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夏风铃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又一
顾千禾见初语躲着他,有些难过地抬起眼,不满道:“你躲那么远干嘛?”
初语有些恍惚,愣了好久都没应声。
直到那一双乌邃清亮的瞳仁盯了她好一会儿,顾千禾忽然垂下眼睫小声嘟囔了句:“我又不是鬼。”
初语这才蹲下来,伸手摸摸他的脸。
热热的,软雪一样。
原来不是在做梦啊。
于是初语又掐了掐他的面颊,轻声问:“你怎么来了呀?”
他生气生得理直气壮,牵着初语的手站起来,反问道:“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灯光之下,视线当中,他的脸骨轮廓渐渐变得清晰而分明。
初语知道,这是一张让人无理由心动的脸。
她转开目光,低头按着指纹锁,问他:“你怎么不回自己家?”就在隔壁。
他声音低低的,倔强地说着:“我就想在这里等你。”
初语推开门,牵着他进屋。“不是给过你家门密码么?”
他答得坦然:“我忘了,手机也没电了。”
“哦。”
门关上,没人去开灯。
暗室中,他轻轻扣紧初语的手。温热的指腹沿着她手背凸起的骨骼轮廓慢慢揉挲,过了好久都没舍得放开。
长时间的分离总让人变得无措,让人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该做什么。
初语还是觉得这像一场梦,他的温度,他的气味,他宽直肩骨的轮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她想起很多很多个夜晚,她躺在黑夜里,反复想念他的身体与笑容,想到心里都空了,难过地说不出话来,一心只想变成他的影子,变作他的梦。
就这样静静地站着,很久之后,初语靠近他,踮起脚,紧紧搂住他的脖颈,抱上去。
她只需要一个拥抱,在这样温柔的夜晚,把她的想念装进去。
顾千禾的掌心覆上她的腰,往后退了一步,“初语,我身上很脏。”
可初语却紧抱着不放,将脸埋进他颈窝内,声音也随之变得闷弱:“再给我抱一会儿,好么?”
她柔软的身体像是一片细羽,落进他怀里,又轻轻撞到他心上。
一声低叹之后,他的吻轻轻落到初语耳边,双臂收紧将她纳进怀里。
“你想我了,是不是?”
初语没有答,微微动了动脸,鼻尖蹭到他的上衣领沿,仔细闻他身上的气味。
“我脏死了你还闻,小狗啊你。”他笑到声息不稳,将初语压到墙前,用手抵住她的后腰,轻轻揉了揉。
“你才是小狗。”初语在他颈间仰起脸,借着窗外一点昏弱的灯色,亲吻他凸起的喉结,“你是脏脏的小狗。”
“是啊,我脏脏的,你嫌不嫌弃?”
初语摇头,脸颊蹭着他的锁骨,声音越来越低:“不嫌弃的,我好喜欢……”
顾千禾的心猛跳了一下,有种直抵胸腔的炙热,撞得他心底酸胀。
“今天有直达的航班回来么?”她印象中是没有的。
他低头,用鼻尖碰她前额,笑着说:“没有,我从旧金山做直飞的航班到申城,转最近一趟的高铁,买不到票,就站了六小时回来。你昨天告诉我你今天下午四点半落地,结果我在门口坐到七点半你才回家。老实交代,是不是和哪个野男人出去约会了?”
“我没有,我落地去了趟乘务部,打你电话你关机。”初语望着他弯弯的笑眼,心里软得不像话,又踮起脚亲亲他的下巴,问他:“你怎么今天回来了?”
还以为要等很久,才能见面。
他敛起笑意,神情忽然变得严肃,“你知不知道自己每晚睡觉都很不安稳?”
他们每晚几乎都会通着语音入睡,初语睡时梦多,经常睡到深夜就开始喘息变深,急促,然后断断续续。顾千禾在那头听着,心都跟着揪紧,却又急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昨晚她睡的很早,顾千禾当她是飞了一天的培训带飞航班辛苦,谁知还没过凌晨,她整个人的呼吸都开始变得短促急迫起来,多次像是细弱的哭声呜咽声,他喊她,又完全没反应。他只好挂断了语音,不停拨打她的电话,但一直都无人接听。
所以他立刻买了最近一趟飞申城的航班回国,假都没来得及请。
初语有些抱歉地,轻声说:“我睡觉时,总是做梦,是不是经常发出奇怪的声音吓到你?”
他听见初语这样说,声音也不禁轻下来,与她脸贴脸:“不是的,我说不上来,总觉得你在哭,可我却没有办法陪在你身边。”
顾千禾握住初语的手,按到自己心口的位置,拼命往里压,想着这样,就能少些难过。
“我们专业有过四年毕业的先例,只是课业会变得繁重一些,前段时间我每天都急着赶论文,想早点毕业回国,陪在你身边。可是这样,我就会忽视你。”
“想到你每天起飞降落,很辛苦地工作,可我在那里,却连你吃饭了没,这一天过得好不好,都不知道。”
昏柔恰暖的灯色中,初语抬起手,轻轻揉挲着他的发丝,指尖摸到他的后颈与背脊。
用视线,描摹他脸侧暗影的轮廓。
“我每一天都过得很好。”初语靠在他怀里,柔声说:“只是,我每天都好想你。”
起床时想念你的体温,入睡时想念你的声音,每一次起飞降落,看着舷窗外的天空,脑海里都只有你。
夜晚如果有声音,是轻风吹过灯影与树梢,还是情人间的呢喃私语?
他回来了,世上没有比这更好的事。
旧夏风铃 54.爱欲(18)
卧室里点着一盏落地灯,光色温弱,和投落到窗台边的月光一样多情。
初语洗完澡,轻轻推开卧室的门。
他睡了,放在一旁的手机仍亮着屏,通话页面显示着他半小时前给导师打过一个电话。
初语帮顾千禾拿开手机,无意退到主页面,看见屏幕上自己的照片。她一时愣在原地,有些恍惚。
照片中的她,大约只有十五岁的模样。穿夏日的校服,坐在庭前的藤椅上发呆。明亮的阳光,午后的闷风,刺槐层层树影下,她的表情看上去很木,有些傻的样子。
好像有十年,距离那时的年岁和自己,以至于初语看见这张照片的时候,竟只有陌生而无措的感觉。
她将目光偏移开,望见他安静乖顺的睡颜。灯光之下就这么静静过了很久,她忽然无声地落下泪来,连自己都没发觉。
顾千禾醒了,在昏沉的困乏中睁开眼,下意识地握住初语的手,哑声问:“哭什么啊?”
初语转过身去,慌张地抬起手抹掉眼泪,“我没有。”
他坐起来,从背后抱住初语,低头吻着她的肩,一句话也没说。
从小就不会落泪的人,如今却变得爱哭起来,这让顾千禾心里有些无端的酸涩,恍惚觉得这一瞬间,他不懂初语。
夜晚怎么会那么静,像睡时做的梦,总害怕会结束。
很久之后,初语指了指床头的手机,故意转移话题似的说:“你干嘛还留着那么早前的照片?我看上去好傻。”
屏幕的光线渐渐弱下去,仿佛像是旧时照片里的阳光也慢慢散掉。
他笑出声,偏头望着初语,忍不住地吻她脖颈,“很漂亮啊,一点儿也不傻,我这里还有很多你以前的照片。”
初语低下头,握住他的手,“我还以为,你都删了。”
顾千禾顿默了半晌,寂静的沉闷中,他的吻随着声音落下来,轻而无奈地说:“你要我怎么舍得?”
分手后,他想过删掉初语的所有,终究还是狠不下心。仿佛删掉了那些记忆,就等同于删去了他们的曾经,他做不到,他舍不得。
即便分手时的结局那么糟糕,他都觉得,初语总有一天会回头。
他只要站在原地等着,保留住他们的过往。
那么他的人生,就是有希望的。
顾千禾抱着初语面对面睡下,她在他怀里,眼眸似湖,似水,似深宵温柔的月光,仿佛能够触及他心底最深的角落。
可是她却问:“你那个时候,恨我么?”
一句话,将那时的晦暗,又再度压回到他的世界。
顾千禾垂下视线,气息顿住,沉默很久,说:“恨。”
“恨你当时说那些话,也恨你一心只想着和我分手。可是初语,你知道么,我最恨的其实是你分手两个月后,回头找我说,要跟我做回朋友。”
那两个月里,他找了初语无数次,可初语却从未给过他任何回复。
他每日等着盼着,最终只等到她一条短信:「还可以继续做朋友么」
连个问号都没有,将他们那几年的关系,直接判了死刑。
他抬起目光,望进初语的眼中,从她那澄澈温柔的眸光中,照见自己的心碎。
顾千禾帮她抚平颊边的发丝,指腹轻轻摸过她眼下的位置,“初语,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没有可以做回朋友的选项。”
初语凑近,仰头亲吻他的下颌,一下下地抚摸着他的背脊。
“我知道。”
今时今日,难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顾千禾望着她,无奈地笑了笑,吻向她软润的唇。
因为他知道的,初语不会再丢下他了。
今夜的吻,起先是轻柔的,缓慢地触碰试探,连交缠的呼吸也变得温柔而小心起来。
他将手掌覆在初语的颈后,含住她的下唇吮弄,亲吻每每加深时,他手下揉挲的力度便会更重一些,难以抑制地滚动着喉结。
舌尖慢慢抵进,痴缠,吞咽。
初语尝到他唇舌间的甜与热,那种久违而陌生的触动,仿佛促使他们的心跳变得愈加躁热焦灼,像是要蹦出胸腔那般炙烈。
干燥温暖的掌心压住初语的脊背,紧紧将她锢在怀中沉溺地吻着。
压抑不住的冲动,热切的掠夺,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成为他的一部分。
短暂分离时,他睁开眼,望见她绯红的面颊,心重重跳了一下。
初语的手伸到他们身体紧密贴合的部位,摸到一处勃热的硬物,还未开口,他却猛然想起了什么,紧紧攥住她的手臂,将她接下来的动作挡了下来。
“宝宝,今晚不行。”顾千禾的喘息一下子停滞住,心里的热度也生生降了下来。
初语抬起眼,有些困惑地,望向了他,“为什么呀?”
她的声音轻而软,眸间有潮润的水汽,撒娇似的勾缠着他。
顾千禾别开视线,生硬地重复着:“今晚不行。”
他拒绝的态度已是格外明显,初语瞬时脸热起来,倒像自己做错了什么,收回了手,轻声说:“对不起,我以为你想要……”
她有些委屈的,低垂着眼不再看他。
这样的初语让顾千禾的心骤然间变得又酸又软,牢牢抱住她,好一会儿后,才缓声说:“我是很想要的,只是今天还不行……我前些日子做了个小手术。”
初语闻言顿时紧张起来,抬手慌措地摸了摸他的肩臂与腰腹,“什么手术?什么时候做的?你怎么不和我说?”
“你别急,我没事。”他说完沉默了一阵,像是在努力组织着措辞,再开口时,脸也莫名热起来,握着初语的手,轻轻带到身下,小声同她耐心解释:“我这次回美国之后,去做了结扎手术,医生说两周不可以剧烈运动……”
初语愣住,不敢碰他仍灼硬着的性器,深深蹙着眉,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顾千禾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安抚道:“我没事的,这就是很小很小的手术,要不然,我脱掉裤子给你看看它?”
本是玩笑话,可初语却望着他,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
顾千禾是有些无奈的,当着初语的面,脱掉了睡裤。
露出光裸白净的下身,和一根粗硬的性器。
初语已经顾不上脸热,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性器,又紧忙收回,无措地问:“你做了多久?伤口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
他笑着,牵住初语的手指,摸到阴囊处切口的位置,“其实做了有快两周了,这就是一个很小的手术,创面也几乎是看不见的,但这里会有一点硬,你能摸到么?”
初语“唔”了一声,又问他:“会痛么?”
“还好,术后一周偶尔会有压痛感。本来没感觉了,可能是今天累了,伤口里面会有一点痛。”他说着,忽然笑起来,伸手摸了摸初语的脸,又凑近去咬她的唇,呢喃道:“今晚向宝宝请一次假,可以么?”
初语听着,原本面颊的热度霎时扩散到了耳根处,脸红红的,躲进他颈窝里,小小声地说:“可以。”
呼吸有热度,心跳仿佛也有,在黑夜里变得更加明晰。
本该就这样睡的,可他就是忍不住,低头亲过她的面颊与颈侧,又跟小狗似的伸出舌尖轻轻舔她伶细平直的锁骨,手往下伸进她睡裙的下摆,摸进去。
从她细瘦的腰肢一直摸到背脊,顾千禾吻着她的唇,掌心拢住那一团白软的奶儿,用干燥的温热裹住了她,指尖蹭过乳尖,莽撞地揉弄起来。
他嫌这样不够,俯身去吻那饱满的乳肉,那些从指缝间溢出的,他又伸舌去舔,把奶尖含进嘴里,肆无忌惮地吮吸着。
声音因此变得含糊,闷在交缠的气息间,“宝宝,你好软……”
情欲如潮,初语经事不多,终究禁不住他这样的孟浪,下意识间紧紧并住了腿。
就这样依着他这样胡闹下去,被他缠得身子都软下来,又恍然回过神,小声劝阻:“别弄了……你下面一直硬着,会不会痛?”
他的喘息很深很热,尽数扑在初语胸前,低声说着:“不痛,只要不插进去就行了。你想要,我帮你舒服好不好?”结扎术后不可以剧烈运动,禁欲两周。况且他今天在路上累了一整日,现在又这样生生硬着,伤口难免会有不适。但顾千禾就是见不得初语难受,只要她舒服,哪怕只能亲亲摸摸,他都是情愿的。
她望着他,眸间仿佛洇着层雾,面颊绯热,轻喘着说:“我不想要的,等你好了,我们一起。”
他摇摇头,掌心温柔抚过初语的大腿,往更深处探去。
“听话,让我摸摸你。”
初语依在他怀里,目光低垂着,有些紧张的,睫根轻轻颤了颤,乖顺地张开了腿。
顾千禾的指尖碰到她腿心那一片薄软的布料,呼吸粗重了几分,隔着内裤,揉按着那软蓬蓬的嫩穴。
“宝宝下面都湿透了……还不想要么?”他的吻落在初语肩侧,鼻尖蹭了蹭她的颈窝,望住她的眸光似夜间的海,引人一路沉溺,盲目坠至无尽的爱欲中。
“想要……”她的声音已是不能更轻的,胸口微弱地起伏着,指尖揪住床单,向他求助:“我想要的……你帮帮我,好不好……”
他轻轻笑着,“好啊,我帮你,那宝宝要喊我什么?”温热的指腹沿着肉穴的外沿缓缓揉挲,故意吊着她的那一丝躁动,在欢愉和折磨之间反复,含满恶劣的意味。
初语蜷紧了指骨,仰起脸,似讨好般亲吻着他的下颌,“阿仔。”
顾千禾有些无奈地笑出声,低头重重咬住她的唇,“你又在应付我了。”
初语望着他,神情是懵懂而茫然的,抬起手,揪住他的衣角,不肯放了。“不是的,那你想要我怎么做?”
那种哀软驯顺的神情,令他莫名地,感到有些脸热。顾千禾顿默了几秒,霎时之间就连耳根都像是不受控般红了起来,目光向下轻轻地说:“叫老公啊……笨蛋,这都不会。”
初语咬了咬唇,仍是静静的,面颊贴近他上衣的领口处,闻见他身上的气味,如植物般的清苦蓬勃,一时间她的心软了又软,捏着他的衣摆,小声说:“老公…”
“……嗯。”
此后的无声中,他的指一寸寸地抵进那湿热的裸穴间。
她那儿有些肿,如同被春雨浸润的云絮般,湿透了,又是那样的娇软。
而他的动作比起前几次熟稔了不少,很快寻到那一颗肿胀的肉粒,轻轻揉起来。指腹是热的,浸了水,与皮肉厮磨着,仿佛要将那些纵横粗粝的纹路都一一碾入她的软穴间。
顾千禾沉默着,往湿软的穴口内探入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抵进。穴腔内绞得极紧,他即便忍得手臂青筋偾起,额角落下汗来,却也只能浅浅地插动着,不敢用力弄痛她。
爱欲于他而言就是这样的,要首先懂得惜爱的意味,才能享受到肉欲得以满足的欢愉。
初语靠在他怀里,细细喘着。快感来得猛烈,又夹杂着一丝微弱的酸楚,她抬眼望住顾千禾,不明白心底那种触动从何而来。
只是高潮时迭起不断的快感,如潮水般漫过她的身体,掩住了她的鼻息。
他的手指还没拔出来,初语穴内就颤抖着泄出水来。
她浑身脱了力,却下意识地往他怀里藏得更深,紧紧搂住他的脖颈。顾千禾拂开她面颊散落的碎发,温柔地笑着:“你怎么总是那么快?”
初语将脸埋进他肩窝,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低软地说:“你总是弄得我很舒服…我每回都忍不住……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样?”
他亲亲初语额头,掌心覆着她纤薄的背脊,“不是的,我很喜欢。”
拥抱是无声的,初语在他怀里。过了很久,他低头,在初语的肩骨上落下一个吻,放轻了声音说:“你又瘦了好多。”轻得好似一阵风,一场梦,让他有种转瞬而逝的恍惚。
她像是睡了,呼吸变得轻缓。
夜风被窗隔住,月光落在地板上,留住寂静之下的一丝温存。
顾千禾离开卧室,从行李箱内拿出一盒止痛药,随水吞服两颗,黑暗中静静站了片刻,又回到卧室。
他关了落地灯,躺回到床上。
一片昏寂中,初语寻着他身上的热度贴近,被他再次纳入怀中。
她醒来,握住他的手,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轻声问他:“你不想要孩子么?”
“不想。”
“为什么?”
“因为,就算我们将来有了孩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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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夏风铃 55.宝贝
一片昏寂中,初语寻着他身上的热度贴近,被他再次纳入怀中。
她醒来,握住他的手,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轻声问他:“你不想要孩子么?”
他答得很快,很坚决:“不想。”
“为什么?”
这一次,顾千禾依旧是没有任何犹豫地说:“我讨厌小孩,更不想让你怀孕。”如果可以,十八岁刚出国那会儿,他就应该把这个手术给做了。
初语轻轻嗯了声,没再继续往下问了。只是在听见他说不喜欢孩子的时候,初语无可避免地想到他的家庭,他的曾经,那些填满他成长过程中间歇不断的暴力与伤害。
其实顾千禾知道,没有和初语商量就擅自去做这个手术的行为,是有些过于贸然激进。
可他从很小的年纪就开始有这样一个意识,他可能永远也做不来父亲的角色,更想不到该如何去做一个合格的父亲。他好像是天生的,对父子关系有着一种极为强烈的排斥与厌恶,而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情感却源自于一个孩子最懵懂,也是最纯挚的惧恨。
他始终不会忘记六岁那年,妹妹还住在他们家,和他共睡一张床。有天半夜,嘉允也不知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怎么了,忽然就哭起来。而他那个年纪的男孩一向都睡得很沉,结果哭声吵醒了隔壁的顾勇,他那天走到孩子们卧室里,先是把哭闹的嘉允抱到住家阿姨那,然后又折返回来拎起熟睡中的顾千禾狠狠摔到地上。
墙角有一排矮柜,他的背骨砸到矮柜凸起的把手上,当场就被痛醒。
他扶墙站起来,又挨了顾勇一巴掌,“你他妈睡死了是吧?聋了么?你妹妹哭你听不见?”
后来诸如此类的事情发生得多了,顾千禾的脑子里经常会冒出许多偏激消极的想法。他总想着,就算哪天他走在路上被车撞死,顾勇知道了,看见他的尸体,也只会骂道:“这路上一天到晚那么多人,为什么车子偏偏就把你给撞死了?肯定是这个畜生横穿马路,死了也活该。”
或许顾勇也会为他掉几滴眼泪,但顾千禾敢肯定,顾勇即便悲痛,也只是因为他从小在这个畜生儿子身上花了那么多的钱,人一死,可就彻底收不回本了。
而他,也不过是顾勇众多投资之下的一个失败产物。
这天晚上,顾千禾想了很久,终于还是对初语说:“我做不来,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去爱一个孩子。”
憎恨顾勇的同时,他也继承了顾勇基因里的冷戾凶狠,这一点,从始至终都无可辩驳。
冬夜总归有些冷,初语抱着他,用手轻轻拍抚他的背脊,“没事的,你已经很好了,不要再否定自己,没有孩子也没关系的。”
他静默了几秒,再开口时声息有些明显的顿滞:“那你呢?你…想要孩子么?”
黑暗中,一个很轻很柔的吻落到他唇边,然后才听见初语的声音:“我不大清楚,也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如果你很想要一个答案,那我可以告诉你……比起孩子,我更想要你。”
她说完,又吻了吻他的脸颊。
冬夜忽然变暖。
没有人告诉顾千禾,人的心,竟会在某一个瞬间柔软至此。
他双手揽住初语的腰,将人紧紧锢在身前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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