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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衣裳花想容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常文钟
容苏明用拇指指腹重重按了下单侧眉心,粲然而笑道:“我觉着你这是在整易大东家。”
朋友几个都知道,易墨就连切大葱都会流眼泪,何况是切西洋葱。
方绮梦箕坐似地摊直两条既长且直的腿,散漫道:“便是为难她又如何,谁让她之前自作主张把我抛除在事情外呢,该。”
“这般就不怕当真把人给惹恼了?”容苏明用漫不经心的口吻问出自己颇为关心的问题,高冷的小眼神竟也是控制不住地往这边瞟过来。
方绮梦无所谓道:“惹恼了又怎样,再原谅她跟和好就是喽,你不也跟你媳妇拌过嘴么,怎的还来向我取经呀。”
“唔……”容苏明弯腰把胡乱整理起来的一沓文卷塞进与大书案对角而放的茶几柜子里,咂嘴道:“我俩拌嘴回回都是我输,你不然你,不然你就给咱传授传授?就那种逢吵必胜的那种,”
逢吵必胜是什么鬼?
方绮梦噗嗤一声笑起来,脸上表情简直就跟听说某人放屁砸了自个儿脚后跟似的幸灾乐祸:“没想到,有朝一日咱们高高在上的大东家哈,咱们万能的容大人哈,她竟然向我请教如何在跟媳妇的吵架中占领上风这种白痴问题哈哈唔唔唔……”
方大总事满肚子的笑还没彻底从嘴里撒出来,嘴巴就被人严严实实捂住了。
待这人不再胡言乱语了,容苏明慢慢松开手,顺便还在方总的肩头蹭了蹭沾上方总口水的手心,道:“说认真的,你你你,你跟人易墨是罢……是罢?嗯?”
“嗯???”方绮梦撑着胳膊坐好,仰脸看过来:“嗯什么?又是罢什么?”
容苏明挠挠头,竟然罕见的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最后,她用食指抹了下自己眉心,又隐晦地冲方绮梦抬了抬下巴。
“哦你是说这个啊——”方绮梦笑微微一愣,嘻嘻道:“身份才不是甚问题,婚书那玩意,如果想要的话我可以自己整一个贴家里啊,只要我爱她,她爱我就成。”
“……爱?”容苏明有些生涩地重复出这个字,突然就感觉脸颊一阵烧热。
方绮梦惊呆了,“不是罢容苏明,你难道就没对咱们六妹妹说过这个字儿?”
容苏明:“……”
她还真没说过。而且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嘛!
“我就该想到你这榆木疙瘩连句好听话都不会说……”方绮梦挺直腰杆,拿出老娘万花丛中打过滚儿的高傲姿态,正准备高谈阔论,但一句话没说完屋门口就出现一个人打断了她。
是易墨:“暮食已做好,再不吃就该放凉了啊。”
“……哈哈哈哈做好饭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方绮梦尬笑着,那般从善如流地改口,还没事儿人一样搭着容苏明肩膀就往外走去,可见对应付这种场面有熟悉:“今儿咱请大东家吃暮食喽!”
容苏明:“……”
要不是待会儿还有最后一批管事掌柜的要赶来总铺议事,我才懒得看你俩蜜里调油搁那儿卿卿我我呢!
啧,甜得齁,而且还会眼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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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豫商号和苍州范氏的竞争短时间内竟然显得不相上下,许多有门路的人为趁机捞点油水,都聚堆儿扎窝般跑到公府来打探消息。
温离楼今日难得清闲,在缉安司总望楼上的栏杆后面和范成大的双胞胎弟弟范成仲一块排排蹲嗑瓜子。
呸呸呸地吐出炒瓜子里的沙土后,温大人抬起捏着瓜子皮的手,远远地朝公府所大门那么一点,眯起眼睛问:“你有没有觉得公府所那小角门的门槛儿都快被皂靴的鞋底板子给磨平了?”
——晋法对衣着有着不算太过严苛的规定,道是商贾服皂,无论衣袍靴履,虽然如今这些规矩并不再属于令行禁止的铁律,但“皂色”已成商贾之代表。
范成仲喀嘁喀嚓地嗑着原味炒瓜子,嘴角还沾着瓜子皮,道:“我只能感觉出来他们每一个登门的人都带着咱们缉安司从没享受过的大礼,哥,跟人家的角门若市比起来,咱们司台正门口要是支个扁口竹筐,那直接就能逮麻雀啦哎呦——”
范成仲被他“哥”一巴掌兜在后脑勺上,险险往前一头撞上朱漆栏杆,忽而他扭过脸来嘿嘿笑道:“哥,你有肉吃了。”
目光落在公府所那边的温离楼继续嗑着瓜子,脚边已经扔了一堆瓜子皮,闻言斜眼瞅范成仲:“什么肉?”
范成仲——缉安司公认的除他们老大外最好看的、最唇红齿白的漂亮小子,此刻硬是把自己整得一副贼眉鼠眼的罪犯模样,嘴巴都快努出栏杆去了:“喏喏喏,往那儿看。”
“哎呦我去……”温离楼险些把嘴里的瓜子皮嚼巴嚼吧咽进去,窜天猴般一跳而起,忙不迭开始整自己仪容:“快快快,快看看我样子邋遢不?味道味道,闻闻有味儿没?”
扯起袖子伸到范成仲鼻子跟前儿,差点没给这小子呛晕过去。
范成仲捏住鼻子就把他“哥”往望楼的楼梯口推:“哥你昨儿夜里是在猪圈里蹲的伏、在鸡窝里抓的人罢?赶紧换身衣裳洗刷洗刷去,给嫂子看见了非蹭你不可,放心放心我帮你拖嫂子一会儿,要是嫂子给你带吃的,老规矩你可记得给我留点儿哈……”
半刻钟后:
换下武侯装束的人还算干净地出现在叶轻娇面前,矜持地抬了下手,“怎么有空过来了,站着干嘛,坐呗。”
叶轻娇敛袖坐到温离楼对面,朝茶几上的食盒努了努嘴,淡淡道:“听说你们昨儿埋了大夜,今儿正好顺路过来,给你捎点吃的。”
“什么……”温大人那只抬起来准备去掀食盒盖子的手及时住,自然而然地搓了搓自己耳朵,那句“什么好吃的”硬生生变成了:“什么事啊路过缉安司。”
叶轻娇忍住唇边笑意,如常道:“医馆出诊。”
温离楼的眼睛忍不住瞟了食盒一眼又一眼,清清嗓子道:“还路过司台啊,跑这么远出诊,请大夫的人家就没给你雇辆车?”
进来前再三叮嘱自己见到媳妇后一定要矜持矜持再矜持的温大人,其实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说出来的话是如何把自己给出卖了的,明明那么关心媳妇,面上却还非要装出一副“我只是随口问问”的高冷模样。
德行。
叶轻娇也不戳破这幼稚的家伙,温温柔柔道:“城东马家阿主旧疾复发,马家大公子请我过去给他父亲针灸。”
城东马家大公子曾在兆联死后公开追求过叶轻娇,甚至后来叶轻娇和温离楼成了亲,那位马大公子也不怕死地对叶轻娇说过类似于“我这颗心门永远为你敞开”的危险言论。
醋一醋温大人,有时还是很管用的。
温离楼:“……”
温离楼又搓搓耳廓,支支吾吾般地哼哼道:“怎么又去那马家了啊,不是说以后都不会再去了么,说话不算话……”
叶轻娇扬扬眉,无声之言再清楚不过——你又整天不在家,你管我给谁看病给谁复诊啊。
温大人的耳廓越搓越痒,心都跟着有点发急,视线飘忽地喃喃道:“你就不能主动哄哄我嘛,每次争执都是我主动认错,你那么明显偏心叶寒烟,还不准我闹几天别扭啊,你都不哄哄我的……”
叶轻娇实在忍不住,扬起嘴角灿烂笑来,伸手拉住温离楼抓耳朵的手:“别再挠了,又冻了,起来过来,我带了冻疮膏,给你抹抹。”
“啊它果然又冻了啊,”温离楼自然而然起身过来,弯下腰两手撑在膝盖上听话地将耳朵伸过来:“都要出正月了,我还以为今年终于躲过一劫呢,啧,这就又冻了嘶——轻点呀媳妇,这药蜇得慌……”
“别乱动,”叶轻娇拉着温离楼耳朵,指尖挑着点米白色的膏药,一点点在冻伤的耳廓上涂抹,“食盒里有红烧肉,我做的多,记得给范家兄弟分着吃。”
温大人在膏药的作用下边嘶嘶嘶抽气,边嘟哝道:“知道了,我又不是叶寒烟那小破孩,还用你一句一句交代这么清楚。”
叶轻娇顺手戳了下这家伙的额角,问道:“今儿晚上回家不?”顿了顿,她低声补充道:“学堂搞什么一帮一的学习活动,寒烟跟着容家小子学习,这几日都住在容家。”
温离楼眼睛一亮,点头如捣蒜:“回回回,自然是要回家的!”
激动且兴奋的温大人伸手就把自家媳妇从椅子里抱起来,原地转了两圈,不顾形象地亲个不停:“早就该把那丫头弄出去几天了,我这都干巴巴儿地忍了好久好久了呢!”
这家伙,说起这种话来也是丝毫不知羞的。
“哎你……”叶轻娇偏头微微一躲,那亲吻歪落在了眼角上,耳朵泛起微红,她拍了温离楼一巴掌:“你正经点,赶紧放我下来,仔细给人看去影响你温大人的官威。”
温离楼听话地把人放下来,却搂着没松开,不讲理地反驳道:“我亲我自个儿媳妇,谁敢说什么?有本事他们也找一个这么漂亮贤惠的媳妇去呀哎呦……”
温大人的后背上又挨了一巴掌,虽然不慎被打到了昨儿夜里抓人时磕出来的淤青上,但那张堪称十分俊美的脸上却笑得甜出蜜蜂屎来。
这一刻,温离楼突然想起了面对任何事都表现得一派淡定的容苏明,上次听方三那大嘴巴子说,容二竟然都没跟自个儿的媳妇儿说过什么缠绵的好听话。
哼,温大人觉得,虽然容二你比我有钱,但这一点上你可真是比不过我呢。
“叶轻娇,”温大人咬着夫人耳垂,温柔缱绻道:“我爱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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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阅览
容二——有肉吃不到联盟说散就散,我在干什么:)





云想衣裳花想容 舅父一家
温大人声音才落,脑门儿上啪地一声就被人赏了个毛栗子,叶轻娇吃力地推开这激动到胡言乱语还抽疯的家伙,浅笑着说道:“还有没有个正形了?快快松开我,还要到城东出诊,你莫耽误了我时间。”
“哎,不然我陪你去出诊罢,左右今儿我不当值。”温大人松开圈着叶轻娇的胳膊,手却拉着叶轻娇的手摇啊摇,撒起娇来的模样有些像缉安司里站起来一人多高的毛茸茸大犬。
叶轻娇朝茶几上的食盒努嘴,故意问道:“那这个怎么办?”
温离楼舔了下嘴唇,在美食和美色之间果断选择后者:“留给范家兄弟呗,反正我有更好吃的可以吃嘿嘿嘿......”
“......”叶轻娇努力忽视掉这家伙的口无遮拦,点头道:“那也行,回家路上我再买些食材就是,走罢......药箱。”
跟着叶大夫往外走的温大人乖巧自觉地充当叶大夫的小药僮,在快走到屋门口的时候,忙不迭拐回来去提放在那边桌子上的药箱,然后再大步追出去:“等等我呀!”
这样欢快的气氛下,温大人诚然已经忘了,小半月前自己是如何跟媳妇吵过一架后气鼓鼓离家出走,又气鼓鼓住进这缉安司里来的。
得意忘形的温大人临离开前还没忘记朝不远处的范成仲打手势,示意屋子里的饭菜留给他们兄弟两个吃。
瞧着自家老大屁颠儿屁颠儿跟在叶嫂子身后的那副甜蜜样子,范成仲颇为惋惜地捂住了自己眼睛,“哥,我怎么瞧着咱们大人跟铃铛有些像啊?”
铃铛乃缉安司犬舍里养的最勇猛忠诚、最耐心细致、最功勋卓著、同时也是最爱跟人撒娇的细犬。
范成大紧抿的嘴角似有若无地往上提了一下,补充道:“就差了条高高翘起的尾巴。”
言罢范成大转身朝方才温大人接待叶先生的屋子里走去,他才从监舍那边提审犯人过来,朝食还没用呢。
估计范成仲想象出了温离楼长条毛茸茸的尾巴且呼呼摇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大笑出来,忙不迭追自家阿兄而去。
他边走边唠唠叨叨道:“哥,你和翠平姐啥时候也把事情办了吧,实在不成的话咱就去找大人说说,你和翠平姐你情我愿的,她爷娘不能这般棒打鸳鸯。”
“你不懂,”范成大是双胞胎哥哥,虽只比弟弟范成仲早出生半刻钟不到,但长兄如父的担子使他行事比弟弟沉稳得太多,考虑得也多太多:“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翠平她爷娘不愿意就是不愿意,不是咱给的礼钱少,也不是咱家的房子盖的不够好,是老两口压根儿就看不上我,看不上咱家。”
“还不是因为翠平姐她哥的事情,”进得屋里来的范成仲径直把提过来,把里面装的饭菜端出来往桌子上摆放,道:
“也不过才六七年前的事情,牵扯到了人命,且仵作也查验过尸身,司台档案室以及赞厝里都该有相关记录留存下来的,照理说不难查,你不让我插手,自己查这么久却还是没什么头绪么?”
范成大摇头,拿了碗筷过来放好,坐下道:“那时缉安司以前任司正为首,外表看起来规规矩矩各司其职,其实里头根本一塌糊涂,卷宗之类的东西记录杂乱,甚至有的案子根本就不曾记录在册,至于赞厝那边,我正在找当时的老仵作打听,但,啧,但......”
“甚么?”范成仲盛出两碗米,先递给自家兄长一碗,“但是甚么?”
范成大拿起竹筷,犹疑地歪了下头,沉声道:“但事情似乎还牵扯到姓容的人家,我还没弄清楚是哪边姓容的。”
范成仲道:“若是丰豫那个姓容的,事情倒也还算好办些,可若是大成那个姓容的......啧,哥,翠平姐她也介怀这件事情吗?”
范成大垂了垂眼皮道:“虽然她没说过甚,但那毕竟是她阿兄,饭菜趁热快吃罢,吃完陪我去一趟监牢,估计轮番再问问人就该招了,争取明儿大人来的时候咱把案卷整理好给他放书案上。
啊还有,你下午下职后记得去李柒儿家的店买三五斤半熟的羊肉,我明儿出去一趟办点事。”
李柒儿家的羊肉和酒是歆阳城里数得上前三的好东西,既是好东西,那价格就不会便宜道哪里,市上生羊肉的价格到了李柒儿家的店里诚然是卖不了的,市三斤新鲜生羊肉怕是才能换店一斤半熟羊肉的,三五斤半熟的羊肉对于范家兄弟这种吃官粮的武侯来说,价钱可不算便宜。
“好,记下了,李柒儿家半熟羊肉,三五斤。”范成仲端起碗埋头吃饭,低头的瞬间,青年似带笑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另有所思。
他阿兄办事向来规矩,可翠平姐的事情已经由不得阿兄一步一步慢慢来了,不让他插手他就干看着么?才不要咧,阿兄和翠平姐有情有义,凭什么要被一个已经死掉很多年的人打掉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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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正月后天气渐渐回暖,大地回春,万物将待复苏,当午风中少了冬之寒冷而带上第一缕似有若无的暖意时,丰豫商号就既阳县工程之争输给了苍州范氏。
花春想做了羊肉卷饼,拌上葱丝、酱料等物,满满卷了一个递给饥肠辘辘的容苏明,问道:“那绮梦姐是如何说的?”
“意料之中,”容苏明接过卷饼就是一大口咬下去,她饿极了,嚼得两颊鼓鼓当当的:“这件事在铺子里是她当家说了算,她做事的路子和我大不相同,且生意场上的事情最是没有定论,煮熟的鸭子还能再飞掉呢,输输赢赢的绝不是一局定胜负,汤汤汤,再帮我盛碗汤来。”
容大东家日子过得糙,对衣食等方面都没要求也不大在意,不挑吃不挑穿的,简直好养活极了,如今只一顿简简单单的羊肉汤和羊肉卷饼,就硬是被容大东家吃出了天下美味不出此右的架势。
花春想依言给容苏明盛来大半碗羊肉汤放到跟前,另加了香菜葱花辣椒末等佐料,道:“所以现在你是比较清闲的?慢点吃,仔细再胃疼。”
“也清闲不到哪里去,”容苏明三四嘴干掉半个卷饼,低头呼呼噜噜喝汤,直到脑门上顶出似有若无的细汗,刚回来家时那饿得心慌的感觉才终于消散,她抿了下嘴,道:
“这回丰豫输给范氏,后面要处理的事情还多着呢,忙起来的时候我可能连着几日都要宿在铺子里,家里的事情就多麻烦你了。”
她说的主要是兰氏。
兰氏还是知道了陈卯在缉安司监舍里的自缢身亡的事情,就在上元节那一日的傍晚,但她的表现却一直都是颇为平静的。直到五六日前,她身边侍奉的女侍发现不对劲,禀告老梁管事后就请了大夫来看诊,这才知道兰氏已经是半疯半傻了。
花春想点点头,又卷了张饼及时递过来,道:“兰家舅父那边的人这几日估计也快到了,你放心交给我就好,不过到时候你可能也得露露面。”
“这是自然。”容苏明咬着卷饼点头,在江上跑了几乎一整日的寒冷已经被暖暖的羊肉汤悉数驱散,她看着坐在身边细细掰着饼往羊肉汤里泡的花春想,觉得这种暖是由内而外的,暖到了四肢百骸......
一如花春香所言,两天之后的下午,冷风呼啸,愁云惨淡,容苏明外祖家的马车风尘仆仆地赶到了,来的正是容苏明的二舅父二舅母,以及他们的小女儿。
“你们成亲以及如意满月时,她都在外地没回来,这才头一次见你,”热情的二舅母一把薅住总往自己身后躲的小女儿,把人拉出来往花春想跟前推了一下,道:“路上不是还嚷嚷着要看看小表嫂长甚么样子么,如今人就站在眼门前了你咋还害羞起来了呢,快,问你小表嫂好。”
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两只手背在身后,抿着嘴笑得腼腆,在二舅母的叠声催促下,她才羞涩且不情愿地道了声:“小表嫂好。”
“你也好呀,兰簇。”花春想眉眼弯弯的,叫人看了就觉亲切,她主动拉了兰簇的手,边迈过正厅的门槛,边热络地说道:“我给你备了千层酥和九合油茶,快进来尝尝,看跟你们说州的味道一样不一样,舅母舅父也快快进来歇歇,说州到此路途遥远,您二老当是累坏了。”
花春想的周到热络既尽了主家之宜,却也不显得过分热络,直叫二舅父一家觉得心里舒服,宾至如归。
兰簇随花春想一起进门,惊讶道:“你怎地知道我爱吃千层酥与九合油茶?”
花春想浅浅微笑着,有些小调皮地卖关子道:“想知道当然就能知道喽。”
兰簇眨眨眼,恍然悟了,笑容灿烂地问道:“哦!肯定是阿昭告诉你的,对不对?”
“阿簇休得无礼,”才稍微有些放松的兰簇立马就被她阿爹不轻不重地提醒了一声,道:“跟你表嫂说话怎能这么没规矩?”
兰簇脸上笑意立,回看一眼父亲,抠着手指低下了头。
气氛一时小有些尴尬。
花春想示意改样过来带兰簇到旁边吃东西,自己又招呼女使们上茶上点心,分别请二位长辈入座,道:“铺子里近来有些忙,正常的话苏明大概到天落黑就能回来,舅父舅母远道而来,我头一回接待,不足之处您二位告诉我,千万莫委屈着。”
“你这孩子,这说的是什么傻话,”二舅母毕竟是女人,和花春想说起话来较二舅父方便太多,她客气道:“俗话说娘亲舅大,苏明到舅父家就跟在自个儿家一样,我们到外甥家又怎会客气,你说是罢老兰。”
二舅母说着,用手捅了捅坐在旁边的二舅父。
二舅父到苏明她娘得疯病的消息后就连日赶路而来,面容上易见疲惫之态,他点了下头,眉头微拧,答非所问地问花春想道:“我大姐......你婆母她目下在何处,可方便我见一见?”
无论之前的恩怨纠葛有多深多杂,他与兰氏也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父母双亲都已经不在了,老三一家人又长居云醉,二舅父实在做不到对亲姐姐不闻不问,是以即便是媳妇趁机与自己谈条件,他也满口答应下来,只为赶紧来看看姐姐。
花春想观人细致,又看了看二舅母的脸色,折中道:“二位长辈从说州远道而来,天气又冷,我这个外甥媳妇实应该先让二位休息休息,养养神,且簇妹妹年纪小,如何也要歇口气吃点东西不是,苏明也快回来了,到时候我们陪您一块过去......”
“你们不住在一起。”二舅父突然这样子说。
花春想微微一愣,有些没明白二舅父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二舅母在二舅父小臂上拍了一下,似嗔还笑道:“说什么浑话呢,大姐是这里出问题了,”二舅母点自己太阳穴,提醒道:“苏明孩子还那样小,万一你大姐犯病伤着孩子怎么办?!”
“虎毒还不食子呢,”二舅父大概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加上赶路的疲惫,他沉下脸反驳道:“大姐就算脑子不清醒了,她也不会拿自己亲孙子如何的,倒是你们这些妇人,动不动就抓着十几年前的破事说,来来回回没完没了没完没了......”
眼看着夫妻俩就要当面锣对面鼓地吵起来了,花春想找好空隙打断两人争执,插嘴道:“二舅父说的没错,婆母诚然是十分喜爱如意的,不过这个时候的确是大夫给用了药叫婆母休息的时候。
我再打发人去铺子里催催苏明罢,叫她快些回来,咱们赶着暮食时候去,那时婆母方用过药,也相对清醒些,舅父舅母以为如何?”
二舅父尽快起满腔情绪,闻言闷闷地点了点头。
二舅母也怕年纪轻轻的花春想被自家这个不讲理的老头子闹得尴尬,边更加热络地与花春想说话。
她问道:“孩子呢?怎的没见如意?当会走路会叫人了罢?这么久没见也不晓得长成什么样子了,随你还是随苏明?”
“她还在起卧居里睡午觉,是个小懒虫,”提起孩子,花春想脸上的笑容明显更加柔和了几分,带着幸福的味道:“年前才学会的走路,性子急,一步三跑,都不知道摔了多少跤。”
“是嘛?!”二舅母朗声道:“那就是随了苏明了,你都不知道,苏明小时候也是这样,爱吃爱睡,好像每天都睡不醒,那时候她随她娘住在说州,我刚嫁到他们兰家没多久,整天见到苏明时她不是在吃就是在睡,脾气也是急急躁躁的,走路时候都不知道被正厅的小门槛绊倒多少次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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