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想衣裳花想容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常文钟
容苏明摇摇头,终于舍得给点回应了,却是这般语焉不详含糊其辞:“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花春想步步紧逼着,道:“你告诉我是哪样?不然我可能真的会就这般认为下去,一直一直。”
逼一个缩在自己坚硬保护壳里的软体动物伸出触角主动去触碰已经被预判为“危险”的外界,这可真是个胆大妄为的做法。
这个做法后果不可预估,万一行差踏错,花春想知道,自己就会错失和容苏明最后一次交心的机会,从此后即便同在一个屋檐下,那也再别想互相靠近了。
“爱”这个字,挺玄乎的,也挺原始的。
时间大概过了子初罢,外头那些烟花爆竹的喧闹声,不知何时已经渐消渐散在了漆黑子夜中,容苏明又沉默良久,用力搓一把脸后抬头看花春想。
夜过半,疲惫将容苏明酸沉的眼皮勾勒得异常明显,她抬眸看着眼前人,目光是那般的深沉:
“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想过抛下你和孩子,无论你说的什么棋子什么心计,你容家主母的身份是不争的事实,我自私自利胆小懦弱,我承认,但我绝对没有打着为你好的旗子要你如何如何,我不想让你搅和进来是因为我觉得那些只是我个人的事情,不应该成为我们两个都为之烦恼忧愁的存在,我能处理好那些的,你……”
你信我。
“但更多的我不能告诉你。”容苏明话到嘴边又临时改意,三缄其口。
你看这二人,成亲两年,孩子一岁,最激烈的口角就是现在了,却连争执都是压低声音的克制再克制。
似乎生怕那句话甚至是那个字说的不妥,引得对方难过或误会。
但长久以来积攒下的不妥还少么?两人因缺乏交流而生出的误会还少么?
——那么容苏明分明非常在意但却始终绝口不提的徐文远是怎么回事?那么花春想好多次都想伸手帮忙但却始终没敢开口的兰氏之事是怎么回事?
她们之间有三尺冰冻,绝非因一日之寒。
花春想点头,道:“所以你要跟我说的,就只有这些了?”
容苏明回视线,又重重掐了下眉心,沉闷地“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花春想气得一阵阵头懵,手叉腰刚要开口说什么,保持着半偏过脸去的容苏明突然沙哑着声音道:“我有错,对不起……但在你我之间,错不止在我一个,你打开始就没用一个正确的态度对待和我的关系,以至于我们在这段关系里南辕北辙,越走越远,
我们成亲后,你拒绝任何可能与我变得更亲近的行为与事件,若非突然有了如意,你跟我的关系不会有如今这般突飞猛进的变化,”
说到这里,容苏明轻轻笑了一声,眼眶隐隐有些泛红,那是她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最不敢说出口的东西,“在如意出生之前的那些日子里,在你怀着她的时候,我几乎每天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我小心翼翼地说话、做事,就是生怕自己做错什么引得你后悔,我怕你不愿意生下她,你要是不愿意生下她,那样的话,我可能,我可能就这样了罢。你在,我还能有个家,你要走的话,大千世界可能就真的只剩下无味空白了罢,对,我害怕……”
……以上这些话,竟然是出自容苏明本人吗?!
花春想突然觉得鼻腔猛烈发酸,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鬼使神差就接了一句:“就算我不愿意,凭你容大东家的身份地位,满歆阳城里愿意给你生孩子的人多了去了,何必这般战战兢兢自降身份。”
大概是因为最难出口的话都说出来了,容苏明落在虚空中的视线闪了闪,音容笑貌具是温柔:“但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不是你和我的孩子。”
如意被取名为如意,原来非是花春想以为的“祝盼孩子如意顺遂”的意思,而是当这个小家伙平安出生的时候,眼前这个手握歆阳经济三一之比重的人,这个咳嗽两声都能让歆阳民生跟着受凉的家伙,觉得自己如意了。
“能不能有点出息了你还……”花春想竟突然生出种又想哭又想笑的冲动,胸腔里就像盛着突然被煮沸的温水似的,原本那些电闪雷鸣的情绪奇迹般被春风化雨了。
好罢,她就是个这么没出息的女子,容苏明这家伙不过就是冷不丁说了两句好听话来,她的耳根子就一下子软了下来,而且软得一塌糊涂。
她意识到这样不行,会使得好不容易拉起的架势塌下来,便清清嗓子满脸严肃地找补道:“你这样不成,得改正!”
容苏明端坐在床边,像个乖巧听话的学生接受夫子的批评指正,眨巴着眼睛看着她,问:“改什么?如何改?”
万没想到永远一副胸有成竹有条不紊的人会用这样的姿态说出这样的话来,花春想反倒被噎了一下,磕绊道:“就就就、那就从陈卯的事情开始改正!”
容苏明微仰了下头,嘴巴做出一个“哦~”的样子,大概是想说“这么简单啊!”之类的话,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孩童床高高的的围栏后突然伸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大大,靓靓,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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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阅览。
今天竟然更了两章,我可真是……睡迷瞪了。
每次在存稿箱里点击“发表”俩字的时候手抖得跟贫下中农向地主老财交租似的哆哆嗦嗦又肉疼,呃……胡诌起来可真是一套一套的。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浅斟 50瓶;夜幻 3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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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衣裳花想容 演技精湛
今岁新年的头一日,天光微亮,刚睡着没几个时辰的容苏明是被啃脸啃醒的。
睁开眼,床头灯光昏暗,如意已坐回半臂远的地方与她隔空对视,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了星子。
容苏明抬手抹一把脸上残留的如意的口水,伸手将小丫头拉倒自己跟前来,声音是才睡醒的沙哑:“这么早起来做什么?阿娘呢?”
“靓靓呀*~#=……”如意只穿着棉衣棉袄,被拉过来后就调皮地把小脚丫往她阿大的嘴里塞。
容苏明干脆就咬她肉乎乎的小脚板,如意忙忙脚,见容苏明咬空后她就再把脚伸过去,如此反复着,小丫头反倒乐得咯咯直笑。
花春想一进来就看见如意坐在床里侧咯咯笑,如意见到阿娘进来,按着容苏明肚子就要爬起来向娘亲索抱抱。
刚扫雪进来的花春想径直走近来抱孩子,冰凉的手趁机在容苏明温热的脖子上抹了一把,起卧居里登时响起容家主的惨叫声。
“你也快些起来罢,泊舟等你点鞭炮呢。”在如意欢喜的拍手手声中,花春想把容苏明的衣物取过来扔到她身边,道:“迎神后还要包饺子,你快着点。”
然后她就三两下把如意打包抱走了,走了。
容苏明坐着醒盹儿,紧闭的双眼,淡然的神情,静默得像尊石刻。
不知过了多久,石刻倏然抬手按住后颈,放松且自然下垂的嘴角渐渐勾起一抹弧度,那冰凉的触感似乎还在,人也还是以前那个人,但冥冥之中似乎已有什么发生了改变,容苏明歪起想了想,一时也没想明白到底哪里出现了不同,她咂咂嘴,捡起手边的衣物开始往身上套。
晋人极重年节,甚至就连天牢里关押的择日处刑的死囚,在过年时还能被允许与家人团聚团聚,是以无论目下情形如何,几方人也都只是静观其变,一切都要等到日子出了正月,年结束了尾梢,各路神仙才会各显身手大展神通。
“容昭!容昭?……”院子里传来花春想的声音,带着某种无法用语言说明白的感觉,让人听见就想扬起嘴角笑,“你快点起来啦,再不起来如意就要替你放鞭炮啦!还有还有,点旺火的时间要到啦!!”
点旺火!——这可是昨儿夜里睡觉之前刚答应花春想的事情!
容苏明蹬上棉靴,三两下就套好外袍,来不及得刷牙就先用隔夜茶代替,漱口和洗脸几乎同时完成,腰带还没系好人就蹬蹬蹬响应如意娘的召命去了。
得嘞,这下恐怕连隔壁邻居都晓得容家主大年初一就起晚了……
放鞭炮迎神,点旺火祈福,到家祠上供,吃饺子团聚,一系列应有的礼节过后,齿轮般昼夜不停运转的歆阳城,终于在漫天飘雪中开始了她散漫悠闲的年假。
“好冷好冷!”穗儿跺着脚从外面进来,手里捧着满满一盘子五香炒瓜子,耳朵和鼻子都冻得通红,“得亏厨房里的火没封上,不然刚解冻的肉非得再冻上不可。”
坐在桌前打麻将的人第一个向穗儿招手:“快来快来,先给我倒点瓜子。”
如意扒着桌沿站在阿大和阿娘中间,脚脚踮到最高也够不着那两排整整齐齐的麻将,只好转移目标顺手抓了一把她阿大放在桌角的碎银。
“唔唔……”嘴上叼着地瓜干的人一手扔出一张六条,一手拉住如意想把碎银从丫头手里抠出来,毕竟照着如意啥都啃的坏习惯,她很有可能直接把碎银丢嘴里尝尝味。
“碰。”下家的花春想伸手捏走那张六条,顺手打出张二饼,忙不迭过来帮容苏明抠如意手里的碎银。
青荷出牌谨慎,正好给了这边两口子和女儿抢碎银的时间。
如意两只小手抱着那仅有一两的小小碎银,死死地扣在自己胸口,在和容苏明角力的过程中额角的青筋几乎都要跳出来了,而且牙关紧咬,就是不给,嘴巴里发出拉臭臭时用力的声音:“嗯——”
花春想转变策略,喊泊舟递过来个大橘子,哄如意道:“如意想吃橘子么?和阿娘换一换好不好?”
如意像只护食儿的小奶猫,撅着嘴拖长声音:“嗯——”
她其实是用“嗯”在表达拒绝的意思罢,容苏明笑得无奈,忍不住赏了小丫头一个嘎嘣脆的毛栗子,然后,正在不屈不挠地和阿娘进行抗争的如意懵圈了。
“大大?”如意两手仍旧抱着碎银拢在身前,懵圈的表情实在是呆萌无比,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疑惑不解地看着你时,心都要化了。
“容二该你摸牌了,快点快点。”来和花春想拜年却被不良友人容苏明扣下打麻将凑桌角的方绮梦磕着瓜子随意扔出一张东风,抖着腿催促容苏明。
“嗯。”容苏明又揉一把如意软如绸缎的头发,回注意力专心去摸牌,一只手却依旧包着如意的两只手,怕不留神被小丫头吃了碎银。
如意反而被这样的容苏明转移了注意力,小手一松,碎银当啷被扔在地上,她抓着容苏明一根手指,翘起腿就开始往她阿大腿上爬。
容苏明余光瞥见碎银被扔在了地上,她出牌的同时就顺手将如意搂到腿上坐好,把小丫头圈在身前让她玩。
打麻将的桌子是麻将桌,桌边有一圈凸起的阻挡,为的就是防止麻将或者骰子掉落,容苏明习惯把碰三张的牌整整齐齐码到桌沿,紧靠阻挡而放,此刻就便宜了专门捣乱的小如意。
又一圈轮下来,容苏明等二萬胡牌,却摸来张幺鸡,她替换下拍里原有的幺鸡,还是扔出张幺鸡。
花春想接着摸牌出牌,如意有样学样,把自己跟前被她阿大碰三张的牌捏起来扔出去一张,容苏明及时捞回来。
如意扭过头来,缜着小脸严肃认真地问道:“滴里拉啊呦啪花噜噜,啊?”
方绮梦忍俊不禁,甚至笑得肩膀直抖,“我说容二,你闺女这一本假正经的小模样跟你也忒像了罢,她要是将来也不巧地事了商,指不定在生意场上的气势比你高多少呢哈哈哈哈……”
容苏明一手揽着如意,一手把被小家伙搅乱摊开的牌重新拢到一块来,淡淡道:“春想,易墨说她何时能到来着?”
花春想摆着牌沉吟道:“估摸着再有两刻钟就该到了,不然让穗儿到门口接接去?”
方绮梦捏根地瓜条咬在嘴里,大腿翘二腿道:“莫忽悠我单纯又天真啊,她现在可不能到处抛头露面,咱们小心为上。”
花春想点头道:“所以是和叶姐姐一家人一块来的呀,街上没人会刻意检查缉安司司正的车子的,绮梦姐放心,而且呀,人但迈进咱家门槛,她就比在外面安全得多,容昭早有准备,不会让易东家暴露的。”
方绮梦:“……”
她怎么有种孤家寡人被这两口子给合伙欺负了的淡淡忧桑呢?
后来事实证明,生意场上八面玲珑十全心思狡猾无比的方大总事,她的确是被人家两口子合伙给——忽悠了。
易墨没有来,叶轻娇一家也没有来,容家中午吃火锅,容苏明为表示歉意——被忽悠后的方总哼哼哼地生气了,亲自从酒窖里拿了坛好酒来给方总赔罪。
花春想发现,容苏明最近有些贪嘴,每每饭桌上有酒时,稍不留神这家伙就会喝多。
昨儿的除夕年夜饭是这样,今儿午食又是如此,但毕竟方绮梦在场,花春想也不好下容苏明面子,只能任那俩你一杯我一杯地吃。
如意不过才吃没几口米,可能是不太饿,东扭西扭从花春想怀里下来,自个儿在屋子里跑那儿跑这儿玩得开心,旁也没谁刻意去看顾着,只是众人在吃饭时候拿余光盯着几分。
多物架最下端是一排开合式小柜子,如意青蛙趴地坐在小柜子前,拉开柜门,趣味盎然地把里头东西掏出来再装进去再掏出来再装进去。
她玩得怡然自得,花春想尝了尝给女儿盛出来的甜粥,温度已经没那般烫了,她唤道:“如意,你吃甜甜不吃呀?”
如意手里捧着个紫檀木的小盒子,正在尝试打开它,闻言扭头看过来,见阿娘手里端着碗碗,小丫头果断一声不吭低下头去继续掰盒子。
“不吃就别管她,”容苏明从铜锅里捞出几块牛肉放进花春想碗里,“你多吃点。”
方绮梦:“咳咳咳!!”
花春想莫名耳朵一热,忙不迭低下头去吃碗里的东西,身后突然咣啷一声响,然后就是硬物滚落的声音——如意竟然掰开了手里的小木盒子。
装在里面的东西就这样掉了出来,骨碌碌滚到不远处,如意看看那东西,又看看手里被打开的盒子,果断扔下盒子爬起来去捡她认为是更好玩的翡翠西洋烟袋。
方绮梦简直感觉自己佛了,戳戳容苏明道:“如意,如意她把那烟袋咣当扔了一下,然后又拿在手里啃。”
容苏明点头道:“我看见了啊。”
方绮梦又道:“那是两年前你从朝歌万宝拍行拍回来的那个,那个都铎国皇室的还是御用的翡翠水晶烟袋?”
容苏明不解地看一眼方绮梦,又点了下头:“是啊。”
方绮梦重重点了下头,满脸都是“有钱人原来都是这么玩的啊!”的恍然大悟,抄起筷子搛来个鲍鱼恨恨地塞进自己嘴里,瞪着容苏明恨恨地嚼起来。
心里一片狼藉,那玩意易碎呐,那玩意昂贵呐,那玩意……方总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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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卯的事情,终究被温离楼压得密不透风。或许是新年伊始,所有人都沉浸在旧去新来的喜悦中,没人注意到何时何地有个孩子不明不白地匆匆结束了自己仅仅十几年的人生。
甚至就连容家也一样,陈卯的自缢对容家来说似乎没产生丝毫影响。
不过话语另表时,则是去年的容家较前年而言大为不同,而今年的容家较去年而言又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因为容苏明家有了个小金豆容镜。
从年初二到年初七,容家亲戚多,无论走到哪里如意都是最受关注的那个,这让容苏明去许太太家以及容党、容棠家走亲戚时,气氛都没有太过尴尬。
即便容党看见容苏明时都恨不得直接一脚把她踹出去,但当看见如意的时候,容党竟和寻常人家的长辈一样,乐呵呵地拿着糖豆逗如意叫二爷爷。
是啊,大人们之间要如何,总不影响容党作为祖父辈的长辈去待见孙辈的如意。
歆阳过了破五就开市,开市后的市场和年前市场的总体趋势大体相近,并无什么出乎意料的大事情发生,这与歆阳商会的治理打点不无关系。
过了正月十五,不知哪里突然传出消息,说丰豫商号准备和苍州范氏竞争歆阳下辖既阳县的公府生意。
歆阳公府要在既阳县兴土木建造规范的集市,榜文发之出后,许多有实力的商号纷纷参与竞争,但敏锐的人第一时间就察觉出了这次竞争背后真正角力者只有丰豫商号和苍州范氏。
“丰豫,呵,”容党略有些不屑地勾了勾嘴角,道:“近几年来公府不断下明件榜文,歆阳城要大力引进外来生意,活跃歆阳本地经济,丰豫跟范氏抢既阳县,那简直就是当着石公府的面打商会老臧大耳刮子,狗急跳墙。”
容棠正躺在榻上吞云吐雾,闻言他伸伸腿哼哼两声,有气无力地喟叹了声舒坦,又顿了顿,顺着气儿道:
“小狐狸崽子心野着呢,跟范氏干算个甚,你信不信,她及根儿就没把石公府和臧会长放进过眼里?别看她平时笑眯眯那副老好人的样儿,心狠手辣起来,十个咱俩加一块都不是对手。”
容党有些不耐烦地用长长的小拇指指甲骚头,眉头拧出川字:“……不知天高地厚!”
容棠搁下烟枪,平躺下来几番深呼吸,道:“不得不承认,咱们老了,老了啊!”
“什么意思,”容党屈起指节用力敲茶几,激动得唾沫星子喷老高:“你叫我别跟容昭对着来吗?你搞搞清楚老三,狗一样咬着大成不放的是她!这些年来你不清楚嘛!啊?”
“就是因为清楚,”容棠刚抽了福/寿/膏,飘飘然感觉自己遗世独立仙人一样,没半点兴趣和容党争执,“所以才想劝你早点罢休,咱都到这个年纪啦,该低的头还是要低,该还的债还是要还,该有的结果……”
容棠长长打个哈欠,泪眼婆娑道:“该有的结果迟早得面对。”
容党瞪着弟弟,良久无言。
有时他觉得很挫败,在面对弟弟容棠的时候,有时从午夜梦回中惊醒,他甚至不止一次想过,当初大哥的做法或许是对的呢?
阿棠是兄弟姊妹五个里最小的,他从小就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以至于后来家中条件好转,他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整天不务正业,吃喝嫖赌样样都敢碰。
大哥曾吊起阿棠,打他打断三根细竹竿,打得他半死不活,打得他戒掉了酗酒的毛病,可是后来因为阿棠赌博,大哥丢了性命。
若是还按照大哥的法子拾阿棠,或许大哥不会丧命,或许阿棠也不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容党越想越气,一挥手打掉茶几上的杯杯盏盏,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巨大的拍门声响把容棠吓了一跳,附近房间有人被拍门声吓到,从屋里伸出头来却不知是谁搞出的大动静,便骂咧几句后各自又回了屋里享受。
容棠觉得二哥没劲,同样骂咧两句后扬声叫了龟奴进来……
前脚离开南曲,容党后脚就召集了几位商号里的心腹过来商议事情。
丰豫商号对苍州范氏的大戏对于眼下的大成来说,就算捡漏也是有益无害的。
……
消息传开后,容苏明刚从臧会长这里出来,迎面就遇见了歆阳三大商号之一的宜安商号的孔少东家。
“刚在那边听说你要接公府在既阳县的榜文,”孔少东家抱着胳膊与容苏明迎面而来,疑声问道:“此事当真?”
容苏明从台阶上下来,迎着难得的上午阳光,眯起眼睛勾了下嘴角,边走道:“真不真我还真不知道,刚臧老爷子也是拿这事儿蹭我,得了我得赶紧回铺子问问去,回聊嘞……”声落,人就与孔少东家擦肩而过,直奔自家马车而去,跳上就走,似乎还挺急。
留孔少东家在原地片刻愣怔,寒风吹过,孔少东家裹裹身上大氅,笑着骂了声“狗东西”就转身进了商会。
与晋国大流的商号体制不相同的是,丰豫商号的大总事与大总务有绝对的权利决定生意上的事情,甚至遇到某些重要的大宗生意时,大东家容苏明一个人拍板是没有作用的,须得大总事方绮梦以及大总务刘三军共同决定,但是就责任分配而言,丰豫要不要接公府的榜文参加既阳的生意竞争、乃至最后和谁竞争这事,是由大总事方绮梦说了算的,即使在所有人的认知里“丰豫商号”等同于“容苏明”,可这事它偏偏不归容苏明管。
五花儿街,丰豫总铺:
所有人都看见向来沉稳的容大东家不及马车停稳她就跳了下来,而且还因太过着急而踉跄了一下,然则门外的丰豫伙计还没来得及跑来扶一把,大东家就提着衣裾风风火火跑进了丰豫铺子,边跑边问铺子里的人,“你们方总呢?方绮梦呢?方三你给我出来,方三!......”
看热闹的人总能瞬间就把丰豫和苍州范式竞争既阳县生意的事情和容大东家目下的着急忙慌联想到一起,只有盛理事和老申边烤火取暖,边头对着头感叹自家老板这演技真的是越来越湛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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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阅览。
糖呢,糖呢,糖呢???——想磕容二和花六的糖。
嘿,这是什么神仙愿望。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来吴山叽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云想衣裳花想容 蓦然回首
直到歆阳公府联合歆阳商会公开举办的竞榜结束,那些满心看热闹的人才后知后觉,原来与苍州范氏针锋相对的不是丰豫大东家容苏明,而是丰豫大总事方绮梦。
“指不定又是人家玩的甚么计谋呢,咱们这种小人物顶多就是看个热闹呗。”散会后纷纷嚷嚷的商会里人作鸟兽散,聚在一起的几个人这样慨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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