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居上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月半弯
还有一句话没说,这顾准不独自己生的风流倜傥,还是个万事追求完美的性子,日常生活中不拘吃的还是用的玩的,自来无一件不精美到极致。寻常人若想和他结交,人品才华不论,最要紧的却是一定要生的好。
不然吃个闭门羹是小事,一个弄不好还会颜面扫地。
曾经有一个三品大员的女儿,经过顾准身边时,突然崴了脚,顾准本来已是伸出了手,似是想要拉她一把,却在瞧清楚女子容貌的同时又把手缩了回去,竟是眼睁睁看着女子滚下荷塘。
当时就有人诘问顾准,缘何一点怜悯之心也无,须知彼时正是寒冬季节,若非其他人救得及时,那小姐说不得就会白送一条小命。
却不料顾准竟道,自来都是英雄救美,即便他是英雄,也得那女子是个美人才对,既然生的平平,还偏要崴了脚再滚落水中,真是何苦来哉?临了还意犹未尽的加了一句,“丑人多作怪”,听说那小姐本已醒了过来,听了顾准这句话,竟是眼一翻,再次晕了过去……
周婧这般说,自然也是有深意的,实在是几日相处下来,和希和关系早好的紧,唯恐好姐妹被顾准的皮囊诓了去——那迟芳云不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吗?
自己可不希望好姐妹因为容貌被人羞辱。可眼下,瞧希和看那顾准的眼神,明显有些不同。虽然说不出为什么,可周婧就是觉得,以着希和淡定的性子,真是认定了什么,怕是会非同一般的惊天动地……
难得周婧这样的直肠子,好容易想了一个委婉的规劝法子,哪里知道希和听了不但不在意,竟还噗嗤一声乐了:
“这顾准,嘴巴果然够毒的。只传言未必可信,说不得他俩之间……”
一句话未完,又顿住——却是马车外面,顾准正好回过头来,眼神分明在马车上定了一瞬。
吓得周婧一下捂住嘴巴——不是吧,自己难得说人一次坏话,还会被主人自己听了去?
至于迟芳云,更是被那一眼瞧得失了分寸,竟是推开车门就跳了出去,不提防一个妇人正好走近,两人正正撞在一起。
亏得丫鬟早在外面侍候着,忙探手扶住,至于妇人却是一下猝不及防之下歪倒在地。
再怎么说迟芳云也是和自己一同前来,希和惊了一下,忙也跟着下了车,看妇人依旧倒伏在地,忙不迭探手去扶:
“这位夫人——”
不提防一双男子的手同时伸了过来,若非希和收的及时,差点儿就碰到一起——
可不正是沈亭?
沈亭也没想到,希和会从车上下来——从那日决裂,两人已有月余未见,这时乍然相逢,希和也就罢了,不过脸色微变了下,便恢复正常,这会儿才明白,怪不得看着倒在地上的这妇人有些眼熟,却原来竟是沈母刘氏吗?
至于沈亭,却是完全失了神:
“阿和——”
地上的刘氏正好抬起头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到底是什么冤孽!不是说已经和这杨家丑女再无瓜葛了吗?如何一见着人,整个人就魔怔了相仿?竟是连自己这个还躺在地上的亲娘都不顾了。
当下挣扎着爬起来,又急又怒之下,竟是抬手就要朝希和脸上扇。亏得紧跟着下车的周婧反应快,忙一把架住道:
“你这夫人好生没道理,便是我那迟家姐姐无意间撞了你一下,又和希和何干?你怎好这般不分青红皂白,抬手便要打人?”
沈绯正好赶到,闻言也是大怒——因着沈亭的缘故,沈绯自然也是认识希和的,不过略一思量,便认定了定是杨希和心有不甘,想要继续缠着自家侄子,才会想出这样不要脸的法子,当即乾指骂道:
“真真是脸皮厚的,也不瞧瞧自己什么德性,如何就敢这般痴缠——”
还要再说,却被沈亭厉声打断:
“姑母!”
一面又急急转向希和:
“阿和,你莫要——”
希和哪里会让他接近自己,当下身体猛往后退,厉声道:
“沈公子慎言。你既已改换门庭,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又冷冷瞧向依旧一脸愤愤不平的刘氏和沈绯,低低一笑:
“——想要让人身败名裂,法子多的是,只这么多人瞧着,你们两位觉得,掰扯从前的事,真的合适?管好你们的嘴巴,不然,别怪我不讲情面。”
明明希和声音不大,一番话出口,依旧令得沈绯和刘氏脸色均是一白,忽然想到沈府女婿顾承善的下场,竟是齐齐出了一身的冷汗——
时人最重礼仪孝道,没听见杨希和一句“改换门庭”出口,引来多少好奇的眼神?
于那丑女而言,的确不用怕什么,反倒是沈亭,跟在杨泽芳身边十余年毕竟是不争的事实,这杨希和真是不管不顾的闹腾起来,那顾承善就是前车之鉴。
这般想着,竟是对希和毫无法子。却也再不敢由着性子来。只刘氏也就罢了,沈绯自诩官家夫人,这么多人面前被个小丫头训斥委实大大的没脸,更瞧见因被这边的喧闹吸引,顾准正慢慢走近,好巧不巧,还正站在希和侧后方,顿时心生一计——
和京城多有来往,顾准的轶事自是也有耳闻。自己不敢惹这丑丫头,可不代表京城里的贵人也不敢惹。
毕竟,自己可也听说过,当初就是京城贵女,就因为容貌平平,而被顾准再四羞辱,连带的婚姻都差点儿蹉跎。
两厢比较这杨希和又何止是貌丑,简直是奇丑无比!
真是让那京城贵女的事重演,不定要被埋汰成什么样呢。最好那顾准再毒舌些,令得那杨希和再也无颜苟活于世才好。
这般想着,竟是假装站立不稳,却在丫鬟来扶时手一用力,眼瞧着丫鬟朝着希和身上就狠狠的撞了过去。
后来居上 第34章 自作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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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如何料到不过有眼色些献个殷勤罢了,主母就会突然发难?一个躲闪不及,竟是朝着希和就栽了过去——
寻芳苑门前的路也算宽敞,可数辆马车并行的话还是有些困难,又因顾准马车太过张扬煊赫,众人怎么也不敢和他争锋,便都自觉地退避路旁。
便是希和这会儿站立的地方临近的,可不就是寻芳苑中延伸出来的一条引水渠?
这么近的距离,又这么快的速度,那杨希和无论如何也别想躲开——
结果只有两个,要么她滚下沟渠,要么就会栽倒顾准怀里。
自然,沈绯最希望的就是杨希和先栽倒顾准怀里,然后再被那个比孔雀还骄傲的男子一脚踹到沟渠里。
这般想着,不觉心情大好,一面还要装作惊慌,做出伸手去拉丫鬟的样子:
“春雨——”
只刚喊了这么一句,下一刻忽然惊叫一声,却是膝盖处不知为何忽然钻心一般痛,竟然控制不住的朝前栽去,而那丫鬟手忙脚乱之间,自然双手乱摇,竟是好巧不巧,正正把沈绯的衣带拽在手里。更要命的是,本是站在丫鬟正后方的杨希和,却突然没了影子。
“死丫头,快放——”“手”字还没出口,沈绯已经被拽的往前猛一踉跄,也不知怎么那么寸,竟是一下踩在一个石块儿上,身子又猛往前一扑,眼前恍惚间出现一片月白色的布料,沈绯长吁一口气——
好歹不用栽倒沟渠里了。
一念未毕,那月白色影子已是倏地让开,连带的一个男子的冷哼声响起:
“也不瞧瞧自己多大年纪了,还要学那等美貌小姑娘不成?真真是丑人多作怪——”
等到沈绯再醒过神来,只觉整个人都晕陶陶的,下意识的挣扎着坐起身子,只觉浑身粘腻的紧,懵懂间低头瞧去,却是恨不得赶紧晕过去才好——
自己整个人,竟是正正坐在一滩黑水里!虽是水并不太深,年深日久之下,却是积了一层厚厚的黑色淤泥,这会儿早连泥带水黑乎乎的糊了一脸都是。因沈绯的挣扎,渣滓泛起,那臭烘烘的滋味儿真真是非常人所能承受。
岸边也是一阵喧哗,最先跑过来的是周婧,第一个动作却是一把拽住希和,扯到自己身后护好,一叠声道:
“希和,你是不是有些头晕啊?快上车里躺会儿去。”
一面又苦巴巴无比紧张的瞧着脸上悲喜莫辨的顾准:
“顾大哥你大人有大量,希和她委实不是故意撞到你的——”
方才别人或许没看到,周婧却是瞧得清清楚楚,那丫鬟撞过去的一瞬间,希和身子确然歪了一下,可不是正正撞到顾准身上?
只许是被后面的沈绯惊到了,顾准才不独没有躲开,竟一时也忘了发作——
当然,周婧私心里却也猜测另一种可能性更大,因有面纱遮着,但看曼妙身形的话,顾准八成把希和当成了难得的美人,才会一时善心大发,做了那仗义救美人的英雄。
可天知道事实真相并非如此。
若真让他知晓面纱下的真实面容,怕是希和下场会更惨——
没瞧见水沟里的沈绯吗?
方才是如何一个矜持傲慢的贵妇形象,再看眼下,却是浑身污垢,甚而头顶上还沾了根烂菜叶,再加上顾准最后说的那句话,保准这女人想不出名也难。以顾大美人的知名度,注定了沈绯也定然会和那京城贵女一般,成为笑柄无数年了。
长的不说,起码最近十年内,这女人是别想再参加安州名门的酒宴了。
沈绯尚且如此悲惨,真让他瞧见希和的本来面目,岂不是更要有大麻烦?
程琇几个也急步走了过来,程曼更是拉着希和的手不住询问:
“可有伤到那里?”
一行人竟是自觉不自觉的把顾准和希和隔了开来——
方才介绍顾准的来历时,程曼可也听得真真的。
倒是希和,从层层围裹的人墙后艰难的探出头来,朝着笑吟吟注视着自己的顾准福了一下,抿嘴道:
“方才多谢公子。”
“无妨。”顾准颇有风度的摇头,难得神情竟是愉悦的紧,甚而嘴角还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意,相较于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模样,更是别有一种非凡的魅力,喧哗的人群顿时一静,顾准已然又转向周婧,似喜似嗔,“阿婧,好久不见,今儿才发现,阿婧果然是难得的知己呢。”
难得的知己?周婧就有些糊涂,自己做了什么了?好像,也就在背后说了他几句坏话吧?这人不会是真的听见了吧?
这般想着,顿时眼珠乱转,已是根本不敢对上顾准的眼睛。
那边刘氏等人也终于回过神来,当下气了个倒仰,掉下沟渠的分明是自己小姑沈绯,这些人倒好,竟是围着那个丑丫头嘘寒问暖,仿若那杨希和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再有旁人因顾准的话而不时发出的嘲笑声——
虽然不大明白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可等大家听到丫鬟的惊叫声注意到这边时,可是瞧得明白,那沈绯分明站的好好的,之后的跌倒根本就是自己故意的吧?一时脸上全是鄙薄之色。
好险没把个刘氏给呕死,只觉头都是晕的,竟是颤巍巍指了希和道:
“老天爷,这是什么世道啊,这一个个的,良心都让狗吃了吗,也就一个丑女罢了,亏你们也当宝贝似的护着……”
却被一个少女厉声喝止:
“还真是老不修,说什么世道良心,方才是本小姐不察,才会和你撞到一起,又干希和何事?怎么就疯狗一般缠着希和不放了?你敢说方才那妇人所为,真是无心?明明是自己烂了肚肠,如何还有脸责备别人?”
可不正是迟芳云?
再怎么说希和也是受自己所累,迟芳云不是不愧疚的,尤其是沈绯的那一下投怀送抱——
那可是顾准啊,自己私心里仰慕了那么久,都不敢靠近,唯恐唐突了他,那妇人倒好,那么一大把年纪了,竟也会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来,当真是可鄙可憎至极。
而且瞧顾准和周婧言笑晏晏的模样,分明以为希和是周婧的朋友而多加回护,自己眼下出面,可不是正和顾准一个立场之上?一时竟有一种隐秘的欢喜。
迟芳云一口流利的京片子,和安州语音大异,刘氏听得一激灵——对方的口音,分明来自于京城,再加上一身雍容的妆扮,十有*是官家小姐,再如何仗着儿子中了举人,相较于官宦人家,依旧是不能相提并论。
之所以敢一再针对希和,可不是因为杨家大房业已败落?
没看到小姑好歹也算是和宫中有亲,不是依旧在那顾准面前吃了个大大的没脸吗?
因而眼下虽是被个黄毛丫头给数落的站都站不住,却硬是不敢接迟芳云的茬,偌大年纪,真真憋屈的和灰孙子相仿。好半天,才无比气苦的推了身旁同样傻在了那里的外甥女儿裘玉莹一下:
“还傻站着干什么,快去寻你哥来。”
裘玉莹的哥哥裘玉山,正经算是沈佑的表兄,想来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
裘玉莹应了一声,忙不迭要往苑子里去,不妨一群人正好从里面走出来,除了为首的表兄沈佑之外,兄长裘玉山可不是正紧随其后?
又羞又急又怒之下,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大哥,娘亲她——”
“娘亲?”裘玉山愣了一下,往四周看了一圈,却愣是没瞧见母亲的影子,倒是表弟沈亭,正扶着一个浑身泥浆的女人狼狈的从沟渠里上来。
“娘——”裘玉莹忙也上前去扶,裘玉山这才明白,这泥人儿,竟然就是母亲?!
沈绯瞧见儿子,顿觉有了主心骨,拉着裘玉山,一下哭了出来:“儿啊,你娘真是没脸见人了!”
有心让裘玉山给自己找回场子,可那顾准什么身份?他舅舅葛玉林可正经是内务府总管,二品大员,听说那葛玉林心里,这个外甥竟是比儿子还要多宠几分,想要在顾准身上找回场子,怕是千难万难,更不要说记得不错的话,那葛玉林还是宫里的贵妃娘娘面前的红人,别看娘娘是自家姑娘,可也得分跟谁,就凭自己这一房在家族中的地位,真惹了娘娘的红人,吃挂落的铁定是自家。
好半天才颤巍巍的指着希和咬牙道:
“都是那个丑丫头,若非是她,娘亲又如何会——”
裘玉山刚从苑里来,如何识得对方都是哪家?一心以为这寻芳苑既是沈家的,自己这样的表亲身份,怎么也算是了不得的了,也不知道哪家混账,如何就敢欺负起自己母亲来?
当下脸一沉,乾指朝着希和骂道:
“混账东西,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竟敢跑到寻芳苑撒野——”
口中说着,竟然大步逼近。
慌得商妍和程曼忙上挡在希和面前,周婧早一叠连声的叫了起来:
“顾大哥,他们欺负我的朋友——”
没想到竟然有人敢拦自己,裘玉山顿时更加恼火,却在瞧清程曼的模样时眼睛一亮,举起钵大的拳头晃了晃:
“小娘子还是莫要逞强,待会儿真是被伤着了,我可是会——”
不提防拳头一下被人攥住,裘玉山只觉整个手腕子都要断了相仿,顿时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声:
“哎呀,混账,快放手!”
却不想一张俊美的脸忽然靠近,连带的一道淡淡的嗓音在耳旁响起:
“如你所愿。”
手起处裘玉山硕大的身体一样飞起,下一刻引水渠中又多了一个黑面鬼。
后来居上 第35章 朝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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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是那个刁钻古怪、自来眼高于顶的顾大美人?周婧下意识的摸向脸庞,莫不是自己忽然就变成绝色美人了?不然,顾准怎么会这般给面子?
须知便是在京都里,若非是看在兄长面子上,顾准十回里倒有九回是根本就把自己给忽略掉的。
倒是同样匆匆赶来的沈佑,脸色明显就有些不好——
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裘玉山母子再如何上不得台面,好歹也是家中亲戚,如今出了这么大丑,自己也颜面无光不是?
却又不好冲顾准发作——也是前几日才知道,本来定的五皇子侍读就是自己和顾准,只和自己想做侍读而不可得不同,顾准却嫌太过拘束,如何也不肯去,甚而撒泼耍赖,使出了离家出走的计策,终是令得总管大人替他运作一番,化解了此事方罢。
可饶是如此,自己那贵妃姨母也好,皇子表弟也罢,依旧对顾准看重的紧,甚而五皇子还说,但凡顾准愿意,无论何时都虚席以待。
相较于被无声无息放弃的自己,孰轻孰重自然一眼可知。
哪知这边还未发难,那边顾准已是板了脸道:
“阿佑,多谢你来送我。本来还想和你叙叙别后衷肠,眼下瞧着,怕是时机不太恰当。”
说着斜眼瞧着骂骂咧咧从沟渠里往上爬的裘玉山:
“若非我还算有些功夫,说不好这会儿一身黑泥的就是在下了。”
说着又转向周婧:
“周小姐可要赶回京都?不然咱们结伴也好。否则那混人真冲撞了你,我如何向令兄交代?”
沈佑这才瞧见拉着杨希和的手一副姐妹情深的周婧,只觉头嗡嗡的疼——
要说沈佑最厌恶的人名单上,沈承排第一的话,第二可不就是这个丑女杨希和——
女客的请柬,是交由杨家那边负责的,倒不想,竟还请了杨希和这个死对头。
而且这杨希和也不知哪里来的这般好运道,竟是什么时候都能遇见贵人。之前有沈承帮着她也就罢了,怎么就和周婧顾准这样的人也能搭上关系呢?瞧周婧和杨希和两人的模样,明显还关系匪浅。
要说周婧的身份,对外说也就是皇商之女,可耐不住那家人能折腾啊。比方说周婧的胞姐周敏,和她一起进宫的秀女怕不有上百个?就她很快脱颖而出,深得皇上宠爱不说,年前更是添了个公主,晋位贵人。
且那敏贵人极会做人,和姨母贵妃也走的很近。
而周婧的两个兄长,大哥周凯继承家族衣钵,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和顾准交好的老二周乾则年纪轻轻就是宫中侍卫,在皇上面前效命。
这样的周婧,还真不好一点儿面子不给。
这般想着,只得把脸上的怒气敛的干干净净,笑着道:
“阿准这是哪里话?寻芳苑什么地方,如何有人敢胡闹?有我在,倒是看那个敢找你和周小姐的麻烦。”
裘玉山正好从河沟里爬出来,哪想到就听见表弟这番话,顿时脸就更黑了,偏一句话也不敢说。
只能眼睁睁的瞧着沈佑陪着笑脸,把一行人让了进去。
好在沈佑也没有完全忽略他,特意吩咐下人留下来侍候着进苑子沐浴更衣。又着沈金特意跑过来好生解释:
“表少爷莫气,那顾准几人又能在这里留多久?真想给舅太太出气,再等几天便是,到时看还有哪个敢护着那个丑女?哎,也是少爷先前有事儿脱不开身,若然早早着人接了舅太太一行进来,何至于让舅太太和表少爷受这样的气?”
说着叹息着离开,裘玉山就有些摸不着头脑,心说这里又不是国公府,沈佑又能有什么事?正自寻思,就听外面丫头低低的声音传来:
“……松寒院……就那么放着不管吗?”
“还能如何?那人就是个疯子,谁敢靠近……”
“可不,我瞧着人都快打死了,怎么还那么大劲道……”
裘玉山越听越奇怪,待换好衣衫,也不往前面去,竟是一路往松寒院而来,待得来到近前,吓得浑身一抖,好险没转身就跑——
老天,那是什么?
却是松寒院正中间的一个铁柱子上,正绑着一个人形怪物。之所以说是怪物,实在是除了整体的轮廓外,你根本看不出那是一个人,周身,地上,眼睛所及之处全是一片血红。甚而看的久了,裘玉山觉得整个天空都是血红一片。
怔了半晌,忽然从地上捡起块砖头,朝着铁柱上的“东西”砸了过去,眼瞧着就要砸在胳膊上,却不妨那人垂着的头猛地一摆,被砸中的地方鲜血汩汩流出的同时,那砖头仿佛长了眼睛般闪电般倒飞回来,把个裘玉山吓得连滚带爬的就冲了出来,许是重伤力有不逮的缘故,那砖头正正落在裘玉山脚后面,等跑出好远,再回头看去,砖头竟是在青石板上砸的粉碎。
裘玉山惊得嘴巴一下张成了o型,老天爷,亏得自己离得远,又跑得快,这要是真砸在身上,怕不得弄个大窟窿?
这是人还是野兽啊?都这样了,还能这样凶猛。
怪不得那些丫鬟们说是疯子呢。
倒不知道,寻芳苑还有这类凶兽。这般想着,眼睛忽然一亮。
准备离开的脚又收了回来,转而优哉游哉的又往苑中而去。
孰料进苑子时,远远的正好瞧见顾准,裘玉山面色变了一下,悻悻的转身往其他地方去了。
沈佑正陪顾准说话,瞧见顾准眼神有异,顺着视线看过去,正好瞧见拐进另一条路上的裘玉山。当下苦笑一声:
“不瞒阿准说,那是我一个不成器的表兄,名唤裘玉山,自来生在安州,长在安州,所谓井底之蛙,说的就是他了。那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人,也就率性些,并没什么坏心眼子,阿准莫要同他一般见识。”
话里既有给裘玉山开脱之意,更是告之顾准对方的身份——
既是姓裘,又是表弟,则必然是宫里贵妃娘娘的后辈了,而顾准立身的根本总管大人葛玉林,谁不知道,根本就是贵妃和五皇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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