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森林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弃吴钩
因为要保护简良,她没有向警方透露过任何有关闻鸿盛的信息,怕招来报复,如果不是遇到周瑾和江寒声,她或许也没有足够的勇气站出来。
录像镜头里,戚真有着岁月痕迹的脸庞依然美丽漂亮,她半垂着眼,沉默了很久。
“自杀以后,警察把戚严送到我身边来,那时候,看到他那张很像闻鸿盛的脸,我就害怕……所以我跑了,丢下阿严,一个人离开了医院……我没有地方可以去,是简良找到我,他怕我又想不开,让我暂时住进他家里养病。”
她当时对简良撒谎,自己把孩子送给前夫抚养了,事实上是,她抛弃了戚严。
江寒声沉默片刻,在电话中继续询问,“最后一次见到戚严是什么地点?”
戚真说:“就在怀光,不知道为什么,他找到了简良。”
江寒声轻眯了一下眼睛,问她:“是在连环杀人案之前,还是之后?”
戚真对此印象深刻,很确定地说:“之后。那段时间这个案子闹得沸沸扬扬,简良也很忙。”
“阿严找上门的时候,简良不在,是我开的门,那孩子有暴力倾向,我怕他会伤害简良,就跪下哀求他,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我让他去找闻鸿盛,他转头就跑了,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
果然。
正如江寒声之前所推断的那样,戚真的抛弃,是刺激戚严杀人的最主要的诱因之一,而之后,戚严找到简良,或许是听说了戚真的下落,又或许是——
想要自首?
除了戚严本人,没有人知道他真实的动机。可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他在犯下滔天大罪之后,去找了还是警察身份的简良。
打开门的那一刻,他看到的不是简良,而是戚真,已经抛弃过他一次的戚真,再一次对他说:“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上次去简良家里拜访,江寒声注意到简良有把警服挂在墙上的习惯,他将这份职业视为荣耀。
想必当年的戚严也能越过戚真,看到那一身整洁干净的警服。
那一刻,他遭受着双重背叛,一重来自戚真,一重来自简良。
他对警察的仇恨多半源自于此。
从怀光连环杀人案,到“8·17”特大劫枪案,对于主犯戚严的背景调查始终处于残缺的状态。而戚真的供词,则是谜底拼图上的最后一块碎片。
江寒声询问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地点,并非一时兴起。
戚严是非常注重仪式性的罪犯,他心理上有这样的倾向。
他以詹韦满月宴的名义,提前向周瑾发过一封请帖,请帖上地址是南山庄园,如此心设计的绑架,那么“南山庄园”不可能只是随随便便一个地方,对他而言,一定有着深刻的意义。
戚严和戚真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怀光市简良的家,虽然有意义,距离却太远,不可能作为拘禁的地点。
江寒声想了想,再问:“南山庄园,你对这个地名有什么印象吗?”
戚真想了想,回答:“没有印象。”
此时,谭史明那边给白杨打来电话,白杨一听是有了新进展,打开扬声器公放给江寒声听。
电话里,谭史明声音急促:“技术员排查环城公路的监控录像,追踪一辆银色面包车到了城外的码头,警队已经赶过去,在挨个搜查船舱和集装箱的时候,刚找到那辆面包车……”
江寒声拧眉,想了两叁秒,立刻说:“撤退。”
谭史明一疑:“什么?”
江寒声说:“是陷阱,让他们撤退!”
与此同时,码头上,一支荷枪实弹的行动队接近那辆银色面包车。
一个队员清查面包车并确认安全以后,比了一个手势,其余人开始对周围的集装箱进行排查。
正当他们打开一个集装箱的门时,耳机里突然传来撤退的命令。
他们果断停止一切行动,迅速撤退,不过眨眼间,身后,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轰然响起!
整个集装箱都被炸起,燃起熊熊烈火。
爆炸几乎毫无征兆,再晚上那么一两秒,冲在最前面的行动队队员就会粉身碎骨。
变故令所有人都短暂地失去了思考能力,处在震惊中,不能自拔。
队长迅速确认队员的安全,得知无人受伤以外,立刻向指挥部报告了爆炸情况。
爆炸声余音不绝,谭史明只觉得冷汗都快冒出来了。
戚严竟然能可怕到这种地步,他不但具有很强的反侦查意识,还能利用这一点设计陷阱。
用周瑾身上的gps误导江寒声的同时,又利用交通监控误导警队。
车中,白杨懵了一会儿,才拍着胸脯说:“万幸,万幸。”
江寒声手指紧紧攥在一起,他知道,这样的好运气很难再有第二次。
蒋诚站在车外,看着江寒声又陷入了毫无作为的沉默当中,拍拍车门,“江寒声,我们没多少时间了,少发愣。”
距离两个小时的期限还有,十五分钟。
……
灰暗的音乐厅中,录像还在继续播放。
周瑾疲力竭,冷汗打湿她的碎发,些许发丝贴在她的脸颊、额头,隐隐约约的,她听到座机电话发出一阵很老派的玲玲声。
戚严挑眉,面容上多了几分愉悦,然后离开了这间小的音乐厅。
这里只剩下周瑾一个人。
她再度抬起头,看向屏幕。这时,镜头拉得很近很近,能很清晰地听到江寒声绵长的呼吸。
他再一次接受注射。这让他可以不那么痛苦,表情甚至有点轻松。
持着相机的人还是冯和。
他问:“江先生,快不快乐?这是好东西,对不对?”
或许是出现了什么幻觉,他唇角弯了弯,仿佛痴魔一般说出一句话。
“好漂亮。”
冯和显然是有点疑惑,“什么?”
他神志不清地重复道:“晚霞,好漂亮。”
钢铁森林 135
周瑾听着,微微笑了一声,沉痛到快要麻痹的神逐渐复苏。
她怎么能放弃呢?她想亲自问问江寒声,到底怎样漂亮的晚霞,让他这么念念不忘。
如果,能陪他一起再去看看就好了。
周瑾望着屏幕中江寒声的脸,不一会儿,她忍着浑身的疼痛,打起神,目光在这间音乐厅巡视。
她注意到面前的高脚小圆桌上,放着刚才戚严用来喝威士忌的酒杯。
周瑾一点一点挪动凳子,朝酒杯的方向挪过去。
她嘴唇轻动着,像是在对江寒声说:“等我回家,就跟你去度蜜月,我已经很久没好好休过假了……”
冷汗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来,汇到下巴尖。
周瑾伸长脖子,努力咬到酒杯沿儿,松嘴的一刹那,酒杯掉在她脚下。
地上铺陈着一层花纹繁复的地毯,酒杯打了个旋儿,没碎。
周瑾闭了闭眼睛,显然对这么不配合的酒杯有些失望,可她没停,一边调整视野的角度,一边继续说着:“还有指环王的书,我真是看得昏昏欲睡,你讲讲,到底哪里好看了?”
她跟等待回应似的,望向屏幕里的江寒声,没有听到回答。
周瑾压低声音,继续道:“你又不说话了,王老师说你是闷葫芦,吃过什么苦,不会说,想要得到什么,也不会说……你是不是故意这样,总要别人为你后悔,为你心疼!”
滚烫的热泪掉下来。
她忍住鼻尖的酸涩,没有让自己继续哭,她看向地上的酒杯,又拧了拧脚踝,看着脚下细长的鞋跟。
周瑾轻笑起来,“你看到我多有先见之明了吗?”
刹那间,酒杯被细细的高跟踩成碎玻璃片!周瑾没有任何犹豫,找准合适的位置,使重心一偏,砰地,连人带椅侧身摔倒在地。
顾不上天旋地转后的阵痛,绑在背后的手急切地在地上摸索着,很快就摸一块合适大小的玻璃片。
她心脏怦怦直跳,反手,一点一点割着绳子,目光紧紧警惕着门的方向,唯恐下一秒,戚严就会进来。
……
玻璃窗下,戚严拿起座机的话筒,听着手下报告集装箱爆炸的情况,得知他们在进去的前一刻突然撤退,没有任何人受伤,戚严笑了笑。
那群追踪面包车的警察明明已经吃到他的饵,却在最后一刻脱钩而逃?他可不认为这是什么巧合。
戚严指示人迅速撤离,挂下电话,又拿出手机,拨了一串数字。
车厢中,江寒声此刻神情非常专注,盯着屏幕上白杨搜集来的闻鸿盛名下十四处房产和叁处集团总部的地址。
他很快否定了这些地方。
戚严具有俄狄浦斯情结,在某种意义上,闻鸿盛算是他的情敌。戚严狂妄,高傲,不可一世,他不可能将闻鸿盛的财产视为自己的追求。
在那个家里,闻朗对戚严的重要性远胜于闻鸿盛。
他让白杨去查闻朗名下的财产。
此时,手机铃声响起。
江寒声盯着电脑屏幕的目光没有回,随手按下接听键。
接听以后,来电方一直保持沉默。
江寒声唤了几次没有回应,在沉默中,他面容渐渐冷峻起来,说:“戚严。”
听到这个名字,白杨屏息,一瞬间紧张起来,打着手势要求江寒声配合他,通过手机号进行追踪定位。
江寒声则对他摇摇头,戚严心思缜密,不会在这方面有所疏忽。
“江教授,你总是这么敏锐。”戚严盛赞道。
江寒声问:“玩够了吗?”
戚严说:“真遗憾,因为你的分心,这场游戏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你的敏锐可以救下警方的一支行动队,却救不了自己的女人。”
江寒声说:“还有十一分四十叁秒。”
戚严听到这句话,神情兴奋起来,脚尖一张一合,身体随之前后晃着,似个要跳跃的小孩。
“你发现了我留在你家里的蛋!”
他是指那个倒走的钟表。
戚严手指有规律地敲在窗台上,一下,一下,江寒声隐约可以听见。
他抿唇,看着屏幕上列出的清单,说:“你还在淮沙市?”
“这就是你的猜测?江寒声,你在浪周警官的生命。”
他不为所动,继续追问:“城区,还是城郊?”
“……”
“那就是城郊。”江寒声说,“虽然你一向喜欢博取关注,但为了这场游戏能够顺利进行,你还是会选择偏僻安静的地点。”
戚严笑了,“等等,博取关注?”
江寒声说:“当一个孩子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就会通过喊叫、摔打东西等方式制造噪音,试图引起父母的关注。戚严,你当年在怀光杀了那么多女人,是想引起谁的关注?”
“……”
没有得到回应,江寒声不再步步紧逼。
他要激起戚严对这场游戏的兴趣,戚严越有兴趣,周瑾就越安全,但又不能太过火,彻底惹怒了他。
“你做这么多,是想替闻朗报仇。如果我是你,会选择一个他看得见的地方。”
“……”
“看来我猜对了,或许是……闻朗的墓地?”
“……”
“不对?他的房子?”
江寒声听他手指敲击的频率一下变了,肯定道:“哦,他的房子。”
戚严眯了眯眼睛,“江教授,我此刻真想向你请教一些推理技巧。”
江寒声说:“让我听到周瑾的声音,我可以回答,你哪里露出了破绽。”
“你就这么肯定她还活着?”戚严反将一军。
这下轮到江寒声沉默了。
戚严笑道:“还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期待跟你的见面。”
嘟嘟嘟——
白杨翻转电脑,神情激动地朝江寒声展示一张欧式风格的建筑照片,“城南有栋别墅,一开始在闻鸿盛的名下,后来户主变更成了闻朗。”
与此同时,戚真那边也传来一个重要的信息,她当年怀孕以后,闻鸿盛曾承诺要在城郊为她建造一个天府花园。
江寒声问白杨:“地址?”
白杨说:“城南,棕森滩。”
……
戚严将手机一关,随手扔出窗外。
他望着外面黑漆漆的天,眯了眯眼,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离开这间房,走过长长的走廊,他吹着口哨,回到那间音乐厅。
椅子上,他看到红裙白肤的身影,纤瘦窈窕。
他忽然想起江寒声反问的那一句“想引起谁的关注”,心底暗自冷笑。
戚严走到周瑾面前,半躬下身,捧起她的脸。
他深深望着周瑾迷离疲惫的眼睛,轻声说:“你的男人没用,他来不及看你最后一眼了。”
他的手慢慢地往下滑去,轻轻拢住周瑾的脖颈。
周瑾与他对视着,说:“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你说。”
戚严准许并享受着她临别的遗言,下倾身体,鼻尖从她的额角轻蹭到她的脸颊,嘴唇若有若无地亲吻着。
周瑾身上有女人特殊的香气,此刻混着血腥味,复杂又浓烈,好闻极了。
周瑾说:“你这种人怎么会因为自责而痛苦呢?最让你痛苦的是孤独。”
“是吗?”
“你把江寒声视作对手、仇敌,看着他沦为像你一样的杀人犯就会兴奋不已,你站在烂透了的泥潭里,就算用毒品这种下作手段,也要把他拉下来,妄想着有一个人能理解你……”
戚严眼睛红了红,掐着她脖子的手在一点一点紧。
“别想了,戚严,他跟你不一样,没有人在乎你,可有很多人爱着他。就算江寒声真要下来,我也会把他拉回来!”
就在此时,戚严注意到地面上反射出冷冷的光,当他意识到那是什么的一瞬间,他看到周瑾冷厉至极的眼睛。
绳子一下松落,周瑾双手脱绑,捏住那块如似寒芒的玻璃片,猛地朝戚严眼睛挥去!
钢铁森林 136
一泼鲜血横溅而出!
戚严眼前一黑,短暂地没了知觉。右眼流下黏热的鲜血,他抬手捂住,疼在一瞬间炸开。
戚严弓起腰,后知后觉般,沉闷地痛吼出声。
周瑾本来要直接扎向他的喉咙,可戚严反应得太快,她只伤到他的眼睛。
此时周瑾的体力已经近乎透支,她清楚自己没有跟戚严纠缠下去的资本。
她褪掉高跟鞋,光着脚爬起来,往外跑去。
撞出了门,长长的走廊上,一片灰暗。
一侧是挂满画框的墙壁,另一侧墙上凿开了一扇扇长方形的窗户,透过飘着灰尘的玻璃,周瑾能看到外面漆黑的天,和有些晦暗的月。
她顺着墙壁往前跑,中途看到一部电梯,按了两下按钮后没有任何反应,死路。
此刻,周瑾警觉回头,眼见戚严已经追出来。
他的右眼被划伤,失去一半的视野,连走路都变得踉踉跄跄,出门后,险些撞到墙上。
模糊的目光,追逐着那抹红影而去。
戚严喘着粗气,他痛到极点,反而疯狂大笑起来。
“好,有意思!更有意思了!”
他说过,无能下贱的反抗最有意思。
猎人要永远享受捕猎的过程,享受猎物的挣扎与反抗,只有这样,得手的那一刻才有意义。
周瑾听到戚严的声音,不敢再停,继续往前跑,走廊的尽头是楼梯。
她拖着腿,一阶一阶下去,头顶上方回荡着戚严清晰的脚步声。
嗒,嗒,嗒——
他似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适应了疼痛,充满玩味、故意拉长着语调地唤她:“周瑾,周警官,宝贝——?”
太让他意外了。
一开始,戚严没把周瑾看作对手,在他眼中,周瑾就是任人宰割的小羔羊。
现在,这只小羔羊划伤他一只眼睛。
失明?疼痛?这不是戚严会畏惧的东西。
淋漓的痛反而让他的神经似过了电一般。
戚严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心脏在他掌下怦怦乱跳,还有什么能比现在更令他兴奋吗?
他无比贪恋这种感觉,心跳与痛苦,都是存活的证明。
他不急着将周瑾杀死了,他要捉到她,再去亲吻她的嘴唇,好好品尝她的味道。
周瑾忍着眼花缭乱,拐弯到了楼下的一层,放眼望去,这里是没做任何隔断的大平层,堆放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抬头还能看到楼上的走廊。
她看不太清楚,也没有太多时间看。
继续往下,就到了一楼。
周瑾极力奔跑着,她注意到一扇门,从里侧拉门把手,来回咣当好多下,拉不开。
她心脏不安狂跳,如芒在背。
那一个黑黢黢的身影站在走廊尽头,匍匐在地上的影子仿佛化作噬人的怪物,正朝她一点一点靠过来。
戚严捂着脸的手垂下来,鲜血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在地。
朦胧的月色中,他右半张脸全是血,左眼的瞳孔却因兴奋和性欲放大着,模样狰狞可怖,如同恶鬼。
他低声问:“周警官,迷路了吗?”
周瑾不得不再放弃这扇门,继续往前奔跑,除了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周瑾听不到任何声音。
逐渐地,她前方的走廊在一阵阵模糊中扭曲、旋转。
周瑾已经很疲惫了,双腿跟灌了铅似的,疼痛又沉重,她用仅存的意识,找到一个可以打开门的房间。
里面摆放着家具,都用黑色的防尘罩套住,周瑾咽了咽发干的喉咙,踉跄着跑到一个沙发后,屈膝将自己藏起来。
夜间的寒冷一点一点往她肌肤里渗。
周瑾细微发着抖,握紧手里的玻璃片,她在想,这次以什么样的角度刺过去,能划破戚严的大动脉。
不能再失手了。
周瑾喘着气,眼皮越来越沉重。
她想,不能昏过去,至少现在不能。
戚严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找,步伐不疾不徐,在静寂的别墅里显得尤为轻慢。
他推开一扇门,摸到把手上残存着黏腻的血迹,唇角不禁勾了勾。
周瑾听到他的脚步声,越发捏紧手里的玻璃片。
借着微弱的光线,戚严看到沙发脚下露出的红色裙角,脚步一顿,随即笑道:“抓到你了。”
电光石火间,玻璃片闪着光芒,自戚严后方刺来,戚严像是早有预料一般,转身,牢牢地擒住周瑾的手腕,反手一拧。
周瑾大痛,手指失却力气,玻璃片应声而落。
戚严猛地将她推到墙上,周瑾的脸撞到墙壁,冰冷坚硬的质感令她浑身上下都发起寒颤。
她眉头深皱,挣扎了几下,却没能逃开戚严的钳制。
戚严空出的那只手摸上她裙角,果然被她撕扯掉了一块。
知道用红裙做诱饵,躲在后方偷袭,然而戚严已经失去一只眼睛,可不会再看轻了她。
戚严张嘴咬住周瑾的耳朵,嗤笑道:“小聪明。”
周瑾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可浑身上下的疼痛都不及耳朵上的这一点,心里有说不出的恶心。
她说:“戚严,你真以为自己这次还能逃得掉吗?”
“逃?失败的人才会逃。”戚严说,“江寒声正带着警察赶过来,我原本打算把你和他们一起埋葬在这里,给我哥哥偿命,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他轻笑,语气中充满了诱惑性,“你弄瞎我一只眼睛,要还。”
周瑾不在乎他的任何威胁,她独独听清了两个字——“埋葬”。
怎么埋葬?
……
警车红蓝灯光闪烁,映照得夜空颜色变换。特警队已经赶到棕森滩,围绕别墅实施布控。
谭史明指挥人帮江寒声穿上防弹衣。
这时,白杨抱着电脑从车上钻下来,递给江寒声一个耳麦,说:“座机电话。”
江寒声接过来,将麦扣在耳侧。
谭史明打了一个手势,示意附近的警队成员安静。
很快,电话接通。
江寒声盯着远方一排排漆黑的拱形玻璃,率先开口:“我到了。”
高处狙击手透过瞄准镜,看到一处窗帘飘动,随即向指挥车报告位置。
“叁楼。除了他,没有发现其他可疑人物。”
戚严躲在窗帘后,透过一点缝隙,他能看到漫天闪烁的警灯。
他没有一丝慌乱,沉着地跟江寒声对话,“你来迟了,江教授。”
“周瑾呢?”
“你想听听她的声音吗?”
他手边放着一个相机,没有画面,却有周瑾痛苦的叫喊。
凌厉的寒风掠过身后的丛林,枯叶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江寒声在风中僵了五六秒。
江寒声的沉默,让戚严恶趣味地笑起来,他问:“满意吗?”
江寒声冷冰冰地说:“周瑾是你唯一的筹码,戚严,别让自己失去谈判的资本。”
“放心,我说过,游戏才刚刚开始。”
戚严将说:“如果要谈判的话,还是面对面比较真诚,江教授,我等着你。哦,对了,你可以带着那些警队的饭桶一起进来,我十分欢迎。”
话筒连接着笔记本电脑,周瑾的声音,谭史明、白杨,还有坐在车里的蒋诚都听得清清楚楚。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