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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喜欢你(1v1)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瞎书
方雨竹抹泪,倔气不低头,“……本来就是。”
“‘对不起’叁个字不会说?!”安度耐心尽失,拎起一张木椅凿地,以巨响震慑,大有不照办就动手的决意,“我倒数叁声,叁、二……”
“对不起。”方雨竹飞快说道,擦着她肩膀,慌慌拿了牙具毛巾外逃。
安度环臂静复片刻,将宿舍恢复原状。
*
早饭稀粥白馒头,悱愤填满肚,她便没怎么动筷。
陈沧在对角男生区,隔半个食堂和她相视,又点点碗壁,额心微蹙,眼神困惑。
他被教官唤走举旗,眉毛稍抬传督食之意。安度揉脸清一清闷容,摇头笑笑,作出咬馒头喝粥的模样。
待陈沧走远,她放下碗,情绪消融已到晨操时间。
安度排在队伍一端,步距稍大跨出平地。操练强度高,血糖供氧不足,未能站稳,手腿即刻同尖锐石地亲密接触,红丝直渗。
血肉代价换来的“偷懒”,她才不想要。
*
高亢口号后,教官准许原地休息,各班立时闲话吵嚷。
寝楼挨着场地,但见方雨竹哒哒地从自班蹿入裴文婷班级队伍,两人挽着手臂亲密说笑,偶朝宿舍楼层瞄,撇嘴舞口,头肩晃晃,神情轻蔑。
傻瓜都能猜出她们在交流什么,共敌最能拉近关系。
亏用餐时她还将卖相好的馒头让给方雨竹暗示不计前嫌,安度嗤笑,叹自己简直圣母转世——馒头还不如喂狗。
“看来没完。”安度盯着她们,内心低骂。
*
一辆军用汽车驶入训练区,状似不经意短促鸣笛,教官们却齐齐站好军姿行礼,这等待遇,反觉夸炫。
学生们伸脖子,好奇来的是什么大人物,车上率先下来一着军服的中年男人,肩章两杠四星;再下来的是校长,接着是两位久未见面的长辈——陈裕平和杨晓岚。
他们目标明确,朝陈沧招手。
带队教官让他出列,“陈沧,你父母来看你。”
陈裕平和杨晓岚显然与为首军官有私交,听不到谈话内容,校长拍拍陈沧的肩,对他父母说着什么,笑得无甚威严,赏誉过盛。
“早说他回郡城。”军官对陈杨二人笑道,比着陈沧身条,“沧沧小时候我还抱过,现在竟然比我还高半个头。”
“我和他爸也不放心,巧了,这片正好老谢你管,托你的福,我们来看看儿子。”杨晓岚笑见风发,“孩子非要回。”
“沧沧,你有没有哪里不适应,以后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找谢伯伯,他刚升官。”她边理陈沧领口,边说着恭维话。
陈沧偏身错开,眉宇隐约捺着讥诮,维持微笑,“一切适应。”
在场学生被教官发令起立,陈沧指指班级所在,不留恋与父母相见,“我回去训练了。”
他小跑归队,逃离这种多此一举的显摆和撑门面,目无悦光。
风将长辈的叹笑刮进耳朵:“羡慕你们有个省心儿子,不搞特殊化。”
安度一直看着他,他忽然抬头,情绪莫辨地向她投去一瞥。
*
夜训后月隐星明,凉风盘旋。
白天安度对方雨竹厉色教训,这晚就寝她不需她催,自觉熄灯上床。
一室呼吸细长,她提起脏衣桶盆,轻步下楼。
寝楼背面围院的盥洗池,水声清泠泠,一个熟悉背影也在。
手腿伤口还新,安度走得慢,拖鞋和地面擦出哀愁。
水声停了,背影转正,陈沧朝她走来,瞧她膝盖一会儿,接她提桶。
水浸湿衣物,肥皂打出泡沫,他自然地搓磨,指节净白。
即使只是硬布外套和t恤短袖,毕竟贴身,安度心下泛赧,四指勾住桶沿,“我自己来吧。”
陈沧翻她手掌,湿润手指轻而谨慎地按一按她手心完好的皮肤处,“受伤还想洗衣服?”
他嫌她碍事般拿下她的手,专注继续。
她展个淡笑,“这不是捡到你了,陈沧牌洗衣机。”
陈沧轻哼,尾音微扬,脸向旁的长石凳侧侧,意思是让她歇坐。
安度却没走,拧开近旁水龙头,取脸盆盛接,不洗脸也不作他用,就这么看着。
陈沧正给她衣服过最后一遍清水,手臂线条随他绞干布料的动作富有朝气地张弛,曾伤疤纵横的皮肤已光洁若新。
她卷高他袖口,问:“叔叔阿姨和好了吗?”
“没问过。”陈沧答得沉冷,顿一顿,又不忍掸除她语气里替他高兴的好意,望着她道:“与我无关。”
水从盆底裂缝漏流,如何也盛不满,排水孔形成个小漩涡,带着某些她逢源顺遂的曾经,环进下水道。
他不在乎甚至反感被强加的浮名,安度知晓。不过陈沧父母的现身,已然为他立起近于完美的价值认同,将“理想”化育为“存在”,不管虚实,至少他重置昭辉。
她关了水,还是欣羡着轻声说:“真好。”
陈沧不同她讨论“好”或“不好”,将她衣服挂在晾晒绳,一面拽平褶皱,一面捻颗扣子道:“松了。”
他穿过楼体,径直走向内务部,不一会儿握着针线盒和手电筒回来。
陈沧让她持着光源照明,娴熟地穿针引线,就着湿衣加固整列扣眼。
他神容柔如天穹月晕,安度定定凝视,小声:“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陈沧丢去眼刀,线头利落绕个结。
安度夸张:“哎呀!贤良淑德,想养一只陈沧。”
“‘游子’要游去哪里?”陈沧观她嘴角高扬,也跟着笑,起工具,轻拉她坐定。
气温低寒,他屈膝蹲在安度面前,松扯她裤腿,小心地不碰到她伤口,抬起下巴正肃容色,问:“你一整天都不在状态,说说?”
欢谑敛迹,安度默然。女生间的小矛盾,着实不必摆上台面放大。可即便将一些人果断划归为不需维护的缘脉,也难自控为此烦恼。
成长的十数年里,她习惯端持骄傲,自我定位上风者,面对陈沧当然也不愿剖弱,像长期沐阳的植物偶遇阴冷罢了,要的仅是时间适况。
所以她轻悠悠道:“食堂饭菜难吃,吃不下。”
陈沧眼神说不信,安度捏捏腰间:“在减肥,哎干嘛——!”
她被霍然托起,站在凳面。他摊开温燥手掌,支撑她双肘。
“老问我为什么回来,现在听好。”陈沧沉缓道:“为了让大小姐罩着。”
他目光落在她头顶,安度身后一盏壁灯斜斜剪下两人影廓,她的身形溶进他的。
陈沧哼笑:“再减就没了,站得比我高都罩不住我,还说要养我,不吃不喝怎么养?”
嘴战打响,安度手指按住他棱角清晰的肩骨,想到晚间拉练投票的情景,瞪圆眼睛,声线复归珠玉落盘般清脆,奚弄道:“哦,陈沧哥哥要吃软饭,晚上旗手竞逐,好多女生给你送了酥饼,才不用我养!”
陈沧向前迈一步,餍足于仰视她,笑意明朗轻柔,“只吃安公主的。”
说罢,他做出个令人难以预料的表情:半鼓腮帮,唇向里缩。清冷隽气一丝不存,极其不和谐的滑稽。
安度怔愣一瞬,笑声爆发,额头乍然撞他额头,“我只有硬饭给你吃。”
她揉揉他额间,一手伸一指,戳他脸颊:“最近网上流行一个词叫‘卖萌’。”虽然诠释得不太好。
陈沧得寸进尺:“你买不买?”
脸腮索性鼓到最胀,颊骨下阴影更淡,安度再戳,他便轻轻吐出“噗”的气声,“大玩具”做到顶级称职。
安度乐此不疲,要他形象毁透,摘下水钻蝴蝶发卡,勉强夹在他头发上,“买,熟人可以打折吗?”
陈沧挑唇,眉清目湛,“笑一次卖一次,等价交换。”
“烽火戏诸侯。”盘踞在心的灰影短暂漂离,她心头鹿撞,忽地不敢看他眼睛,垂首轻声:“deal.”
*
军训结束,逢裴景言假期,他开车来接。
树影横掠,安度脸向窗外,不发一言。
裴文婷瘫靠后座,“哥,你就不能只接我吗,我也想坐你副驾,你上个暑假学车后,我还没享受过呢。”
安度出声:“可以啊,下个路口停车换,我回去和大部队一起走,正好和同学有约。”
裴景言皱眉,“文婷,别耍性子。”
红灯亮起,他递给安度一双崭新棉拖,“你们教官说你受伤了,硬底鞋穿着不舒服,安安换上。”
“谢谢。”安度对他笑笑,换了鞋,掏出手机发短信。
裴文婷不满裴景言偏心体贴,也故意嚷疼,他没理会,她觉无趣,顺便剜一眼安度背影。
抵达裴宅,裴文婷急急跳下车,院门未开就冲宋梦和易美珍撒娇:“妈,奶奶,军训好累好苦!”
裴景言拉开安度那侧车门,伸手要搀。她犹豫片刻,递出手去。
他扶她前行,力道呵护,温和地说:“文婷读书早,有时欠缺礼貌,你和我不用那么拘束,她再闹你,可以告诉大哥。”
又问:“刚才说和同学有约,男的女的?几点,要不要我送你?”
口吻随意,稳重普通的父兄式关心,安度反应几秒才道:“……女。”
“今天不去了,我自己走就好,没那么严重。”她摁灭手机屏。
裴景言点头,回手,却想着瞥到的人名。
“陈沧”——那不是女孩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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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喜欢你(1v1) 【番外二十三】少年·数数(3400+)
午后体育器材室,乒乓球击打墙壁的声音断续回响,一下比一下重,颇显暴躁。
吱呀门开,推入一阵深浓凉意,秋光破去室内昏沉。
安度背对突闯光芒,眉头深深向内挤,身也没转,将一只乒乓球使劲拍向墙壁,球拍差点脱手,明显压抑不耐:“同学,我自己练就可以了,好意心领。”
刚才不知道哪冒出个面生的男同学,玩了会哑铃就自来熟地和她搭讪,说要传授击球技术。安度回绝,他还拿着球拍靠近,一米开外都能闻到长袖卫衣下的酸臭汗味。
安度退远,男同学浑不自知,秀几个发球才离去,讪笑:“裴美女,我吃饱饭再来。”
谁要他来?她这回提前屏息,说:“我走了。”
“走什么?”一声沉笑落地,陈沧关门,“大小姐开始对球类感兴趣了?”
安度回头,他一腿支地,闲闲地坐倚球桌,晃着半罐汽水,微歪头看她。
见到来人,她表情缓软少许,称不上好,重取一只球练习,回答:“下午初测。”
陈沧讶然:“体育课还在品类试选修阶段,初测只看兴趣,成绩没有效力。”
“不行!不是效力问题,至少分不能比……”不能比裴文婷低……太多。
安度没说完,目色沉沉盯着球。
裴文婷乒乓球意外地打得不错,昨天她和易美珍报喜,说自己初测拿了95分。安度本来不在意体育课评测,却暗暗轴上了劲儿,不顾首次接触乒乓球,非想一步登天。
陈沧习惯她突来莫名的胜负欲,没追问,扬眉客观道:“欲速则不达。”
“要你提醒!”安度瞪他,“还有叁小时才测,别打击人。”
他“哦”一声,好整以暇仰头嘬口汽水,“那你继续练,我‘观赏’。”
小球不听话,弹几下就滚离拍面,她控拍不稳,手指发酸,越练越急,弯腰捡球数次后,士气消泄地冲地板砸球。
陈沧看不下去,说:“你握拍方法不对,手肯定累;颠球不要太高,以稳为准,保持球落在拍子中央;找好手感后,再对墙击球,要领是适当后仰,球拍正面……”
安度头晕目眩,信心更跌,发脾气打断:“就是我哪哪儿都不对的意思呗,好为人师。”
她哼哧两声:“你什么都会,我什么都不会!别念经,我自学成才!”
前两天他们路过网球场,陈沧被体育老师临时叫住来了场示范,接着变成助理讲解和陪练,男男女女都有。他风头无两,安度在球场外观看,淀几分说不上的自豪。
现在就不了,自曝短缺,还要被他教育,自豪变成烦闷,她继续拿球撒气。
球向陈沧方向反弹,他单只环着的臂一抬,将橙色小球准确入手中。
“可怜的7号小球球。”陈沧笑,放下锡罐,舒舒然离桌,朝她走去,“算我求你让我教,行不行?”
安度面上生着气,眼神答了“行”。
“初测只看发球,颠球和对墙打效率太低,直接上球桌练。”
陈沧引她到另一张四围开阔的球桌,她前他后。才站定,安度右手贴上一掌暖热,背部乃至发丝刹那长满柠檬香气,来自他身上的浅灰连帽开衫。
她身形细瞬滞停,继而信任地微仰。陈沧稍俯,有分寸地虚环着她,调整她站位和握拍姿势。
他指端温度比她手高出许多。陈沧扳开她冷僵手指,裹在手心揉一揉,确认她右手恢复软活后,讲解道:“初学者先用直拍握法,拇指食指各扣球拍左右,虎口贴拍柄,另外叁指自然弯曲,中指抵紧球拍。”
他扶着她肩背,“左脚稍前,右脚在后,膝盖微弯,保持重心在两脚之间。”
“发球时站姿不变,腰部力量带动手部。”
陈沧神情坦荡,教学细致,安度却不能专心纯粹地做个学徒。
这不是他们之间最亲密的肢体接触,似乎自郡城重逢,一触一碰皆使情思暗浮,比小时候的牵手拥抱甚至同睡都来得万倍猛烈,别样情愫正被催熟着莺飞草长,她难以忽视。
分神几秒,却听他道:“试试。”
他抛球,紧握她手背传授挥臂技巧,左中右斜线直线全练一遍。
因人制宜见效快,安度能不依他力量,自主发出几个标准的球,动作也不显初时笨拙。
要领已获,她脸偏一偏,陈沧帽绳像被放了慢动作般在眼前晃扬,听觉全被乒乓颠弹桌面的声音和他的笑息占据,后几个球击空。
“不专心。”陈沧见状放开她,侃笑道:“8岁时有人和大家一起拍皮球往前走,结果看园丁修花入迷,同手同脚被老师……”
“陈沧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我很专心!”清香与暖意离体,安度扭头,懵色褪净,嘴硬找补:“我是在数我发了几个成功漂亮的球!”
她啪嗒打出十几个路线不一的球为自己正名。午休铃响,她将球拍按在桌面,昂头道:“叫我天才。”
“嗯,天才。”陈沧捡起所有被她蹂躏过的乒乓球,放回箩筐,看手表道:“天才赏脸去后门吃午饭?”
“准。”安度得志,痛快答应。运动后渴了,她不思考,抓起他携带的汽水往嘴里灌。
陈沧没阻截,单手插裤兜立在门边,要笑不笑地等。
嗓子心情都舒爽了,安度边走边貌若随意道:“多亏陈助‘事必躬亲’,就没有在你手下学不会的人。”
他哪能听不出弦外之音,却配合着自负道:“你都这么说了,我试试下次也‘手把手’教别人。”
安度抬腿踢他,醋味迸散,“你准备对谁‘手把手’?”
“我这一丁点儿皮毛技能,唬到谁教谁。”陈沧腿得快,她踢到空气,他在秋阳里大笑,两人头顶是湛蓝天空。
宁可与她无伤大雅地讽斗,真气或假愤都没关系,至少她轻俏朗然;总好过军训那次温静氛围下,时透的消沉。
在无人校道追打一阵,额角鼻尖才干的汗又外沁,安度翻手背胡抹,陈沧靠过来扣停她,找张干净纸巾轻柔揩去。
他各捏一下她脸颊鼻尖,食指弯起,敲敲她头顶,“除了你还有谁。”
*
吃过正餐,两人逛杂志店。
安度买闲暇读物,魔幻灵异言情各来一本,陈沧在科学和电子类书目流连。
她翻阅,读完一个故事,登登踱到他跟前,无厘头问道:“如果有一天,我杀人放火,你会给我递刀递燃料吗?”
陈沧拢眉,认真想一想才道:“违法乱纪不能做,我可能会大义灭亲。”
“嚯!你你你……书里这个胖子反派都会说‘为了你我要与全世界为敌’!”安度对他答案极度不满,手一扬,只吃了五分之一的椰蓉面包冲到他嘴边,“是朋友就该同生共死,无论正邪!”
陈沧下巴一低,就着她的手将面包咬下一口,应她:“到罔顾纲常的地步,要看有多亲。”
朋友?那就做点不那么“朋友”的事。
安度关注点果真被他举动转移,这——间接接吻?她目光乱停,从他喉结,到他唇上挂着的几星椰蓉,再到他含笑的眼睛和微挑的眉尾,停哪都不对。
“看什么?”
“看……看掉了多少椰蓉在地上。”安度低头,接着抽手,“不吃了,你吃过了,都给你吃。”
“你刚才还喝我汽水。”陈沧淡哼,几口解决掉她吃得缓难的食物,“吃不完别买那么多,你咽面包像在吃糠。”
原来是在为她“浪粮食”找台阶,安度举奶茶吸几口,想着反正已经胡混,便也硬塞他手里,笑呵呵道:“那这你也帮我喝了吧。”
陈沧鼻际嗤出个气音,弯起嘴角接下。
*
下午全自习课,陈沧不在,等放学班里木椅倒扣在桌,人影光,他还没回班。
安度这天轮值,劳动特意做慢,再提拖把和水桶进门时,陈沧侧伏在同桌座位,闭着眼睛,身子动幅极小,呼吸匀长,手臂一折一直,形态松懈。
少见他将困色带入教室,她一面擦黑板,一面观察他。
安度拉胶绵拖把拉杆排污水,拖把头在水渍已干的黑板表面画一只猪,旁边写上“陈沧”二字,箭头将它们相连,动静很大他也没醒。
洁净无尘,安度下讲台,自后桌跨腿,轻轻蹑进他座位。他胳膊下压着一张化学竞赛卷,差叁分满分。
黄昏的天渗出柔和的焦糖色,他面朝窗户,黑发眉睫都驮了层淡棕,周身温融。
安度学他趴下,侧头瞧他,仔细到连阳光赋予的阴影走向都铭刻在脑,无声无息越靠越近。
倏尔一双幽深眼瞳出现,陈沧掀眼帘,“你要趁我睡觉干什么坏事?”
安度身子弹远,切一声,“数数你睫毛有几根罢了,大男人长那么长睫毛有什么用,看把你吓的!”
“不是吓,画猫胡须,在我眉头点红墨水说我是观音之类。”陈沧捏捏太阳穴,眼底血丝逐渐清透,他抽张地理卷,边转笔边审题,乜她一眼,“有前科的人我得防着。”
“能想我点好的地方吗?”安度轻推他一记,问:“这些作业你怎么都没做?”
“下午化学队考试,通宵刷习题忘了正科。”
安度露出一脸“怎么可能”和“你也会有今天”的表情,他勾几个答案,扯嘴角:“我又不是机器脑。”
“还不是机器脑,我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记得比谁都清楚。”
“有人总不承认,我得替她记。”陈沧一面选择题写完,翻另一面,“举手之劳,不劲。”
安度重重哼一声,悄然正色。陈沧也要付出时间和力,勤奋用功不亚常人,才能保持名列前茅。明明昨晚没睡觉,白天倦累,还要兼顾教她乒乓球,等会要告诉他她初测拿了80分,没辜负他。
他专心补作业,她安静看他笔尖,心算他写过的题拿的分。
“心里想事不用念出来。”陈沧写完,将试卷折进抽屉,支着脑袋看她,轻轻笑开。
“我在数你对了几题,错了几题,不识好人心!”
“哦,你今天喜欢数数,什么都要数。”他微向前倾,一手撑桌,一手伸长去够窗台水杯,双臂立时笼住她身子两侧。
陈沧垂眼,睫毛尖挂上比晚霞还温柔的亮色。
他还是笑着,问:“数清楚了吗?”
—分隔符—
??祝大家有个甜甜的圣诞和周末
对还有在看的读者表示深深的感谢。




我不会喜欢你(1v1) 【番外二十四】少年·确定(2500+)
安度屈腿,脚踏在铺满红丝绒的软藤椅面,双臂抱膝,举着瓷杯小口小口抿牛奶。
裴宅偏厅,羊毛地毯和她肩头的披肩浸漫柔和暖光,惬意安逸的温度与环境,一颗心却不能静缓。
“数清楚了吗?”陈沧问。
怎么可能数得清楚。
他们后来坐上每周四才运营的环城公交线,中途在市民广场下车。
将将坠落的夕阳下,广场中央的白鸽换了身橘毛,沿灰地砖蹦跳散步,给萧索单一的秋冬景致点上生机。
安度捧把玉米饲料,蹲在鸽群间,陈沧站在她身后,影子一长一短同向延伸。
她一路话少,此刻更闷默得像职业养鸽人,他笑:“现在又在数什么?”
安度乱答:“数它们吃颗玉米平均甩头几次。”
鸽子低头取食,一下又一下,如啄在她心尖,痒而麻。
她起身拍掉手中碎玉米,几只鸽子平飞而来,围簇脚边争餐。
风扬着安度发梢,她望向他,神容泛起出考题的狡黠,话说一半:“据说鸽子原不代表和平。”
“雌雄不离,飞鸣相随。”陈沧没被难倒,接道:“鸽子恋巢,属一夫一妻制的鸟类,翻山越岭誓死归来,忠贞坚持,它们本来被看作爱情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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