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喜欢你(1v1)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瞎书
“小事,不用。郑局长是我高中同学,你们明天去签字就行。”易美珍看向陈沧和安度,“中午就在这边食堂用个简餐,让两个小朋友再多玩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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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厨房做几道致小炒,一行人围坐圆桌,两家谈笑交流,互通信息。
陈沧家里主营电线电缆生意,才来郡城发展连锁,房子定址很巧地和裴家属邻近小区,学区也是同一个。
陈沧实际比安度年龄大一岁,已经办好入学,和安度同级不同班。
杨晓岚和易美珍聊到孩子个性,易美珍欣赏道:“陈沧心性坚强,能吃苦,以后肯定有出息。安安就娇气多了,去医院扎个手指都哭。”
“小姑娘性格也好的,不怕生,长得标致落落大方。”杨晓岚回赞,话闸大开:“沧沧确实很早就懂事。他两岁多不到叁岁的时候,我和他爸刚打算下海,没办法啊,带着他全国各地跑。可能是不适应,他总会半夜尿床。”
“我们有时发现不了,他还会自己偷偷拿被子盖住,要面子得很。后来带他去治,医生开了中药煎服,那药特别苦,大人都要皱眉,他能一点不闹地全喝完,还真给治好了。”
陌生人拉近距离的最好方式,就是以普遍经历作为话题——爆料小孩糗事好像是大多已育人士的共通法门,也不管小孩介意与否。
“妈,我想吃牛肉,够不到,你夹给我吧。”陈沧扶额,找了个借口打断杨晓岚,下意识望向安度,没有原因,他一万分不想她知道。
安度奶奶的那通电话,他虽悟不透彻,也明白是自家父母有求于人,才有态度转变。
这种见风使舵的行为使得他如鲠在喉。
羞愧萦绕心间,陈沧饭席也沉默。倒是安度心情恢复得快,能和他爸妈应对两句,笑嘻嘻地讲学前班趣事。
此时她正拿几瓣橙子摆拼盘,戳戳他,“弟弟,你看。”
应该没听到,陈沧舒一口气,拿一颗圣女果点缀在中间,“好了。”
易美珍纠正:“安安,不是弟弟,要叫陈沧哥哥。”
“喔!原来你比我大!”安度眨眨眼,手比划头顶,“你比我高。”
她想了想,心服口服地甜笑:“陈沧哥哥。”
“……”陈沧语塞片刻,轻声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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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刘院长举台胶片相机,提议他们在大门合影留作个纪念。
气氛融洽,将分别时,易美珍对安度说:“安安,你还没有和陈沧哥哥做正式的自我介绍。”
“哦,好。”安度背着小手,直视陈沧,“陈沧哥哥,你好!我叫裴安度,是郡城小学一年级(4)班的学生。”
“到你了。”
“我……”陈沧戴着口罩,不甚自然,没想好怎么回应她,却看得出眼底含笑。
“陈沧哥哥手不方便,嗓子没好全。”易美珍笑,拉着安度同他们道别。
“等一下。”安度跑回去,忽地抱住陈沧。
陈沧一僵,犹豫着单手回拥,手掌很轻地搭在她背上。
大人们见状笑成一团,说他们短短两天就感情深厚,杨晓岚道:“从没见过他愿意和其他小朋友黏一块。”
两个小影子重迭,拥抱只有几秒,安度和他分开时,背带裙魔术贴粘上几条他的纱布丝。
她说:“抱了就不会那么痛,能好得快一点。”
安度上车,探头招手,“陈沧哥哥再见!”
晚晖浮游,和第一天与她初见时并无二致。
父母启车催他,心绪升沉,此刻松快大约谓之庆幸——庆幸与她相遇相识。
陈沧扬起右臂,吐字清晰郑重:“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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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艰难地追回一笔款,抱歉迟到。
图感谢@泡面,哈哈哈哈太可爱了!
依然是【本章报更博】,评论抽4人送奶茶钱,平分200元,小小歉意qaq。
我不会喜欢你(1v1) 【番外六】童年·答应(2400+)
国庆长假结束,郡城小学正门停满颜色不一的小车,学生们在家长的叮嘱声中次序入校。
秋晨天高云淡,绵雾充塞寒气,易美珍让司机将车停稳,轻摇一下还在打瞌睡的安度。
安度噘着嘴不乐意,眼睛也不张。易美珍望望周围,指向一处振奋道:“安安,看外面是谁?”
陈沧父母正和他班主任扬笑谈话,他静立在旁。
他刚转校还未获得校服,深蓝西服与格纹长裤笔挺有型,在一众白绿色调运动款校服里很扎眼,更别提打着石膏,路过的学生频频注目。
安度立刻恢复神,拉开车门,没下踏脚就挥手招呼:“陈沧哥哥!陈叔叔,杨阿姨!”
她跑过去,易美珍提着书包跟在后方。
假期期间,应陈沧父母邀请,两家人聚过一次餐,是以关系拉近,相对熟悉。
几位大人各自寒暄,安度仔细瞧着陈沧略正式的装扮,他半垂眼帘,由她打量一会,忍不住出声说:“以前学校的。”
安度羡慕道:“好看。”
视线上移到他脸庞,陈沧连头发帘都整整齐齐梳好,松松地压在眉毛上方。
她点头重复:“好好看。”
他们在孤儿院乌龙的第一晚,安度也这么说,像单纯地夸赞“物品”,但刚才的语气明显有别——不止是夸衣服。
她总是这么直白吗?真诚,无畏,不用思考。
陈沧转开目光,正想着该说什么来应对,背部被杨晓岚轻拍一下,交代他好好学习,听老师的话,和新同学搞好关系等等。
易美珍也笑着嘱咐安度:“安安,多带陈沧哥哥看看学校。”
两小孩异口同声应好,陈沧班主任也拎着陈沧家长给班级同学准备的礼物,领他们进了门。
*
安度谨遵奶奶给予的“任务”,每走几步便给陈沧解说校园里各建筑的功能。
他没像在孤儿院的时候敷衍,倒用心记了,承接她无章法顺序的介绍。
两人教室都在二楼,上楼时有调皮的叁五男孩在背后议论,声音不小:“残疾人诶!”
陈沧看他们一眼,只当没听见,踏步未停。安度却顿时不说话,回头瞪他们,在楼梯拐角处迅速和陈沧换了方位,将他挡在身后,维护道:“才不是!”
“张家亮,”她应是认识其中某个男孩,恶狠狠威胁:“你再乱说的话,我告给朱老师听!”
陈沧班主任笑,摸摸安度后脑勺,温和地对小男孩们教育道:“这样说同学不礼貌哦。”
几个小男孩噤声,陈沧暗暗转一转手掌,臂弯忽地被挽住。
他侧头,楼梯间入了线破云朝阳,不知是气的还是上楼热的,安度鼻头起了细密的汗珠,微闪亮光;面唇也红,横眉竖目,像燃起来的小火球。
她将他轻拽到内侧,“不理他们,不和他们玩!”
情绪变得快,什么都写在脸上,不像其他小孩,即使不开心,至少也会犹豫遮掩片刻才流露真实。
陈沧失笑,但没表现出来,迁就她“划分两国”的行为,随她勾手向上。
*
陈沧入学前摸底成绩优异,深得老师喜欢;也因为杨晓岚的有心“打点”,单纯的孩子们很快接纳了这个新成员,下课后好奇地围着他问东问西。
自幼和父母走南闯北,陈沧见识多,谈吐也较他人早熟有条理。虽不主动起话,也会耐心回答同学们的发问,加上用度长相不凡,为人却低调,短短一星期,便天然笼了一片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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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秋分天黑得快,下午放学时暮色苍茫,风清月浅。
这周安度值日,每日走得比大部队晚些,出校门时人烟稀落,只有裴家司机开着车灯在等。
今天还意外看到一个单小侧影,陈沧向路边张望,神情冷淡,看上去不好接近。
不像其他小朋友爱咋呼乱动,即使站姿很放松也保持头正肩平,同样的校服,上了他的身就是比同级学生卓然。
没法忽视,安度脚步一停,踟躇着要不要上前搭话。
*
前几天第二节课大课间,安度和他在走廊偶遇,他替老师到教具室领粉笔。
她兴致勃勃说要带路,结果走错方向,还是陈沧看教学楼标牌才找对地方。
他笑着摇摇粉笔盒,“谢谢,我自己也可以。”
丢了脸,安度回程没有声音。
有时路过他班级窗口,陈沧周围没缺过人,男生女生都有,关心他手怎么受伤,或是关心他前校如何。他同桌是个可爱的女生,会主动替他打水。
被吸引的又不止她一个,有了新朋友,很快就会把老朋友忘掉,她幼儿园经历过,明白这是常态。
他观察力好,适应也快,不需要她的“照顾”。
儿童尚不太能自主坚持某件事,朋友相处更是,认识到这一点,安度便没再指望他把她放在多重要的位置。
一次上课走神,在书本夹页画两小人,被语文老师委婉地点名批评。
未有过的强烈失落感从何而来,她也说不清楚。
*
裴家司机王伯按两下喇叭,冲安度招手,“大小姐。”
陈沧看过来,她和他目光交接,安度应一声王伯,说:“伯伯等一下。”
安度朝陈沧走去,抠着书包带,“你又没等到叔叔阿姨吗?”
陈沧点头,“他们应该快到了。”
安度对他不如之前热忱,看到他表情总不太自然,他想过几次,最后把原因锁定在:因为他的手受伤,造型瞩目,连累她背负了一些沉重的愧疚感。
女孩心思难猜,现在是个缓和的好机会。于是他晃了晃小臂,对她笑笑:“快好了。”
安度没接话。片刻,她深吸一口气,问:“陈沧哥哥,你是不是和别人玩得更开心?”
“啊?什么?”陈沧诧异。
体育课和课间做操,他不是留在教室就是坐在旁边围观,哪有“玩”这回事?而且她口中的“别人”,他甚至具体对象都不知道。
“就是……”安度抿抿唇,风扫枯叶,和水泥地刮出“嚓嚓”响动。
王伯等久了,接到易美珍电话指示,下车对陈沧笑道:“陈沧少爷,你爸爸妈妈路上堵车,太太吩咐我接大小姐和你一块回家。”
*
两人并排落了后座,陈沧想到王伯的称呼,倏笑出声,启唇:“大小姐。”
安度扭头,表情羞赧,小声解释:“伯伯以前在香港,他习惯这么叫。”
陈沧还在笑,她见得少,凝看一会又撇开,轻捶他肩膀,“你也是大少爷!”
路过一处泥石堆,陈沧忽地了然她此前诘问,盯住她眼睛,说:“我没和别人玩,只有上次和你玩沙子。”
安度心里明快了,咬着下唇笑,“和好”来得容易:“我们是朋友,明天还一起上下学好吗?”
童言稚语逗乐王伯,他边开车边道:“每天都可以,我接送。陈沧少爷爸爸妈妈工作忙,也不用急着早出晚归。”
安度更高兴,抓着他手摇一摇,“好呀好呀!”
车停在陈沧家院门前,屋灯还没亮,和天地融成一体晦暝。
陈沧眉间轻逡,捏捏口袋里的钥匙,突然不是很想回去。
“陈沧哥哥?”
安度双眸流盼,顶棚明辉跳入瞳中,半扬下巴,催他答应。
刚才的停顿并不是迟疑,他展笑:“好。”
—分隔符—
0814,并完了,想好的内容分下章。
小学生?
我不会喜欢你(1v1) 【番外七】童年·练习
安度立在半开车门前,凉劲冬风吹她碎发悠颤,脸鼻冰冷隐红。
雨从半夜持续到清晨才停,这会儿还有余丝飒飒簌簌地飘,王伯撑着伞,道:“大小姐回车上等吧。”
安度状貌倒愉快,目光钉在陈沧家窗内绰影,“才一分钟,陈沧哥哥就要来了。”
天寒连大人都忍不住赖床,但自两小孩约定一起上下学的近十天来,只要说去接陈沧,她便会自行起床穿衣,也不用家中阿姨催促帮忙,比闹钟还管用。
王伯笑笑,随她开心,不破坏孩子间才建立的无猜。
杨晓岚拉开门,拢拢厚睡衣,向王伯和安度远远微笑点头致意,又嘱咐陈沧:“记得吃早餐。”
“知道了。”陈沧动作急,小跑出院,头也没回地应。
*
车内暖意充足,陈沧和王伯道歉:“对不起,王伯伯,我迟到了。”
王伯夸他有礼貌,说他太见外。
霜雾覆窗,安度在玻璃乱画几个圆圈,又回手,咿呀怪叫,“好冰!”
她嘴里还嚼着鸡蛋,一说话就岔气,蛋黄粘在咽喉吞得困难,脸侧鼓起个包,眼眉挤在一块。
陈沧笑了声,自书包翻出一袋热好的豆浆,贴一贴她脸,“给。”
安度偏头,热意在她面上扩散,不仅是豆浆的温度。
彻底噎住,她干咳两下,用力咽口水,陈沧拧开吸嘴盖,送到她嘴边。
安度猛吸几口,喝空才反应,她一改糗态,拍拍顺畅的胸口,把自己的酸奶塞他手里,嘻嘻笑言:“交换。”
陈沧了,用之前那只受伤的手。
安度注意到他拆了纱布和固定夹,找到早上见他时略不习惯的原因,捏捏他手臂,“陈沧哥哥,你终于好啦!”
她想到什么,问:“你自己会系红领巾吗?”
*
少先队入队宣誓当天,老师在班会课教红领巾打法,陈沧当时手还吊挂,班主任让他站到讲台,在他身上做示范。
放学时,陈沧背好书包在安度班级教室后门等她。
有位男生站在课桌间过道,低头拽着红领巾的两根带子,模样苦恼,最后干脆马虎一交叉,就当学会了。
“你这样不对。”安度看不下去,拆了男生的重新系,“左边不动,右边绕过来,穿出一个结才可以。”
男生个头小,眼睛也小,一笑就剩两道缝,露出两颗没长齐的门牙,“文艺委员好厉害!”
小学里有“权威”的人,老师往下便是班干,一句带着崇拜意味的讨好寻常可闻。
安度受用,自豪轻拍他,“明天我还可以教你,要好好练习。”
陈沧只看了一次便掌握系法,无法理解这样简单的手工技能还需要怎么“练习”,他皱皱眉,绝谈不上自满轻视,心里却不怎么高兴了。
窗内两道人影的姿态距离,他在家见过,譬如杨晓岚给陈裕平系领带。
有点碍眼,他敲敲门,“安度。”
“陈沧哥哥!”安度发现他,对男生道:“我要回去了,你自己再学一会儿。”
趁她书的空隙,陈沧将老师为他打好的平整领结扯松散。
安度出来,他虚挂在颈后的领巾眼看就要离身落地,她急忙抓在手里,替他系上,“你也不会吗?”
某种意识若有似无,归咎于亲密关系的模仿。
陈沧说谎:“嗯,手不方便,也没看清楚。”
她觉得自己终于在这方面超越了他,神采比未灭的霞光还亮,“我可以天天帮你。”
安度承诺:“直到你手好为止。”
*
校门人群繁热,晨读规定必须检查低年级红领巾。
安度不等陈沧答会还是不会,朝他挪了挪,和他并排坐紧,认认真真地演示:“给别人打和给自己打方向是反过来的,像照镜子一样。”
陈沧才将领巾铺平折叁折,闻言停手,安静听她讲解。
“……两边对齐以后,把尾巴交叉……”安度感受他视线,首次当“教学者”,倏地紧张宕机,说得磕巴,动作也滞缓,她小声:“诶,怎么不对了?”
还有十分钟打铃,王伯提醒他们下车。
进了教学楼,安度仍在喃喃,又试几次,脑思走入迷乱误区,熟悉手法变得陌生。
陈沧笑看她,“练了这么多天,别急。”
他并不打算为难她,将领巾戴在脖子。
“哦,不能这么做,你这样看会看不懂。”安度要面子,坚持握停陈沧,对教学的兴趣高涨,“我会的,我会。”
她走到陈沧斜后方,和他目向相同,“一手捏上部,一手拉紧……”
小脸端肃,挨着他肩侧,辫子不时扫到他耳后,往来的同学偶朝他们投来一瞥。
“裴老师,”陈沧轻声唤她,稍退一步,沿着她的半成品完成一个标准的交系,“我学会了。”
安度的领巾还垮着,在晨风里晃扬。他转身上前,利索地给她系好,拉平她校服衣领。
他也没告诉她,其实他的手早在叁天前就可以拆卸纱布,灵活自如。
领口束,没有褶皱,比老师示范还要漂亮的领结。
“诶?”安度瞬怔,阴灰的天渐转明净,她对上他不掩饰的笑容,游离四景的清晰。
纵容蕴显,贴近奶奶或王伯,类似于长辈的娇惯,但又是极其不同的,他们不会用这样带着谑逗的表情看她。
她第一次意识到,他的的确确比自己年长,不止生理年龄的一年半载。
身后跑来陈沧同班女同学,见了他们忙问:“陈沧,你能不能也帮我系一下?”
第一道预备铃响,陈沧头向教室偏了偏,口吻有礼而抱歉:“上课了。”
—分隔符—
要修,?七夕快乐!
我不会喜欢你(1v1) 【番外八】童年·本色(5100+)
西服,衬衫,皮鞋,这些平日里束之高阁,只在父母应酬带上他才用到的行头,又一件件上了身。
夜霭悄坠,陈沧在车窗上瞥见自己的影子,摸一摸袖扣,偏过头去。
第一学期期末前夕,陈家雇了司机,是杨晓岚和陈裕平商量后,决定不再麻烦裴家王伯接送。“总这样,怕易女士对我们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他们那天是这么说的。
分开上学的第一天,安度把他堵在教室门口,追问原因:“我们家车很宽,还可以再坐好多个你……你是不是还怪我?我不管,你不和我一起就是没把我当朋友!”
之前的亲近总隔着客气,数月相处,这层客气自然隐退,她娇纵本色渐显,至少在他面前如此。
粗粗领略与她的往来之道,陈沧知道这是她重视一个人的表现,不反感她的“说一不二”。他再叁解释是家里的安排,并非他刻意疏远或是把她当成“外人”。
陈沧和她讲道理:“我们每天都能见面,路上也没多久。要不这样,谁到得早了,就在校门等一等,再一起进教室,行不行?”
她想了想,方才返笑,连续几个课间蹿班,确认他真的对她没有嫌隙,才把这件事揭过。
司机李叔瞧见陈沧神容深沉,透过后视镜对他一笑,逗趣道:“大少爷去过同学生日不高兴?”
陈沧否认:“没有。”
“沧沧和裴家小姑娘关系最好,礼物都亲自挑,哪会不高兴!”杨晓岚转头,交给他一个装有锦缎包装礼盒的硬纸袋,“儿子,你自己拿给你的朋友哦。”
算哪门子“亲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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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父母带他到商场选购,他们在玩具区童装区转了半天,陈沧跟着,不由道:“安度喜欢画画。”
裴家客厅的一面墙,是安度专属,承满花绿缭乱,在一室奢侈陈设里违和得突兀。
易美珍却是放养理念,任其自流,自豪展示安度成长画迹,鼓励道:“安安有这个天分,她喜欢。”
这等不受规矩制约的无拘,杨晓岚眼皮下是绝对不允许的。陈沧只远看了一眼,心泛一点羡慕与向往,不知怎地就记下了。
他选了简单的二十四色水笔,杨晓岚翻看标价,道:“太便宜了,换一种。”
陈裕平不解:“是沧沧送给安安,小孩子之间意思意思,要这么贵做什么?”
“亏你还是电工硕士,人情世故能是‘小孩子的意思意思’?”杨晓岚也不回避陈沧,直问售货员要了一套日产的copic马克笔,售价直逼普通工薪阶层两月工资,“上次易女士给我们介绍了客户,就送这么百来块钱的东西说得过去?”
“到场的指不定有哪些人,你到时候也注意,带上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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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沧撇唇,礼盒光滑的缎面触着反觉着扎手,纸袋里一张小票,他取出攥在掌心。
“哎,沧沧,放回去。”杨晓岚制止,笑道:“不用隐瞒价格。”
陈裕平不赞同:“晓岚,这是儿子的好朋友,你不要那么激进。”
“老公,不是激进。”杨晓岚隔着陈沧,抬手将陈裕平西服扣痕按平,“你怎么知道人家不会对比?new money也不见得和old money有什么经济差异嘛。”
杨晓岚出门前特意换了个新发型,舒展的大卷,路面一处建筑上了安全网,车贴靠行驶而过,灿光流溢,在她脸庞罩了层面网般的影子,活像上世纪顾盼生姿的大明星。
面网消失,她眼中的欲望熠烁不息,陈沧见过,不至陌生,却从未像此刻惶惶。
想要守护的,极其纯粹的东西被掺进杂质,而他无力阻挡这种微妙的“利用”。
如果安度不是“裴家大小姐”呢?他们是否连加深认识的机会都没有?
闷窒上涌,陈沧脱了领结和外套,如挣去束缚,他调整车间空调扇叶方向,对着自己吹,只说:“难受,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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