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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丁丁冬
乔容有些想笑,忍着笑说道:“这样吧,马大娘告诉我新郎倌是谁。”
“不知道。”马婆子哼了一声,“反正,里长家也要办喜事了,里长太太乐得脸上开了花。”说着话往地上啐了一口,“下流胚子,贱货,为富不仁……”
乔容手下一松,马婆子甩甩袖子,骂骂咧咧得走了。
乔容呆愣站在原地,绣楼里要办喜事,里长家也要办喜事,就是说新郎倌是里长公子,那么新娘子是谁?
脑子里乱做一团,手却下意识抬起来,食指纤纤,指向的竟是自己。
她缓慢上楼呆坐下去,为什么?大太太为什么这么做?
她拿绣花针扎着自己掌心,逼着自己清醒,理智得去想明白。
她想起大太太那日的咒骂,她说母亲阻拦着松哥过继,她恨母亲,她恨不能亲眼看着母亲倒霉,谷婆子和周婆子也说过,她和母亲有新仇记恨。
母亲最在乎的是什么?怎样做才对母亲最狠的报复?
手又抬了起来,指向自己。
她惊跳而起,绣花针划过掌心,一颗颗血珠冒出来,淋漓落在地上,脑子里却分外清醒,大太太和母亲的旧恨,似乎不止松哥过继一事,新仇则是大太太认定松哥死了,她认为是母亲害死了松哥,她要为松哥报仇。
母亲最在乎的是自己的女儿,女儿所嫁非人生不如死,就是对母亲最狠的报复。
于是,她要赶在大伯父回来之前,将她嫁给里长公子。





美人靠 亲事①
马婆子又来送饭时,乔容递给她一封书信:“烦劳马大娘把这封书信给胡大叔,请他帮我送到休宁驿。”
“不行不行。”马婆子摆着手,“太太不会让你往外送信。”
“偷偷帮我送。”乔容将一个银锞子放在她手中,压低声音说道。
马婆子紧盯着光灿灿的银锞子,眼睛一眨不眨。
“嫌少?”乔容又放一个。
她的眸子反射着银光,浑浊的双眼迸出光华。
“两个都不行?那就算了。”乔容伸手欲夺,马婆子手一缩,将一对银锞子紧攥在掌心,另一手将书信塞进怀中,一声不响下楼去了。
下了楼出了小厅,径直绕出院子侧门,一脚跨出门槛又犹豫了,回头往账房里来,拿出一个银锞子问账房:“这是几两?”
“二两。”账房探头瞧了瞧,问她,“哪来的?”
“捡来的。”马婆子攥在掌心,“二两银子够我活几年?”
“我跟你算算啊,你一个月是一窜钱,一窜一百钱,十月一千钱,一千钱就是一两,这二两啊,是你一年零八个月的月钱。”
马婆子数着手指头算了算,嘿嘿笑了起来:“两个就是三年半,三年半自由自在不用受气,死了也值了。要是能捡两个,我就离开乔家。”
“差矣差矣。”账房摇头,“三年半四两,那是你净得的,你拿来赌个钱喝个酒,再有小病小灾的买几包药,也就所剩无几了。你别忘了,你的吃穿住,可都是乔家包了的。老婆子别瞎想了,回去老老实实干活去。”
马婆子呸了一声嘟囔道:“就欺负我老婆子没见过银子。”
不情不愿回到厨房,将胡妈妈拉到僻静处,将书信在她面前一挥:“绣楼美人让我帮她送信。”
胡妈妈凑过去瞧了瞧,马婆子一声嗤笑:“你能懂得哪头朝上吗?”
胡妈妈摇头,马婆子又道:“她为了买我,给了我二两银子,我着了,算是太太给我的赏。”
胡妈妈伸手示意,马婆子身子一缩,她向前一步目露凶光,马婆子无奈拿出那对银锞子,她抢去一颗,对马婆子道:“见面分一半,你还能跟太太讨赏去。”
“凶蛮的老货。”马婆子嘟囔着走了。
将书信交给谷婆子,拿到大太太面前一回禀,大太太当即说赏,赏了她二两银子另加两串铜钱。
“赚了。”马婆子欢天喜地到胡妈妈面前炫耀。
不一会儿周婆子来了,跟胡妈妈说道:“传太太的吩咐,今日午饭不在家吃,用不着预备了。”
“太太要去哪儿?”胡妈妈随口问道。
“烧香。”周婆子笑得神秘。
延溪村后山有一座慈觉寺,寺院里的住持师太法名慧真,听到乔大太太前来上香,慈眉善目迎了出来,行个佛礼问道:“乔太太今日怎么得了空?”
“有事有事。”大太太顾不上与她客套,催促道,“咱们找清净处说话。”
“乔太太请。”慧真师太不急不慢比手道。
进了静室掩上房门,大太太也顾不上喝茶,拿出一封书信递了过去:“你帮我瞧瞧那小贱人写了些什么。”
慧真师太瞧几行呀了一声:“原来这四姑娘是订过亲的。”
大太太一惊:“跟哪一家订了亲?”
“信封上写的是西安将军蜀唐将军谨启,信里说自己在延溪身陷囹圄,企盼唐公子前来救她。”慧真师太搁下书信看向大太太。
“可是也没说订过亲啊?”大太太质疑。
“若是没订过亲,就该向唐将军求救,可她却说唐公子,男女之间若非有亲,她怎么会单单提起唐公子”慧真师太笑笑。
“快,打发人请延太太来。”大太太忙道,“过来商定计策。”
“不用问她。”慧真师太摆摆手,“乔家四姑娘抵达延溪那日,夜里来了两位男子,一位姓孙,也是从杭城来的,住了财神客栈,另一位姓叶,带人去了里长家,里长看过关牒慌张不已,一面打发人去请里老夫妇,一面殷勤招待,他称姓叶的男子为小将军,叶小将军说是逢上大雨耽搁了行程,借住一夜后,次日一早动身离去,那位孙公子则走得更早,天不亮就离开了。”
“这些我早就知道了,不用找延太太来问。”大太太急道,“你扯这些做什么?”
慧真一笑:“还有你不知道的,夜半时分,财神客栈又有客来,这位客人姓秦,他带人住了数日后匆匆而走……”
“这我也知道。”大太太打断她。
“等我说完。”慧真慢吞吞得,“这秦公子入住财神客栈后,叶小将军趁夜过去,二人闭门密谈,据说,叶小将军比秦公子大几岁,可对秦公子恭敬有加,口口称是。”
大太太更加糊涂:“你就别闲扯了,听说这姓孙的,姓叶的,姓秦的,都是百里挑一的长相,难不成你动了凡心?”
慧真摆摆手:“他们都和四姑娘同一日到的延溪,你没想到什么?”
“不就是巧合吗?”大太太一声嗤笑。
“乔财神昔日那么大排场,对四姑娘爱若掌珠,怎么可能只派两位老仆和一个丫头侍奉女儿回籍?”慧真笑笑,“孙公子来自杭城,叶小将军和秦公子来自西安,我问过延太太,关牒上盖着西安将军的大印,西安将军姓唐,名晋昌。”慧真指指几上的书信。
大太太啊了一声:“姓叶的和姓秦的是将军派来的?”
“没错,孙家和唐家,哪家是受乔财神所托,哪家是出于义气,咱们先不去管。乔财神困境之下,这两家尚且如此热心,原因不外乎两个,一是有旧二是有亲,可两家来的都是英俊少年郎,倒叫我了些思量。如今看来,孙家有旧,唐家有亲。”慧真得意笑着,一副被我猜着了的神情。
大太太脸色有些发白:“不能够,她若是定了亲,我能不知道?乔启正能不知道?”
“儿女均未成年,口头之约也是作数的,若是交换了信物,更是不能随意反悔。”慧真说道。
“就算有这回事,乔家老二如今身在大狱,将军府还能认吗?”大太太咬牙道,“我和延太太这桩亲事做定了,生米煮成熟饭,将军府自然就不要她了。”
慧真摇头:“将军府远在天边,怎么都好说。乔家目前这样境况,你真的要得罪延太太?”
“我何时要看她脸色了?”大太太怫然不悦。
慧真师太笑笑:“要我说,你犯不着得罪她,你是明白人,不如喝盏茶仔细想想。”
大太太紧抿着唇瞪大着双眼,一脸的不甘心。一盏茶下去,恳求看向慧真师太: “师太说说,我该怎么做?”
“你把书信的事告诉她,让她自己决定,这门亲事是成呢?还是不成。成的话后果自担,不成的话……”慧真悠然呷一口茶,“她家儿子那样的,方圆几里有的是。”
大太太恍然大悟,拊掌道:“高人就是高人,我瞧你快要得道了。”
慧真更加得意,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呢,不求得道,只求做个富贵闲人。”
“师太觉得,延太太可会怕将军府?”大太太期冀看着她。
“会怕。”慧真搁下茶盏,“不过呢,更会贪。乔四姑娘的嫁妆该是不少吧?”
大太太笑笑:“你想想,少得了吗?她来之前,乔启广派人给乔启正送来两口大箱子,我问了一句,乔启正就虎着脸说别瞎打听。我与延太太说定了,成事后对半分。”
“这下好了,她娶了儿媳又得了金银,你呢,得了金银又报了仇,你们都是一举两得。”慧真歪头瞧着她,“也不知,能有我什么好处?”
“有了我们的好处,还能少了师太的?”大太太吹吹盏中茶水,“师太有所不知,那丫头是个活宝贝,据说曾给太后献过寿礼,得了太后嘉奖,小小年纪成了杭城的刺绣名家,她的绣品千金难求,事成之后,让她用金线为师太绣一幅菩萨像。”
“阿弥陀佛。”慧真宣一声佛号,“这你也信?大富之家娇滴滴的丫头,就不怕针扎了手?还能是刺绣名家?她受得了那份苦吗?她那幅寿礼,是请人代绣的吧?”
“这倒没想到。”大太太愣了愣,摇头笑道,“师太说的有理,我竟信以为真,想想这些日子,就没见她拿过绣花针。”
“你呀。”慧真伸手指戳戳她额头,“大富之家的那些龌龊事,我见得多了。”
“这么一想,金二受独宠,只怕也是假的,说不定乔启广在别处养了外室。”大太太一副恍然的神情,“我可真是蠢,这些年信以为真,想到她心里就不舒服。”
慧真没有接她的话,怔怔出一会儿神,方道:“延太太会如何做,你可好奇?”
大太太点头:“我与师太打赌,我赌她不敢。”
“我赌她贪。”慧真指指她腕间,“那只镯子就是赌资。”
“这是上等的金镶玉,我去年生辰的时候,启广的太太送的。”大太太手腕缩回袖子里。
“瞧你。”慧真笑容里含了些嗔意,“你我的交情,亲厚不过她吗?”
“那自然不是。”大太太掳一只下来,“一对镯子,咱们两个各一只,可好?”
慧真拿在手里端详着唤一声来人,吩咐道:“请延太太来一趟。”




美人靠 亲事②
傍晚的时候,大太太春风满面回来了,进门就要银耳汤。
谷婆子忙到厨房来取,胡妈妈忙打开炉子煮上银耳,给她盛一碗糯米圆子笑说道:“边吃边等。”
她一边吃着一边抱怨:“每回去慈觉寺都得在外面等,连口饭都吃不上。”
“太太最近常去那儿,你可遭罪了。”胡妈妈说道。
“谁说不是呢?”谷婆子摇着头,“好不容易有小尼姑出来,以为要走了,却是去请延太太,延太太呆了一会儿先回去了,我心想,这下太太总该走了,谁知不大的功夫,延太太去而复返,我跟春花在外面等得心焦。”
“春花可有了人家?”胡妈妈问道。
“里长不许走,延太太又不给名分,春花跟我哭了一场,说延太太刚刚回去跟里长吵闹不休。”谷婆子叹口气,“我们这些伺候人的,真是上辈子造了孽了。”
“延太太和里长吵闹,春花哭什么?难道他们为春花吵的架? ”胡妈妈凑近些。
“那倒不是。”谷婆子咂摸一下嘴:“你想想啊,他们这一吵架,春花夜里能有好果子吃?”
“那他们为什么吵闹?又跟慈觉寺有什么相干?怎么延太太还来来回回得跑?”胡妈妈奇怪问着话,又摆手道,“想来你也不知道吧?”
“我还真知道些。”谷婆子不服气得瞪大了眼, “春花说好像是为了什么将军,里长说咱们惹不起将军,此事只能作罢,延太太说山高皇帝远,只要生米煮成熟饭,一口咬定我们不知道就行了。开头我以为说的是是戏文,春花悄悄跟我说,四姑娘来的那日,里长家来了贵客,就是什么一品将军派来的。”
“将军?还是个一品的?”胡妈妈惊得直拍胸口。
谷婆子取笑道:“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老货,一品将军派个人就把你吓成这样,要是皇上派了人来,你怎么着?”
“那我得吓死。”胡妈妈拍着胸口顺气,“可是,堂堂将军派人到咱们这儿做什么?”看谷婆子不说话,抚着胸口道,“你编出来吓我的吧?”
“我要编瞎话,出门就摔汤钵。”谷婆子指指绣楼方向,神秘得压低了声音,“春花说了,那些人是来护送四姑娘的。”
“那是春花猜的,谁知道是真是假。”胡妈妈接过她手上空碗,“银耳汤好了,快给太太拿过去吧。”
“再来一碗。”谷婆子揉着肚子,“只垫了个底。”
“吃多了小心放气。”胡妈妈下巴一努,“侍奉太太睡下了再来,我等着你。”
谷婆子拎着汤钵扭扭哒哒走了,胡妈妈解下围裙,给边上的粗使丫头说一声去茅厕,从厨房出来进了后面的矮房,马婆子仰面躺在通铺上睡得正香,呼噜声打雷一般,弯腰解下她系在腰带上的钥匙,她纹丝没动。
悄悄开了锁,轻手轻脚上了绣楼,乔容正在小书房画画,画的就是这阵子看到过的徽州风情,她专注于画中,竟没察觉到有人进来。
胡妈妈跺一下脚,乔容悚然回头,瞧见是她,吁一口气站了起来。
“姑娘,我长话短说。”胡妈妈道,“马婆子把你的书信给了我,我给了太太,太太当即去了慈觉寺,那里的师太叫做慧真,能写会画,她们关在静室里密谈,后来延太太也去了,去一会儿转头回了家中,跟里长大吵一架,里长说惹不起将军,延太太说山高皇帝远,待到生米煮成熟饭,一口咬定说不知道。”
说完看着乔容,乔容发亮的双眸黯淡下去,哦了一声再无言语。
胡妈妈催促道:“这会儿太太在喝银耳汤,她喝完银耳汤照例要泡脚,我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姑娘有话可得快说。”
她只听父亲曾跟母亲提过,有意和西安唐家结亲,她不知道是那个唐家,只知道父亲跟西安唐将军有些交情,她也不知道唐将军的名字,她故意给唐将军写一封书信求救,又在信中特意提到唐公子,她以为能唬住他们,没想到这些人贪心至此,到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地步。
她不顾胡妈妈催促,凝神想了一下:“那就拜托胡大叔,找里老主持公道。”
“都知道里老跟乔财神交情厚,他要是在家,胡二早就找他去了。”胡妈妈说道。
“里老没在家吗?”乔容惊问道。
胡妈妈叹口气:“听到乔财神出事,里老就到省府去了,他跟里老太太说,知府帮不上忙,就去京城。”
头一回见到胡妈妈,就想过让她转告胡大叔去求里老,可她不知道里老和父亲的交情究竟有多深厚,如今父亲遭难,昔日的好友还能不能帮他,谁都不好说,是以她决定等着大伯父回来,可眼下知道了大太太的阴谋,西安将军这一招也不管用,无奈之下只能求助里老试试。
他却不在延溪。
她勉强压下心烦,问胡妈妈道:“里老太太呢?”
“闻太太病了,她本就身子不好,听到乔财神出事,又惊又气病倒在床,里老夫妇只有一个儿子,远在琼州府为官,如今是范太太在照料,听说闻太太问起过你,可范太太是向着太太的。”胡妈妈说道。
乔容愧疚说道:“怪我没有早些去拜望他们。”
胡妈妈扭头望一下楼梯口,急急说道:“姑娘,让胡二去一趟省府,把里老追回来吧?”
“里老是为着父亲去的州府,还是父亲要紧。”乔容思忖道,“我再想想。”
胡妈妈急得身子扭来扭去:“姑娘,等到媒人上门,可就麻烦了。”
乔容手握成拳,指甲陷在肉里,彷徨无计。
“听谷婆子说,姑娘来的那日,里长家来的贵客就是什么一品将军派来的,有人说,他们是为护送姑娘而来。”胡妈妈提醒道,“姑娘可认得哪些人?”
“不认得。”乔容摇头。
“是不是乔财神托付了人来护送姑娘?”胡妈妈揣度道。
“没听父亲提起过。”乔容看着她,突然有了主意,“胡妈妈,你到外面找几个长舌的,按我的话去说,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胡妈妈答应着转身就走,乔容追了过来:“胡妈妈,笛子……”
“带来了,一着急险些忘了。”胡妈妈从怀中掏出来递给她,小跑步下楼而去,她腰身粗壮,跑起来的时候,脚步声却很小。
乔容看着她背影呆愣着,直到楼下传来上锁的咔哒声,拿着笛子进了小书房。
站在宝瓶状的小窗前,她举起笛子横在唇边,却只能发出噗噗噗的声音,小时候母亲让她学一两样乐器,她始终不肯用功,被母亲逼迫来去,练了两首拿手的琴曲应景,凑齐了琴棋书画之功。
此时深恨自己不听母亲的话,似乎除去刺绣,任何事都是略知皮毛,远远不能通。
她试了许久,一直吹不出声,颓丧坐下来心想,此时将嫂子唤醒,让她与自己一样受大太太折磨,还不如让她就那样糊涂着。
待到大伯父或者里老回来,她再醒来才是时间最好。
可是,吹响笛子就一定能够唤醒嫂子吗?
行与不行总要一试,她又举笛子在唇边,吹几下突然发出裂帛一般的声响,将自己吓一跳,随即笑了起来,第一步总算是成了。
随后却又不出声了,一会儿出声一会儿不出声,练到夜半,才算是真正吹出了声。
回到卧房躺倒下去,累得呼呼大睡。
早起马婆子来的时候,她犹自未醒,马婆子絮絮叨叨:“夜半不睡,嗤拉嗤拉得发怪声,吵得一院子人不得安生,少奶奶一向安静,也被你扰得大喊大叫,这会儿可好,你想睡就睡,咱们可还得干活。”
乔容从床上一跃而起:“少奶奶喊叫什么了?”
“都是些疯话,没人听得懂,又喊又叫得闹了一夜,疯得更厉害了。”马婆子叹口气,“那么好的一个人,造孽吆。”
乔容低了头不说话。
马婆子下楼去了,她呆看着桌上的饭菜难以下咽。
马婆子上来拾碗筷的时候,看到饭菜一口未动,絮叨道:“都说你跟将军公子定了亲,那你以后就是将军府的少夫人,可得好好吃饭,饿坏了身子,可就没法享福去了。”
乔容一听,知道胡妈妈已经把消息散步出去,振奋神吃几口冷饭,看着桌上的笛子心想,嫂子大喊大叫的,说明笛声对她起了作用,我得坚持练下去。
她试着吹奏,拿纸笔又是记又是画得忙碌着。
几日后,终于能吹出宫商角徵羽了。
这一日又琢磨《牧牛曲》乐谱的时候,楼下有人在大声说笑,从宝瓶窗口看下去,一个穿红着绿头戴红花的妇人与大太太站在花园里,那妇人仰脸看上来,大惊小怪说道:“这样致的绣楼,住着的必定是致的美人,可能瞧瞧?”
“不用瞧了,延太太见过,早就相中了。”大太太的声音很大,似乎有意让她听到。
乔容心中一急,她与将军公子订亲的传言早已在村中散步,几乎人人皆知,可大太太依然不肯放过她。
她趴在窗口大声喊了起来:“这位妈妈,我在杭城已经订过亲了。”
媒婆吃惊看向大太太:“既是有了人家,这样的媒我可不敢做,做了要吃官司的。”
大太太仰脸看着她,她也看着大太太,大太太瘦了很多,丰腴的脸庞瘪了下去,眼圈发黑,双眸里闪着仇恨的光,她冲着她咬牙切齿道:“厚颜无耻,这样的话你都说得出口。”
“我有什么不敢说的,我就是订了亲,未婚夫是西安将军蜀少将军唐公子。”乔容的目光毫不闪避。
媒婆吓得转身就走,太太一把薅住了,尖声问道:“既定了亲,可有凭据?”
“自然是有凭据,不过不会给你看。我再问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的亲事,你凭什么做主?”乔容冷笑着质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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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买年货回来晚了,今天走了一万五千步,膝盖疼。。。




美人靠 亲事③
“我自然是受了你母亲的嘱托。”大太太拉长了声音,“不过呢,不是那位金姨娘,是你真正的母亲。”
乔容愣住了,真正的母亲,难道是说太太?太太是嫡妻,她却从未叫过她母亲,她只叫她做太太,下人们私底下提起,为了区分,因她娘家姓聂,就叫她聂太太,叫母亲金二太太。
太太吃斋念佛,常年茹素,她每次过去瞧她,她总是慈眉善目得笑着,命丫头摆一桌子素食小点,和气对她说:“容儿挑自己喜欢的吃。”
她埋头吃着,太太笑问她:“这些日子都做什么了?外面可有新鲜事?”
她吃得渴了,喝着茶讲给她听,她听得津津有味,苍白的容长脸上浮起笑容,细眉细眼笑得弯起来,瞧上去更加慈爱。
乔容有时候调皮,母亲拿起鸡毛掸子作势打她,她一溜烟跑到太太那儿去寻求庇护,太太就笑:“跑到我这儿来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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