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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衣裳花想容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常文钟
又有一人抄着手嘲笑道:“一帮人真是有钱日子过得舒坦了,自家人跟自家人整天斗个不停,也不知道图个甚,每天老婆孩子热炕头不好么,他们斗一斗,遭殃的还是咱平头老百姓,看着吧,指不定下午时候市上就又会啥物什因着这神仙打架而价格飙升呢!走啦,回家囤货去喽!......”
几个人一哄而散,雨棚下,抱着胳膊靠墙不语的人若有所思地抬手推了推戴在头上的帷帽,朝商会大门看了几眼后转身走进歆阳城那星罗棋布且纵横交错的小巷。
此人赫然是躲家中追寻躲了许久许久的易墨。
只是她那出尘的身影才消失在巷子的转角,一不知从哪里闪身而现的粗布短打之人就迈步追了上去。
无疑是朝歌林家派来盯着方绮梦的人,在“机缘巧合”下看见了一个疑似易墨的女子,在叮嘱同伴盯好方绮梦后,他当机立断尾随易墨进了那既窄且长的青石小巷。
歆阳的三月雨是晋国文人骚客笔下的常客,尤其配上青砖黛瓦白色高墙围出来的青石板小巷,更是显得这地方飘飘然有如画中美仙境。
烟雨朦胧中间或寻得那一片素色衣角在不远处一闪而过,空气中断断续续飘来谁家早开的丁香,追踪者忍不住分了一下神,竟也和某些见过七姑娘容貌的粗下人一般,肖想着若能将那般一个仙儿似的女子困在身下承欢,那当是做鬼也风流了。
想到这里,他吞下一口口水,眸光可见贪婪,追踪的脚步更加急切了几分......
“唔——”电光火石的眨眼瞬间,方转过转角的追踪者突然眼前一黑,连个白眼都没来得及翻就失去了意识,用来表达诧异的“唔”字的音都没发完全。
温离楼扯着嘴角,颇为嫌弃地把那块捂过追踪者嘴巴的、浸过迷药药液的布扔给范成大,正着反着在自己的袍子上蹭了两把手,朝那个被自己手下麻溜拖走的倒霉蛋努嘴,吊儿郎当道:“过会儿我要是不小心把人给弄死,你说你家人会不会叫我偿命?”
“偿命倒不至于,”易墨挑起帷帽前的素纱,拿着从追踪者身上搜出来的东西反复细看,漫不经心道:“顶多叫你赔钱了事。”
“赔、赔钱?!!”
——成亲前把钱捐容司、成亲后把钱上交媳妇,穷得浑身上下搜不出三个铜板来、路边吃几个肉包子还得叫旁人请客的温司正,在听了易墨的话后险没原地一蹦三尺高,攥着塞在腰兜里两个大子儿蹬蹬蹬往后倒退三步,一脸“要钱没有,要命也不给”的惊恐,尾音发颤道:“你这样为难我是不对的你知道吗?”
易墨忍几忍没忍住,常年清冷淡然的面容上——除了和那个叫方绮梦的女人在一块时她脸上表情除外——竟大剌剌地绽放出一个温婉的笑容来,她道:“后悔当初在朝歌读书时与君仅仅是泛泛之交而未深交了,大人诚是个妙人。”
本是句难得的玩笑话,孰料竟把温大人吓得又往后退了几步,一副战战兢兢的小媳妇模样,伸出半根手指来哆哆嗦嗦指着易墨道:“诚然,我也没想到,朝歌城里誉满高门的林府七姑娘,竟然会这样欺负我这种老实人......”
易墨:“......”
教养极好的易小将军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生平第一次切身感受到方绮梦和温离楼叽叽喳喳拌嘴时那种有气没地儿撒的憋屈,以及不得不生生忍下恨不得一鞋底子拍死这家伙的冲动。
关键是你看着眼前这么个长胳膊长腿身高将近六尺三寸的人,小媳妇儿一般地在这儿跟你逗闷子,忍不住的人就特别容易对这种人心生好感......易小将军无奈地摇了摇头。
罢了,人这一辈子谁还没交过几个缺心眼朋友呢,只要他不缺德就好了,易小将军这样宽慰自己。
“哎哎?咋说走就走啦!”缺心眼不缺德的人三两步就追上步履匆忙的易墨,在旁边吊儿郎当道:“要是回去后我一不小心审问出了你们将军府的什么见不得人的秘辛怎么办呐?你家人知道后会不会把我杀人灭口啊?哎兄弟,我怎么觉着这事儿有点危险呀......哎易大人!等等我!!你不要走那么快嘛......”
咱们温司正有一身叨逼叨的好本事,能把泰山崩于眼前都泰然自若的易小将军逼得不想跟“他”说话,奈何易墨一时又还得与这货色同行回缉安司,想了想便搬出了一个能让温离楼闭嘴的好法宝。
她道:“叶仙交代,出门办差时让我多多留意着温司身边的一些事情,比如南曲某位鸨为何听不得人在她面前提起大人名讳。”
蒙蒙细雨落在青石板上,温大人脚下一滑,险些当着几个手下兄弟的面摔个狗吃屎,大大损了威仪。
抹一把落在脸上的如牛毛雨丝,温大人悻悻地闭了嘴,就像个因为调皮捣蛋而被主人训斥了两声后夹着尾巴不敢吭声的委屈巴巴的大犬。
易墨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察觉离自己半步远的人气场陡然变化,想起毕竟是自己有求于人,她还是忍不住半回过身来,仰起头抬眸看了一眼这位传说中歆阳三大美男子之一的温司正。
诚心诚意安慰道:“其实凭温大人对尊夫人的忠贞,以及你长的这张脸,在外头得罪什么人并且遭记恨也应该算是比较正常的,叶先生知君解君,想来也不会蛮不讲理斤斤计较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易墨说着话时又忍不住看了温离楼第二眼。
今日细雨飘飘,既深且长的巷子里水雾蒙蒙,将近六尺三寸的瘦高人穿着玄色武侯劲装,腰间挂着横刀,胳膊抱在身前,肩头发梢都落着层湿意,比剑眉更多几分温和之气的浓眉似心修过般,整齐无有一根杂眉,尾梢走斜飞入鬓之势,一双桃花眼在雨幕中给人一种似醉非醉的朦胧感,满目深情,引人遐想。
再加上那挺拔如刀削般的山梁鼻、若似点了淡色朱的含笑唇,这样一张脸长在这样一具身子上,英武却无有似粗莽汉那般的魁猛,叹一句貌比潘安诚是不为过的。
缉安司温离楼之貌美俊名,无愧当之歆阳第一。
可惜是个不着调的,易墨这样在心里偷偷慨叹。
谁知这姓温的听了方才那几句宽慰之话后,几乎一眨眼就从愁云惨淡变成了晴光灿烂,满血复活地又开始满嘴跑马车,“哎呦我就说嘛!像咱这种勤勤恳恳当差办事,挣了钱就赶紧往家拿、走街上都不敢乱看的老实人,怎么会去招惹南曲那种销金窟里的人嘛......”
易墨:“......”
她还是太心软太善良了,她或许应该学方绮梦那样,在温离楼这厮不着调的时候挥拳头追着他揍的……
逗着从来没发过脾气、说过重话的易墨姑娘一路冒着雨回得缉安司,温离楼才拍去落在身上的细碎雨珠,还未顾得上吩咐范成大立马去安排提审方才截下的那个追踪者,而同样才带人出案回来的范成仲也还没来得及向司正提及五花儿街上的苍州商聚乱之事,司台门下冲过来帮温离楼牵马的武侯就禀告了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
“约莫一个时辰前,山楂西街和乾明街中段交错口的车道上发生起撞车事故,一死六伤,死的那个,身份是大成商号大东家,叫容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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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阅览;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闵潇黎 1瓶;
我这个把人写死的本事呦~
六尺三寸在唐宋那一时期(忘了具体是唐还是宋)的长度计量里相当于现在的一百八十九公分,如果代换成秦朝军人的话(始皇扫六合那阵子),这身高好像是很常见的普遍身高。
小剧场:
温离楼(支棱着大长腿仰天长笑):狗子们,仰望本司罢哈哈哈哈哈哈!
容苏明(扳着如意的小肩膀):闺女,别灰心于只占了一半的基因问题,擦干口水,好好吃,好好长,将来一定能超过狗温楼家的叶寒烟,毕竟你妈比她妈高!
温离楼(抖着腿,人生头一次怂恿闺女):小叶别怕,大不了以后做一个扑倒容金豆的女人,年纪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老子支持你yoyoyoo~
方绮梦(满头问号):说好的狗容驴温呢?怎么又突然battle起孩子来了???欺负我没有是不是????
容党:我的死讯悄悄淹没在这些人没心没肺的欢笑打闹中,掀不起一丝悲桑。。





云想衣裳花想容 螳螂捕蝉
“容党,男,旧历八年生,歆阳本地人氏,初步判定死因乃肋骨断折反插/入心脏,至于身上其他所见外伤,皆符合马车相撞之祸,但不排除其他因素所致其他伤迹。”
从车祸当场查验回来的仵作捧着厚厚的簿子,逐字逐句将验尸时记录下来的内容念给一脸俨肃的温离楼听。
末了,他知道温大人会问什么问题,干脆欠了欠身抢答道:“之所以无法细地确定死因及其他情况,是因为死者家属赶到后,二话不说直接就认领走了尸体,咳……”
年过半百的仵作手握半拳遮在嘴前虚虚咳嗽了声,偷瞧一眼温离楼神色后,他颔首解释道:“听说死者家里有个在朝歌当大官的儿子,想来其家眷无非是碍于面子,想要给逝者留个全乎身,单就现场状况看苦主诚然是意外身亡,街道司把案子移送来咱们司台,想来也是碍于苦主儿子的面子,大人可还要再点人去现场?卑职手边压了提刑司一尸身待验查,请大人示下,卑职好安排确时间。”
仵作前半段话说的没错,大晋有相关律法有明文规定,民之遗骸,查实后送归家属,且那些但凡有人认领的尸体,认领人不同意时仵作是不得进行验尸的,否则按律处置。
仵作声落,屋子里的气氛有些不怎么轻松。
温离楼面色微沉端坐在公案后面,一手撑着椅子扶手,一手食指有规律地在仵作呈来的查验副本上点着,视线落在街道司转送来的案件手实,眉宇间压着的正经肃俨硬是盖住了那双桃花眸里生来就有的潋滟多情。
这一刻,这位平素对什么都满不在意的司正身上,早已没了丝毫平时温文尔雅平易近的气场,只剩冷峻疏离的正大官威,叫人没来由心生敬畏。
她沉吟片刻,霍然起身道:“劳烦季先生您再随我去趟事发之地——范二?把你手里的事交给张武帅,你带上人随我去趟翻车的地儿!”
——山楂西街和乾明街中段交错口。
街道司的司正可不是个看人下菜的油滑之人,若非他有证据证明这件事情另有隐情,那么翻车死一个人的案子他是如何都不会转送来缉安司叫她温离楼接手的。
从门外进来的范成仲叉手领命,与季姓仵作共随温司正身后出门。
短短片刻时间里,从仵作的报告到街道司的案件移交,温离楼早就不知道在心里想过多少事情、脑子转过了几百道弯了,她虽然心中有答案,但身为护持大晋律法之人,她就算再了解再相信自己的朋友,她也还是要凭借实实在在的证据弄清楚一件事。
那就是,容党之死到底与容苏明有无关系?
不然就算容苏明清白,但也抵不过软舌如利刀,刀刀毙人命——毕竟她老温可是亲身体验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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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党家里已被登门的人挤得几乎没了落脚之地,不过才个把时辰的时间,容党的灵堂就已经被布置好了,容家老姑奶奶由家人搀扶着颤颤巍巍走进来之后,由正厅改置而成的灵堂里重新掀起了一轮哭天抢地的热潮。
听着这此起彼伏撕心裂肺的哭声,看着这满目飘白丧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容家老姑奶奶悲从中来,眼前一黑险没直挺挺向后倒下去,幸好被人及时扶住。
“我的侄,我可怜的侄......”仿佛瞬间苍老好多岁的老太太推开女使,自个儿拄着杖哆哆嗦嗦朝棺木走了两步,眼看着再近一步就能扒住斜盖三之二为全盖严的棺了,两脚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抓住,立于原地再动弹不得。万幸女使眼疾手快,再一次及时从后面扶住摇摇欲坠的老太太。
跻坐在旁边的吉荣瞧见老姑奶奶如此,哭得几乎要瘫到地上昏厥过去,所幸被两个女儿左右托着才没以头抢地,那架势诚然是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要随容党而去的,她极哀而痛哭着,没有像容党的其他女人那样又哭又嚎,她分明哭得无声,那决堤的泪与崩溃的模样却能狠狠撞恸人心。
老姑奶奶正欲拾情绪而过来宽慰侄儿媳妇几句,外头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异样的嘈杂声,像是什么人在闹事,老太太四下瞧一圈,心中知晓打发去找老三容棠的人还没回来,便示意自己的心腹老妈子到外面看看发生了何事。
吵嚷声愈来愈近,老妈子趋步进来,道是三公子提着剑要去找长房的人报仇,下人们围了圈在阻拦,却又恐鲁莽上了三公子,是以才有些混乱。闻此言,老姑奶奶的眉头拧成了川字——今日大成商号遇见麻烦的事情,她第一时间就听自己儿子说了。
老妈子口中的三公子容显乃容党嫡次子,本家中行三,平时顶着大成少东家的身份跟着他爹做点生意,本是逍遥自在的甩手掌柜,今日骤然失父亲,又逢母亲悲伤欲绝,长兄远在朝歌朝廷,大成铺子的事情还在发酵,他又不知听了谁的分析建议,竟在诸多事情加诸于身后一时难以承受,急于找个由头卸卸压力,便有了这出提剑要杀容苏明的闹剧。
没白来叫里里外外的人看了笑话去!
老姑奶奶生平最看不行扛不住事儿的人,尤其是自家孩子,甚至还是在容党的灵堂之外,她当下就冷下了脸,手中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捣,大家主母的威仪不输朝歌城里那些侯门爵府里的命妇,离得近的内宅女眷吓得几乎生生忍住哭泣,变成捂住嘴小声啜泣。
“显哥儿着是太过伤心了,去几个人把他带到后边休息休息,再寻个可靠的小厮来,持了显哥儿的名牌,到丰豫请昭姐儿过来罢,至少给她亲叔父上柱香。”老姑奶奶的声音不疾不徐甚至慢条斯理,听起来分明像是隔壁家慈祥的阿婆,但细闻可知那是经过岁月洗礼的沧桑以及毋庸置疑的令行禁止,闻者无有不按令行事的。
歆阳丧葬习俗里有“报丧”一说,便是苦主家里亲眷穿了麻孝到亲戚家,敲开人家家门,于门外行三叩首之大礼以告对方悲讯。
容苏明目下在五花儿街的丰豫铺子里忙碌,闻容党意外身亡的消息后她立马招呼迦南同她一道往家里回,却是两人才迈出铺子大门,迎面便扑通跪下个腰缠白丧的家仆。
容迦南下意识半边身子挡在阿主前面作以护卫,容苏明一只脚买过门槛,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仆人用脑门咚咚咚在地面的青砖上重重磕三下,高举着手中名牌大声哭道:“我家老爷今晨大去,老姑奶奶请长房过府戴孝了!”
容苏明一手搭在迦南肩头,身子僵在了原地。
眼瞅着这位容家仆的脑门高高肿起来,三个响头把自己磕成手捧仙桃的南极仙翁,容苏明在街上路人的围观中,视线越过仙翁……呸,越过容党家仆,与不远处那玄袍之人四目相对。
是缉安司司正温离楼,这位官爷亲自带人来丰豫商号带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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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看清楚了?听清楚了?的确是温缉安亲自将人带走的?!”
容党的灵堂之外,抄手游廊的隐蔽转角,容晗红着眼睛如此连声追问面前叉手而立的家仆,落落大方的姑娘如今脸上的神情除了丧父的悲伤外,却还也带着股说不上来的......阴骘。
家仆似乎被五姑娘的这副模样吓了一跳,头皮骤然有些发麻,一个叉手揖差点作到地上,埋着头笃定道:“不会有错,小人一步不错地跟着报丧小厮去的丰豫商号,亲耳听见丰豫东家向为首的武侯道了声‘温司’,也亲耳听到那位温司说‘有些事情牵扯到容大东家,请大东家随本司走一趟’!”
“我知道了,”容晗单手握拳,将修剪得美的长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强迫自己冷静,紧要关头她不能沾沾自喜有丝毫松懈,毕竟功亏一篑的前例还热乎乎摆放在眼前,她向小厮摆了摆手,道:“你继续到缉安司门外盯着,只要容苏明一出来你立马回来告知,去罢,注意安全。”
小厮叉手应声而去,容晗脚尖转个方向,隔着墙上镂空的石雕窗,朝墙后面的人低声道:“告诉那边,时机到了。”
墙那边旋即响起几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这点小声音在人来人往嘈杂无匹的院子里根本惹不起任何人的注意,容晗抄起手转身走到游廊的围栏前抬眼望天。
雨丝绵绵密密下个不停,灰蒙的苍穹冷眼看着人间,不知何处起了鸽哨声,断断续续的近了又远,与飞檐下随风而动的铜铎遥相呼应,这是这座坐落于南北交界处的城池里再寻常不过的一日,对于有的人来说,这却同时又是注定不是平凡的一天。
当报丧小厮把容苏明当街被缉安司带走的消息送回来,吉荣心里同时有无数的想法破土而出,她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只好先紧攥着身边陪嫁妈子的手,呼吸都带上了几分颤抖。
老妈子看着吉荣神色晦暗,一会儿眉头紧蹙一会儿眸光闪亮,几番张嘴都不敢出声,直到庶女容昀丢魂般凄厉大喊着冲进来:“母亲,三哥躲开看护他的人,拿着刀去昭二姐家了!”
容苏明祖父母还在世时,几房的孙辈们都是放在一起养活的,排行上自然也是摆在一块称呼,二房容昱是老大、长房容昭是老二、二房容显是老三、三房容时是老四,后来形成了习惯,便是二老不在、几房分家后,容家孙辈们的排行也都是这么排下来的,容昀口中的三哥,正是吉荣亲生的二儿子容显。
“儿子怕是要找容昭的妻女寻仇!”这个想法才一从脑子里弹出来,吉荣就眼前一黑,险些气得昏厥过去,不由分数就赶紧跑出去叫人追拦去了。
自容党意外身亡,容显就不知从那里听来消息,道是这场撞车的意外乃是由容苏明一手策划,目的就是为了要容党性命,以报她当年失父失妹之仇。
而容显是吉荣十月怀胎生的,吉荣又怎会不知道自己这个毫无城府的莽撞儿子会因此而作出什么样出人意料的事情来?
想到这里,已经登上马车、正往容苏明家赶的吉荣恨不得立马飞身到二儿子身边,抄起鞋子来左右开弓地照着她这混账儿子的脸狠狠抽他几鞋底子。
遭瘟的二百五你就不能长点脑子吗???
没人能听见吉荣心里山呼海啸般的抓狂与咆哮,至于她的二儿子容显——大概是生老大容昱的时候吉荣将自己所有的聪明才智都遗传了出去罢,以至于老二容显生出来后跟他亲哥容昱的脑子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还带拐弯,老二不仅是读书比不上老大,而且那二百五的半吊子脾气上来时,直接使吉荣不止一次怀疑自己二儿子其实是三房的儿子。
吉荣怀疑他其实和三房的容时在小时候被抱错了,毕竟那小哥儿俩的出生前后只差了三天,关键是容显的德行像极了三房容棠,而容棠独子容时的性子脾气,倒是跟容昱很像。
遭瘟的二百五和他阿娘没有心灵感应,全然不知他亲娘在心里将他这个便宜儿子骂成了什么鸟样,这个时候他满腔怒火燃烧,握着匕首来闯容苏明的家门,那架势诚然是准备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了。
容苏明家里只有一帮弱残,唯一拿得出手的战力就是后院拴着的大犬小狗了,若真是被容显这样闯进来,那可真是要酿成大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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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轻娇不疾不徐地将手里的晒干的药材切片,在如意小丫头又一次闷不吭声凑过来捣乱时,她放下手里的东西,伸手将小丫头抱上膝头,不知从那里摸出根半软不硬的山楂条来给如意吃。
看着小丫头嚼东西时一鼓一鼓的肉乎乎的小脸蛋,叶先生忍不住揉了揉小家伙,神色温柔得一塌糊涂,看得出来她真心喜欢小孩子。
趴在窗边桌子上和泊舟头对头温书的叶寒烟已经小半天没反动书页了,泊舟专心啃书没发现对面的不妥,寒烟把书立起来,偷眼看着阿娘抱着如意时脸上那欢喜的笑容。
她就想不明白了,既然温离楼那个杀.......顿了顿,寒烟心里在“杀人犯”三个字前悄悄加了两个字。
她重新想道,既然温离楼那个疑似杀人犯都没法再要孩子了,那般喜欢孩子阿娘怎么还能和他一起过日子呢?
难不成阿娘真的是图温离楼的家产?——可温离楼分明穷得恨不得把一个子儿掰成两个花;难不成是图温离楼的身份?——可阿娘似乎也没有多喜欢自己这个官太太的身份啊......
那厢,花春想端着托盘从外面进来,见如意被叶轻娇抱在膝头,温温笑着问如意道:“怎么让你叶姨姨抱着了?”
如意见阿娘进来,立马献宝似地吧手里这根被她啃成乱七八糟的山楂条伸给阿娘吃,叶轻娇笑吟吟帮如意擦掉口水,问花春想道:“厨房用着感觉如何?”
这宅子是叶轻娇置办的新家,房款都还没付全呢温离楼就已经让一家大小搬了过来,若非最近这阵子人人都忙,温叶两口子还寻思着把朋友们喊来家里暖房呢。
花春想搬来把小凳子坐到叶轻娇身边,端起小木碗来喂如意吃蒸鸡蛋,小丫头大概真的饿了,一口一口吃得认真。
花春想边喂着孩子,边浅笑道:“新厨房使着感觉当然好,我家穗儿还问呢,不知叶姐姐那套灶台是请哪家师傅砌的?诚然好用,回头我们家的厨房也要照着这个改一改的。”
叶轻娇抿嘴浅笑,眼角眉梢虽淡然,但掩盖不住神色上似有若无的几分羞涩,以及语气里隐隐的自豪,“没请哪家的师傅,不过都是寒烟她‘爹爹’抽时间弄的,若是你也喜欢,待过了这阵子,叫温楼给你画了图纸送去。”
“原来是温大人的手笔,我说怎么这般独一无二呢。”花春想说笑着打趣叶轻娇道:“我瞧那灶台、砧板、橱柜等物件的高度正合叶姐姐身量,想来温大人没少用心,他自己进厨房可是要直不起腰的,叶姐姐可真是赚了,嫁得温司这么个甚都会做还又贴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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