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居上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月半弯
“娘,别打了,你说什么,我都从了便是……”
商妍也没想到,玉娘的继母竟是这般一个泼妇,上前一步架住孙氏的胳膊,刚要劝阻,又一阵腾腾的脚步声传来,却是一个身着青缎绸袍的颀长男子,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近前,伸手就想去抱地上的玉娘。一边嘴里还埋怨道:
“岳母这是作何?眼瞧着玉娘就是我周家的人了,便是犯了什么错,看在小婿面上,岳母也不合这般打她!”
看到来人的模样,孙氏顿时萎了,忙不迭赔了笑脸:
“啊呀,是我想的错了,本想着教玉娘些规矩的,省的她过门后忤逆公婆,倒忘了女婿会心疼了。”
说着又看向玉娘:
“这是多少年修来的福分,才会有女婿这样好的后生看上你,还不快起来,收拾收拾陪女婿说会儿话!”
一番话,那里像是做人娘亲的?简直和娼馆中拉客的老鸨相仿。
希和也终于看清了那周慬的模样——
怪道商妍念念不忘,这人果然生的白面书生一般,甚是好看,就只是那双桃花眼却是有些浑浊,整个人瞧着就多了几分邪气……
看周慬靠近,玉娘顿时瑟瑟发抖,不停往后缩,却又忽然察觉到什么,猛地抬头,正好触及周慬背后的一双眸子,一下僵在了当地。
希和顺着她的眼光瞧去,却是一个长相普通的年轻男子,看年龄应该和周慬相当,许是以为别人注意不到自己,男子正痴痴瞧着地上的玉娘,神情压抑而痛苦,甚而双手也紧握成拳。
眼瞧着周慬的手已是触及玉娘削瘦的双肩,商妍终是无法忍下去,上前一步道:
“慬哥哥,玉娘之前落水,才刚救上来不久,你真是心疼她,就莫要吓她,让她歇息一番吧……”
语气中又是愤怒又是伤心。
周慬伸出的手一下僵到了那里,下一刻霍然转过身形,瞧着商妍的模样如同见了鬼一般:
“妍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陪着伯父进京了吗?”
周慬语气里分明有着责问的意思,商妍眼圈一下红了,冲口道:
“我为何不能在这里?若非我走了这么一遭,还不知道慬哥哥要成亲了呢,怕是连给慬哥哥贺喜都要错过了呢。”
没想到商妍有朝一日也会用这般尖刻语气同自己说话,周慬神情顿时有些狼狈。
旁边的孙氏听着有些不对——这女的不是周慬派来看着继女的人吗?怎么听着倒像是来问罪的?急于向周慬讨好之下,忙不迭就要撵人:
“玉娘你是从哪里领来这么不着调的人?快滚——”
说着挽袖子就要往外赶,把个周慬吓了一跳,厉声道:
“你做什么?”
又觉出自己语气不对,勉强缓下来声音:
“岳母先下去吧,她叫商妍,和我亲妹子一般,不碍事的……”
亲妹子?商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关于一个月前私会周慬,自己并没有和小姐说的太清楚,其实当时,周慬不独拉了自己的手,还亲了自己……
也因此,即便周慬并未承诺什么,自己也无比笃信,他终究会令人登门提亲。
却再料不到,这人竟说,他心里,自己就和亲妹妹一般。
气的扬起手来,朝着周慬脸上就是一巴掌!
周慬无疑没有想到一向痴迷自己的商妍竟会给自己耳光,一时根本没有避开,竟是挨了个正着。
孙氏吓了一跳,明白女婿出了丑,自己再留下来,说不好就会被迁怒,竟是讪讪说了声:
“我去看看瑞娘。”
竟是脚底抹油跑了。
周慬身后的男子已是恢复了正常,上前一步,沉着脸冲着依旧缩在地上的玉娘并那少年道:
“我送两位回房吧。”
看希和和阿兰还呆站在原地,又站住脚:
“你们还不下去?”
希和瞧了一眼商妍,便和阿兰跟着离开。却是转了个圈,便悄悄跟着往玉娘几人走的方向而去。
两人进了院子,果然不见了那男子的身影,倒是那少年正谨慎的守在门外。
看见希和两人进来,神情分明有些惶恐,忙忙的跑过来就要撵人,不妨还未张口,已被阿兰朝身上一点,人直挺挺的就倒了下去,阿兰忙接住,轻轻放在靠墙处坐了。
又仔细掩了院门,这才蹑手蹑脚往玉娘房间而去。
待得来到窗前,便听见一个极压抑的男子声音:
“玉娘你如何这般傻!要是你真有个三长两短……你忘了我说过,必会救出姑丈,也定不会让那周慬得逞……我知道你怕拖累我,可你要是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表哥——”玉娘低低的悲泣一声,似是哭的喘不过气来,好半晌才道,“是我没福气,嫁给表哥……表哥只当我,死了吧,都这么些日子了,说不得爹爹已是不在了,还请表哥念在咱们好歹定过亲,帮着照拂丰哥儿,不然表哥就带着丰哥儿去安州,爹爹总说主子仁义,必不会眼睁睁瞧着周家父子胡作非为却袖手旁观……”
竟是交代遗言的模样。
里面男子先是大骇,继而泪流不止:
“玉娘,你这是生生要疼死我吗!你以为除了你,我冯行还会再娶别人吗!你若是死了,我如何能独活?至于你那主子,说不得也是个靠不住的,不然,如何能收了周家父子这般狼心狗肺的人……”
一语甫毕,门忽然被人推开,一个女子的声音随即响起:
“没见过她家主子,你怎么就知道靠住靠不住呢?”
“谁?”冯行吓了一跳,第一个动作就是把玉娘藏到身后。
玉娘则是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忙探头看向外面,可不正是希和阿兰两个?
后来居上 第46章 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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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听见了什么——”玉娘神情惊惶,“对了,丰哥儿呢?你们把丰哥儿怎么了?”
口中说着,就想夺门往外冲。
却被男子一把扶住:“无妨。她们怕是有所图,既如此,自然不会害了丰哥儿性命。”
说着转向希和,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一番,神情已是无比笃定:
“你根本不是什么丫鬟。说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没想到男子反应这般敏锐,希和不由大为激赏,脸上却是不显:
“我只是为玉娘不值。吴管事这些年来为了商号也算是鞠躬尽瘁,却是落得这样结局,让我说,令得玉娘和你这么悲惨的不止是周家父子,还有玉娘口中的那主子吧?不瞒两位,我倒是有法子对付周家,就只一条,事成之后你们须得帮我把庆丰商号,以及商号所掌控的一应生意来往、关系渠道全稳稳妥妥的给弄过来……”
冯行的脸色就有些难看。
玉娘也很快反应过来:
“你是想让我们,背主?”
“怎么叫背主?”希和懒懒一笑,“周明厚那样的人也配你们献上忠诚?还是你口里那个只会龟缩在后面等着你们赚取钱财供养的主子配?”
“我们主子不配,难道你会配吗?”冯行神情已是变得凌厉,“别以为听到了些什么,就可以借此要挟,你以为,周慬是相信我说的话,还是信你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的话?现在,趁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赶紧滚!”
口中说着,眼神却是无比警惕的瞧着一直默不作声的阿兰,甚而手瞧瞧探向桌子上的一个花瓶。
希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曼声道:
“阿兰——”
阿兰屈指一弹,耳听得“叩”的一声脆响,那花瓶已是变成无数碎片。
玉娘吓得“哎呀”一声。冯行也是脸色铁青。
“别想耍什么花招!十个你也不是阿兰的对手。”希和神情冰冷,“方才还口口声声愿意为玉娘死,我瞧着全是假的吧?明明很容易就能帮到她,还偏要假惺惺的装什么忠诚——你不做,有的是人愿意做。看在玉娘面子上,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考虑一下,若要固执己见,再想求我,也是万万不能!”
话音一落,冯行的声音就响起:
“不用考虑,背主之事,冯行绝不会做。你们走吧。”
自己十岁时被拍花子的给拐走,亏得少主相救,才能一家团圆,更别说之后更是靠了少主提携,才能奉养双亲,此等大恩之下,若然还要效仿周明厚父子,当真是猪狗不如的人了。
旁边的玉娘也转了头,一副不欲再和希和有任何交集的意思。
室内一时陷入了沉寂之中,半晌还是希和先开口:
“冯行,西渠府人,年二十,十三岁入商号做事,十五岁升任副管事,十九岁即统管全局,一应商号管事中年龄最轻,堪称商界后起之秀……”
如何也没想到女子竟会对自己的身份这般熟悉——
须知即便是周明厚那等老奸巨猾的人,也被自己骗过了,面前这女子怎么倒对自己过往知道的那般清楚?
“你到底是谁?”
希和也不说话,却是从怀里摸出一个印章,阿兰已是伸出手,印章起处,留下一个漂亮的梅花印记,又有“鸿运”两字凸显其中。
可不是账目往来时,代表少主身份的私印?
“你怎么会有少主的印章?”冯行已是大惊失色。
“现在,我是它的掌管者。”希和轻轻在脸上一抹,已是恢复了本来模样,“冯行,还记得我吗?”
也不怪希和这般小心。
要说商号里的管事,泰半都是受过阿兄大恩的。
尤其是周明厚,当初若非阿兄施以援手,这会儿怕是墓木已拱,如何能有现在兴旺发达的模样?这也是阿兄敢于把商号全部交托给自己的根本原因。
哪里知道,人心却是最易变。
希和固然不会因为刘氏并周明厚之流,就对所有人失去信心,可也不敢再如同从前那般相信这些管事。
好在世上,如同周明厚并沈母那般忘恩负义之徒还是少的。
“你?”冯行神情有些茫然,却在和希和四目相接的一瞬间“啊”了一声——这双眼睛自己果然见过!
“怎么是你?你不是跟在少主身边伺候的那个小兄弟吗?”
原来不是小兄弟,竟是小妹妹吗?怪不得少主当日那般宝贝,记得那小兄弟脸上有着深深浅浅的青紫瘢痕,瞧着很是有些吓人,再细瞧眼前少女,瘢痕虽是浅的多了,却果然还有些,还有这双水汪汪的漂亮眼睛,瞧着人时的专注眼神……
下一刻已是激动无比:
“少主是不是也来了?他在哪里?小兄弟,不,妹子你快带我去见少主……”
至于旁边的玉娘,已是完全被这巨大的惊喜弄得懵了,竟是瞧着希和,除了流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让冯管事失望了。”希和摇头,“阿兄两年前便外出游历,已是把商号交到了我手里。”
“阿兄?”饶是冯行自觉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这会儿也是瞠目结舌,好半晌才道,“你是,少主的妹妹?你说少主两年前便外出游历,难不成,把我提为管事的,是你?”
还想着也就少主那般有魄力的人,才敢力排众议,用自己这等年轻人,须知彼时任命下达,很是惹了一些老人不瞒,却是慑于少主昔日的威势,才没有人敢提出反对。
好在自己升任管事一年来兢兢业业,所做也算可圈可点,本想着还要更努力些才能回报少主万一,再料不到自己感恩戴德的伯乐竟不是少主,而是,面前这比自己还要小的小姐?!
委实没想到冯行这么严肃的人也会如此失态,希和也很是抱歉:
“方才有意欺瞒,是我的不对,还请冯管事和玉娘谅解。”
“小姐何出此言?”冯行脸上却是没有半分怨怼之意,甚而正色道,“小姐是女子,只身在外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说着和玉娘对谁一眼,竟是双双跪倒在地:
“冯行擅离职所,还请小姐责罚。”
“求小姐为我爹爹做主。”玉娘垂泪道——
这些日子生不如死的挣扎,再没料到还能等到主子来的一日。
“快起来。”希和忙把玉娘搀了起来,又叫起冯行,“我方才说的话可不作假——庆丰商号不容有失,怎么也得完完整整的从周明厚手里拿回来。”
庆丰商号的位置太过特殊,当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尤其是这里更是通往边疆的必由之地……
“绝不会叫小姐失望。”冯行点头,“这些日子我已是取得了周家父子的信任,诸多事务,周慬都交给了我处理……周明厚关系网的最重要途径,一则是掌控了近郊水域的巨蟹帮,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则是漕帮的一个小头目黎勇……商号中应该有两个账本,我姑丈所以失踪,怕是也和这件事有关,只周家父子都是颇有心机之辈,眼下还不能找出真正的账本……”
口中说着,竟是再次跪下:
“属下斗胆,能不能请小姐帮着先化解一下眼前困局?我原本想着,能及早找到账本,掌握了周明厚父子罪证,就带着玉娘和丰哥儿找少主做主,哪想到那周慬竟是这般急切,眼瞧着三日后就是婚期……”
说道此处,已是红了眼圈。
玉娘也掩面泪流不止——
周家心黑手狠,每每想起表兄为了自己和那般凶狠如鬼一般的人纠缠,自己就心如刀割,唯恐他也会和爹爹一般再寻不得,又无论如何不愿再嫁周慬。
这才生出寻死的念头……
“小姐,那周慬正往这里走……”已然到了外面的阿兰忽然轻声道。
冯行倒抽了口凉气,忙不迭走了出来,看到丰哥儿已经醒来,正惊恐的瞧着阿兰,不及细说,忙不迭递了个眼色。
丰哥儿也是聪明的,探手就去推冯行:
“还不和你主子滚!这是那里,谁许你站在这里的……”
一语未必,周慬正好过来,却不见商妍的影子。来至近前,嘉赏的看了冯行一眼,却是理也不理丰哥儿,抬脚就要往里闯。
冯行眼睛里的怨愤一闪而过。
丰哥儿却是小孩子,立时慌了手脚,冲着阿兰道:
“阿兰姐姐,快帮帮我们,别让这个坏人进去……”
神情中满含祈求。
阿兰闻声,果然挡在了门前。
周慬那里把这个瘦弱的女子放到眼里,眼神一厉:
“滚——啊呀!”
却是腿上忽然一麻,还没反应过来,就从台阶上倒跌下来。
后来居上 第47章 杀猴骇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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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妍你肯跟我说话了?”周慬放缓了语气,瞧着商妍的神情如同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温柔中又有些无奈。
“你收拾一下,和我家去吧。我娘前些时日还念着你,担心你到了京城会不会水土不服。”
“你让我去你家?”商妍神情已是有些扭曲,“也是,周大公子小登科,这样圆满的人生如何能没有人见证?就只是你周家门第高贵,我如何高攀的起?还是早早回去,免得碍了人的眼……”
语气里的怨恨听得周慬心里一阵阵没来由的发慌,半晌上前一步,低低道:
“你一定要说这般戳我心窝子的话吗?我的心……罢了,你这般匆匆跑回来,伯父一定担心的紧,既到了这里,便先跟我回去,和玉娘的婚事,待我再想一想……”
小不忍则乱大谋,怎么也要先稳住商妍,弄清她突然出现的原因。待再过得几日,一切完全妥帖之后,自家便可和安州那边再无瓜葛,到时候凭他是谁,又能奈我何?
这就是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慬哥哥?商妍的心一寸寸变冷,终至死寂——若然周慬肯为了玉娘争辩几句,自己也敬他是个男人!
看商妍低着头,虽不说话,却也再没有了适才的尖刻,周慬心略略放下来些,又想着商妍眼下怕是最见不得自己和玉娘一处,当下也不坚持着进房间了,只四处看了下:
“对了,阿妍你不是带了两个丫头吗?另一个丫头去了哪里了?叫上她们,咱们这就走吧。”
“我自有去处,如何要同你一道离开?周大公子贵人事忙,还请自便吧。”商妍却委实一眼也不愿再看到周慬,只管由阿兰扶着,径直进了玉娘的房间。
“阿妍——”周慬腆着脸想要跟进去,却不妨门随即重重合上,亏得周慬反应快,不然可不得被撞个正着?
在门外站了片刻,却终究无可奈何——商妍的性子可是被宠坏了的,最是无法无天。再加上也有些疑心商妍此来的目的,没弄清之前,委实不敢有什么过分之举。
当下勉强压下心头的燥怒,尽力用一种温柔的语气道:
“阿妍既和玉娘投契,你们一块儿多说说话也好,玉娘切记莫要慢待了阿妍,但凡阿妍有什么吩咐,你只管照做,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尽管着人传话给我……呀!”
却是窗户忽然打开,一杯冷冰冰的茶水泼了过来,正正泼了周慬满头满脸都是,甚而好巧不巧,还有两片茶叶挂在周慬因不可置信而张大的嘴巴上。
“聒噪!”窗户再次重重合上,可不正是商妍的声音?
冯行依旧恭恭敬敬低着头,仿若没看见一般,心里却只觉痛快已极。丰哥儿毕竟年纪小些,“噗嗤”一声就乐了。
周慬顿时脸色铁青,半晌一跺脚,恶狠狠的瞪了丰哥儿一眼,袖子一甩就离开了吴家。
冯行如释重负,忙小步跟上去。
及至进了周府,周慬直接打发了冯行离开,自己则径直去寻父亲周明厚去了。
待听说商妍又跑回来了,周明厚也是吃了一惊,寻思片刻,皱眉道:
“可还有其他异常?”
莫不是商诚察觉了什么?特意让他女儿回来打探一二?
周慬不觉大为佩服:
“不瞒爹爹,我一旁瞧着,商妍带在身边的两个丫鬟委实有些可疑。”
毕竟,商诚宠女儿是出了名的,连带的她身边的丫鬟,哪个不是对自家小姐恭恭敬敬的?连带的也都知道自己商妍心里地位不一般,何曾敢待自己这般无礼?
“那丫鬟长得什么模样?脸上可有丑陋瘢痕?”周明厚也坐直了身体。
去岁自己已然见了杨希和的面,她那一张丑的很有特色的脸真真是让人毕生难忘。
“这个,倒是没有。”周慬回忆片刻,即便当时匆忙,可真有人生的这般模样,自己也不应该丝毫没有印象才是。
“就只是一个丫鬟似是进去和玉娘一处,另一个丫鬟也表现非同一般的嚣张,商妍不独没有怪罪,反而颇多回护……”
这样蹬鼻子上脸,比主子还要威风的下人,倒还真不多见……
周明厚先是皱眉,片刻后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好,好!果然天助我也。”
口中说着,脸色一寒:
“这偌大商号可不全是少主一人之力,当初若非我们这些人披荆斩棘,受尽苦辛,商号如何会有今日兴盛局面?倒不想少主竟是个昏君的性子,竟把偌大一个商号拱手交给一个女子玩!也不想我们一番心血,如何能这般糟蹋?且这么多人要仰赖商号存活,一旦商号倒了,得有多少人啼饥号寒、流离失所?所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少不得我受些苦楚,给老兄弟们留个后路……”
周慬听得眼睛越来越亮:
“爹的意思是,那两个丫鬟,真有可能是那,杨希和到了?可少主那般精明睿智之人,如何会教养出这么一个愚蠢的妹妹?”
这里可是庆丰府,不是安州。还以为杨希和即便起了疑心,也定然会苦心安排、步步算计,倒不想,竟然这么冒冒失的就跑到庆丰了。
安州那地方,自然拿杨希和没办法,眼下却是她自己送了过来,可见是个存不住事的冲动性子,偏还恁般愚蠢,一来就露出了马脚。
“圣人也有出错的时候,何况少主的年纪也就那般大,如何能事事周全?”周明厚冷哼一声,“再过几日,商号各地货物就会齐集此处,到时候且让巨蟹帮人出来闹事,我要让杨希和眼睁睁的瞧着那些货物如何在她眼皮底下尽数‘丢失’……”
到时候,竟是连借口都不用找了,委实省了自己太多事!
这般说着,周明厚仿佛已看到了所有货物变为白花花的银子,尽收入自己囊中的情形,眼中顿时豪情万丈——
从此之后,自己再不是给人管账的管事,而是富甲一方的巨贾。
且一旦自己成事,再号召其他老兄弟时,说服力无疑更强,不怕商号不整个陷入分崩离析的境地。
到时候别说杨希和一个小丫头,便是少主重新回来,也无力回天。
更幸运些,说不得杨希和受刺激过大,这会儿就丧命庆丰府也是有的,那自己要接手的就不只是一个庆丰商号了,说不得能抢来半壁江山……
“爹爹好谋略……”周慬已是兴奋的站起身形,一边来回走动,一边不停搓着手,“有爹爹这番筹谋,咱们周家兴盛的局面不远了。”
“好了,你且稳重些。”周明厚道,“那杨希和行事这般鲁莽,自不必虑,只派人盯紧些便好。”
“眼下最可虑者倒是商妍——我和商诚相交多年,那可不是一个会吃亏的人,大局未定之前,你且多哄着她些,切莫妄生事端,招了商诚到此。”
“爹爹放心。我省得的。”周慬忙应声,“之前我已是当着商妍的面说过,婚期会推迟——女人还不就是这么回事吗,即便再大的怨气,但凡多哄几回,不怕她不回心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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