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深火热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草莓炒糖
“程策,我们...... ”
赵慈突然一把抱住尚云,将她从床上提了起来。他说别闹,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总之洗澡吃饭一样不能少,徒步不靠嘴走,他不许她坏了规矩。
她一副不太信的样子,作势又要去吻他,赵慈向后一倚,躲开了。
他把她的头死死按在胸口,要她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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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赵慈背着行囊走在前头,一步一步走得很踏实。
他已和这具身体成为最亲密的朋友,它亦不教他失望,无论是体能,还是耐力。
爬坡时,旁边路过的情侣跟他打招呼,赵慈点头示意,然后回头看了尚云一眼。他心里不好受,却并不孤单。别人出双入对的,他也有她陪。
虽然里子破烂不堪,至少面子上,还算光鲜体面。
赵慈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一路上,他和她互相帮衬着越过树丛,走过小溪上方咯咯吱吱作响的木桥。途中落雨了,他们又一起躲在大树下,淋到彻底没了脾气。
他在休憩的餐厅排队买大号的牛肉汉堡套餐,狼吞虎咽地吃完,他再替她擦防晒霜,给她按摩小腿,烈阳的碎光沿叶缝落下来,晃得人心神不定,她小心地将剥好的橘子瓣塞到他嘴里。
“...... 好吃吗?会不会太酸了。”
他摇头,说很好吃,特别特别甜。
赵慈原本觉得这一切都是迫不得已,是酷刑。
但当他们系好鞋带再次启程,当她软软地挽住他的胳膊,把头靠在肩上蹭时,他那颗早已化为飞烬的心,便又在山风雨雾之间悄悄地旋起来,重新凝成了一座塔。
水深火热 第89章 长江,长江,我是黄河
天黑,天又晴了。
当清晨的闹铃再一次响起,程策伸手按掉了它,然后翻身下床,捧着事先备好的衣物去了浴室。
他醒了,可他已经死了。最近,此类富有哲学意义的想法,一直在他脑中回旋,久久不散。
程策打开窗,头探出去吸了一口属于潭城的夏味,随后他扭开广播,开始对着镜子做起了剧烈运动。这套非常燃烧卡路里的特制早操,是他在油管上找到的,据说仅需练三天就能提炼内力,慧根深的用户,甚至可以徒手劈砖。
程策不想劈砖,不过身处这个高手林立的狼窝里,他在专心学习之余,也必须增强防身的意识。
内力出不出来暂且不提,他只盼练完全套,就能抗得住康师母的通贯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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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策出了一身大汗,踏进淋浴间打开花洒,他敛着眼,使劲往掌心里挤着洗发液。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自尊不能当饭吃,因此他的人生信条不该变,哪怕境况再艰难,个人卫生也要搞好,每天都清爽地迎接朝阳。
此间浴室里的瓶瓶罐罐,已按照他的喜好重新排列过,毛巾和肥皂换了新的,就连瓷砖墙和瓷砖地,他也仔细地跪着抹过一遍。
凡事以己度人,这洁白素净的墙上到底沾过什么东西,他是很清楚的。
而除了日常性的大扫除,程策也坚持翻阅尚云的社交账号,了解最新情况。他发现奋勇徒步的赵慈神抖擞,目光炯炯。人头型服帖,穿他的衣,戴他的表,到了夜里,还与他的女人同床共枕。
赵慈过着神仙似的日子,也像一头勤快的骡子。在尚云充满爱意的镜头下,他身上背着两份行囊,拄着登山杖,在山坳里伸手指向前方,宛如一位智慧潇洒的革命者。
程策琢磨着,这人瞧着如此利索,想必早已把他的行李翻了个底朝天,也把他的身体,给彻底搓透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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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迈过心中最后的魔障,他们俩开始了每日三回的远程会议。
偷偷摸摸,男中音对男低音,一如长江,长江,我是黄河。
身体是别人的,脑子和技术却是自己的,有时候装着装着,确实也怕露出马脚来。所以,某些内部消息的及时互通很有必要。
赵慈告诉程策,赵家人身强体健,天生的,然而再耐打的铁骨,总也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他们有钱没处使,亦配有一位所谓的私人医生,此人姓常。
常大夫定期上门给赵父检查身体,这儿敲敲,那儿听听,以庸医的手法,华佗的资。
他水平粗糙,眼神却十分锐利,不能正儿八经地对着看,会心虚。
“常大夫来了,你最好不要在家,出去逛一圈再回来。”
程策轻轻出了一口气。
“其实他一个外人,又能看出来什么,连你哥都没认出我。”
“他表哥是潭城中心医院的神科主任,我这不是怕多说多错,万一他瞧出问题来,把你介绍给他表哥,那可怎么办。”
程策一般不听傻子的话,但这回他听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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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大夫提着药箱上门造访那天,程策衣装整齐地提前出门遛弯,赵三哥拉着他,说择日不如撞日,不如让老常也给他诊疗一下。盗汗梦遗啥的,一瞧就妥。
程策拒绝了,他扫过来的眼神非常冷,看起来凉飕飕的。赵二哥望着小弟离去的背影,说老四在想啥他还不知道?
这蔫不拉几的死相,就是又想云云了。
程策闷闷地戴好头盔,骑着自行车拐去了潭城商业街后面的公园,他掏钱买了一盒榛果味的冰砖,坐在草地上揭开了盖子。
味道很好,很甜,可他却吃出了耐不住的委屈。
这里欢声笑语,有热闹的人群绕着跑跳,拖家带口其乐融融的。他只有一个人,孤孤单单,也不知道她是否吃得好,睡得香,不知赵慈有没有给她好好按腿。
一想到这里,程策又觉得自己是太爱管闲事了。
那人不仅会按腿,还会跪着伺候。在态度方面,赵慈待她一如既往,忠诚坚挺地像一尊方碑。
他在对方的卧室里住了这些日子,是能够体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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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程策准备起身离开公园之际,有一只皮球踢了过来,嘭的一声,把他搁在脚边的头盔撞歪了。
他惊得猛一抬头,脸色不大温柔。两个小姑娘见状,就怯怯地杵在远处,进退两难的,不晓得该不该去拾。
程策抓起它,掂了两下,然后松手给她们滚了过去。
他原也没当回事,可她们的妈妈却弯腰教育说,拿了球,怎么就要跑了?快点回来,谢谢大哥哥。
于是她们哒哒哒跑到他面前,异口同声说了一声谢谢。
白裙,红扑扑的脸,小天使一样的,就像爱云和想云。程策点点头,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来,他说去吧,去玩吧。
她们叫着跑远了,而程策愣愣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他无趣,都不会笑,他起初还怕这一勾会吓着姑娘们。
可是他给忘了,这张脸是老天赏饭吃,哪怕扯出再歪再坏的纹路来,也是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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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程策陪同赵三哥参加了一个文艺活动。
通常情况下,他们不参与文体方面的项目,但这间主攻抽象画的小画廊,是赵氏新置办的联络点,他们扯着艺术创作的旗帜,背着潭城治安分队大搞地下通讯。
它位于一处新晋艺术园区,内里有不少旧厂房,空荡荡的,满地宣传单,连内部电梯都不是很好使。赵三哥经常来此地晃一晃,混个眼熟,他说自己在这里买过油画和雕塑,都是一顶一的实在货,价钱还开低了,他心里不落忍。
“阿慈,我藏了一个好的。等你将来跟阿云成了亲,就把那东西放到你俩的新房里。”
“她...... ”
赵三哥满目慈爱,抓住他的手,狠狠拍了两下。
“哥都知道。”
程策禁不住为赵慈的白日梦捏一把汗。
他没忍心再说下去,他觉得那男人非常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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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以后,他们顺着黑乎乎的走道弯弯绕,一路绕到b区三栋。
程策抬头看到门上贴有白纸,用毛笔描着画廊名,闻着还有墨味,明显刚写不久。里头候着的是一位中年男人,瘦,两鬓发白,看着很神。
他笑眯眯地观察程策,然后把手伸了出来。程策一握,就知道对方是有本事的,正宗白骨爪,攥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嗯,阿慈有段时间没练功了。”
这话一出来,程策的心突然往下一沉。他有不祥的预感,可他还年轻,没琢磨出来那究竟是什么味道的,会在哪个时刻降临。
“陈站长,他最近功课太忙,确实没工夫练。”
“要练,出国以后更要勤练,千万别荒废了,武术贵在坚持。”
“可不是?!但您不要看他现在这副软劲儿,我打包票,该有的技术都还在。”
赵三哥搓着手笑,随即向后倒退一步,他双手在身前一压,再一握拳,直接照着程策的门面来了个旋踢。
水深火热 第90章 与土狼共舞
天无绝人之路,程策是如此坚信着的。
他以为坏事到此,再也不能往下出溜了。可他依然太天真,不知道地狱十八层下头,还有十八层。
在赵家,赵三哥的功夫隶属于第三梯队,但若想让狗辈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并不算太难。
亲密接触的那一刻,程策像一颗炮弹似的飞了出去。凌空,慢镜头,大气完美宛如巴祖卡火箭筒射出来的玩意,在落地的瞬间,轰隆隆把屋角的一堆纸箱子压瘪了。
他原以为,武打电影里那些捂着胸咳嗽,说师父我不行了的镜头,都是假的。
他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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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策最终被送去了常大夫的诊所。
他是个没用的男人,不必像赵慈那样扛着厚重的行囊在烈日下徒步,他好好在潭城躺着卧着,享受着空调的凉风,竟也能闹出这动静来。
他让赵慈失望,他终究没能避开老常的魔爪。
由于赵三哥急得大呼小叫,常大夫和两位雄壮的男护士推门闯了进来,他们撩起袖管,三下五除二就把程策扒光了。
大家表情凝重地摸来按去,再将衣服撂在他身上,从头至尾都没管过患者青红相间的俊脸,非常无情。
“阿慈没事吧?”
赵三哥握紧医务人员的手。
“没事,好好的。”
常大夫摇头叹气,说孩子也是不如从前了,以前多皮实,多耐打。
程策躺在那里,抱着衣服盯紧天花板上的裂纹看。他眼睛酸涩,睫毛上沾了一点水。他用力地盯着,直到把那条纹路看成了恶龙与荆棘。
这究竟是第几天,他已不再记得。
然而踢成这模样都不能把魂震出来,他便晓得回去见她的事,是彻底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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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策在赵家养了两天,期间康师母对他嘘寒问暖,赵三哥亦被众人一一捶过。
他跪在地上抱着大哥和二哥的腿哭,说可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他们揪起他的领子前后疯狂摇摆,说你也知道疼?阿慈难道不疼?看看他那个苍白的狗样,他要是不小心给踹坏了,你就会被挂在墙上,知不知道老三。
程策捂着心口,像个病西施似的扒着门框,透过门缝目睹了全程。
眼见为实,原来只要这帮男人想,是真可以飞起来的。他回想当初试图与赵慈对抗的片段,心里多少有点难受和后怕。
拳怕少壮,他并未意识到自己一直在与土狼共舞。
程策默默扶着楼梯栏杆上楼,回到卧房锁上门。他想,那个男的果真人如其名,面对他几次三番的挑衅,即便身怀绝技也不肯真的捶他。
是人美心善的典型,太慈悲为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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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公里之外,慈悲为怀的赵慈正站在山腰上,一手拄着登山杖,一手叉着腰极目远眺。
他热得汗流浃背,眼冒金星,或许是酷暑导致的幻觉,他耳朵动了两下,觉得刚才好像听见程策呼救的声音了。
“阿策,你怎么还不肯理我,都好几天了。”
“...... ”
四舅赶上来和赵慈搭话,不停地捋他头发。
“还生气呢?你放心,我已经和那个叫玛利亚的彻底断绝来往了。”
“别出声。你听,是不是有人在叫救命?”
“没听出来,阿策其实...... ”
赵慈狠狠瞪了四舅一眼,一边喘一边往回走。
他确实还有些恼火,不想理这个男人。长得好有什么用呢,狗改不了吃屎,不洁身自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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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慈是很有责任感的。
在马德里,他曾拯救四舅于危难之中,面对玛利亚手中二十公分的玉杵子毫无惧色。他并不明白,为什么西班牙人手里会有这种古老的东方宝器,但被下了药的四舅正撅着屁股跪在床上,事不宜迟,他抄起电水壶就抡了上去。
他心怀仁慈,并不想出拳,主要还是怕捶出人命,惊动大使馆,整出国际事件来。
而救完了人,他在下一站又盘腿坐在乡野旅馆的小床上,细心地为程家未来的儿媳妇做推拿。姑娘刚洗完澡,香喷喷的,光晓得往他身上扑。赵慈忍着胯下的充实感,一顿倒腾,给她按踏实了。
“...... 这就睡了吗?时间还早,我不睏。”
“云云!明天的路比今天更不好走,早点休息。”
他给她盖上被子,吻她的额角,然后抬头看窗外的夜星。
这日子实在是太苦了,天晓得他每天都硬,都想插入。前入,后入,进进又出出,然而他从未真的如愿。
每一个夜里,他闭上眼睛,待到再睁开它们,明天的太阳又升了起来。
他充满了希望,也满怀绝望。
他非常想念三哥的巴掌,康师母糊弄鬼的早点,赵慈想念他的小屋,他的身体,还有那扇被海报糊上的小窗。
虽然她就在旁边躺着,和他牵着手,但他宁可一个人留守在老家。
那里才最踏实。
才是他最该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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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从赵三哥的旋踢缓过劲来以后,程策去商场买了新的床上用品和必需品。他不是豌豆公主,但他觉得赵慈的被套确实糙了点。
在卧室拆包装盒的程策说,如果内衣裤穿着心里膈应,不如也买些新的吧。
赵慈却懂得勤俭持家的道理,他回答说不膈应。
“算了,那些牌子多贵呢。何况你箱子里的每一条都跟新的一样,扔了太可惜。”
程策没继续往下劝。挂了电话后,他又把之前扔进垃圾袋里的东西捡出来,坐在床沿一条一条叠好了。
临睡前,他照常给尚云发了一条问候简讯,问她在做什么,有无新鲜事分享。她阅读了,一如既往地干脆,丝毫没有与他深入谈话的意愿。
她十分忙碌,总在刷牙,洗澡或是吃饭的路上,她说旅途见闻之类的详细情况,等回了国再跟他谈。
“云云,今天我和...... ”
“阿慈,都这个钟点了,你还不睏吗?”
于是程策依依不舍道了晚安,祝她下一站顺利。他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熄灯卧倒。
程策发自内心地佩服赵慈,敬他是条汉子。
他能忍,面对姑娘如此操淡的态度,竟也能一条道走到底,坚持十数年不动摇。
水深火热 第91章 这事你看着办
房间的软装修改换一新,程策总算找回了当家做主的感觉。
此前,在不幸迈过了五和六以后,他怀着渴望的心情指着七,但第八日近在咫尺了,他依然在潭城扒着镜子练习“您好,我是赵慈”。
深夜,赵慈用愁中带泣的声音说他们还有救,还有九。
“九是什么?”
“九九归一!”
于是程策在入睡前,都会在心中双手合十,满怀憧憬地说一声“变!”。可惜他心诚却不灵,待到入了夜,他又老老实实穿着t恤和裤衩,与赵家三位哥蹲在一起吃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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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程策一般不多作评论,他靠听。
近期,潭城日报常说经济正在高速发展,在一路脱缰飞驰,要求市民群众抓紧扶手,别给晃脑震荡了。但根据赵氏兄弟的说法,他们已经挂在车厢外摩擦了。
葬仪服务公司的生意,确实不如前一阵红火。现今大家一踏进门,直奔最便宜的套餐,说就是它了。无论服务专员如何推销化妆师王叔的绝妙手艺,他们都不松口。
除此之外,肉铺新分号的情况,也不及刚开张时热闹,真是愁得很。
“阿慈,你要是有什么看法,不妨说来听听。”
程策慢慢地从瓜里抬起头来。
“如果没有实地考察就...... ”
赵二哥对程策竖起大拇指,紧接着一巴掌扇在三弟脑壳上。
“听见没?光纸上谈兵有用吗,得实地考察!”
凡事赶早不赶晚,在二哥的安排下,程策实地考察了肉铺,捧着小本本记录店长与店员的心声。此外,他还去了一趟王叔的办公室,领教了对方越发传神妙的化妆术,并在假人模特前合影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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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策涉足了赵氏的家务事,更抽空给赵慈传达了福音,他表示穷家富路,钱尽管花,不要省。
但那男人嘴上答应了,仍然不会随便浪子弹和食物。
尚云吃不完的菜,赵慈都用面包擦着盘子给包圆了。四舅被树枝拉坏的运动裤,他也坐在小板凳上给缝好了。
他益求,考虑到绣花是程策的强项,便痛下决心,为了这条运动裤耗心血。最终制出来的成品非常可爱,破洞补得像菊花,有一种质朴的芬芳之美。
而为了给程策留点脸皮,赵慈更坚持每天涂抹防晒霜。
奈何西班牙夏日的太阳太毒了,皮肤再白也架不住这么晒,他很快就变成了十八铜人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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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赵慈在一家小食店补充能量,跟当家的本地卷毛小伙攀谈起来,两个人连比划带猜地沟通,让赵慈意识到原来盛暑天拄着拐来走camino,才是真正的信念之旅,苦行僧之旅。
他刚强地点头,对店主说si,然而心中那头晒疯了的野骡子,却在仰天长啸。
扯淡的改良版徒步计划,他被程策坑了。
可是,他又没办法真的恨人家。
待到他抱着两瓶冰茶走出店铺,尚云立刻迎了上来。她捧个万金油给他擦太阳穴,擦人中,再擦后脖子,柔情似水地教他心神荡漾。
“热坏了吧?来,我给你按按肩膀。”
他还能说什么,当然是从了她。
尚云一边给他按,一边跟他唠嗑,说之前赵慈刚跟她联系过,互通了一些消息和照片。
“...... 他还好吗。”
“好。”
“怎么个好法?”
她笑一笑,说赵二哥又要陪着赵慈习武了,作为出国前的特训,每周三回,九月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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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慈吓得健步如飞,背着行囊在山道上走出了叠影,一口气把当日剩下的路给赶完了。
他知道程策已到极限,上回给三哥踢飞,勉强还能咬牙忍一忍,疗疗伤。可一旦二哥出拳教导,那个男的就会横着进火葬场。
赵慈跟程策紧急联络,但人没有任何情绪,像个答录机,无论如何安抚,就一直重复一句话。
“赵慈,这事你看着办。”
于是赵慈在满头大汗徒步的空隙里,又给自己新添了一个任务。
他在小本本上画了一些飞檐走壁的草图,是集防身术,散打与传统武术于一体的套路,对症下药,专攻赵二哥脆弱的下体。
在徒步的休息站,在大树下和教堂外,人们都会看到一道严肃而认真的长影,他时而遥望远方,时而奋笔疾书,浪漫深沉,宛如一位东方来的年轻诗人。
回到宿点,赵慈将心制作的图画拍下来,发给程策看,对方半天没吭声。
“大程你说句话,哪里看不懂我给你解释。”
“这个戴头套的人,在第二十六式的时候,是飞起来了么。”
“...... 硬要说飞,不如说是滑翔。其实你把前头二十五式都练出来了,自然就会到这一步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说是不是?!”
“好,明白了。赵慈,明天我就找个清静的地方自尽,看在同窗一场的份上,给你留个全尸。”
赵慈把图从本本上撕下来,揉成纸团扔进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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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着良心讲,九月不远了。
眼看吴道长已然指望不上,赵慈在不得已的境况下,终于开始了临时抱佛脚的修行之路。
晚上洗澡前,他铺一条毛巾在地砖上,跪在卫生间里咚咚咚地磕头,翻着眼珠子恳求玉皇大帝和基督耶稣,保佑他和程策早日各归各位,各回各家。
然而他心诚,东西方的诸神却都太忙了,日子一天天过下去,他仍然没有见到回魂的迹象。
赵慈深陷其中,唉声叹气,尚云穿一件薄如蝉翼的睡裙,在他面前绕来又绕去,他只当没看见。赵慈满脑子转着那个在赵宅受苦受难的男人,每时每刻都为他祈祷念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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