来。
向容苏明挑眉——老是盯着我看做什么?有话就说!
“咳……”容苏明清清嗓子,赶忙将视线回,低下头去吃香喷喷的糊涂面。
片刻后,容大东家有些好奇,借着喝糊涂面的动作,咬住碗沿偷偷抬起眼往那个方向瞧,看见花春想正弯腰在菜篮子里挑芹菜。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花春想微低着头,小脸巴掌大般,低眉顺目,眉间点着花钿,无比安静乖巧。
某个瞬间,容苏明心脏猛地噗通噗通跳动了几下,而后开始感觉里面有些痒痒的,像羽毛拂过,让人想用手去抓一抓。
“大东家,大东家!大东家——”
容苏明这厢正在偷看自己媳妇,外头突然传来一连串慌乱的叫喊。
容苏明放下碗朝屋门走去,刚掀开厚重的门帘,就见容迦南窜天猴般一头撞了过来,差点摔倒,被他家阿主眼疾手快一把拉住。
花春想忙起身走过来,正好见到青荷随后赶来,那样子,瞧着像是她为迦南指出容苏明所在,却在一同奔来此处时,不慎被迦南甩在了身后。
“不好了!”迦南冲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紧紧拉着容苏明胳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道:“堂前、堂前巷的,那个小孩子,咳咳……快要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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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阅览
按照我国历史上某个朝代的长度单位,六尺是现在的一米八,六尺五寸是一米九五。
除夕至,祝万事胜意





云想衣裳花想容 初次试探
迦南口中那个快不行的小孩子,年龄尚不足一岁,秋冬更替时不慎染上时疾,后被容苏明安置在堂前巷的别宅里诊治照顾,乳名唤作小五,是兰氏第五个孩子,也是最小的孩子。
今日腊八,歆阳的百姓无论富贵贫穷,高低贵贱,皆都各自在家团圆过节,准备新年,宽敞街上行人不算多,马车飞驰入堂前巷,不待完全停下,便有道深棕色身影从车儿板子上一跃而下,直朝宅门奔去。
花春想紧接着从车厢钻里出来,被随后的青荷及时拉住,才没跟着容苏明一道从车上跳下去。
“夫人穿着裙,不及家主行动方便,再伤着自己可不好。”青荷待马车完全停下,自己先跳下去,再转身扶花春想。
容苏明却在大步跨上宅门前的青石台阶后,定定立在了门前。
花春想趋步上前,来到容苏明身侧,正欲问她为何不进门,突然发现这人平复着自己呼吸,垂在身侧的手半握成拳,微微发抖。
抬眼去看,这人的侧脸轮廓线条流畅,神色是比在许家时露出过的冷漠还要疏离,带着丝丝复杂,拒人于千里之外。
今日乃容花二人成亲之后的第二日,也是花春想第一次在容苏明的身上,看见此般复杂到难以言喻的情绪。
她心里有些许好奇,不知这人曾经历过怎样痛苦挣扎的事情。
作为容苏明身边本该是最亲近、实则堪称陌生的人,花春想瞧见容昭如此神情,不知道自己当说什么做什么为好,便伸手拉住容苏明半握成拳微微颤抖的手,主动递上台阶道:“等我啊,走罢?”
待拉住容苏明之后,花春想才知道,这人的这只手不仅在颤抖,而且可谓冰凉。
“……”容苏明原本眼皮半垂着,下颌紧绷,似在强行压着身体里某种横冲直撞的东西,闻花春想言,她偏过头来看身边之人。
见花春想微抬眼定定看着自己,容苏明眨眨眼,慢慢平静下来,接着眉目舒展,打开手心,反手将那只温软的手握在了自己手里。
牵着花春想一道进宅门。
前院里只有两个年轻力壮的看家小厮在,二人并肩立在当值的屋门前给家主和主母叉手行礼。
花春想跟在容苏明身边,侧耳听到隐约有断断续续女人哭声,她心中悄悄琢磨着什么,径直被被容苏明牵着,从正厅旁边的井字廊来到宅子中庭。
从迦南将消息禀告给容苏明,至花春想跟着容苏明来到这里,一路上容苏明只字不提,既不言那病危的可怜孩子是谁,又不语堂前巷这别宅里住的是谁,仿佛是不想让花春想沾染某些事情。
可说穿了,不过就是容苏明将新婚妻隔绝在了自己的世界之外,不想让她进来。
好在花春想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天真无邪,她心中有所猜测,在踏进中庭之后,猜测得到证实——这里住的,就是容昭那位传言中的生身母亲兰氏。
而那病重的小孩子,当是容苏明同母异父的弟弟或者妹妹。
别宅里诸仆使皆立在中庭,个个神色严肃,不断有人从厨房那边往西边那间屋子往来,而在前院听见的哭声,就是从西边那屋子里传出的。
见容昭迈步进来,坐在石凳上的男孩噌地起身,神色仿佛迷路的孩子见到了指路人,却又旋即敛起情绪,和诸仆使一起恭敬地向容苏明叉手行礼。
一容颜颇佳的姑娘上前一步,向容苏明屈了屈膝,娇滴滴禀告道:“此前已经转好,两日前突然开始咳嗽,伴随反复烧热,吃药后有所好转,昨日夜里亥时前后又突发高热,梁先生用药压不下去,今晨才请到王稻中王老先生亲自过来,现他正与其弟子在屋内救治,方才两次传话,曰危急。”
“如此,”
花春想听见容苏明的声音,沉稳无波,淡静得犹如陌生路人:“兰氏……何时进去的?”
貌美姑娘:“您进来半刻钟前,大夫传第二通危急时,那位悲痛欲绝突然冲了进去,哭声便未断过。”
恰时,屋里骤然传出中年女人爆发的哭喊,声音撕心裂肺:“我的女儿,可怜的小五啊,你这是要了阿娘的命喽……”
那厢,医者打扮的年轻男人挑帘从屋里出来,见容昭在院中,趋步过来,叉手给容昭通知:“吾等尽力,容家主节哀顺变。”
孩子,去了。
“有劳先生。”容苏明依旧脸色如常,平静地向对方叉手回礼,仿佛只是听人转述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那边屋里先后出来两人,须发尽白的为首者,便是济世堂堂主王稻中老先生。
容苏明亲自送老先生一行人离开,屋里的哭声犹自凄惨,花春想转过身来,安静看向石桌前那两个孩子。
年纪小的那个是个小女孩,四五岁模样,清瘦且矮小,大概是因为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拉着旁边男孩的手,泫然欲泣。
而那男孩,瞧着得有七八岁大,高眉深目的相貌,消减了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本该有的稚嫩气,他定定立在那里,垂眸看着地面,虽说泪流满面,却是咬着嘴唇无声哭泣。
众仆使安静候在原地,规规矩矩的,无人交头接耳,似乎是在等容苏明回来吩咐此后事宜。
花春想与青荷面面相觑——不知为何,此时她俩人立在此处,尤其显得像陌生外人。
未几,此前在前院见过的小厮跑进来一位,向貌美姑娘耳语几句,随后离开。
那姑娘移步过来,略微给花春想屈膝行礼,道:“家主在暖厅等着,请随我移步。”
……
沿回廊向东走,左拐右拐,花春想随那姑娘来到宅子暖厅。
花春想独自进门时,看见容苏明正坐在圈椅上烤火,一只脚还踩在炭盆边上,神色沉静,眉心微蹙。
抬眸见花春想进来,容苏明招手示意她过来坐,先倒了杯热茶递到她手里,才温声道:“方才领你过来的丫鬟,名叫卫遥知,是何嬷嬷女儿。”
“原来是何妈妈女儿,”怪不得与院子里其他丫鬟的衣着打扮都不同。
花春想不知道容苏明为何突然提起这个,不敢随意接话,便指了指容家主那只随意踩在炭盆边的脚,问:“鞋子何时磨破了?”
容苏明看一眼脚上磨破的棉鞋,竟然跟着好奇:“咦,怪不得脚冷,鞋子何时磨破了?”
“你这人,竟连这个都不上心注意些么,”花春想问:“此处可有替换的?”
“没有,”容苏明摇头,眼皮半垂,视线落在炭盆里:“一时半会儿又冻不掉脚,待回去再换罢——遥知是个稳妥的,小五的……我安排她去处理,你可想跟着她学学?”
花春想眨眨眼,明白容苏明之意后,她有点底气不足地问:“学她如何安排事宜,如何处理问题,你是想以后让我管家宅?”
“嗯,”容苏明吃口茶,沉润平和的语气里隐隐藏了几分谨慎:“你……是不熟悉这些俗务,还是……不愿意?”
花春想没有立时开口,容苏明无声勾了勾嘴角。
说花春想花六姑娘不熟悉如何处理内宅事务?那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花春想是什么人?
花龄花大掌柜独女,花家香长孙女,八岁起跟在她祖母花老太太身边受教,从小作为冢妇培养,如此一人,可能乎不会理内宅?
这样一个人,告诉你说她不会打理这些事务,其实她真正的答案只有一个——她不愿意。
她不愿意帮你打点院子里那些繁杂琐碎的、鸡毛蒜皮的、杂七杂八的事情。
容苏明没再多说,扬声唤门外的卫遥知进来。
吩咐下几件相关事宜后,卫遥知领命退下去办事,容苏明也起身理了理衣袍。
她道:“既如此,这边还有些事情需要我留下处理,若你觉无趣,我让迦南送你回家。”
说罢,容苏明径直离开,似又恢复了那疏离冷淡模样,花春想对此并不意外,这本就是她拒绝容昭后应该料到的。
……
花春想早上亲自做的腊八粥,容苏明终归是没吃到半口——接下来一整日的时间里,容苏明忙得没空回家。
直等到深夜,穗儿回来说,门下小厮来报,家主依旧没回来。
花春想困得坚持不住,终于决定不再等她,拾后自己先睡了。
次日三朝回门,容苏明不知去了何处,彻夜未归。
花春想琢磨着,差人去向迦南打听下他家家主去向,结果,不待花春想用完朝食,辰正时分,容苏明自己回来了。
几乎一个昼夜未见,花春想看向容昭,明显她面前这人神头不算佳。
眼睛里似乎有红血丝,眼下带着淡淡黑青,嘴角紧抿,眉心微蹙,俨然一副熬通宵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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