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甄栗子
皇帝将她手握得紧,低懒笑道:“阿露这般喜爱为自己脸上贴金,朕国库岂不是要穷了。”
云露打蛇随棍上:“臣妾谢皇上赐金。”
皇帝不由大乐,干脆丢开笔,将她揽到怀里,轻弹了一下额头:“促狭东西,别想朕就势应了你。”
“不应就不应,臣妾早知道皇上小气。”云露捂着额头,和皇帝皱皱鼻子。
这话说,皇帝自认那是普天下富贵人,怎么能让一个小妃嫔小看了?他当即叫来李明胜:“去让印绶监用这茉莉图案给云才人刻绘花令,顺便装一匣金捻子给她。”
金捻子,其实就是金叶子。
“朕看你怎么贴完它。”他好整以暇地看她。
要不怎么说这个皇帝奇特,摊上别皇帝,早就觉得这个妃嫔贪财不喜欢了。偏生延熙帝这方面随性,争完这口气,该宠照样宠,图个好玩有趣就罢。
云露顺势作出小苦瓜脸:“真个贴完了,臣妾就是天底下金贵茉莉花了。”
皇帝得趣笑个不住,胸膛震动,复搂着她香嘬了一口:“此乃朕之幸也。”
云露得了花令事一经传出,就人里狠出了把风头。不说其余后妃,同批人里至今也只有宁子漱得了一张兰花令,加上她,不过两张。
但是相较起来,茉莉花不算珍贵打眼,不比四君子之一兰这样招妒。
且皇后又认为这件事发生自己拉拢云露之后,皇上那是卖给她面子,所以心情还算舒畅。背靠大树好乘凉,宫人见帝后皆对她和颜悦色,云露日子自然好过。
“主子,这是御膳房制马蹄冻,听说很是开胃爽口。您可要尝尝?”良辰小心地呈来一碟子果冻状糕子,里头凝固了花生、芝麻,佐以小块红枣糕提色,让人瞧着便有了食欲。
自那日后,良辰一旦靠近云露身旁,行事便比平时为怯怯,但也愈发恭敬了。
云露一早让人把美人榻移到窗边,自己坐着发了半晌呆,只看那扫净天地尘埃落雨。雾蒙蒙雨丝掩映着红墙绿瓦,楼台高阁。细雨纷纷,打屋檐上如一支脆丽活泼船歌,女子拍桨而唱,脆声好听。
“端来我尝。”她盈着笑,全不似那晚顷刻间定人生死可怖。
良辰递了银匙子予她,如常转述小福子打听来话:“听说晨早皇上御花园里碰见了沈霞帔,见沈霞帔举伞为花草挡雨,气质清冷,面目柔和,受其触动便亲自替她打伞。想必今晚沈霞帔就要承宠了。”
“有个好姐姐确是事半功倍。”云露吃着点心,笑作点评。
皇帝日常出行,她们这些人暂且还没摸熟透。
良辰顿了顿,大着胆子道:“但奴婢瞧着,沈霞帔和沈芬仪关系不算好。”是沈芬仪照拂妹妹,沈霞帔却全不领情。她们可是嫡亲姊妹。
“你倒是仔细——家家有本难念经,她们姊妹事,咱们不必搀和。”
比起姐妹俩关系,她倒是好奇,为什么沈香萝明明是傲气清寒性子,却事事都要争前头。行为和性格,矛盾重重。
若不是她伪装好,就是另有缘故。
少女恋爱说完了,紧接着就是豪门恩怨大戏。
“淑妃娘娘替钱丽仪求掌永宁宫,皇上应了,但皇后娘娘知晓后反与皇上说,如今霞帔们住处才定,太后身体又须静养,宫里再要动土不宜安宁,并不肯应。”
这借口找得不够巧妙,不过是换个宫殿事,就是要修葺装饰一番,哪里就能扰着太后了?不过皇后靠山硬,腰杆直,做事一向明目张胆。
谋划得精不精细不重要,达到目才是正理儿。
“皇上不肯答应?”
“不曾不答应,皇上说君无戏言,宫殿会批予她掌管,但因牵扯到太后娘娘,钱丽仪一向懂事,想必再等一段时日也使得。”
云露笑了。
皇上驳也就驳了,偏偏要和人玩文字游戏,一定说自己承诺事不会反悔。这和反悔也没多大差别,一段时日,到底是多少日?
这么一来,淑妃反倒不好再提。毕竟皇帝是答应了,再提,那就是催着皇帝办事。
谁敢?
“还有别没有?”她吃津津有味,听得也有趣。
大夏朝后宫里,趣事总比别朝代要多一些,全因这里出了一个“玩家”皇帝。
良辰支吾着不敢说,半天儿才道。
“还有一个是与皇上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陛下不是因为孙朝思污蔑阿露不高兴-v-是觉得她柿子专拣软捏,没出息。
她身为红霞帔领头,有本事就该去和紫霞帔里出挑宁子漱一争高低,挑阿露茬没意思。
本来中秋想双,但是学习班很可耻把课程提到了中秋,不知道他怎么想……所以我周四周五周六都有课__
至少这章有陛下……摸摸……算安慰吗?
<
“宠”妃 20避孕
www.telexh
.com,最快更新“宠”妃最新章节!
云露见她模样忐忑,稍稍一想就明白了,恐怕是和朝堂挂了钩。想了想,笑和她道:“不用怕,既是已经传到后宫里来,想必私下里也是能说得。”
“唔,是奴婢、奴婢记不大清了。”良辰脸红磕巴着道。
关乎朝堂事,这些宫女确实不像知道后宫事那样门儿清。云露笑过后让她去叫了小福子进来,小福子问了安,条理分明地和主子说道起来。
“前些日子吏部内考察,出了一道题,扣着如今官员攀亲说事。有人奏报皇上,说是吏部梁大人借此污蔑内阁。似乎是些许人做题时提到了内阁杨大人认怜妃娘娘作干亲事,朝堂上这几日便炸开了锅。于是杨大人和……”小福子弯了弯手指作了个“曲”手势,接着说。
“就与梁大人不对付,说动了许多人弹劾梁大人。”
“梁大人,可是那位被人说‘我行我素,刚正不阿’梁平升尚大人?”
“是了,梁大人自太宗时就为朝廷办事,如今年已过花甲,这回吏部考察正轮到他出题。这事皇上悬了几天,朝堂里就吵了几天,昨儿不知怎么,突然批复折子道:交易平等,有来有往。既然吏部官员评说了内阁,那内阁大臣们也该出内核考察,评说一回吏部了。不能让人白费了纸张口舌。”
“商家买卖规矩,提到朝堂里说,可不像是给驴头安了马嘴,众位大人们只是哭笑不得,就是梁大人也气得直拄拐杖,连请了几日假。不过这一波事儿,竟也就玩儿似平息了。”
这事浅着看是皇帝维护吏部,道他们亏了纸张口舌,深一层看是皇帝表了姿态,准备放任内阁批判吏部。云露看来,皇帝这么做,恐怕是想保住梁大人。毕竟让皇帝依着性子这么一搅合,他们不可能再提梁大人事。
都让你骂回来了,你还有什么好说?
不过于梁大人而言,有这样“昏聩嬉闹”君主,实是大不幸!
云露忽而笑了:“我说呢。”
好好闺中玩笑,皇帝突然就实打实地送了她一匣真金白银。如此看来,大抵是想谢她那一句玩笑戏言,点醒了他吧。
因着清明时节小雨繁多,皇后体恤她们免了几日请安,云露今儿早起一看灰蒙蒙云雾散了,天际已见熹微光亮,从黄琉璃瓦上透出,是一点白团儿似光晕。
雨后天气还没升温,她又衣衫外头加了花边绣茉莉粉色对襟褙子,一根碧玺白玉花簪挽髻,鬓发蓬松,简单而干净。
“主子这样真好看。”良辰替她戴上珊瑚手串时,不自觉地感叹道。
捏着粉帕簪上扶了扶,云露笑逗她:“哪里好看?”
“奴婢说不上来,只是瞧着便很舒服。就好像什么烦事儿都不见了。”
“是你愈发巧嘴了才是。”她听后抿唇一笑,将绣帕塞入袖子里,佩环珊珊,迈了小步出门请安。
这人一旦听了别人夸赞,总会端持几分,唯恐别人失望了去。云露现下便是这般,只是她比别人自信,打小好话也没少听,不多一会儿,就没再注意了。
近钟粹宫时候,门外正有两个人对峙。她们吵嚷了几句,其中一个打扮繁盛开口下了命令,几个宫人立时将那个年轻些按到了地上,毫不留情就是两下嘴巴子。
年轻妃嫔怒目而视,却无法挣脱宫人大力束缚。
良辰低声:“主子,是汪婕妤和孙良人呢。”
云露眉眼悠悠,绕开了些走,口中道:“孙良人这回该长记性了,见天儿念着家世门户。也不想想,这宫里她不过是九品分位,放外边也就是个芝麻大小官儿。只记着祖宗,却不知她祖宗肯不肯庇护她。”
良辰垂首不敢议论主子,心里却点头。
汪婕妤一向是爆脾气,分位不算高,但比良人位还是高出许多。不知为何孙良人就敢频频挑衅她,可不是不知死活?
云露殿门口与沈香萝相遇,二人对视一眼,皆是无话,一前一后默然走了进去。
殿里气氛还算好,只不过想来前几日钱丽仪事仍是淑妃心里埋下了疙瘩,她看向皇后时候笑容总要往上提一提,面上越灿烂,心里就越恼火。
钱丽仪坐一边儿显得兴致缺缺,眼神没有焦距拂着茶叶。
二人请安入座,沈香萝突然开口:“臣妾方才见门外喧哗,让宫女一探,好像是孙良人又冲撞了汪婕妤。”
地位低妃嫔本来就不大出声,她本又淡漠,如今这一出口就是踩孙良人话,众人不禁心思各异。
不知她是帮淑妃呢,还是单纯和孙良人不对付呢?
偏偏她下一句又道:“虽是孙良人冲撞了汪婕妤,但汪婕妤不禀明娘娘,反钟粹宫门外喧哗,未免不敬。”
众人便想,一棍子打死了两个,这位晋沈良人真是什么都敢说。不过这么一瞧,倒和那死读谢婕妤有几分相像。
“本宫竟然不知。”皇后果然没有不悦,只挑了挑眉,旋即向一边伺候乌茜招招手,“你去瞧瞧情况,若是口角争端,只管叫进来本宫做主。”
淑妃笑淡了点,但是眉眼间愉悦浓了几分。
云露尝了一口点心,擦擦手,心里但笑,皇后因钱丽仪掌管宫殿事拂了淑妃面子,但又想同盟继续,便将孙朝思推出去给对方出气。她上回护着孙朝思,很容易就让人觉得她看重孙朝思,如此,淑妃人扇了这记耳光,才会觉得痛。
孙朝思这样不懂事棋子,皇后推出去也不心疼,还能借别人手给她点教训。要说发生她宫门外事她不知道,谁信?只是别人也许会觉得是皇后示好罢了。
果然是好算计。
没多会儿两人就进来了,相比起汪婕妤扬眉吐气,意气风发,孙朝思就要狼狈多了。面部微微红肿,发髻也乱了,手里有一支摔折了簪子握着,好像是被折腾没了力气,人都有些恍惚。
看见皇后时膝盖一软跪了下来,嘤嘤泣声:“求皇后娘娘做主。”
皇后没看她,反而和颜悦色地问汪婕妤事情经过。汪婕妤见皇后没庇护那女人,自是一喜,“噼里啪啦”说了好些,左右逃不过“以下犯上”四个字。
皇后眉眼沉肃道:“既是坏了规矩,就按宫规处置罢。”
孙朝思哭声一噎,手帕捂着脸,颤着肩膀,不知想什么。她早先被汪婕妤教训了一顿,那时没按宫规走,如今却要再来一回宫规。
若换成以往,她早就哭闹不休了。
旁人俱不出声,竟是锦昭容先为孙朝思说话:“孙良人到底是人,规矩没学好,只耐心教着就是了,娘娘不必太过苛责。”
皇后虽然想训诫手底下这颗不懂事棋子,但如果让人觉得她不护着自己人,也未免太落面子,失了威仪。如今锦昭容铺了台阶,她看对方自然顺眼许多。
“虽不重罚,也不能轻易放过了,守宫规是你们作为宫妃第一要紧事,须得谨记才好。”她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缓缓说道。
这话点明了她自己身份贵重特殊,敲打了一些不安分妃嫔,是意和淑妃说,宫殿由谁掌管事不必你管,你牢记本分就行了。
淑妃心里冷笑,皇后就是这样,每回对她施恩示好,也一定要礼盒里放根刺,不扎她几下不算完。
但谁让人家是皇后呢。
罚了孙朝思掌嘴之后,宫殿里一时有些静。皇后眉眼间露了倦色后,竟没叫退,反而道:“原先本宫还犹豫考虑,如今有孙良人例子前,本宫为维护后宫安宁也该为行使职责了。”
淑妃蹙了蹙眉,显然不明白皇后骨子里卖什么药。但怜妃不,她自然是接话不二人选。
“不知娘娘指得是?”
“晋妃嫔到底太年轻,身子骨儿还没长结实,加之有孙良人前,本宫以为,她们即便有孕也无法恰当地教育皇嗣。不若再学一段时间规矩,长长见识为好。”皇后说得云淡风轻。
这话说得不能明白了,人不得孕育皇嗣。也就是要有避孕措施,比如喝避孕汤等。
沈芬仪担忧地看了沈香萝一眼,忍不住问:“皇上可有允准?”
皇后瞥她一眼:“皇上那里,本宫自会去请示。现下一说,不过是让大家早做打算。”这语气,像是已经定了下来。
场人听后无不绞紧了手帕,皇后她们不敢瞪,便自以为隐蔽地对孙朝思咬牙切齿,怒目而视。
要不是她胡乱作怪,怎么会把现成理由送到皇后跟前!
云露突然有点想笑,皇后那方可真像是难民收容所。
她这回彻底把孙朝思逼进了自己阵营。
对方就是再恨,要是敢起背叛心思,没有皇后庇护,人们还不撕了她?
自己也是想避开怜妃手段,才投靠她。
想来这位皇后娘娘心态高傲与众不同,别人是底下人不做点什么就不能放心。她呢,是自己不为底下人做点什么,不施点小恩惠,反而不放心。
觉得人家领了好处,才会效忠自己。这是高高上人通病。
不过皇后她们初进后宫时候不说,这会儿突然来个下马威,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朝堂上事粗看就行了,t t略无能,无政治头脑,一直苦手。
写它是为了侧面表述一下陛下人设和处境,不无赖不足以达到目。
近期后一次开小会,然后是接连事故?
<
“宠”妃 21故事
www.telexh
.com,最快更新“宠”妃最新章节!
皇帝当天晚上歇了钟粹宫。
良辰罕见地自家主子脸上发现了几分沉重,想起今日皇后娘娘定下规矩,便有些不落忍。劝慰道:“主子切莫心急,娘娘只说再过一段时日,并不是不能有。”
云露手里端着金底红窑瓷碗,时不时舀了里头红枣银耳汤,勺子微侧,只听那汤水涓涓淌下去声音,只是不吃它。听得久了,心里也便似这水声一般静而规律。
又是一段时日,皇后学皇帝这招学倒。
想了半天她才问:“你钟粹宫当过差,可知皇后娘娘是否有专门信赖太医?”
“奴婢只是管洒扫小宫女,偶尔娘娘身子不适时,也见太医入门。但大多是不相同面孔,想来是那日当值太医。”良辰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并不曾发觉哪位太医出入多些。”
云露沉吟着不说话。
比暗探暗招,皇后自然比不过怜妃,所以才会想要拉拢她们好分怜妃宠。但比明斗,历朝历代也鲜少有皇后如她这般“作威作福”。掌宫一事说驳就驳,避孕药说赐就赐,先前甚至没过问皇帝意思。未免仗着藩王和自以为皇帝维护,太自恃过高了些。
当然她不是没有资本,但正因为这些资本,如今她活得越是轰轰烈烈,死得就越。
可惜自己猜不透皇帝意思,朝局动向不归她知道,有个大方向不错也就够了。她暂且只能先行自保,把避孕汤药这一关应付过去。
虽说她也赞成皇后说,年纪轻不易生养,但是后宫里汤药不能胡乱吃她还是知道。就凭皇后那“光明正大”地性子,难保她不会反其道而行之,光明正大地药里下什么东西。即便不出人命,万一药性太烈,或许会影响生育。
“咦……”良辰忽而作了一个思索中讶异表情。
云露不免看过去:“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奴婢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良辰边想边道,“这后宫里也不是什么秘密,皇后娘娘先时不懂医也不会医,后来……大约是淑妃娘娘那一届选秀前后时间,娘娘渐渐就喜欢上了钻研药物,为此皇上还赐了不少药材给她玩儿。不过娘娘是个金贵人,哪里肯行那些琐碎事儿?不过是玩闹罢了。”
“因而大家虽然都知道,却并不当一回事。”
云露若有所思。
虽然这事曝露出来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不过这么一来,她不敢用皇后赏下来汤药了。对方若是动了心思,说不定连太医都不必召,自己掳袖子就能干。
只是怎么推拒不喝,还要有所思量才好。
这段时节细雨极多,云露才御花园里散心没一会儿,忽而天布阴云,细细密密地雨点儿立时打落下来。锦缎春衫薄而轻透,来不及回去,便使团扇遮头,赶忙躲进水榭亭里避雨。
良辰忙活着替主子擦拭雨水,倏地压绢一蹲身:“奴婢给沈芬仪请安。”娇丽团花锦缎撞进了她眼里,制式巧,虽不够大气,却与对方气质相符。
云露拂了拂肩侧雨珠,闻声一抬眼,也笑全了礼数,待沈芬仪相笑来扶才直起身。
“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不必多礼。”沈芬仪酒窝轻旋,倒比许多人来得青春可爱。因二人平白站着腿累,便邀了云露一同石凳上就座。
这个沈芬仪一直是“亲民”类型,云露坐得倒也安然。
不过仔细琢磨对方那一句“同是天涯沦落人”,她仍品出些不同意味来。沈芬仪作为皇后明处得力干将,后宫里但凡不是来混日子宫妃皆知晓。
如今皇后才和自己示了好,她立时就把二人归为一处,是说她早就知道?
看来皇后还真挺信任她。
“臣妾与芬仪娘娘好歹还能进亭避雨,外面花花草草就要遭殃了。”云露有意无意地感叹了一句。
沈芬仪望向雨帘外,想到自家妹妹因庇护花草而得沐天恩事,忍不住一个皱眉。
她不说话,身边宫女枣糕便活泼地说道:“云才人多虑了,小雨淹不了花草,倒是植木匠人不必多浇一趟水啦。”
两人品级相差较大,因此对方宫女插嘴,只要内容无关紧要,主子没有不悦,就算不上逾矩。
沈芬仪弯了弯眉,似是想到什么,说道:“近几日下倒也没什么,过两日是乔贵嫔生辰,若是落了雨就不美了。”她顿了顿,见云露凝神听,笑着娓娓叙来。
“说来也巧,今儿怜妃娘娘特地去请皇后娘娘示下,问及乔贵嫔生辰事,恰巧娘娘陪皇上用早膳。皇上一并听见了,便说这个时节海棠花开得好,除了旧例赏赐,还要特设宴席赏花庆生,一举两得。你说,若是天公不作美,岂不坏了皇上兴致?”
贵嫔这个分位听起来贵,实际上颇有点尴尬,正四品自然不低,但说是高位妃嫔却又不然。因此诸如生日酒宴,帝后记着你,开了恩便有,若不记着,没有也使得。全看你脸面如何。
怜妃能出面为乔贵嫔挣脸,二人之间还真少不了猫腻。
云露心思几转,面上只当鲜事儿来听,笑着点头:“确实呢。”
沈芬仪这算是为自己人科普宫内派系表吗?
阴雨天闷热,沈芬仪没带扇子就用宫绢儿扇了扇,两人坐得近,云露如何看不见这动作。秉持着和平友好条约,就势挪了挪团扇替她打扇,匀去些丝丝凉风。
她笑容浅浅,声音也跟着这轻柔微风一起轻了:“早前因怜妃娘娘生病,我偶尔去拜访也被拒之门外。如今她既是能得出精力空闲挂心乔贵嫔生辰,可见是要好了。”
云露心头一凛。
她这是告诉自己,怜妃要出山了。
当时如果不是怜妃尚病中,分不出精力,恐怕那件事也没有这么就被安她头上。
“那可真是喜事。”
再一联系到皇后突然提出避孕举动,她心下就有些了然。
恐怕是想怜妃之前先行震慑笼络人。殊不知她能让人避孕,也能为个别人撤了这个举措。左不过费一句“规矩妥帖,见识广博”夸赞罢了。
沈芬仪旁观,看这位云才人漾开春风袭人笑,眼底却有阴霾,心里一哂。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不过也是,怜妃手段着实不弱。
谁让她运气不好撞上那事,间接得罪了这位宠妃娘娘呢?
“咦,主子主子,那可是皇上?”枣糕骤然出声打断了她们思绪,指着雨雾里行走人问。而后她手被自家主子拍了下来。
她跟着一缩,立时明白了自己错误,不该指着当今万岁,但还是嘟了嘟嘴。
两人一道站了起来,云露迎了出去,沈芬仪却只站着不动,心里又是一叹。果然她才是真年轻活泼,自己到底是心累了。
曾几何时,她也会这么娇俏欢地将皇上迎进宫里,替他家常衣,替他沏酽酽地茶。皇上大多时候是随和,但你永远猜不到他心意,明明前一刻还笑,只要他感到不,天威一怒,就令她心惊忐忑。
她是有些怕他。
后宫里无数妃嫔都是如她一样,爱慕或者讨好着他,紧跟着就是难以言说地敬畏。即便他仿佛永远笑,永远爱玩爱闹,永远会亲昵地唤妃嫔名字。
那凛然之意都会他靠近之时从骨髓里爬上来,让她不敢放肆。
“皇上从哪里来?怎么雨里慢行?便是小雨,也不能不将自己身子当一回事。福禄,你是怎么伺候皇上。”入耳地嗓音像打地上雨珠子一般清脆,并没有高傲凌人之意,便是抱怨圣上身边人,都只能让人听出是对圣上关心。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