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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丁丁冬
“那个秘密,对孙太太是致命一击。”他探究看着她,“当真不赌?”
“赌就赌。”她跺脚道,“反正也是我赢。”
他看着她笑,笑着揽她在怀中,轻声道:“那我可等着了。”
她在他怀中扭动着身子:“快放开,眼看就到家了。”
“这么快?”他挑眉看着巷口,怏怏不乐,突然闷哼一声,眉头紧皱说道,“伤口疼。”
“那怎么办?”她惶急道,“快些回去吧,回去再敷些药,好好睡一觉,如果叶全家吵闹,你就到弈楼东耳房去,我得空过去看你。”
她说着话又红了脸:“不过,陪你归陪你,你不可以……”
她脚轻轻踢着地,低了头没再说下去。
“刚刚你亲我的时候,伤口一点儿都不疼,比什么药都管用。”他弯下腰觑着她,“要不,你再给我治上一治?”
“无赖。”她甩开他手抬脚就走,一边走一边说道,“不许跟过来,宝来起得早,万一被他看到……”
他哦了一声,失望又委屈。
人到了院门口,一只脚踏上石阶,突然又转身回来,跑到他面前,两手攀上他肩,踮起脚尖,唇轻轻啄上他唇,贴住了小声说道:“回去吧。”
他愣怔站着,怎么还杀个回马枪?
她又轻轻啄了一下,转身就跑,一气跑到院门外,回头看他一眼,从门缝里闪身而入。
他手捂了唇呆站着,听得院内悄无声息,低下头抿唇笑了,笑着转身回走,走一会儿停一会儿笑一会儿,手一直捂在唇上不肯放下。
天光亮起的时候,乔容挽着包袱进了瑜园,一眼看到小公子在水榭旁扎马步,跑过去笑问道:“热的麻球王,小公子要不要吃?”
“要吃。”小公子了势,起身过来,擦着手笑问道,“怎么来这么早?”
“小公子体恤奴婢,奴婢不能不懂规矩。”乔容打开一包,笑说道,“我去给小公子烹茶。”
“四儿,二姐姐那儿……”小公子叫住她,顿一下又道,“打发旁人吧,你烹茶去。”
“奴婢去吧,奴婢也该瞧瞧二姑娘去了。”乔容拿起两个油纸包笑说道。
她匆匆而走,小公子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拐个弯,消失在树丛之后。
从弈楼后的小道进去,到了青云轩外脚步顿住,深吸一口气转出墙角,上石阶进了廊下隔窗看进去,二姑娘正在用早饭,杏花在一旁垂手侍奉。
“奴婢昨夜里回家去,今日一早买了刚出锅的麻球王来,二姑娘要不要尝尝?”乔容在窗外大声说道。
二姑娘手颤了一下,筷子磕在盘子上,叮得一声响。
杏花含笑出来,伸手道:“多谢四儿,给我吧,我给二姑娘拿进去。”
“不用。”二姑娘硬梆梆说两个字。
乔容心中一颤,看来她还在生我的气。
递给杏花转身就走,听到二姑娘在身后道:“杏花,不用你拿,让四儿给我拿进来,我有话跟她说。”
她忙忙夺步而进,进去了又跑出来拿过手上的油纸包,冲杏花歉然一笑进了屋中。
“放下吧,多谢你惦记着我。”二姑娘低着头不看她。
“奴婢自然要惦记二姑娘的。”乔容轻声问道,“二姑娘这些日子可好?”
“好,我有什么不好的。”二姑娘看一眼窗外,对杏花道,“我跟四儿说个话,你也要偷听?”
杏花忙忙后退,二姑娘大声道:“院门外站着去。”
杏花委屈说一声是,二姑娘又喊朱大娘:“关上院门。”
吱呀一声,院门关上了。
“她是我娘派来监视我的。”二姑娘看向乔容,“你昨日跟着去了钟府,可听说了什么?”
乔容斟酌着没说话,二姑娘道:“你不用瞒我,昨夜里杏花去我娘面前请安,回来就跟我道喜,我想知道喜从何来。”
乔容说起常州许知府家的亲事,看二姑娘连声冷笑,忙说道:“已经告诉了小公子和唐公子,采薇姑娘说得对,大家一起想办法,这门亲事定不能成。还有,说不定许公子已经订亲或者成亲了,小公子说先等着钟府三太太的回音。”
“没有把握的事,我娘会跟钟老夫人提起吗?”二姑娘一声嗤笑。
乔容猛然想起昨日一早,杏花对孙太太说过的话,太太这次见了钟老夫人,二姑娘那儿,定能有好消息。
看来孙太太早已得知西安将军府与陆大学士府即将联姻的事,便放弃了唐棣,是以这些日子再未催促二姑娘与他亲近,她转头将主意打在常州知府头上,自然会差人打听许茂才有没有订亲,打听好了才在老夫人面前提起,只要钟三太太过去,有老夫人的脸面在,这门亲事一定能成。
也正因为有把握,孙太太派了杏花来侍奉二姑娘,一为监视,二为劝导。
“奴婢明白了,若等到钟三太太回音,一切就已成定局了。”乔容忙道,“奴婢这就回去,让小公子找来唐公子商量对策。”
“不必。”二姑娘道,“听天由命就是。”
“尚有转圜,为何要听天由命?”乔容劝道,“姑娘嫁一个情投意合的人,才能逃开孙府,有自己想要的家。”
“先回去吧,让我想一想。”二姑娘摆摆手。
“二姑娘还生我的气吗?我与唐公子……”乔容试探道。
“我不生你的气,我羡慕你,我恨我自己。”二姑娘叹一口气,“回去吧。”
乔容将麻球王搁在她面前,安静退了出来,隔窗瞧见二姑娘拿起两个麻球塞进嘴里,鼓起腮帮嚼得很香,不由笑了,笑着想起她的话,又不由鼻头发酸。
一定要拦下这桩亲事,她快步穿过小道回了弈楼,煮好茶端到水榭旁,小公子皱眉看着她:“四儿,我不小心吃下去一整包麻球,怎么办?”
“可有不舒服吗?”乔容忙问道。
“那倒没有,就是有些撑。”小公子孩子气得舔着唇。
乔容不由笑了:“那就别吃早饭了,喝些茶去去腻,再多走动走动。”
小公子也笑:“我太嘴馋了是不是?”
“有些,以前只敢吃三颗,如今吃一大包。”乔容笑着给他斟了茶。
“二姐姐怎么样?有没有给你脸色看?”他喝着茶笑问。
“没有,二姑娘依旧待我如昔。”乔容忙道。
小公子欣慰得笑:“那就好。”
乔容看看左右,小声跟他提起二姑娘说过的话,蹙眉道:“若真如二姑娘所料,是不是得早做打算?”
小公子想了又想,说道:“这头拦不住,就拦那头,让唐棣派人去趟常州,见一见许茂才。”
乔容忙忙点头:“确实是好主意。”
“头碰头的,说什么悄悄话呢?”突听身后有人说道。
回头看过去,唐棣懒洋洋站着,穿天青色葛布衫脚踏芒鞋,头发有些散乱,两眼中满是血丝,不住打着哈欠。
“怎么?又失眠了?”小公子问道。
“两夜没睡,难受。”他晃到躺椅面前,趴下去睡眼惺忪道,“有茶香,四儿烹茶了?给爷来一盏。”
乔容倒一盏给他,他喝着茶看小公子打拳,打着哈欠不时提醒:“出拳不能犹豫,要快,迅如疾风势如闪电,再有力些,稳准狠,眼神,注意眼神……”
“都困成那样了,就别忙着当师父了,睡不着就闭上眼睛歇会儿。”小公子笑道。
“难受。”他闭上眼又睁开,两眼呆滞看着乔容,“四儿,睡不着怎么办?”
“要不,唐公子喝些安神汤吧。”乔容笑道。
“昨夜里被一只小猫咬了,伤口痒痒才睡不着的。”他手指摁在唇上小声嘟囔道,“喝安神汤不管用。”
乔容刷一下红了脸,他看着她笑笑,扭头冲着小公子扬声问道,“仲瑜,你是不是喜欢采薇?”
乔容愣住了,一直盘算着如何委婉跟小公子开口,他倒好,直接问上了,也好,倒要听听小公子会如何回答。
她好奇看了过去,小公子不紧不慢了势,过来仔细擦干净手,慢悠悠喝两口茶,朝她看了过来。
乔容的心怦怦直跳,她与唐棣的赌局谁输谁赢,就在小公子一句话。
她赢了,皆大欢喜。
她输了,就得答应唐棣的无理要求,最让她揪心的是,若采薇与她有了一样的误会,岂不是徒惹伤心吗?





美人靠 赌局②
“小丫头,仲瑜当着你的面害羞,你回避。”唐棣冲乔容摆摆手。
“四儿不用回避。”小公子笑笑,“我挺喜欢采薇姑娘的。”
乔容就笑,唐棣问道:“男女之情的喜欢?”
小公子愣了愣,摇头道:“喜欢与她合奏,无关男女。”
唐棣冲乔容挑了眉,乔容忙问道:“那小公子为何送采薇一幅小像?”
“上回游船回来,采薇姑娘特意跑过来跟我说,下回再发请帖,让我画一幅小像给她,可二姐姐和你闹了别扭,不知何时才能再有请帖给她,于是给她画了一幅小像。”小公子说道。
“小公子真是的,既不喜欢人家,为何要送小像?若采薇姑娘与我一样生出误会,该如何是好?”乔容急道。
“不会,采薇聪慧,不至于因为一幅小像,就想到男女之情。”小公子笃定道。
唐棣就笑,乔容噘嘴道:“就是说我愚钝呗。”
“你不是愚钝,你是心思太过机敏。”小公子笑着坐下道,“之远既睡不着,我们商量一下二姐姐的事。”
唐棣嗯了一声:“二姑娘怎么了?”
“四儿你跟他说。”小公子笑笑。
乔容将昨夜里说过的,连同今早上二姑娘的话说了一遍,唐棣听罢看向小公子:“仲瑜,你的意思呢?”
“从许茂才那头下手,更容易一些。”小公子说道。
唐棣嗯了一声:“许茂才胆小,打发人去趟常州,软硬兼施,逼着他拒绝亲事就行。”
小公子点点头,唐棣喊一声陈叔。
陈叔闻声而来。他昏昏欲睡吩咐道:“陈叔去趟叶全家,让他过来一趟。”
陈叔答应着去了,他从躺椅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向里走:“我睡会儿去。”
走几步又折回来在躺椅上趴下去:“算了,过会儿叶全来了,还得吵醒我,等交待过他再睡。”
乔容哭笑不得看着他:“让小公子跟叶将军说,不也一样?”
“他不听你们的,他只听我的。”他哈欠连天,“偏偏这会儿困劲上来了。”
叶全过来的时候,他指着他说一句话:“你带人去趟常州,带多少人自己瞧着办,去做什么听仲瑜的,快去快回……”
话没说完,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叶全走后,小公子看着躺椅上的他无奈道,“太阳上来了,天气越来越热,睡得死猪一样,叫都叫不醒,怎么办才好?”
乔容一手为他打着扇,另一手趁着小公子不注意,狠命掐了几下,他一动不动。
“叫人来抬吧。”小公子去唤陈叔。
乔容咬着牙下手又掐几下,他不耐烦动了动,在睡梦中哼了一声,乔容忙趴在他耳边道:“赶紧回屋去,我要兑现赌约。”
他惊跳而起,眼睛半睁半闭,深一脚浅一脚往东耳房而去。
乔容跟在身后,总在他快要摔倒的时候,适时扶他一下,小公子惊讶看了过来,乔容笑道:“唐公子好像在梦游呢。”
到了东耳房外,乔容正要跟进去,小公子唤声陈叔,陈叔斜刺里冲过来一把扶住唐棣,将他扶进了屋中。
随即传出陈叔一声惊叫,二人忙忙看向门口,陈叔擦着额头的汗跑了出来,指一指屋中道:“唐公子睡觉可太不老实了,一把抱住我就往床上拖,我推开他往外跑,他闭着眼来追,往他怀里扔个枕头,他一把抱住,安静睡着了。”
“就说他梦游呢。”乔容嘀咕着掩饰不自在。
“睡着了就好。”小公子松一口气,“四儿吃早饭去吧。”
看着她去了厨房方向,转身进了东耳房,站在碧纱橱门口看着床上的唐棣。
紧紧抱着怀中的大迎枕,睡梦中掀着唇,笑得孩子一般。
摇头一笑,转身往书房而来。
乔容也是一夜未睡,白日里困顿不堪,趁着小公子午睡补一会儿觉,傍晚的时候想着去瞧瞧唐棣,陈叔过来对小公子说道:“唐公子还睡着,问他是不是起来吃晚饭,他不耐烦骂人。”
“那算了,让他睡吧。”小公子笑道,“睡得这样踏实,又连续睡这么久,倒是难得。”
“唐公子为何睡眠不好?”乔容趁机问道。
“五年前他十二岁,跟着唐将军出征,唐将军命他带领先锋部队,队伍里一共百人,都是十三岁到十六岁的孩子,他自感责任重大,不敢稍有放松,实在困得受不住,才打一会儿盹,就因为他这浅眠的习惯,被逐出国境线的敌军反扑时,他率先察觉,吹响反攻的号角,抓住良机反败为胜,他的先锋部队也是伤亡最轻的。”小公子娓娓说道,“可是过去这么多年,他依然自责,他请示了唐将军,阵亡战士遗书上的遗愿一一完成,然后就是活着的这些人,曾经写在遗书上的愿望也要帮着他们实现,就比如说叶将军,为了帮他找到母亲,五年来数次南下北上不遗余力,总算找到了叶先生。”
乔容听得低了头,又钦佩又心疼。
待夜深人静,小公子与弈楼里的仆从都睡下后,悄悄进东耳房看他,却已人去楼空,不知道又忙什么去了。
直到次日傍晚才回来,进纱帐坐下喝两口茶,对小公子摇头道:“二姑娘的亲事不太好办。”
小公子忙问为何,他说道:“叶全到常州见到了许茂才,许茂才如今迷上了一位小寡妇,正打得火热,他对叶全说,他也不愿意结这门亲,不过他自己说了不算,他的父母说了也不算,做主的是他的祖母,许家这位老夫人年过七旬,在家中说一不二,之前孙太太已经打发人去试探过,许老夫人没说行也没说不行,这次有钟老夫人居中做媒,她立马痛快答应,说是早已打听过二姑娘,是爽脆的性子,嫁过去正好管着许茂才。”
“这样的话,许家那头就不好办了。”小公子沉吟道,“还是我跟我娘说去吧。”
“不用。”突听有人说道。
三人齐齐看去,二姑娘挑着灯笼走了进来。
“二姐姐请坐。”小公子忙起身道。
乔容忙推过一张小几,张罗好盘盏碗碟,摆在二姑娘面前。
二姑娘跪坐下去,淡淡说道:“我自己的亲事,自己跟娘去说,你们不用管了。”
“孙太太向来顺着仲瑜,还是他去说较为妥当。”唐棣说道。
“这些年我攒了好些话要跟她说,眼看到了出嫁的年纪,离开娘家前总得一吐为快。”她坦然看着唐棣,既无忸怩也无试探。
“听二姑娘这意思,是打定了什么主意?”唐棣问道。
“确实有些想法,不过要听听我娘怎么说,才能做最后的决断。”二姑娘笑笑,对乔容道,“四儿帮着倒些杨梅酒吧。”
乔容忙给各人斟了杨梅酒,二姑娘又道:“你也坐下,一起喝两盏。”
看乔容坐下来,举杯道:“我们四人饮酒,这是头一次,可能也是最后一次。”
小公子皱眉唤声二姐姐,二姑娘看着他笑笑:“你放心,无论怎样,我都会活下去,并尽力活得更好。”
小公子这才举杯道:“二姐姐别忘了今日的话。”
唐棣也举杯道:“还是那句话,我将二姑娘当做友人,二姑娘但凡有用到我的地方,只要一声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二姑娘仰脖子喝干一盏,脸颊上飞起娇艳的花,自斟一盏看向乔容,“四儿还当我是友人吗?”
“只要二姑娘不嫌弃,我愿意是二姑娘一辈子的友人。”乔容也举盏喝干,笑看着她。
“这些日子我会时不时用一用你。”二姑娘笑道。
乔容看向小公子,小公子笑道:“不如干脆让四儿还回二姐姐身边侍奉。”
“我愿意。”乔容亮了眼眸。
“四儿回去了,杏花往哪儿放?杏花不在青云轩,娘对我放心不下。”二姑娘话里有话。
“二姐姐这话何意?”小公子问道。
“我要出嫁了,娘自然多关心我一些。”二姑娘笑笑,“仲瑜不会心里不舒服吧?”
“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舒服?”小公子笑着唤陈叔,“搬琴来,我弹琴为二姐姐助兴。”
琴声铮琮而起,唐棣笑道:“听说二姑娘近日在学唱歌,何不唱来听听?”
二姑娘一笑:“那我就献丑了。”
“曲牌呢?”小公子忙停下笑问。
“阮郎归。”二姑娘道。
琴声又起,二姑娘开口唱道:
绿槐高柳咽新蝉,薰风初入弦。
碧纱窗下水沈烟,棋声惊昼眠。
微雨过,小荷翻,榴花开欲然。
玉盆纤手弄清泉,琼珠碎却圆。
她唱得随意,不大能合得上琴声,小公子便和着她,唱到高处,唐棣时不时出声相和,一曲唱罢,乔容拊掌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几日没陪着二姑娘上学,竟唱得这样好了。”
二姑娘红着脸道:“玉雪总笑话我跑调,我不敢开口,在叶先生逼迫之下,闭着眼睛大声得唱,唱的次数多了,脸皮越来越厚,张嘴就来。”
众人都笑了起来,笑声中二姑娘道:“还没听四儿唱过歌。”
“我唱歌跑调,跑得厉害,我弹琴吧。”乔容无奈道。
小公子站起笑说声请,她挥动手指,弹奏一曲《春江花月夜》。
二姑娘听得直了眼睛,惊呼道:“四儿四儿,你究竟是何人?从何处来?”
小公子一笑,开口唱道:“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唐棣筷子敲着碗碟作和,二姑娘看了这个看那个,喝着酒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很好,今夜里你们三个卖力哄我,我很高兴,从未有过的高兴……”




美人靠 母女
隔日傍晚,二姑娘打发朱大娘来到弈楼,请乔容过去。
她过去时,二姑娘已换好衣裳,月白衣衫浅黄罗裙,坐在梳妆台前对乔容道:“麻烦四儿为我梳垂花髻。”
梳好垂花髻,拿过妆奁中的金步摇插入发间,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发一会儿呆,方说道:“走吧,四儿陪着我去。”
起身扶了乔容手臂,手微微有些发颤,出了房门下台阶时,脚下一软,乔容忙扶住了,轻声道:“姑娘,深呼吸,再深呼吸。”
二姑娘点点头,脚步慢慢稳了起来。
到了仁寿堂,孙太太坐在窗边含笑自弈,阿苗迎出来看到乔容,狠狠剜了她一眼,只因乔容这几日总躲着她,她去几趟瑜园都没见着她人,更别说是小公子了。
乔容假装没看见,二姑娘居高临下瞟她一眼:“通报去吧。”
阿苗这才进屋,对孙太太道:“太太,二姑娘来了。”
孙太太隔窗看过来,笑着点头道:“玉黎今日分外好看,快进来。”
二姑娘进了屋中,孙太太看一眼乔容,问道:“杏花怎么没跟着?”
“我打发杏花到外面买绣线去了。”二姑娘说道。
“好啊,你的好日子就要到了,是该买些绣线,给夫君绣个香囊什么的,可传情达意。”孙太太喜道。
“我今日过来,有好些话想跟娘说,娘可得空吗?”二姑娘斟酌说道。
“得空得空。”孙太太盘膝坐到榻上,“你说吧。”
二姑娘看一眼阿苗,阿苗退了出去,她又对乔容道:“四儿出去守着,不许任何人听到。”
乔容出来,将阿苗轰到院门外,站在廊下守着。
“是什么话呢?还不许人听。”孙太太笑道。
二姑娘跪了下去:“娘,我非得嫁去常州不可吗?”
“你这是什么话。”孙太太脸上依然笑着,话音里却透出不悦,“钟老夫人保的媒,许家老夫人满口应承,又请了杭城最有名的媒婆前去登门求亲,自然是非嫁不可。”
“娘,那许茂才在船上曾调戏过我,是唐棣为我解的围,我不愿意嫁一个那样的人。”二姑娘哀求道。
“那不是调戏,他那是喜欢你,情不自禁跟你搭话,如果不是唐棣多事,你们两个的姻缘早就成了。”孙太太微笑着,伸双手拉住二姑娘的手,“玉黎啊,常州知府可是四品官,茂才是知府家的独子,就凭你的才貌,能嫁入这样的人家,那是天大的福气,你可得想明白才是。”
二姑娘抽出手道:“听说那许茂才如今和一个小寡妇打得火热,并不愿意这门亲事,他是被自己的祖母逼迫,娘就放心我嫁给这样的人?”
“他年纪轻,一时糊涂也是有的,等成了亲,娘教你怎么管束他,保准让他乖乖的。”孙太太又来拉她的手。
二姑娘手背到身后:“改不了呢?若是他一辈子如此,拈花惹草聊猫逗狗,我又该怎么办?”
“他再怎样不老实,你才是他的嫡妻,你生的儿女是嫡子女,许家的万贯家产都是你的,你怕什么?”孙太太说道。
“如果是玉雪,娘舍得她嫁给这样一个人吗?”二姑娘声音里带了凉意。
“你和玉雪都是娘的心肝,娘一样疼你们……”孙太太忙道。
“一样吗?”二姑娘一声冷笑,“娘扪心自问,你对我和玉雪是一样疼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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