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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大娘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李李谭雅
好在冬天鞋底厚,只是觉得硌脚而已。这么愣愣站了半天,谭雅忽然回过神来,“啪”地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自责道:“我这是怎么了,像是魔怔了。因为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我是傻子不成?如果自己都不知道心疼自己,还指望别人去爱惜?”
咬咬嘴唇,暗下决心,这辈子只此一次再不会这样自轻自贱!他靠不住,我就把他看成是个牌位,当自己守了寡,一样好好过日子,活出个样子出来!
不提谭雅如何斗志昂扬打算好好生活,只说阮小七早间出了门,心想谭雅还是能听刘氏的话,就直接往谭庭芝的院子去,这时候吴先生和刘氏应该都在那里陪着他小舅子读书。
因为谭雅捂得严实,谭庭芝并不知道阮小七和他大姐姐有了口角,刘氏和吴先生更加不会跟他说。
见姐夫来了,谭庭芝马上起身见礼,热切地看着阮小七,见姐夫脸上一道血印子,奇道:“姐夫这是与人动手了?”
早前阮小七为了博得小舅子欢心,在谭庭芝面前很是正经露了几手,所以在这个小舅子眼里,姐夫虽然是个不通文墨的粗人,但功夫厉害,本事高强。
男子小时候对待这般拳脚好的人往往都是有些个盲目崇拜,所以每次见到阮小七,谭庭芝都极是热情。
阮小七摸摸脸,尴尬地笑了笑,点点头答道:“呃,在外头帮人拉架,被刮了一下。”
谭庭芝拉的那只胳膊正是刚才割了口子的,往这头过来的路上自己边走边随便包了一下,被谭庭芝这么一拉生辣辣地疼。
阮小七苦笑了一下,弯腰拍拍谭庭芝的肩膀,抽出胳膊,起身向吴先生作揖问好:“先生辛苦。”
吴先生看着他脸上那道血印子,咧咧嘴,叹了口气,指指内室道:“是找她姑姑吧。
她在内室给三哥缝衣服,你自求多福吧。”说完,还拍了拍阮小七的肩膀以示同情。
阮小七心道完了,这事连吴先生都知道了,当时自己走后应该是闹得挺大,刘氏怕是也气得厉害。
阮小七垂头丧气地掀开帘子,进来就往刘氏面前一跪,双手抱拳请罪道:“姑姑,是我犯浑,您教训我吧。”
刘氏早听到他来就装作不知,拿着针线依旧缝衣服。
待阮小七进来跪下了,她一向忌讳男人给自己下跪,认为折自家的福份,于是腾地一下挪开身,不肯让他跪在自己面前,却始终不肯理他。
刘氏不肯让他跪,阮小七只好盘腿坐在脚踏上,抬头看着刘氏低声求道:“姑姑,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这我也没别的可说。只是还得求姑姑去看看小芽儿,她刚才哭得厉害,又不让我挨近。”
刘氏闻言终于肯正眼看他,冷声问道:“她哭你就这么走了?”
阮小七见她终于开口,赶紧“嗯”了一声,答道:“我想着我在那里她更生气了,就出来了,想找您过去帮哄哄。”
刘氏恶狠狠地瞪了他半天,气得呼呼直喘,只说了一个字:“滚!”就低头缝衣服再不看他。
吴先生一直在帘子外头站着,听里面刘氏说了滚字就没了动静,不由叹了口气。
面对这样的刘氏,他也有些发憷,又实在没办法,一跺脚只好自己进去将阮小七拉了出来,
道:“她这是气坏了,定是不肯帮忙的。她那人,要是还肯开口打骂你,那就是有戏;像这样子话都懒得说的,你还是赶紧想别的办法。”
谭庭芝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懵懵懂懂地看了阮小七两眼,吴先生回头让他自己看书,虽然好奇,他向来听话就不再乱看。
出了谭庭芝的院子,阮小七转来转去也没想出个主意。
绕了一圈又回到主院贴着门帘子听了半天,里头一点儿声音也无,这心不由地突突跳了起来,以为谭雅别是气得很了,想不开上吊了吧。
顾不上惹不惹谭雅生气,“唰”的掀开帘子冲进去一看,才松了口气,原来是睡着了。
阮小七站在床边看着熟睡中的谭雅,眼睛还肿着,本来就细弱,如今脸就巴掌大点了。
他看了半天,才轻轻将谭雅的手裹在自己手里,心道真的是瘦了,这么握着,手腕子细的一使劲就能被折断一样。
他就这么看了半天,觉得心像是被人拧了几个劲儿一般,酸酸地疼。
慢慢凑过去想亲一下,还没靠近,见谭雅眼睛闭着皱了皱眉,又赶紧离远些,唯恐她醒来见到自己又生气。
好在谭雅只是在做梦,梦中不知是生气还是难过,一直皱着眉头,瘪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委屈样子。
阮小七抓了抓头发,不禁暗骂自己混蛋。当时看到谭雅画的那腊梅图,最多撕了就是了,何必因为外人跟自家娘子吵闹?
害她气成这样,病了一场不说,跟自己也生分了,倒是如了那李瑾的意。
一想到那腊梅图,他抿抿嘴,轻轻放下谭雅的手,起身往书房去。只见那副惹祸的图还是刺眼地挂在那里,看它就有气,伸手就想撕了去,手都摸到了,顿了半天终是放了手。
心道:算了,先挂着,早晚有天我能让小芽儿自己将那画取下来,何必又为着这死物与她再吵起来?
阮小七站住那里搓搓手,实在不知该找谁帮忙说和。突然想到周老三女人多,应该处理这些事情游刃有余,再说唐氏与谭雅也常往来,嗯,就去周家。
又回内室看了一眼,见谭雅还睡着,上前将被子松松地搭在她身上,长呼了一口气,转身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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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大娘子 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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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阮小七去周家拿不准周老三这时候在不在家,心想反正只要唐氏在就好,没想到周老三竟真在家。
唐氏前两天诊出了身孕,老蚌怀珠还真是将周老三的脚给拌在家里了。这次有孕夫妻二人都非常看重,就是娇柔外室那里,周老三都鲜少踏足了。
要说也不是没生过,只因此时唐氏已是将近三十岁,算是高龄产妇,自打生了老三那次伤了身子,已经好几年不曾开怀。
这次有孕,周老三简直是要把她供起来了,只要有空就盘亘在家里,唯恐有点闪失。
两人有三个儿子,实在盼望这胎能生出个女儿来,也好凑成个儿女双全。
只是那对不着调的夫妻二人都认为此次有孕自己功劳更大,难免口上争个不停。
常来常往的也不用下人通禀,阮小七进去时,周老三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高声谈论自己是如何一击而中,才让唐氏这棵老铁树开了花。
阮小七一进了大堂,周老三随便往他那看了一眼,身子动也没动,用手指指他,示意他自便,
接着跟唐氏道:“你说我吹牛,那就让三弟说!就你那破地,要不是我的种子强,还能接出个屁的果子?这能让你怀孩子是不是我周老三的本事强?”
唐氏站起身来,掐着腰骂道:“你让三弟怎么说?再说你们男人还不是一丘之貉,他定是要帮你的,有本事让弟妹说!
周老三,你给老娘坐好了,腿放下,让弟妹看见丢死个人!”
回头往外一看,“咦”了一声,奇道:“弟妹怎么没一起来?”
周老三也放下脚,站起身往阮小七身后看了看,打量他半天才开口问道:“怎么了,老三,精神不对啊。才回来就又到赌坊去了?”
唐氏拍了他一下,骂道:“放你娘的屁!你看三弟右脸上那道血印子,就知道是在家弄的。”回头看阮小七问道:“是不是弟妹跟你别扭了?”
周老三插嘴嚷嚷道:“弟妹那娇滴滴的,哪像你个母老虎一样,伸手就往人脸上去的。三弟肯定去赌坊了,他那模样就是以前连着赌了几天的样子么。不过你那右脸上怎么弄的?”
唐氏眼睛一瞪道:“你懂什么!弟妹前些日子心里不自在呢。”
阮小七被这两人吵得头大,很是怀疑自己找这两人帮忙是不是靠谱,冲着两人摆摆手,问唐氏道:“二嫂,你有了?恭喜恭喜,想要什么跟兄弟说。
哎,你知道我娘子心里不自在啊,她跟你说过?”
唐氏双手护着现在还完全看不出来的肚子,周老三不用她吱声就殷勤地过来小心扶她坐下,唐氏坐稳后,才冲着阮小七点点头道:“嗯,她前些日子不是病了好长日子么。
我得了信去瞧她,不像以前一说到你就羞得满脸通红,我提起你来她也不接话,我猜是与你起口角了。
就是怎么问也不肯说,只自己一个人憋着。
我看她这些日子瘦的,本来长得就像画里的人,这回好了,跟纸片似的,直接能挂墙上了,怕是她心里十分不好过。
要我说,有什么不高兴的就该骂出来,要不就打,自己苦自己,你们男人在外头还浪得乐呵呢。”说完,往周老三那里斜了一眼。
周老三正听热闹呢,闻言皱眉道:“你说就说,七三八四的,怎么又能牵扯到我身上。”
唐氏哼了一声,撇撇嘴道:“那是因为你心里有鬼。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周老三不欲与她为此争执,摆摆手,点头道:“对对对,我说不过你,你最对了。你就改名叫胭脂对!”
阮小七见不得那两人在自己这个伤心人面前打情骂俏,过去掂了一把椅子过来在两人对面坐下,叹了口气,
抓抓头发,又撸了一把脸道:“你俩可够了啊,差不多就行了,看着膈应。二嫂,你跟她不是挺好的?快点救救兄弟啊,她现在看都不肯看我。”
唐氏身体向前倾,盯着阮小七的眼睛,问道:“弟妹不肯说,那你自己说说,你们俩怎么了,你怎么招她了?”
阮小七就将那天自己听到李瑾的事情,回家跟谭雅如何发火讲了一通,顿了顿,还是没说谭雅画腊梅的事。
不等唐氏开口,周老三插嘴道:“操,那什么李五郎还惦记着弟妹呢,等咱们兄弟打进京城。。。”
唐氏使劲掐了一下他,骂道:“嘴里没有个把门的,要透了风声可坏了大事。不会是在那个贱人那里也说过吧。”
周老三揉揉被掐的地方,点头称是,道:“行了,知道了。我就刚才说说,别墨迹,这屋子只咱们几个,有谁能透风声。”
见唐氏还要开口,立刻恼了,张口骂道:“操,这几天给你点儿脸啦?”
唐氏一边骂着:“你他娘的跟谁操操的?”一边站起来,“呼啦”一下推倒了身下的椅子,撸袖子就要动手;
周老三也瞪着眼睛挺起胸脯,嘴里依旧骂骂咧咧。
阮小七叹口气,站起身来隔开剑拔弩张的两人,无奈道:“行了。说我的事,快点,我这心烦着呢。
你俩等我这头完事了再打。”说完,又上前将唐氏的椅子扶起来摆正。
周老三夫妻两人怒视对方一阵,方各自坐下来。
唐氏想了想道:“弟妹哪里是那样的人?我以前一提你脸红那样,我看分明就是跟你要好;
再说她们那样的读书人家最重名声,你那么说她,碰到心窄的,投河上吊都有的。
更何况,那什么李瑾画她又不是她画李瑾,你跟她闹什么?”
阮小七喏喏不开口,心道:她是没画李瑾,他娘的,画个腊梅花挂在墙上,干巴巴的,有什么好的。
只听唐氏接着说:“要我说,弟妹还是在意你才那样伤心。
好好的,你突然回去骂人家一顿,临了还把人家推摔了,回头哄都不哄,扭头一走一个多月,是个人都要生气。我看弟妹那场病说不上就是因为这个。”
阮小七叹口气,道:“她非说我打她,我是真没打她,就是打自己也不舍得动她一下啊,哎,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意思了。
给她拿刀子,让她割我几刀还回来她又不肯,好像还更生气了,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唐氏奇道:“她个娇滴滴的斯文人,能气成什么样,不过就是生闷气,自个气自个罢了。”
提到这个阮小七也来了气,瞪着唐氏道:“还说呢,二嫂,我娘子刚嫁过来时多文雅的一个人!
我不过让你帮着带出去散心几次,你跟她说什么了,怎么学得和你一样了?她还小着呢,有样学样,你那些个作风别教坏了她。”
唐氏眉毛一挑,瞅着阮小七右脸上那道血印子嘻嘻笑道:“我怎么教坏了她?她揍你了不成?”
阮小七不自在地摸摸脸,扭头哼了一声,复又对着唐氏道:“我娘子是那伸手的粗人么?反正多了,总之那做派就是跟你学的。”
唐氏反倒得意起来,笑道:“嗯,这才好,也不枉费我带她一回。”
阮小七举手制止唐氏再说,道:“行行行,二嫂,你都是对的。那你怎么没教她撒了火之后别不理我啊。”
周老三插嘴道:“说了半天,就为这她不理你啊。哪有那么多想头,夫妻么,床头打架床尾和,往身下一压,舒服了,什么事都没了。”
阮小七小声嘀咕道:“我倒是想压,不是没压过么,总不能我俩头一次就这么强迫她,那还有什么意思。”
周老三和唐氏对视一眼,唐氏拍了一下大腿道:“我就说么,弟妹那样子哪里像是妇人,原来还是黄花闺女啊。”
周老三疑惑地直往阮小七□看,低声道:“三弟,小七,以前给你女人你都不碰,我就说你有问题。
现在成亲了,又娶到自己的意中人,要是还不行,那可真要好好看看了。
你可跟二哥说实话,别因为不好意思就讳疾忌医啊。”
阮小七被这夫妻俩看得脸红脖子粗,也不顾将自己房里事说出去,大声反驳道:“谁说我不行的!
我是怜惜娘子年纪小,长得又瘦弱,这时候要是有了孩子可是要命的。说好了等大了些再圆房的。”
唐氏一听这话,感动地无可无不可,连连赞阮小七是个有担当的好男人,自己马上就跟着去劝说谭雅。
周老三看着唐氏那副激动的样子,眉头紧皱,看着阮小七道:“三弟,跟哥哥说句实话,这女人躺在身边,你就能忍得住?”
唐氏用力拍他一下,嗔道:“你当三弟跟你似的,见个稍微平头正脸的就软了骨头?”起身对着阮小七道:“走,二嫂跟你去,定帮你哄好了她。”
阮小七也着急,二话不说,两人站起身来就要走。周老三在后头跟着对唐氏道:“哎,你慢些走,你给我小心点啊,我闺女还在你肚子里头呢。”
又小声对旁边的阮小七道:“三弟,我跟你说啊,有句话极有道理,这女人啊,远之则怨近之不逊。
你跟这女娘们讲不明白道理的,越说她们越是胡搅蛮缠,往床上一压睡了才是自己的,啥脾气都没了,还听话;
你要是舍不得现在碰她,还想哄好了弟妹,哥哥告诉你,就一个字——缠!你别斜眼看我,就你二嫂那么彪悍,我也能拿得下;
外头那个跟你二嫂正相反,娇娇柔柔的,这个缠字也管用。
如果还能缠着往床上一压,那就啥事都没有,百用百灵。”
送到了大门口,拍拍阮小七的肩膀,道:“你就听二哥的没错!还有,帮我看着你嫂子啊。”
阮小七拱拱手,等着唐氏坐了小轿,在后头跟着回了阮府。




谭大娘子 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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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小七和唐氏两人回到了阮府,才进了主院就看到老管家正在院子里站着。
他一见阮小七二人进院,忙上前施礼,不等阮小七问话就径自答道:“夫人身体不适,刚从唐家请了大夫来,正在里头看着。”
阮小七一听这话,眉头紧皱,急的一个箭步窜进了屋子,唐氏也忙忙跟着进了去。
此时大夫已经把完脉,正坐在外厅写方子,吴先生和谭庭芝坐在那里陪着说话。
一见阮小七过来,谭庭芝和那大夫都要起身见礼,阮小七上前压住谭庭芝的肩膀,又朝那大夫点点头,示意他不必起来,坐在桌旁直接问道:“什么病,怎么回事?”
那大夫是从唐家请来的,自然也认得阮小七和唐氏,拱拱手答道:“回小七爷的话,夫人还是老毛病,不是大病,就是难熬。
夫人年纪小,初潮之后月事不稳倒是常事。
难办的是后来又凉着了,她本就体弱宫寒,所以这次月事疼痛异常,以后怕是也好不了。
那平日里喝的汤药只能调节,并不能根治。
再说这月事疼痛也没法子治好,只能待夫人以后生了孩子,月科里头好好保养,自然也就慢慢好了。
现在我给开的药方,里面加了些助眠的东西,但那东西不宜多用。总之,这番苦头是免不了的了。”
那大夫开完药方,细细嘱咐了一番如何熬制,施礼走了。
哑婆子拿着药方出去找老管家寻药,唐氏进屋去看谭雅。
还没说几句,那药味就惹得唐氏不停干呕,谭雅和刘氏才晓得她有了身孕,恭喜之后又劝她回家。
这妇人有了身孕,如果没出三个月一般是不宜出门的。
此时谭雅疼得难受,唐氏也看出这时候不是劝人的好机会,就道:“三弟求着我帮做说客。
弟妹,咱们俩一向合得来,你也知道嫂子我是个爽快人,别的我也不想多说。
只是你生闷气难受的是你自己,他们男人往往都还不知道,自己乐呵呢;
嫂子告诉你,你疼,你得让他更疼才行。”又安慰了谭雅几句才出来,摆手示意不用人送,自己坐轿子走了。
路上碰到阮小七道:“不用嫂子手把手教吧,这次你就拿出不要脸的架势,弟妹再冷着你,你也往上凑。
行了,赶紧去看看吧,我看她疼得那样,真是可怜的紧。”
阮小七送完大夫回来,拿起药方看了看,皱着眉头道:“以前也是疼痛,可没这么厉害。怎么得了这个毛病?屋子里炭火不够不成?”
刘氏此时正在内室心疼地给谭雅揉肚子,闻言一甩帘子,出来指着他骂道:“你个不知足的小贼,以前你怎么跟我说的?难怪都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那说的就不能当人话听!”
内室里的琉璃一听这话,赶紧放下手中的痰盂走出去避开,刘氏心道:她倒是奸猾,唯恐阮小七翻脸拿她撒气。
待琉璃走远了,刘氏才接着骂:“怎么得的?还不是当初你将她推在地上半天起不来,那大冷天就坐在地上,她当时正来这月事,能不坐病?”
刘氏一口一个月事的,吴先生只好将谭庭芝拉了出去,到底不放心,就在院子外头等着。
只听里面刘氏高声骂道:“我们千娇万宠的养大,再怎么样谁都没打一下,你说打就打了?
人家有功夫打男人,都是跟外头使劲,你倒好,跟自家娘子动起手来!
小芽儿从小缺爹少妈的,现在又没了娘家,也难怪阮七爷敢发好大的脾气,我倒是得佩服你练出一身好武艺,都用来打自家娘子了!”
阮小七被骂的狗血喷头,也不敢答话,刘氏越说越气,伸手在身边乱摸一阵,拽过鸡毛掸子就往阮小七身上抽,
一边抽一边骂道:“将我的小芽儿气哭了,自己还跑了,害她吃这么大苦头。我打死你这小贼,也省的她伤心受罪。”
阮小七不敢躲,只把脸护上,嘴里道:“姑姑,先记着这顿打,以后再打我吧,现在让我看看小芽儿去吧。”
外头的吴先生和谭庭芝听里面闹腾地厉害,面面相觑,赶紧进来;
一见刘氏真的下狠手了,鸡毛掸子都要被打脱毛了,鸡毛乱飞,吓得这两人直往墙根贴。
后来吴先生实在看不下去,壮起胆子拦住刘氏喝道:“别打了,现在去看看大娘子要紧。”
刘氏迁怒,连着又开始抽吴先生,嘴里骂着:“你还帮他,嗯,敢帮他?我让你帮!让你帮!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是一伙的,打死了干净!”
吴先生可受不住刘氏的鸡毛掸子,两下被抽个正着,阮小七侧过身来一把拦住,
求道:“姑姑,都是我的不是,你先歇口气,去看看小芽儿,我听她好像疼得厉害。”
刘氏气道:“病是因为你得的,疼也是因为你;
她反正也病了这么些日子,又不是没病过,大不了再病个十几天,过了年再请大夫治,还省了口粮呢。
你自家都不心疼娘子,还指望别人?你有本事发脾气,就要有本事哄回转,我是管不了。”
说完,哼了一声,摔下光秃秃的鸡毛掸子,也不理会那三人,掀开帘子出了门。
谭庭芝拦住要跟出门的阮小七,满脸严肃地问道:“姐夫,你打了我大姐姐吗?”
被这个崇拜自己的小舅子如此质问,阮小七眼睛不敢看谭庭芝,只能连连点头,嘴里道:“是我不对。”
谭庭芝紧皱着眉头,包子脸也臭臭的,语重心长地道:“姐夫,大姐姐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怎么能跟她动手呢?就是赢了,也是胜之不武,非磊落丈夫所为。
何况我谭家如今虽然败落了,但大姐姐还有我这个娘家人,你万万不能因此轻贱她。
她现在如此难受,你于心何忍?”
阮小七的脸皮就是铜墙铁壁也羞得满脸通红,还是吴先生看不过去眼,让谭庭芝先回自己院子去。
吴先生看着阮小七,叹了口气,将谭雅如何生病,如何消瘦的事情讲了一遍,
安慰道:“你也别丧气,你姑姑肯打骂你就是好事。趁现在没人,你好好向她认个错,哄哄大娘子。”说完拍拍他的肩膀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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