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甄栗子
而不是恃宠而骄。
福禄跟着一踏进水榭,才嘻嘻哈哈地长揖一礼:“才人主子息怒,奴才可是冤枉!皇上才从兽苑驯马回来,说要和花草动物一同感念天地灵气,愣是不让奴才撑伞。奴才不敢有违皇命。”跟着他看见里头站着人,马上又给沈芬仪行礼问安。
云露正是恼着,听罢扑哧一乐,连替皇帝拍拂去雨水绢帕都抖了抖,一双妙目宜嗔宜喜,瞧了皇上一眼,只低头颤着肩。
皇帝见她如此,想起自己举动眼里也是笑意一闪,掸掸袖口道:“古人说‘好雨知时节’,依朕看,它不止知时节,还知人心意。你们也常说朕身体安康,既然安康,怎么就淋不得?”
话只说了一半,凭她二人去猜。
沈芬仪依据诗词背景,自然觉得是有喜悦之事发生,因此松了口气。她分位高,便笑答了这话:“臣妾自是希望皇上安康,皇上若淋雨,不防备得了小灾小痛,岂不是让咱们心里难受?”
皇帝摆了摆手,看似不想再论这个话题。
云露却比她想得深,写作时还会用明媚天气反衬主人公悲剧,一句诗又能说明什么?人大多是心情低落时候喜欢淋雨,皇上又说雨下知心,且福禄刚刚提了兽苑,她眼底光芒一掠,有了别计较。
“朕大老远就看见你们俩亲热地坐一起,说什么呢?”皇帝撩袍入座,还冲云露招招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来。
福禄知道雨一时半会停不了,早让小太监去沏了热茶。云露先接来捧手里试了试温度,才递到皇帝跟前,顺势笑吟吟地答:“臣妾和芬仪娘娘说故事呢。”
沈芬仪觑她眼,没反驳。
“哦?”皇帝挑眉,吹开茶叶梗子,喝了一口暖茶入喉,五脏便滚烫熨帖起来。情绪也跟着好转,“给朕讲讲。”
“是民间乡野糙事,臣妾恐污了皇上耳朵。”
皇帝笑:“以退为进,你现不说,朕就不听了。”
沈芬仪面色一变,已经做好要下跪请罪动作,伺候皇上几年,她深知很多时候皇上表面笑,心里其实早已动怒。
何况眼下将话说毫不留情。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好 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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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妃 22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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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她真请罪,就见对面少女盈盈一笑,不慌不忙地说:“幸而臣妾面皮不薄,否则让皇上戳穿了,真要恼了。”
再看皇上,笑容不改。
沈芬仪抚了抚心口。
而后她见皇上身子一侧,挡住了她视线,不觉有些奇怪。等他再回身,却见方才那笑脸盈盈地云才人脸颊粉莹莹地如蜜桃一般,顾盼流波,待看见自己目光时眉眼儿低了低,说不出地羞怯。
隐约可听见皇上低凑到她耳边笑意:“朕试了试,嗯,比旁人还是要薄。”
她脑海里浮想联翩,心里登时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云露掐住火候,不至于让沈芬仪太看轻,也不至于她想左嫉妒,清脆流利地说起那个故事来。
“这故事说得是一家面摊子上发生事。那村子有个人喜欢占小便宜,逞口舌之能,有一回他去面摊子吃面,先要是素面,摊主端来面里加了葱,他不想吃,就让摊主另换了一盘牛肉面。那面摊主人也是好脾气,便给他换了。谁知他吃完一撂筷子,账也不付就走了。摊主急了,追出去向他要。此人就说‘我吃牛肉面是用素面换’,摊主说‘素面你也没有交钱’,此人又说:‘素面我没有吃呀’登时气得老板说不出话来了。”
她说时声音不停变换,加上轻重得当,还真有几分说人引人入胜本事。她才说完,皇帝和沈芬仪就笑了。
“不过是砌词狡辩。”沈芬仪道。
皇帝却颇有兴致地回味,“虽是狡辩,倒让人难以驳了他。有些意思。”
“皇上以为,他狡辩何处?”
“这……”皇帝为难地皱起了眉。
恰此时绵绵春雨停了,云露眼波流转,扇柄一偏,掩了笑:“歪理歪理,既占了‘理’字,可见它也是门大学问。”
逻辑上问题能把人绕晕,都知道不对,但那个狡猾错误点,总会抓到手时从指缝里溜走,让人无法清晰诉诸于口。
“这句话,又是歪理。”皇帝将茶盖一叩,话虽如此,却是笑道,“既然你说它是学问,那朕可要好好钻研钻研。”他神情间尚有几分入迷地思索,并无不虞。
因思绪不此处,便趁着雨停挥手让她们都回了。兀自闲坐。
四壁花木香风入座,远远地,只看他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原从雨中踏出时浑身隐隐地郁气已渐消了,身后站着福禄伺候,便是思考问题,也显得怡然自得,松乏自。
“糟糕!”
晚间枣糕给主子收拾床铺,压枕下一方绣花手帕飘到脚边,她猛地记起来喊道:“主子手帕落水榭里了。”
蜜瓜听了登时放下手里东西,拿出大宫女派头狠戳她一记,恨铁不成钢地说:“做事再这么不仔细,我就禀了主子将你撵出去。主子贴身物件儿也是能混丢?”
“主子请皇上安时候落了桌面上,我那时还想着要提醒主子,后来云才人故事说得有趣……我、我……我这就回去找。”枣糕委屈又惴惴。
“回来。”蜜瓜拉住她,“今儿风大,春季水榭里槅子又没安上,恐怕不知道被吹到哪儿去了,你怎么找?又或者被皇上、云才人捡了去也未可知。皇上就罢了,反是好事。若是云才人,明日再问她就是了。幸而今日带帕子并没绣上姓名,却也无妨。”
枣糕心里有了安慰,小脸便舒展开来。
蜜瓜却怕她不长记性,又戳了几记,边道:“你啊你!”
“你又数落她做什么,不过是小孩子心性罢了。”沈芬仪米白中衣外搭了件枣色披风,见到里头情景就笑了。
蜜瓜忙是走上去替主子紧了紧披风,边恨恨地答:“主子给她起好名儿,成日家口里‘糟糕枣糕’一日不停,真个是人如其名。”
枣糕被数落地又是委屈又是笑,见主子也笑,并没有怪罪自己意思,才把心安回了肚子里,冲蜜瓜地吐吐舌头。
沈芬仪见她可爱地模样,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先是软了,紧跟着又是一黯,叹了口气。
蜜瓜倒是能猜到自家主子几分心事,轻声问:“主子又想沈良人呢?”
沈芬仪神采黯然,轻声诉说:“我做姐姐自然要多照顾妹妹,偏偏她不要我管。御花园里事,人人都以为是我告诉了她皇上行程,却不知我才是后知道那一个。”
姐妹亲人事难插手,蜜瓜也只是安慰:“奴婢瞧着,沈良人心里是有成算。孩子长大了不想给人管着,也是有。”
“若是外边我也不担心,可这里是后宫。”沈芬仪眼望窗外,夜幕里繁星点缀,一闪一闪,那光芒却不足以与月争辉。
“姐妹如果不能相互扶持,该如何是好。”
日光斜照进锦绣朱户,留下一格格错落影儿。
良辰步走进内室时候,正见主子倚床头,乌云攘肩侧,白雪般地手背轻掩下一个呵欠,睡眼惺忪,端是慵然疏懒。非是名门淑媛端庄持重做派,却让人看了心头放松。
“主子,怜妃娘娘遇刺受伤。”她简洁地禀明来由。
云露娟秀地柳眉一蹙,不解这又是什么状况?
是看不惯怜妃痊愈,皇后整了一出,还是怜妃自导自演,不甘平淡出场。又或者是政斗遭殃,敌国来袭……也不必想那么多,这个时节,寂寞闲暇除了后宫妃嫔还真没有别人。
她将头发拢到身后,掀开被子趿来绣鞋,吩咐道:“着装吧,咱们得去看看。”
“喏。”
良辰拍手叫进端着铜盆、锦巾、香胰等物小宫女,自行服侍主子穿衣梳洗。
打扮妥帖后,云露携了她出门。外边不知为何游散着几个值班侍卫,不说姿态散漫,巡游路线也全不像平日规矩谨慎,有甚至要踱去树下偷懒了。
难不成这回遇刺里有大阴谋,怜妃伤重,不得不彻查后宫?那也不该如此轻浮,瞧他们模样怎么也不像是要彻查,反而像偷懒。
良辰打听了回来后道:“主子,他们只说职责所,其它一概不答。”
云露点了点头,眉头紧锁着,带着重重疑问踏进临芳宫。
与钟粹宫不同,临芳宫里养养物件都是精致可意,却不一定如何名贵。陈设不多,地方宽敞,飘起帐幔质地柔软,倒仿来几分仙宫形。此刻,里面已花红柳绿地站了一圈儿过来探望妃嫔,见她前来,那视线立时扎了过来。
内里含着说不明白异样。
除了互使眼色佯作伤心妃嫔们,皇后竟然也。她体态雍容坐厅堂中央八仙椅上,端着茶盏稳坐如山,只是从眼底些微倦色可以看出,她一早就此处。
临芳宫里闹刺时间应该是昨夜,只不过从皇后紧急处理到发布通知,当中隔了一段时间。
底下半屈膝跪着皇宫里巡夜带刀侍卫,身躯挺拔,可以看出是领头带班角色。他口里话因为云露到来被打断,微微一顿。
“继续。”皇后意味不明地看了眼云露,搁下茶盏道。
“是。卑职不敢无令擅闯妃嫔娘娘寝宫,因此派人围守刺闯入地方,一夜未动。未曾料到刺拒不出现,卑职以为内紧外松或可引出刺,便稍作安排,然卑职无能,对方至今不曾露面。”
话一说完,众妃嫔看向云露眼神也愈发古怪了。
对方说到“内紧外松”一词时候,云露骤然想起出门时三三两两侍卫,看上去班次混乱,让人糊涂,此刻不觉有了不好预感。
“临芳宫遇刺,为何不及时通知本宫?”
“启禀皇后娘娘,卑职并非隐瞒不报,而是以为刺只身一人难逃法网,卑职能够先行捉住交由娘娘处置。没料到刺如此狡猾闯入云才人寝殿,因此延误了上报时机。”
皇后不置可否,转而看向云露。
“云才人有什么话要说?”
云露原先就有猜测,而后听到“云才人”三字一刹立刻理清了事情来龙去脉。临芳宫晚间遇刺,侍卫领班自作主张先行捉拿刺。但这位已经自作主张刺,却不敢再次自作主张擅闯妃嫔寝宫,甚至不知道派人去和她交涉,径自将云岫阁围了起来。
他发现刺被吓得龟缩不出之后,才上报到钟粹宫和北宸宫。
等皇后赶到临芳宫时天已微亮,这说明什么?说明刺云岫阁过了一夜。
先不说刺和她有没有关联,单单只一个和陌生男子同度一夜,即便她全不知晓,当属无辜,皇上也要厌弃她了。毕竟她入宫时间不长,年轻帝王心里没多少份量,只要有一丁点膈应情绪,随时可以抛一边。
“臣妾但凭娘娘做主。”她看似惊惶地跪了下来。
周围妃嫔不知是同情还是幸灾乐祸,少不得喁喁私语。虽然她乍看下后宫不如何出众,但圣宠有那么几分,还哄得皇上给她画了茉莉花令,位置也只比宁贵人低。人里着实是不差。
因此半是怜悯半是看笑话人不少。
如果是平时,她即便不像面上表露那样战战兢兢,也要心慌意乱,急于筹措安排。这种心理战,一旦被打压,着实难以翻身。
根本不必安上罪名,只要皇帝乎,她就输了。
这般看来,此事与皇后无关。应是怜妃娘娘养病寂寞,不甘心平淡出山,一定要敲锣打鼓地热闹起来呢。
而皇后虽然让她及时猜到了幕后筹划人是谁,但她态度也表明,她虽然满意自己服从,但也未必会花费精力替自己周旋到底。
想要扭转乾坤,或许,只靠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陛下继续酱油-v-他这次出现是有大用处,化险为夷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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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苏么么哒-333-
等过了两波小曲折,转折之后,你爱看和陛下互动就多起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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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妃 23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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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昭容不知怎么,随着那一跪,就将目光放到了这个她不曾入眼小妃嫔身上。
绿云低挽,斜里探出鱼犀月掌牙梳,衣裳并不像众人那样窄紧显出玲珑身段儿,反是宽松闲适,一色儿水绿清怡人。纵然跪着,宽袖拂地,轻轻一拜,也是说不出袅袅风流。
她黛眉轻蹙,说不上忌惮,只是想起对方第一次出场时盛装艳色,不由对比出两分心机来。
再加上一入宫就让怜妃跌了个大跟头,不知是手腕太高,运气太好。还是心思太笨,运气太差了些。
“空口白牙地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她作为从二品昭容,自然不像其他小妃嫔那样站着,而是坐着和皇后提议,“娘娘既然,允准侍卫去云岫阁搜查一番不就明了了。”
皇后没有回答,倒是沈芬仪搭了她话茬。
“虽事关后宫,理应由皇后娘娘全权决定,但侍卫调度,还当问过皇上意见才好。”
锦昭容轻轻抚过裙上缠枝纹路,浮嘴边笑不暖不凉:“沈芬仪当真性子乖巧,惹人疼爱。”
“多谢昭容娘娘夸赞。”
“怪道钱丽仪不如你讨皇后娘娘喜欢,可不是她不够贴心。”她臻首一偏,笑看向钱丽仪。
钱丽仪抿紧了嘴唇,眼神微微闪烁。
“皇上来了。”古板端正谢婕妤作为头一个发现皇帝人,打破了僵局,让或坐或站人都微微一惊,站起身来。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门口果然站着明黄龙袍身形,旁边被噤声不许通报地小太监埋首轻颤着肩。
腰间挂明黄绦络一晃,皇帝迈进门槛来,他随意负手而立,气息疏懒,面容却微微泛冷。先未叫起,而是质问皇后:“临芳宫什么时候成了刑堂?”
皇后有一刹那心悸,转而含笑道:“事关重大,臣妾恐怕皇上事务繁忙,迟则生变,就先行过问了。”
“问话是应当。”皇帝摆摆手,无视一屋子屈身行礼人,先去扶了正中央跪着云露。动作温柔,但出口话很是冷漠,“锦昭容傲慢自大,过问国母行事,罚俸三月。”
淑妃低着眉,嘴角却噙了笑,轻然瞥向浑身一僵地锦昭容。
她就知道,这个女人虽然聪明,但那力气着实使错了地方。平衡之术?她有什么能耐玩皇后才能玩把戏,想要站池水中央却不湿脚,终只能连着脚底下那块石头一齐沉下去。
锦昭容自入宫依来一直备受皇帝宠爱,罚也就罢了,何时得过这样评价?
众人不禁将目光放到了那位云才人身上,但还没等她们深想,就见皇帝松开了手,然后随口叫起,撇下一屋子女人,进了里间。
里面立时传来女子柔弱地低声啜泣。
她们恍然,再想起皇帝来时第一句话,难道,是责怪她们吵到了受伤怜妃?
果然无论锦昭容再怎么受宠,甚至人入宫之前那段时间,所有人加起来都比不过她一个,到底还是比不得圣宠不衰地怜妃娘娘。
皇帝再出来时,手臂揽着弱质纤纤怜妃,她脸色病白,腮边两三点暗红,接收到众人目光后抬袖虚虚一遮,倒没见到受伤部位。
乔贵嫔延后一步,跟二人身后,显然是众人赶到之前就已经伺候怜妃左右。
等到各自站定,她轻声开口:“皇上虽然怜惜云妹妹,不忍妹妹跪冷硬地砖上,但刺行刺后闯入云岫阁却是不容辩驳地事实。还望皇上明察。”
皇帝不顾皇后要维持不住笑,伸手握住怜妃冰凉柔荑,冲侍卫头领一颔首:“再将具体情况和朕说一遍。”
“是。卑职昨夜发现刺后便立刻派人追捕,奈何刺狡猾逃入了云岫阁……”
“你确认看见是刺?”皇帝打断他。
“这……临芳宫宫人告诉卑职后,卑职确实看见了一道鬼祟黑影,而后见黑影藏身云岫阁。夜里无灯,并没有看见具体长相。”侍卫头领答声朗朗,却给自己留了余地。
乔贵嫔细心地道:“刺蒙面,如何看得清长相。既是行止鬼祟,可见错不了。深半夜,又有何人敢后宫乱闯?”
一众妃嫔皆觉得皇上这话问古怪,乔贵嫔说得这番道理不该是心知肚明吗?但这问话明明是反问,强况真实性,偏偏皇帝给出了一个惊人答案——
“朕。”
这一颗地雷丢下来,众人都先纳闷不解,皇上接哪句?而后无论是维持假笑地皇后,还是淡然自若地淑妃,又或者是咬唇懊恼地锦昭容,都被炸得头晕脑胀,险些把持不住自身形象。
夸张地当属怜妃娘娘,她身子瑟瑟如风中秋叶,脸色惨白,不敢置信地看向皇帝:“皇上?”
“爱妃想什么呢。”皇帝手撑下巴,顾自一笑,“朕昨日,嗯,夜探香闺,所以展霆云岫阁里看到黑影应该是朕。”
展霆大惊失色,立时请罪:“皇上恕罪!”
“不怪你,不知者无罪。不过闯进临芳宫刺伤爱妃可不是朕。”
众人舒了一口气,看向云露时又惊又妒。
无论皇上是想维护她而撒谎,还是当真半夜想起她来去了云岫阁,都说明这位云才人如今皇上心里地位,至少人那一拨里,是拔尖出头。皇上往日胡闹,却没干过这样事。
心底虽痛嗤云才人勾/引教坏了皇上,却又恨不得皇上也来探一探自己宫殿才好呢。
云露娇怯地一笑,冲皇帝欠身一礼,也是谢恩,也是回应。
皇帝夜探香闺这件事恐怕没人比她知道清楚了,皇帝哪儿是想她啊?他那是忘不了她故事。
她身体一向康健,夜里睡得踏实,连梦也很少做。但昨夜或许是听到怜妃出山这则消息缘故,昨夜难得浅眠。
等到窗户“吱呀”一声打开,她心脏猛然一跳,就从梦里惊醒过来。
衣裳摩擦窸窣声寂静夜里清晰可闻,双脚落地轻软步伐。月光映入窗棂,罩地面黑影从窗台边一步一步走近檀木架子床,让人渐渐屏住了呼吸。
她听着那仿若踩耳边脚步声,心脏“怦怦”跳得厉害,比风霄院那一回胜。
手悄悄向枕头底下摸去,一把将睡前卸下发簪攥进手里。
以前她好兄弟姐妹不是没想过暗自派人对她做些什么,她险些吃了一次亏之后,就收集到了一把珍贵古物匕首藏枕头底下。穿到这里,匕首自然不能跟随而来,幸好还有尖锐地发簪可用。
黑影折床榻边,渐渐侵蚀着鸳鸯锦被,眼看着近了,她抽出发簪倏尔坐了起来。黑影被吓得一个后退,而后是无奈。
“别怕,是朕。”
“……皇上?”
“嗯。”皇帝走近了,坐到床边,迎着窗前明月,俊美五官显露无疑,果然是当今皇帝。他脸上有着少有几分尴尬,像是这才意识到自己行为会吓到别人。
“朕还以为你胆子不小。”
她向后一塞将簪子放了回去,放松后睡意慵慵袭来,小声地抱怨:“原先是不小,可那回见了王承徵……臣妾长这么大第一次见死人,自然是怕。”
这话勾起皇帝心里怜惜之情,不禁愧疚今夜自己不该来这么突然。他有些微不适应地将她揽怀里,轻拍着她背安抚。
月光下他眼眸微亮,琥珀颜色似是被月色照得浅了,显得明净:“是朕不对,朕白天听了你故事,想了一夜睡不着。就想来找你解惑。”
她顺从地依皇帝胸膛,心里腹诽,那你也不能爬窗啊。你天子之姿呢!贵族礼仪呢!帝王威仪呢!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吗?
大半夜爬姑娘闺阁幽会,皇上您这是要变成采花贼节奏啊。
不过有这句道歉也够了,拍背安抚人肯定不是皇帝熟练工种,人既然都放下身段了,她也要见好就收。
“其实这个问题很好解释,不过是那人对所有权概念混淆而已。素面是摊主,牛肉面也是摊主,他用摊主东西换摊主东西,皇上您说,天底下哪里有这样无赖道理?”
皇帝手已经转去把玩起她背上发丝,那不自也消了。只觉二人夜谈十分有氛围有意思,竟成了“既来之则安之”状态。
让云露不得不佩服皇帝胡闹和厚脸皮。
清软地笑声不觉流露一二。
“笑什么?”皇帝低头问她。
她秀气地打了个呵欠,望着窗外地目光定定,凑到皇帝耳朵边上嗓音低软:“臣妾笑……明月逐人来……”
皇帝眼睛一亮,原是自觉风流事被眼前女子害怕搅了兴致,心里淡淡。如今听到这句,便品尝出十分滋味,直觉被挠到了痒处。
仿佛有这一句,才不愧他夜探香闺这等香艳风流举止。
有什么比佳人倚窗对月,盼心等你浪漫得意?
他奖励般地亲了亲她额头,琢磨须臾,不由赞叹:“你那‘所有权概念混乱’之说倒是鲜,虽然听来古怪,用作概括再恰当不过。”
她睡眼轻眯,才发现自己刚刚顺溜地将现代词汇用了上去,想必是夜间防御力下降关系。皇帝又用她发尾搔着背,有规律地动作让人犯困。
“皇上自己琢磨,臣妾不说了……”困意缠绵,眼皮儿一搭,她酣然入睡。
怀里温香一软,化作了软玉腻滑,皇帝情绪也柔和了下来。他轻轻将她放床上,摩挲着女子安恬地睡颜,转而替她盖好被子。
脑袋里思绪愈发清明。
今天他去兽苑其实不为驯马,而是想起他曾经养过那只小猫。他第一次看见它时,也是春季,具体哪一天倒是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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