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深火热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草莓炒糖
社长着急,吃不下,睡不着,一下子急出了斑秃。周六夜里,梁喜紧急召开小范围视频会议,试图找出周期短,见效快,立马能炒旺人气的方法来。
二胡猎手程策坐在书房里,表情严肃,他面前放着书本和吃了一半的挂面。梁喜过意不去,说把饭吃完了再谈,他先跟尚云联系,了解一下她的意见。
程策将摄像头一歪,让对方看到身边的尚云。她面前也是一只海碗,一边咀嚼,一边举起手对社长晃了晃。
这时,梁喜看到了后方捧着碗,闪进又闪出的半张俊脸。
“老程,你们仨感情真是好,外头传言那么难听,照样天天在一起。”
“在一起难听,分开也难听,我只能顾一头。”
梁喜摸摸鼻子。
“那个,我多嘴问一句...... 反正今年你们都去一个城市呗。”
“是。”
“...... 肯定打算住一栋屋了。”
“出门在外,假如能互相照应,我看没什么不好,省事还安心...... 梁社长。”
“嗳。”
“再说下去,我的面要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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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策为演出烦心,另一边的赵慈,则提前开始了家庭煮夫的自我培训。
即将与心上人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他,既不是通房伙计,也做不成书童。不过赵慈并未在乎名分,他得意地告诉叁哥,一切尽在掌握,无非脸皮厚薄的问题。
叁哥气得戳他的脑袋,说不就是个住家保姆么,嘚瑟啥呢。
“...... 来,哥,你尝尝。”
“怎么,你还会做麻婆豆腐了。”
赵慈低头解围裙,陪着笑。
叁哥舀了两勺吧唧吧唧,然后把他拉到跟前。兄长拍他的腰,拍他的脸,说这副身材,还有这个手艺,到了英国,完全可以另起炉灶。
素闻不列颠缺吃少喝的,哪家的姑娘饿昏了,不往他身上扑呢。为啥非要委屈自己,跟隔壁阿云住一栋屋,她成日和男朋友搂搂抱抱,撞见了不闹心?
“阿慈,我觉得姓程的有毛病。”
“什么毛病。”
“一个正常男人,怎么会答应跟你合住,这里头是不是有药。”
赵慈听了十分闹心。
他不想吃药,可每月到了那个点儿一睁眼,他就必须去不同的学校报道,读另一个专业的课本,如果不住一起相互督促,他害怕给程策倒腾挂科了。
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在昨天,赵慈还对程策举起叁根手指发誓,说一定好好读书,坚决保级,让大家都能顺利拿到文凭。
赵慈回忆自己的豪言壮语,满面愁容,一勺一勺将麻婆豆腐往食盒里盛,最后他松手撒了一把葱花,好好扣上盖子了。
“...... 哎老四,要去哪儿?”
“找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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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尚云专心扒饭时,赵慈就坐在她对面看。
他歪歪地支着脑袋,问她淡了还是咸了,她咕咕哝哝说正好。他眯起眼睛笑,揉她的头发。
“这几天没睡好吧,眼圈挺重的。”
“嗯。”
“我听说老梁死活拉不到人,急得头都秃了。”
尚云慢慢放下碗,坦言社长确实很难,每天都找他们开会。且因为急火攻心,起先后脑勺只秃一块,现在已经发展到叁块,非常匀称,阿魁说远看就像奔驰车标。
“...... 哦,没人来,那周边也卖不出去了。”
尚云看了赵慈一眼,然后带他上楼,拉开书桌抽屉展示了五沓明信片,以及数迭闪闪发光的贴纸。
“又是内部消化?”
“...... 最后一次了,我就多买了点。”
尚云眼睛向上看,赵慈向下看,火花擦得呲呲啦啦的。
谁又能想到,他一个住家保姆都不是的人,正在操天王老子的心。
眼见她忧心忡忡,赵慈即刻拍胸脯,表示这事包在他身上,绝不教大伙儿对着空荡荡的座席白拉琴。
他说,当年她在居委会演出,他给她来的那套豪华流程,现在照原样让民乐社团享受一回。
到时候他不但把一身正装的大部队拉来,还会安排热情观众为艺术家献花,死拽着手求合影,以及拿本子索要签名等环节。
“云云,你说好不好?”
“好!”
水深火热 第103章光
次日午休,赵慈找到程策,把该项计划一五一十地说了。
或许是天晴,风清,空气好,程策的态度十分友善,边听边点头,并未对他进行说教。
“大程,我还以为你会不同意呢。”
“只要尚云同意,我就没意见。”
赵慈一抱拳,立刻带着程策去开会。
综合格斗社团的副社长亲切接待了他们,说好久没承接过业务了,欢迎欢迎。他掏出纸和笔来,开门见山地问甲方具体需要多少人,出场服装是什么规制,以及活动资金怎么算。
此外,他更将明星社员的照片展示给程策看,指着几个浓眉大眼的家伙说,上台送花,索要签名的露脸差事就交给他们。
程策听到这里,不大高兴了,他说以貌取人是陋习。
“未必浓眉大眼才叫好看,我觉得虎子就很不错,清秀周正,还特别有礼貌。”
副社长心里一咯噔。
“你...... 你咋知道虎子的?”
赵慈双眼涣散,猛一巴掌拍在腿上,大声说他们虎子虽是新兵,可脸长得就像画轴上的古人,辨识度很高。且他有礼有节,干架前都要自报家门,鞠躬问好再抄着家伙冲锋,这种能干大事的气性,当然是一传十十传百。
程策斜眼看赵慈,再慢慢把眼珠子横着挪回来。
由于担心多说多错,接下来的相谈里,他异常爽快。原本赵慈还提议,事成以后再给百分之五十的,岂知程策大手一挥,表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应该直接打全款。
分别前,副社长扒着门框悄悄告诉赵慈,说尽管与程策只有几面之缘,但近距离一接触,感觉他除了脾气怪点儿,本质纯良,是好人。
“赵哥,这位兄弟太实在了,我觉着做事的风格跟你特像,举手投足啊,处处有你的影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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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同签完后没两天,程策背着手夜观天象,决定不再磨蹭,周末就约尚云去看海。
毕竟禁食前,他必须吃饱,吃好,才有力气把那十叁天熬过去。
程策为人实在,在电话里直言来回赶路太辛苦,不如就地住一夜,问她同不同意。不料尚云比他更实在,说假如周五放课坐车赶过去,就能住两夜了。
既然要看海,索性把它看个透。
于是程策火速预定了一个海景套房,还抽空去理发,买了身新衣服。
他心思奇巧,不仅给女朋友备了小礼物,更有详细日程安排,比如去哪家餐馆吃饭,去哪处看日出日落之类的。
然而事实证明,所谓的心准备压根没鸟用,他俩甚至没有功夫去看太阳。
因为办完住宿手续,刚刷开卡进了门,尚云就窜上来把他吻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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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朝前推,他顺着她的意思向后退。两个人跌跌撞撞,把边桌上的杯子瓶子也扫了下来。
程策步履不稳,呼吸急促,一边解扣子,一边将皮带抽出来握在手里。他的本意是先跪着伺候尚云,但她比他脑子更热,很快将他扑倒在后方的大床上,隔着衣料从胸肌摸到腹肌,再到大腿。
姑娘的动作不客气,他也没遮遮掩掩的,嘴里发出的动静教人听着脸热。在被刺激的过程里,程策仰着脖子粗喘,他半阖起眼睛,一暗一明之间,就能看到落地窗外颠倒的海潮向他涌来。
当她的手指一寸一寸爬进裤链里,握住他时,他越发亢奋,腰部不由自主地朝上挺去。此时此刻,它强烈勃起了,粗壮坚硬一如阿蒙神庙里的石柱,它主动献身,在她手心里耸动,由她控制进退的幅度和速度,仿佛奴隶一样言听计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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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舒服了。
他快被她弄死了。
可舒服是一回事,现在还不到摇白旗的时候。
程策猛地翻身制服尚云,将皮带绕在她腕上,狠狠抽出一个结。然后他脱了衬衫,扯了她的连衣裙,全部扔到远处。他俯身吻她,垂荡的短发一路下移,它们痒痒地拂过她的胸口,肚脐,还有膝盖,最后他扳开她的双腿向上推。
他挺进去,压着她缓缓抽送,最初的节奏很慢,犹如海水一遍遍刷过沙面。这样做了一会儿,程策终于托起了尚云的腰。
那个角度刚刚好,能让他完全凿到最里头,严丝合缝的,于是他开始猛烈撞她,撞进再退出来,他的意识逐渐模糊,在颠簸中看到她的长发散在白枕头上,铺得到处都是,像淬了光的黑沙那样闪闪发亮。
他始终保持同一个频率,直到小腹突然痉挛,被一股狂喜的战栗刷过脊椎。
那时,海浪仍在荡着,渐圆的月亮睡在天边,净白无暇的。
他埋在她身体里叫她云云,她就一下又一下轻抚他的背,他剧烈呼吸着,余震尚未过去,他还不想离开她。
…… 云云。
嗯。
再等两分钟,我就起来。
她哄他,说没事,等多久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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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缠,又是半小时。眼看外头夜越来越深,程策放尚云去洗澡了。
“你先去,我拾屋子。”
他之前才干得要虚脱,现在已有力气搞卫生,待尚云洗完澡回到卧室,里里外外都拾干净了。最醒目的,是床单上摆着的一只纸袋,把手处横有一枝淡粉小花。
又土又可爱。
她打开它,从袋子里掏出一副毛线手套,款式是幼稚园孩子戴的,中间连一根绳,颜色倒稳重,一看就是奔着天长地久去的,朴实,耐脏。
尚云将它们挂在脖子上,扭头看站在窗前的程策,他双手抄在裤袋里,背影瞧着十分坚强。
他说,英国太冷了,风太大了,光有围巾还不够,他认为手套更实用。何况它们还是他亲手织的,私人作坊的品,用料扎实,跟她生日时赵慈送的牌子货不同。
解释的全程,他都没回头看她,好像这份礼并不重要,根本没多大劲。
可是尚云却看出了温柔似春草的慈母心,她欢喜地戴上手套,跑过去抱住他的背。
“谢谢你,我每天都戴着。”
“...... 每天戴,很快就弄脏了。”
“脏了我会洗。”
程策摩挲她绕在腰上的胳膊。
“云云。”
“嗳。”
“就是考虑到会弄脏,我还抽空给你织了一副备用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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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井没压力不出油,人无压力轻飘飘。
他是个重压之下,仍能屡出奇兵的男人。
程策扳着指头熬过十叁天,再次脱胎换骨,开始为进入倒计时的演奏会操心。
他早晨五点起床练功,洗漱更衣,给尚云准备水果和点心。上午到校念书,中午与赵慈捧着茶叶蛋,开下月作战会议。
放课后他埋头练琴,幕间休息时,再举着一块生姜给梁喜擦脑袋,治疗社长的斑秃。而到了夜里,程策还有补习课要上,真正做到了日理万机。
生姜是常大夫推荐的方子,据说民间广为流传,但有没有效果,就听天由命了。
然而梁喜信得很,每天带着新鲜生姜来学校,那副渴望早日治愈的表情十分邪门,让程策以为下一秒他就会从书包里掏出葱和鸡来。
“...... 其实阿魁也能给你擦。”
“求过一回,他嫌我的脑袋恶心。老程,你心善,来,生姜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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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喜是板寸,皮还黑,那泛白的患处非常明显,怪吓人的,把后桌的韩姓女学生看出了鸡皮疙瘩,好一阵没搭理他了。
他急得满地打滚,想早点把形象重新竖起来。
“老程,女孩子就是事多,心思多,她故意不理我的。”
“梁社长,你秃成这样,就是因为想太多。”
一时间屋里只剩擦头皮的声响,梁喜气得抹脸,说他很喜欢小韩,今年他俩去同一所学校,他打算到了英国就对她......
“既然喜欢就要早一点下手,一旦到了那里,就没你什么事了。”
“有道理,就像你跟阿云,哈哈你这一手抄下去...... ”
程策正在擦姜的手一停,他沉声说他俩的情况不一样。尚云没有不理他,自始至终,都是正宗的两情相悦。
水深火热 第104章终点
正因两情相悦,所以他们同心,连轴转起来都是双份的。
这天下午,尚云被指派为代表,去了一趟综合格斗社团,她左右手满满两袋子点心和汽水,慰问即将参与该项支援行动的社员们。
长廊里激荡着吼声,鬼哭狼嚎的,她倚墙听得心抽抽,等了片刻再推门走进去。那时,一阵热气轰地扑面而来,目光所及之处全是亮光光的肌肉。
这群爱舞棍弄枪的男孩们长大了,每年一到夏季就疯狂发育,窜个子,身材也越发结实,哪怕张嘴喝风,也能催发生长激素的分泌。
“阿慈!”
“...... ”
握着棍子的赵慈压根没想到她提前来了,四目相对之际,他一双手开始上下摸,没摸出钱来,倒是攒了满手的汗。他一个劲儿地往后退,说等一等,云云,等一等!我换件衣服就来。
副社长见状,赶忙搬了板凳,用抹布擦两下,再拧开冰汽水,让尚云坐着歇会儿。该配套流程深入骨髓,是接见名誉社长夫人的规制。
夫人咚咚灌了两口汽水,对着面前上蹿下跳的社员们出神,副社长心头一热,他指着队伍,说这是赵哥新编排的套路,问她意下如何?
尚云眯眼观察,竖起一只小巴掌,跟着节奏在半空中嗖嗖劈来劈去,然后她表达了歉意,说这不像赵慈设计的套路,气啊势的,她愣没看出那股爽味来。
“...... 怪我没把话说全。其实赵哥是顾问,我担任总设计。”
此时换了件t恤的赵慈走回来,副社长立马起身迎过去,握拳说尚姑娘真是火眼金睛,见微知着,识人!啥细节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赵慈嗯了一声,用毛巾擦头发。他打量尚云的俏脸蛋子,看到她笑着对他扬扬手里的老婆饼,心里不落忍了。
这么好的女孩子,他个贱人竟忍心披着一张狼皮天天骗她。
他觉得自己简直不是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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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当日,赵慈在走廊里见到了西装革履的副社长,神清气爽,梳背头。两人相见欢,伸出手紧紧握住了,互相打量着。
“赵哥,这身打扮你看还凑活吗?我爸说很帅。”
“确实帅...... 好了,赶紧把人叫出来,我们马上找个教室开会。”
由于今天是盛大的活动日,人山人海,临时竟找不到可用的空房间。一群衣着统一的男学生跟在赵慈身后,宛如被老鹰护着的小鸡,队伍蛇行向前,成了一道黑亮的风景线。
他们身强体健,气质出挑,但他们是神文明建设的污点,四处踩点无果后,大家索性在操场上开起了会。
很快,维稳的干事们接到群众举报,风风火火赶过来,要求示威队伍立即原地解散,不许聚众搞事。
“你们一个个穿成这模样,拿着棒子,想干什么?想造反吗?”
“阿梅,你看,这是大号荧光棒,不能打人的。”
副社长见不得赵慈低声下气,他一步上前,腆着脸展示了其他道具。诸如各色看板,充气式加油棒,以及会发光的定制发箍等等。
“梅干事,我们是来支持民乐社团,支持传统文化的,绝对没有动歪脑筋。”
副社长义正辞严,当场将发箍扣在脑袋上,赵慈眼睛斜过去,发现人头顶竖着两个大字。
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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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头哈腰摆平干事后,赵慈赶到了演奏会现场。
尚云已被造型师卷子拾一新,正摆足功架接受摄影师的咔擦。宣传部的董干事预先了她男人的大额保证金,他背两台相机,或蹲或站或趴,把这位琵琶手拍出了天庭乐师的仙女味。
但是赵慈依旧被她的形象震惊了。
他以为这次看着比上回更磕碜,一只头型横看成岭侧成峰,像天外来的星际女战士。赵慈将驻足欣赏的程策拉到旁边,一下子急出了意大利手。
“你没有审美吗,怎么也不吭声?”
“那是你请来的人,我怎么好意思指指点点。”
“你连我都不怕,还能把我请来的人放在眼里了?”
程策静了静。
“之前我和梁社长在一起,等赶到化妆室,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再说为什么要拦,卷子大哥给我看了杂志图,真的一模一样。”
尚云听到动静,朝他们看过来,她抱着琵琶,指指自己的头,笑得比花灿烂。
顷刻间,她的头型不见了,卷子的手艺升华了。赵慈和程策望着尚云,仿佛那一眼怎么看也看不完似的。
于是他俩双双耳朵一热,隔空对她比出了两根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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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奏会开始后,入座vvip席位的赵慈戴上了发箍。
他不孤独,也不丢脸,因为周围的弟兄们都这么干。副社长想得十分周到,定制发箍囊括全体艺术家的名字,尽最大努力保全了赵慈的面子。
而当扬琴公主阿玉举着话筒报幕,底下除了荧光棒,还冒出一堆狼性的绿光来。她穿得少,壮阔的胸围随着呼吸和动作起伏,在射灯下犹如涛涛白浪,把一群铁汉奶得直言唾沫。
“赵哥,我一直想问,这个女的和六班的王麻子分手了没有?你看我今天这形象,要是去找她,能成吗?”
“白日做梦,只要麻子他爹还在位,她就是王家的媳妇,不会答应你的。”
副社长奉献童贞的热情,被一盆冷水浇灭了,他低头窸窸窣窣翻起了书包。
“嘘!翻什么呢。”
“...... 赵哥,我刚好像听见你肚子叫了,你吃巧克力不?”
“不吃。”
“核桃酥呢?”
“没看见老梁准备登台了?赶紧回去,叫他们都不许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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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慈知道这是梁喜在本校的最后一次演出。
他也知道此位新 · 二胡的传人,曾梦想靠音乐吃饭,被人尊称为梁老师,就像他父亲那样。不过如今他早认清现实,把大头梦好好埋了。
梁喜选的《烛影摇红》调子轻快,却没多少喜感。他看起来很平,很沉稳。十八岁这年,激昂的铁娘子乐队已不再附他的体,他坐在那里,穿白衫黑裤,有气有势,宛如一名真正的演奏家。
一曲终了,梁喜呆了至少五六秒没动弹,下头掌声雷动,巴掌拍得他眼眶都发热了。
他望见观众席后方闪光的大牌子,不知由哪位好汉举着。上头写有斗大四个字,贤者之弦。
他爹敲着他的脑壳说这称号太傻,太二,但梁喜相信世间自有真情在。因为牌子上居然画了柄卡通二胡,简直二到他想跟设计师拜把子。
梁喜扭头看向侧边,暗处正站着他同样不受宠的兄弟姐妹,程策在鼓掌,阿魁在挥拳,尚云和小蓝举着小旗子摇,于是他鼻子一酸,眼泪就没能憋住。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陌生黑影突然窜上台,体贴地用一捧花挡了他的尴尬。
梁喜将脸埋进玫瑰花里,心里暖洋洋的。
“干!”
“啥......?”
“兄弟,你的水平我看行。实不相瞒,我长到这岁数,还从来没哭那么大声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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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属于民乐社团的良宵,他们一向听众少,可他们特别能来事,比如潭东笛王阿魁,专门聘了霹雳舞社的两位姑娘,跟飞燕合德似的在后边给他伴舞。
还有一米八四的霍尔果斯之筝,弘二头肌结实,穿着定制长衫扫了一曲《林冲夜奔》。他爆发力惊人,听得副社长拳头紧了又松,问这个男的身体到底怎么练的,太他妈发达了,一会儿得去讨讨经。
然而这些都不是演奏会的高潮,当压轴的尚云上场时,赵慈第一个起立拍手,拍得手都麻了,一时间,台下雄浑的呼声和长枪短炮的咔擦声不断,激情澎湃,仿佛在座的个个儿都是真乐迷。
副社长力赞尚云的头型美妙绝伦,夸完,他又让赵慈看到一旁待机的虎子和大明,两个短跑健将揣着硕大如盆的花束,已经做出了起跑的姿势。
“赵哥,咱们花多,不如先冲上去送一轮怎么样?”
“开会时我怎么说的?立刻把他俩摁住,等云云弹完了再送。”
赵慈猛地举起右手,在空中握拳,犹如一股劲气振出去,周围霎时安静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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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终身挚友,是她的忠实听众,关键时刻勉强能守住规矩的那种。
不管她在哪块犄角旮旯奏曲,是老年活动中心,抑或是拉着色横幅的新春联谊会,无论她是不是主角,人气旺不旺,他就只捧她一人的场,倒贴也坚持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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