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想衣裳花想容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常文钟
二舅母听了男人的话后如遭雷劈,颤抖着沾染了鲜血的手指向二舅父,哆嗦良久终于哭骂出声音来:“你这个遭天杀的人呦,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呐!你这是要咱们女儿死啊,你这是要了我的命啊,你会遭报应的,老天爷呦,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你给我闭嘴!这儿没有你说话的份儿!”二舅父呵斥二舅母,声色俱厉,似乎真的要大义凛然地把触犯了大晋律法的女儿交出去,也算为自己清理门户了。
二舅母哭得更凶狠了。
就在这么个情景下,兰簇艰难地从母亲怀里抬起头,满脸是血地看向错愕不已的花春想,嘴角勾起笑容,露出森白牙齿,喉咙里似带了血:“花氏,你看见容昭的手段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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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衣裳花想容 情之一字
“你看见容昭的手段了么?”
容昭究竟是何手段呢?当十五六岁的姑娘问出这样一句话的时候,花春想该给出怎样的回答呢?
——不,花春想心道,大概就连容昭本人,都不会晓得她自己究竟会有怎样的手段与计谋,当有人试图伤害她亲人和朋友的时候。
然则花春想还没来得及用语言来表达出心中所想,当事人之一的容苏明就已经探过身去,慢条斯理地从黑木盒子里夹出了一份卷起来的文卷。
“二舅父看的那份文卷只为冰山一角耳,”当事人冷静且沉着,夹在指间的文卷被灵活地转动,她在二舅母不缀的哭泣声中音色淡然道:“只是我不知,舅父您可曾有过那么一次,哪怕是一瞬间——您怀疑过自己小女儿么?尤其是生意连连赔钱时。”
二舅父两手握拳,用手背上突出的指根骨用力抵眉心,脸色依旧是被气出来的涨红,“我是你嫡亲嫡亲的娘舅,这世上哪有娘舅会害自己外甥,那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么!——我会害你,苏明你怎会如此想!”
容苏明轻轻低了下头,二舅父嗤嗤笑起来,后退几步,有些脱力地跌坐进墙边矮榻里,他神色有些复杂,似陷入了回忆:“你幼时,有次我带你们几个小家伙出门玩,在老河湾巷口遇见一算命的,我才牵着你的手从巷子里转出来,他就从人堆里指过来,说,‘此子万中挑一,富贵双全,可托孤’,那时我还跟你说笑,说昭昭将来富贵了莫忘舅父,可真当你誉官加身、富可倾城时,舅父却怕了......”
怕拿家中事情来麻烦你,怕向你开口求东求西,徒惹你厌烦;怕跟你走的太过亲近的话,让你怀疑舅父一家趋炎附势,又怕刻意跟你保持距离的话,会让你觉得身边一个个人都离你而去了,就连娘舅都不例外,还担心你会因此而觉得人事荒凉。
你有今日之富贵荣华,舅父替你高兴,却也替你担忧。毕竟你高我低,身份地位之不对等,我纵再拿真心待你,你在你那个平台上也终究是要垂着眼皮看舅父一家的,时间久了,人心就会变了。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这句词从心里冒出来的时候,自幼不爱读书不喜诗词的二舅父轻轻自嘲而笑——哪里只有风花雪月的情人间可用这句词啊,它分明是放到哪里都适用。
作为亲娘舅,外甥的硬心肠二舅父也是深有体会的,可他还是忍不住想为自己小女儿争取一二:“情之一字害人,簇簇到底却也刚及笄不久,苏明,你就看在她年幼无知的份上,高抬贵手罢......毕竟这种事情,错的永远不可能只有单方。”
容苏明成亲时、如意满月时兰簇都没来,却不是二舅母说的因在外地没能及时赶回来是以错过,是兰簇压根儿不想看到那些。容昭成亲了,对象不是自己,容昭有孩子了,不是自己生产的——这些对于兰簇来说,又何尝不是一场又一场的劫难?
她的爱慕,就这么让人瞧不上眼么。
兰簇靠在母亲怀里得以休息片刻,亲眼目睹容苏明的一系列举措后,她愈发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错,亦觉得只有似她这般有计谋有成算的人,才是真正配得上丰豫大东家、配得上容家主母之位、配得上容家冢妇名头的人。
她看向容苏明,隔着大半间屋子,隔着那永远跨不过去的十多年岁月,笑靥如花道:“我做那些事情,每一步都只为离你更近点,但你走的太快,那般轻易就将我远远甩下,我知道,定是因为我做的还不够好,所以才不值得你为我停一停步子,追不上你,是我不够出,阿昭,我的心......”
“是非曲直难辨,”容苏明抖开手中文卷,赫然又一次打断兰簇,如何都不愿意让她说出只言片语和感情有关的话,况且当着花春想的面,“若是单说心智计谋甚至才能,你不输十五岁时的我,或许我和方绮梦、温离楼加起来都没有你现有的这般......”
说着,容苏明抿起嘴扯了下嘴角,肚子里实在没搜刮出来什么更合适的形容词来代替“狠辣”“决厉”这种字眼,只好如实道:“毕竟你才十五六岁,凭现有能力和本事可接触到的人、以及能看到的东西是那么有限,你心思可以,但你用错了人,如果你再长大个两三岁,通过你阿兄与阿姐而站到更高的平台上,接触到更有价值的一些人,那么今次就会是另外一个场景了,甚至绮梦根本没有回击范氏的机会,而我,更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抓到你露出来的马脚,所以说,你还是太嫩了些。”
听见这些话的时候,花春想忍不住偷眼去看容苏明神色,昏暗光线中,她看见了这人包裹在坚硬外壳下的柔软与无奈,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懊悔与纠结。
兰簇几年前曾因故而跟在容苏明身边生活过一段时间,且看容苏明现在的神色与说话的调调,俨然与当初教导兰簇时如出一辙。那段日子是兰簇最为珍惜的美好回忆,封存在心田,每次翻阅都无比虔诚。
周遭的一切纷攘如光影般无声且快速地倒退,年轮一刀劈开时间的冷酷面具,沉溺于过往的人还是掉进了岁月的长河,没溅起星点水花,那时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爱恋。
兰簇向容苏明伸出手,眼前出现了四年前的一幕场景——
本来是大总事要去西市巡查铺子的,那个叫刘三军的男人突然捧着一沓文卷从账房出来,堪堪在铺子门口截住了大总事,“茶山的账上来了,但有三万棵苗子没补上,急。”
大总事吊儿郎当的神情微微一变,抽来张文卷匆匆看几眼后提步就往楼梯口去,准备上二楼找人,转身时候却正好撞上同样要上二楼的表姑娘。
“哎你来的正好,容苏明要去西市巡查铺子,你来这么久了她都没有亲自带你出去玩过,这回赶巧,让她带你同去。”大总事一把薅住表姑娘的后衣领,不由分说把人带来大东家的公务室。
大总事给的好机会,表姑娘才得以跟着她爱慕已久、每日忙得不得了的人出门逛街。
歆阳不愧是有“南国小朝歌”之美称的地方,歆阳的西市,百闻不如一见,更何况还是和思慕爱恋的人一起出来,表姑娘高兴极了。
在西市口弃车步行,人头攒动的西市热闹得没法子用语言形容,表姑娘简直看什么都觉得新鲜,从人容迦南在前面开路,大东家害怕表姑娘被挤丢了,就一直紧紧地拉着表姑娘的手,不时还把她往自己身边扯扯,生怕她被周遭的东西磕着碰着。
毕竟是要巡查铺子。
每进一家丰豫商号名下的铺子里,大东家由相关负责人陪着,或询问铺子近期来的经营情况,或查看柜上现卖的货物,再或了解相应货物的行市价格,这时候大东家就会叮嘱表姑娘——“在铺子里转转就行,喜欢什么就让伙计拿给你,但别离我太远。”
大东家的关心诚然不是假的,市上人太多,稍不留神可能就会把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小丫头给弄丢了。
“这里任何东西都可以么?”表姑娘问。
“嗯,当然了,”大东家正低头看掌柜给的簿子,头也不抬地回答道:“任何东西都可以,只要你喜欢。”
说罢,大东家指着簿子上一处地方扭头去和铺子掌柜说话,进进出出的客人很快将那道颀长的身影半遮挡住,而在别人听不到的地方,情窦初开的表姑娘偷偷看着那个清冷地站在自己心尖尖上的人,低声问道:“我喜欢你呀,能让伙计把你拿给我么?......”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突然传来一道含笑的声音,表姑娘的心跳突然加快,满脸笑容地转回身来,站在他身后说话的诚然是大东家,这人叉着腰往她方才看的地方看,瞧见了满满一排工艺纯熟的像生花,便笑问道:“喜欢这个?”
其实也没多喜欢,方才不过是发呆时视线落在了上面,可鬼使神差的,表姑娘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就挑几个喜欢的呗......”大东家那双有如夏夜星辰的眸子逐一扫过面前的像生花,一下子就挑出了里面最美、最好看的那个,抽出来给她插在了发间,含着笑端详道:“嗯,好看的。”
那是她第一次夸她好看,表姑娘不由愣在原地。
不远处有人在唤,大东家匆匆应了一声,向她勾了勾手,“走罢,去下一家,下一家是脂粉铺子,许你更为喜欢......”已经迈出两步的大东家疑惑地回过头来,见小丫头还原地立着没动,不由笑了:“怎么不走,累了?”
毕竟西市地大,不常来的人在人山车海中稍走几步就会觉得疲惫。
“嗯,累了,”表姑娘嘟起嘴,撒着娇朝大东家伸出手来,“你拉我。”
大东家像是没想到这丫头会这般大庭广众下向她撒娇,微微愣了一下,旋即笑得灿烂,毫不犹豫地牵起她的手,“好,拉着你......”
“可是后来,你撒开了手,”回忆戛然而止,色分明鲜活如昨的场景一幕幕纷飞而散,像褪了色的五壁画,她还没来得及出手阻拦,眼前就只剩下黑与白交错的冰冷,她复而喃喃道:“可是后来,你撒开了手。”
就连容苏明都不知道兰簇说的是什么,花春想更是满头雾水,她只知这是容大东家难得被挖出来的情史,而更多的情绪,大概就只是此事叫她这位容夫人觉得有点好奇罢了。
二舅父再听不下去小女儿的胡言乱语,他在这里竭力想从苏明手里护她一个周全无虞,孰料这妮子竟一头扎进情情爱爱中死活不出来,这让他连动手打女儿的冲动都没了。
中年男人沉重地叹出口浊气,没脸再看自己亲外甥,只是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哑声对容苏明道:“我本还想再护她一护,她却执迷不悟至斯,任凭你处置罢苏明,任凭你处置罢。”
闻此言,方才还因女儿求而不得之苦而陷在悲伤中的二舅母突然将身扑过来,抓住二舅父胸前衣襟疯狂厮打起来,厉声哭骂道:“我就知道你这个窝囊废是靠不住的,全都是假的,连做戏都不肯用用心,你压根儿就没想过要护住簇簇,你这个狼心狗肺,你竟然真的要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抛弃女儿,我打死你这个铁石心肠的东西,你不得好死,你跟我一块死罢!!啊......”
尖锐狠毒的咒骂划破夜色,又俶尔远逝,二舅父一记手刀劈昏二舅母,顺势将软绵绵倒下的人揽进怀里,忍悲道:“是我多此一举了——花氏,喊人为你舅母寻间屋子罢,我带她去休息。”
前半句是对容苏明说的,后半句话是对花春想。
花春想知道二舅父这是有意要拉自己一道离开,好给容苏明和兰簇留下空间,让她们二人单独说话,但她起身之后还是下意识地看向了容苏明。其实她相信容苏明能处理好这件隐藏着很多秘密的事情的,可她就是想亲眼看容苏明给出反应,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无论容苏明将说什么、做什么,只要是对她的,都能让她安心和放心。
“去罢,”容苏明握了下她的手,微微仰起脸看着她,神色温和,眸光澄澈,声音像是冷夜里抱在怀中的暖炉,叫人觉得无比熨帖,“夜也深,今儿就不回去了,叫如意自个儿睡一晚上也没事,你安置好舅母就去歇着,我很快就去寻你。”
“嗯,”花春想点头,往外走了一步,视线却又忍不住在兰簇和这人之间打个来回,有些吃味儿道:“那你快着些。”
说罢,见容苏明眨着眼点头,容夫人这才唤了女使仆下进来,帮着二舅父把昏睡的二舅母弄到别处安置。
老梁管事再容家做事多年,即便如今稍微上了点年纪,办起事请来也是毫不拖泥带水的,他领人安置二位兰家亲戚,花春想随在后面尽主家之宜,脚步声悉数远去,这院子里很快又恢复寂静。
兰氏被捆绑在东边的起卧居里,被灌了药后睡得无比沉,就连二舅母的嘶吼都没将她吵醒,老梁管事细心,命人往西廊尽头的那间屋子里送了一个小药箱。
“还能走路么。”容苏明起身走过来,不算高大的影子将蜷缩在地上的姑娘完全笼罩。
兰簇的眼底亮起一抹明光,微微一笑却扯痛了被打伤的嘴角,眼泪跟着就吧嗒吧嗒落了下来,那般的委屈:“阿昭,我好疼。”
容苏明两手垂在身侧,道:“跟我过来罢,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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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置好二舅父和二舅母,花春想有些不放心......不放心兰氏,路过这边时站在院门口犹豫了几息,深吸一口气后提着灯笼推门走进院子。
所有屋子都是一片漆黑,院中石盏亮着,躲在抱厦里值夜的女侍晃然瞧见院子里有灯光,以为是老梁管事又返回来,忙不迭披了衣服迎出来。
原来是主母夫人,女使屈膝行礼,道:“不知主母有何吩咐?”
花春想悻悻地抿了抿嘴,道:“想再来看看太太睡得如何,没成想院子里一片漆黑,你们都已经歇了。”
女使从未和主母夫人打过交道,听见这几句话着实把她吓得不轻,福下身就不敢起,着急忙慌解释道:“以往太太吃了药入睡后都是一觉到天亮的,大夫也交代这样有助于太太将养神气血,我们亦不敢打扰,待阿主离开,我们得了梁管事的吩咐才敢回抱厦的,主母明鉴呐!”
呃......花春想没想到自己在女侍的眼里竟然有这般高大的威仪,一下子竟还有些没法接受,顿了顿,她道:“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你你你,夜深了,又冷,你赶紧回去歇着罢,回去罢。”
不待声落,威仪堂堂的主母夫人就提着灯笼落荒而逃了。
回到老梁管事给安排的房间,热巾子搭到脸上后,花春想原本纷乱无绪的脑子顿时挺住不转动了,眼皮千斤重,她困了,要睡觉。
洗漱后就遵循这本能躺下来睡觉,脑袋刚沾到枕头,浓重的睡意便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眼看着就要将她完全包裹进黑甜乡去。
“嘶......”她闭着眼睛轻嘶一口气,黑暗中,身体上传来的异样感突然被放大好多倍,堪堪将她最后一缕清醒留在脑子里——整一下午都没让如意吃奶,她这会儿涨得有些发疼。
她真的连眼皮都不想掀开,偏生这次出来没带青荷或者穗儿,她又不好意思驱使这边的女使,便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爬起来,记得床边的几上放着一套水壶和水杯,她伸出手去摸索来一只水杯......
夜很深很深的时候,花春想睡得熟,迷迷糊糊间觉得身边的床铺陷下去一块,随后她就落进了一方温暖的怀抱。
容苏明以为回来后会有个热被窝可以钻,没成想被子里凉冰冰的跟没躺人没什么两样,花春想无意识地把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好似这样就可以自己给自己取暖。
寻到热源,睡梦中的人及短暂地醒了一下,摸索着将手脚伸向这边,紧贴着容苏明,嘟哝了句:“怎么才回来。”
她贴得太近,几乎严丝合缝,容苏明甚至都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一点的凸起,躲又躲不开,便用门牙咬了下下唇,沙哑着声音道:“自然是得解决得干干净净了,才敢壮着胆子回来见夫人。”
“......”
良久不闻回答,容苏明轻拍花春想,才发现这个还在汲取着她体温的家伙竟然又睡着了。
“小没良心的。”容苏明喟叹着,脑袋往后枕拉开与花春想的距离,直接伸手去捏她的鼻子。
突然没法呼吸的人哼哼两声就把脸往别人怀里埋,以前不是没有过,每次容苏明捏她鼻子打扰她睡觉,她就把脸望这个坏家伙的怀里埋,这样她就没法再捏她鼻子扰她睡觉了。
岂料容苏明非但没有停止捏她鼻子,呼吸反而更加重了几分,声音似乎有些咬牙切齿的,“花春想,别再乱拱乱蹭了。”
天可怜见,容夫人压根儿就不是个听话的茬儿,加上被人扰了觉她本就心里不爽,越不让乱拱乱蹭她就月反着来,终于——
“嘶!”侧颈上突如其来的疼痛把意识浑沌的人瞬间从半梦半醒中拉回神来,容夫人灵台清明,差点一跃而起,她被人咬了一口。
“你干嘛!”她推开被她手脚并用地抱着搂着的人,就势往床里面一滚,锦被都连带着被她裹去一大半。
呃......她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大反应,她好像有些气容苏明?不知道,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甚至她还想顺势问一句“我们离开后你又领兰簇去哪儿了?”
容苏明一愣,简直要被花春想这反应给气笑了,抓住被子一把就把她连人带被重新给捞到身边来,重新钻进被子,她揶揄道:“花春想,你衣襟是不是湿了?”
听见这句话后,就过去一年多养成的习惯来说,被迫重新滚回容某人身边的人下意识去摸自己胸前衣襟,呃......诚然湿了,不过只湿了一点点。
“怎么办,”她嘟哝道:“我没带替换的衣物。”
“疼不疼?”容苏明深深吸口气,突然这样问。
电光火石电闪雷鸣间,花春想后知后觉过来方才这家伙为何会咬自己了,一开口舌头都打了个绊,道:“还还还、还行,不是很疼。”——这家伙不是在问方才她咬自己的那口疼不疼,而是问憋奶疼不疼。
意识到这个,花春想开始摸索睡之前因挤奶而被脱下的小衣,想说待穿上小衣后她就把湿了两处的里衣脱掉,还好,小衣就被她随手塞在枕头旁,一摸就摸到了。她解开里衣,窸窸窣窣开始穿小衣,然而里衣已解开,小衣未穿上,旁边那个闷不吭声的家伙突然压过来单手将她的双手反剪到头顶。
“......”眼前这张脸近在咫尺,两道呼吸交缠在一块,花春想主动凑上去在那紧抿的唇瓣上极快地点了一下,低声笑道:“怕是不方便罢?”
这人却是答非所问,另一只手没闲着,话语急切:“没什么不方便,这屋子是我以前住的地方,莫说里衣,里裤也有......”
花春想还想说什么,但剩下的话都被人悉数吞进了肚子里,急不可耐,屋子里很快响起让人听了就会面红耳赤的声音,沉溺其中的人只想把身下这只惯会假扮成兔子装柔弱的小狐狸揉进心里。
她想,其他的一切,又与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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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阅览。
这章要是过不去,容二你就注定得吃素。
云想衣裳花想容 丰豫总事
大多数人大概都是如此罢,进退维谷的境况下偏又太过狼狈之时,就忍不住在想、在祈祷,要是一切都继续维持在这个状态下的话那该多好,情况不能算太好,但也不至于变得更坏。
所以说,世上大多数人都是平平无奇的普通人,而方绮梦这不要脸的从来自诩非比寻常,毕竟她在这方面优秀得能赢得过缉安司那位认为“脸皮面子都是身外之物,不要也罢”的司正温离楼,可见方总的功力有多么深厚。
于是乎,在既阳竞争中被苍州范氏暗中使绊而啪叽摔了个大马趴的方总干脆原地翻个身,拍拍手上身上尘土,然后就这么领着丰豫商号灰头土脸地躺着不动了。
它就不动了。
容苏明掌权时丰豫哪里做过这样类似于无赖行径的事情,这突如其来的小变故对于歆阳其他某些行业来说,可真真算得上是龙王爷受凉打喷嚏,误淹了檐下龙王庙。
歆阳城有某小部分行业的经济跟着出现波动,而丰豫大东家软硬不吃,对外只把事情都推给大总事,自己在家乐得清闲。
商会会长臧老爷子为此郁了闷好一阵子,终于在春光灿烂的三月初时寻到个极好的由头——借自家夫人过寿,老爷子在家里办了场堂会戏,将商会四百多行同僚中的领头羊请了个遍,丰豫商会赫然在列。
臧家大姐儿特意在园子里找见追着如意满处跑的容苏明,凭借一颗赤诚不变的八卦之心,锲而不舍地第六次问道:“是丰豫在朝歌打的招呼对不对?我就说除了你容二旁的再无别人能有这般通天的本事,嘿,你那位大总事还扮作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拒不承认,她当我跟外头那些白痴一样好糊弄?我早就看出来了丰豫不会善罢甘休,你这家伙可比以前下手更狠了,怎么着,准备一锅端了范氏?”
容苏明追着满大神头不知疲倦为何物的女儿,跑得吭哧吭哧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一把薅住小丫头,凌空给她拎起来架在了脖子上。
“驾驾驾!”如意最喜欢举高高和骑大马,旋即就一手揪住她阿大的耳朵,一手不停地拍她阿大的天灵盖,乐乐呵呵俨然不知自己正在造的是个甚么孽。
臧家大姐儿直看得自己天灵盖发疼,再一次由衷觉得容苏明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容苏明了,狗子她就这么说变就变了。
反而是容苏明被臧家大姐儿连环夺命问步步紧逼,最终都有几分哭笑不得了,拦住女儿的手后有几分随意地说道:“我说这事不归我管罢你不信,我照实说了罢你还是不信,就像上次我说不追究吉荣陷害花春想的事了,你不信,非得等到又一起事情突发,人们的注意力被转移,你才渐渐相信我的话,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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