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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梦压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刀下留糖
阮清梦一哆嗦,踉跄了几大步,拧着手腕强迫她停住,有点莫名其妙,“你这是干嘛?”
“你别管,反正先跟我走。”甄圆圆强势地说,眼神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身后的男人,喉头发紧,“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事?”
甄圆圆指了指咖啡馆门口,“进去说。”
阮清梦犹豫,踌躇着看了眼贺星河,“可是……”
贺星河轻笑。
他走上前几步,和她挨得近了些,对她说:“没关系的,你先和你朋友聊。”
“那你?”
贺星河微笑,下巴微微仰起,朝另一个方向努了努,“我在这里等你。”
“你……”
甄圆圆插话:“行,就这样!”
她侧身,挡在他们两人之间,将贺星河的视线完全挡住,揽着阮清梦往咖啡馆里走。
阮清梦回头看了眼,贺星河捕捉到她的视线,笑着对她挥了挥手,再指了指底下,张嘴对她无声地说道——
【我在这里等你。】
……
阮清梦被甄圆圆拉着一起走进了咖啡馆。
她们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阮清梦松开脖子上的围巾,因为刚才一直挡着脸,现在下巴到脖子那块都是湿漉漉的水汽。
咖啡馆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前奏很动听。
甄圆圆拿了两张餐巾纸递给她,“你没事把自己捂这么严实做什么?”
阮清梦不答,接过餐巾纸擦了擦脖子,伸手捧着面前冒着热气的咖啡杯,一大口温热的咖啡下肚,身体才勉强有了回暖。
阮清梦:“你刚才突然这么急,到底怎么了?”
甄圆圆刚才还火急火燎,现在反而慢斯条理,悠哉悠哉地搅动着咖啡杯,问她:“你不是也说有事和我说,什么事?你先说吧。”
“……”
阮清梦噎住,深吸口气。
她稍稍侧头,透过咖啡馆的透明玻璃,看到门口树底下站立的修长身影。
贺星河就站在离她这么近的地方,触手可及,却遥不可及。
外面风大了些,把他的头发吹乱,但这里的隔音很好,听不到外面的杂音,辟出了一方静谧。
音乐缓缓流淌。
老板大概是个文艺的小清新爱好者,选择放的音乐都是舒缓的情歌,阮清梦心头思绪万千,耳边倒是将音乐听了个一字不差。
“我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我听见远方下课钟声响起,可是我没有听见你的声音,认真呼唤我姓名。”
……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原来我们和爱情曾经靠的那么近……”
“与你相遇好幸运,可我已失去为你泪流满面的权利。”
“但愿在我看不到的天际,你张开了双翼,遇见你的注定,她会有多幸运。”
……
阮清梦拄着下巴,目光放到落地窗边拉到桌前的影,今天月亮很圆,月华很好,银色的,霜满人间。
她低头回视线:“我过段时间打算离开a市了。”
“为什么!”甄圆圆眨眨眼,疑惑道:“出去玩吗?”
“算是吧。”阮清梦点头,“出去旅游、散散心。”
“那你要去多久?”
“不知道。”她笑的很淡很薄,抬头看窗外夜色朦胧,无所谓道:“可能去一天,可能去一年,也可能永远不回来了。”
“为什么?”甄圆圆皱眉,“怎么这么突然,你和清承说过了吗?”
阮清梦:“还没有,我也是临时决定的。”
“那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
还能因为什么?
一朝天明,一朝暮色,她整个人在一场虚假的圆满里几乎被掏空了灵魂。
求之不得已经够苦了,比它更苦的是得而复失,得到的是假的,失去的是真实的。
对她而言暗恋的终结不是失恋,而是清醒。从2008到2018,从那时到现在,从沉睡到醒来,原来十年光阴颠来倒去都没逃过四个字:大梦一场。
她什么都交付了,所以什么都没剩下,到最后两手空空,一无所有。
她要离开的远远的,要忘记贺星河,不管是梦里的,还是现实的。
一天忘不了就一年,一年忘不了就十年,总有一天能够做到心如止水。
她一直是个活的非常清醒的人,一生中唯一一点放纵和沉迷都交给了那场荒唐的梦。
阮清梦垂眸,眼神聚焦在桌上的咖啡杯,问:“你呢,你突然找我出来要说什么事?”
甄圆圆一下子为难了起来,她吞吐了几番,犹豫纠结了许久,脸色十分为难。
阮清梦眨眨眼:“你到底要说什么?”
甄圆圆叹口气,揉了揉后脑勺,说:“清承原本不让我跟你说……”
阮清梦更好奇:“究竟什么事?”
“就是你生病昏迷的时候……”甄圆圆看她一眼,拿过咖啡杯灌了一大口,咳了咳,继续道:“你在梦里一直叫一个人的名字,每天都在喊他,医生查不出你的病因,说你是心病,心里有一股气常年积压,压着压着才成了这个样子……清承就吓到了,不许我告诉你这件事。”
阮清梦搁在桌上的手指缓缓缩成拳头,预感到了什么,有点急切地问:“不许说什么?”
“有个人在你昏迷期间一直来看你,好像就是你叫着的那个名字。”顿了顿,她伸手一指窗外,“就是他,贺星河。”
阮清梦脸色顿时变了。
她垂眸,手捂在嘴边,含糊道:“你们听错了吧……”
“我们有没有听错不重要,”甄圆圆敛了笑意,神色严肃,咖啡也不喝了,就那么认真地看着她。
阮清梦隐隐约约觉得事情好像不对劲,她了解甄圆圆,她刚才把她突然拉走的行为就已经很奇怪,现在看她这个样子,更像是要向她吐露什么极其重要的隐秘。
气氛微微凝滞。
她敏感地察觉到,有什么东西似乎被压抑了许久,正在努力破土而出。
阮清梦几乎没敢眨眼,直愣愣地盯着甄圆圆。
甄圆圆撇开眼睛,不看她,深深吸了口气,语气严肃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们公司正在和另一个公司谈单子吗?那个公司就是t.z,贺星河是他们的负责人。”
她喉头干涩,蹙眉说道:“我们经理的父亲和贺家是私交,前几天公司酒会,他喝多了,和我们讲了一件关于贺家的事……”
说到这,她咬了咬唇,抬起一只手,食指轻轻点在自己的太阳穴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他说,t.z小贺总,这个地方有过严重的神病史。”
阮清梦一怔。
甄圆圆叹口气,兀自说着:“我记得你们不认识吧,他怎么突然缠上你了?经理喝多了没讲清楚,但神病患者很有可能具有攻击性,你还是不要和他过分来往的好……”
“怎么可能!”
——
细心的朋友对上以前的章节应该就能明白些什么了
剧透的问题就不要问啦
(歌曲来自田馥甄《小幸运》)





清梦压星河 真真假假
“怎么可能!?”阮清梦难以置信,因为太过惊讶,眼睛瞪得极大极大极圆,手指按在桌沿,指甲盖泛起小块的白。
甄圆圆看着她,“是真的,我们经理和我说的,当时很多人都在场,他拍着胸脯告诉我们……”
她的话还没说完,面前的阮清梦腾地站了起来。
甄圆圆吓了一跳,愣怔后看到她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诶诶诶,你干嘛去?”她用力拽住阮清梦的手腕。
阮清梦回头,眼眶都是微红,“我不信。”
她哑着嗓子说:“我才不信!你们经理骗人的!”
“这种事情他有什么必要骗我们,又没好处!”甄圆圆冷声道,“你难道还要去找他,我都跟你说了那个贺星河有神病史,谁知道他会不会哪天就发病了,之前还莫名其妙来缠着你,你听我的,离他远点……”
阮清梦甩开她的手,一言不发就往门口走。
“清梦!”甄圆圆在背后喊,“就算你喜欢他,但那又能怎么样!”
阮清梦停下脚步,侧过脸,神色倔强。
甄圆圆不肯退让,一字一顿:“他是个病人啊,、神、病,你知道神病意味着什么吗?他疯了,难道你也疯了?”
她知道。
可她顾不得了。
阮清梦转过头,毫不犹豫地走到门口,推开门,只身进入了茫茫夜色。
咖啡馆的音乐已经进入尾声,老板在柜台后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店里暖气开得足,玻璃推拉门隔出冷暖,她一推门,被外头冰冷的风吹得脸庞发僵。
阮清梦顺着咖啡馆往街道边走去,走到刚才的树下,在去找寻夜色中的人影,但是没有,她伸长脖子四处张望,却始终找不到贺星河。
不是说好在这里等她的吗?
阮清梦急了,在街道附近来来回回走着,小声叫着贺星河的名字,空旷的街道哪哪儿都是回音,但就是没有人声来回答她一次。
就在她无措焦灼的时候,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说——
“姑娘,你在找他吗?”
阮清梦回头。
黑暗模糊里,一个瘦弱伛偻的身影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她刚才四处张望都没有发现她,也不明白她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地出现的,老婆婆还是穿着破旧的衣物,单手抓着一个蛇皮袋,皱纹密布的脸上一双眼睛意外的清明。
阮清梦张了张嘴,脑子里所有问题一起蹦出来,她有千百个问题要问,可她最后还只是轻声说:“嗯,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老婆婆呵呵地笑起来,笑声在这样的夜有种格外的冷。
“你要找哪个他?”
阮清梦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她深吸口气,稳住自己躁动的心,平心静气道:“什么哪个他?”
“2014年的他,还是2018年的他?”
阮清梦喉头发紧,眼神灼灼,“那些梦境,果然和你有关是不是?”
老婆婆笑出声,连连摆手:“不不不,这个和老太婆真的关系不大,你误会我了。”
“那你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咯。”她乐了,“都做了那么久的梦,你自己难道还听不懂?”
阮清梦走前两部,气急道:“到底怎么回事!”
老婆婆紧了紧蛇皮袋,漫不经心地笑了:“你们凡人,真是奇怪,千千万万个欲望,都逃不脱钱和情。不让你实现,怪老天不开眼,让你实现,又非要弄个清楚明白才安心,人活这一生,糊涂一些不好吗?一个两个都这么固执执着,累不累。”
“你什么意思?”阮清梦紧声道。
老婆婆仰头犯了个白眼,“你能不能有点新鲜词,翻来覆去就是这几个问题,我耳朵都长茧了。”
阮清梦上前两步,紧紧盯着她,视线逼人,“告诉我,这么多事情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什么叫做‘2014年的他’,什么叫做‘2018年的他’!”
老婆婆伸手点了下她的鼻头,“小姑娘真是轴,难道年纪轻轻法令纹都这么深了。”
阮清梦脸色冷漠,不客气地一把拍开她的手,“你不许伤害他,不然…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呦呵,还威胁我!”老婆婆骄傲地挺起胸膛,“你当老太婆活了这些年都是被吓老的!”
阮清梦看神经病似的看她一眼,懒得再和她纠缠下去,一甩手转身欲走。
谁知道老婆婆竟然上前一把拉住她的胳臂,笑着说:“别走啊,咱话还没说完呢。”
阮清梦:“你不肯告诉我怎么回事,那么我们之间无话可说。”
老婆婆啧了声,意味深长道:“年轻人,耐心一点。”
阮清梦皱眉:“你刚才的话,2014和2018……究竟什么意思?”
“我很早以前就告诉过你了,你以为的虚假也许是真实,你以为的真实也许是虚假,真真假假本来就没有什么道理。”
阮清梦冷脸:“我没打算和你讨论这些道理。”
老婆婆又笑了,伸出干枯的手拍拍她的肩头,清明的眼里渐渐浑浊,似有幽深的光,“也是,道理都是虚的,人们讲究‘眼见为实’,老太婆说一万句,还不如你自己亲眼看看来的直接。”
阮清梦:“你……”
风兀地静止了。
她好像陷入了一种奇妙的感觉里。
雾里看花,什么都不真切,可她眨眨眼,继续往前走,一切渐渐拨云见日。
遥远的声音自虚空传来,沉于黑暗前,阮清梦听到有个声音说——
“真真假假,你自己看个清楚吧。”
*
贺家。
门被从外面推开,贺星河肩膀一扭,甩开拧着自己的保镖,面色不善地踏进大厅。
大厅内,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气质更冷,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半眯着眼睛,姿态优雅,气势凌人。
一旁,贺母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他,又看了眼刚进门的贺星河,欲言又止。
“回来了?”贺父淡淡地开口问。
贺星河站直,双手插兜,偏头冷笑:“被您抓回来的。”
“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路边咖啡馆门口傻等,说出来简直笑话。”贺父皱眉,语气凌厉:“尤其你居然等的还是一个女人。”
贺星河微仰起下巴,神色桀骜:“那又怎样?”
“怎样?”贺父挑眉,把手里捏着的东西轻轻丢到了桌上,“等一个女人是不怎样,但你现在做的,可不只是区区的等待。”
桌面上,赫然是一枚黄色的星星胸针。
贺星河脸色顿时冷下来,弯腰想捡起胸针,却在下一秒被贺父拿着拐杖恶狠狠地打在了手掌上。
拐杖是他的,家里一副公司一副,他不喜欢用,但他爸用的倒挺顺手,下手稳准狠,他的手背上立时通红一片。
贺母捂嘴,冲过来一把夺了拐杖,冲贺父吼道:“你发什么疯呢!”
贺父气的火冒三丈,咬牙道:“你看看这个混账东西做的什么事!”
贺母劝阻他:“不就一个胸针,买就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动手做什么,不过三十万罢了……”
“不过三十万!?”贺父这回都气笑了,推开贺母,冷冷道:“我吃过生活的苦,贺家能有今天这一切,我花了多少心血在里面!我苦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说到底你贺星河不过是个坐享其成的人!三十万是不算什么,你如果是用在正途,三百万三千万我都可以给你!可你现在呢!”
贺父冷哼一声,将拐杖扔到地上,怒火中烧,“你花三十万买一个破烂玩意,我权且当做你图个开心买乐子,但你会议开到一半,丢下在场所有董事跑到医院去,你这算什么!拿公司当儿戏!你让我怎么敢把公司交给你!我疯了?我看明明就是你在美国这些年还没好,既然没好,就给我老老实实回神病院待着!哪天好了再出来见人!”
怒气冲冲的声音响彻大厅,门口的保镖极有眼力见地齐刷刷低头装聋子。
贺母脸色发白,完全顾不得平时的淑女教养,几乎是掐着嗓子尖叫:“贺有臻!你给我闭嘴!”
贺星河低着头,身形微微晃动。
整个贺家竟然诡异地安静下来。
没人说话,但没人能装作没听见。
刚才贺父一番话,揭开了贺家最丑陋的,最羞于见人的秘密,将一切隐秘都摊开在阳光之下,于是污浊腌臜都无处遁形。
叶伯远远站着,看着贺星河单薄的背影,无奈地低头叹气。
他的少爷啊,这么优秀的少爷,为什么要遭遇这种苦难。
都怪那场车祸,那场该死的车祸。
如果不是2014年的车祸,少爷还是健健康康的,哪怕不苟言笑,但至少他还是正常人。
叶伯到了这个岁数,看什么都看得开,唯独对这件事耿耿于怀,眼眶微微泛红,鼻头酸涩地紧。
贺母哽咽出声,“你太过分了,贺有臻,你怎么能这么说!”
贺星河嘴唇抿成锋利的直线,瞳孔张大,喉结上下滑动,什么也没说,低下头伸手去够桌上的胸针。
贺父气得牙痒,一方面是爱妻的指责,一方面是儿子的漠视,这个骄傲自负的男人彻底被惹火,他三两步上前,抢先夺过胸针,丢到了脚下用力踩了上去。
贺星河目眦尽裂,跌跌撞撞地半蹲下身,拽着贺父的裤腿,冷冷道:“你放开!”
贺父轻笑,不仅没有放开,甚至脚下碾着那枚胸针反复地踩压。
贺星河眼眶发红,情绪完全外放,满满的怒和悲。
贺母急眼,过来拖着贺父往后,“你放开呀,你都几岁了还和个孩子计较……”
“孩子,他可不是孩子!”贺父挣了挣,轻易就挣开了贺母的双臂,走上前对着贺星河厉声道:“我可没有你这种儿子!”
贺星河不说话,也不抬头。
他只是静静地盯着前方,盯着贺父的脚下。
那里,星星胸针被踩碎,破成几块,胸针搭扣和星星分离开来,黄色的星星也分裂成了两块。
胸针破了,他觉得自己的心头竟然钝痛。
仿佛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他遗失了。
贺父见他一副失了魂的样子,更是怒从心起,抬腿照着他胸口踢了一脚,力道不大,控制的好完全不痛,只是贺星河受了这一下,居然直直往后倒去,摔在地上。
贺母吓了一跳,慌忙去扶他,“星河,星河你这么了,别吓妈妈!”
贺父也慌了,强自镇定道:“哪有这么脆弱,我就是轻轻踢了他一下……”
“贺有臻!”贺母抬起头,眼睛通红,嘴唇抖动,“你再多说一句,我们就离婚!”
贺父脸涨得通红,支吾半天,一个字也没说。
他们的吵闹,贺星河听不见。
他被那一脚踹倒在地,疼的不是胸口,疼的是头。
先从头部开始,微微的如针刺般的痛,起初并不会觉得多难忍,但即刻便放大了数百倍,所有神经似乎都抽搐,头脑的痛往下蔓延,传到四肢百骸,最后全身的感觉只剩下了疼。
好像灵魂都被生生从体内扯离,整个人的皮肉被撕裂开,再用滚烫的水浇上一遍。
在这样剧烈的疼痛里,他发现自己居然还能够思考,居然依旧保持着分辨能力。
大段大段的碎片在脑海里如密密麻麻的星点闪过,一个接着一个,每一个点都承载着一些混乱的画面,一颗亮起,另一颗更加明亮,他睁着眼睛,看到的仿佛是画布,每一颗星点都是浓墨淡,铺陈出一片他记忆里深刻的山海,拼凑出他熟悉无比的烟火绚烂。
白日焰火是她,冬日雪夜是她。
一见钟情是她,再见倾心是她。
千分柔情是她,万般蜜意也是她,此生最心动更是她。
记忆里蒙灰的光阴岁月,灵魂里根植的羁绊不舍,都是她,统统是她。
……
他想起来了。




清梦压星河 最后的梦境
2014年,s大篮球场。
“会计学院加油!会计学院加油!”
“计算机,加油!计算机,加油!”
……
“哔——”
六月的日头居然已经这么毒辣了,邹庆庆抹着额头上的汗水,感觉自己身上都冒出烤肉味。
她眯了眯眼睛,往记分牌上看去,那里红蓝分明,两个数字分别是36和24。
面前一片阴影落下,挡住了她看向记分牌的视线,邹庆庆抬起头,看到迎面走来的贺星河和严谨行。
这次大二篮球赛会计学院打计算机学院,本身就是一个男少女多的学院,对上计算机专业完全占不了优势,贺星河是学院主力,24分里独拿16分,可惜用尽了全力也没能挽回局势。
严谨行走了过来,揪着胸前汗湿的篮球服抹了把脸,万分自然地将邹庆庆手里的矿泉水瓶拿过来喝了几大口,因为喝的急,水从瓶口溢了出来,和汗水一起成为胸前深色的一片。
“我说老贺,咱大势已去啊。”严谨行一屁股坐到地上,晃着脚指了指对面的计算机球队,“那群肌肉猛男实在太虎了,跟打了鸡血似的,比不过比不过。”
邹庆庆皱着眉头看他:“你怎么能说丧气话。”
“我这是实话好不好!”严谨行曲起条腿,把喝光了的空水瓶拧成条状,随手一丢丢进了边上的垃圾桶,“不过我们还是有优势的,虽然打不过,但我们会计分院妹子多,就在那里喊,气死他们。”
邹庆庆哭笑不得,“你这算什么?”
严谨行抽抽鼻子,“这叫心态取胜法!”
邹庆庆真是服了,不想搭理他,转头看了眼坐在自己身边的贺星河,发现他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怎么讲话。
贺星河脸上全是汗水,穿着黑白色相间的球服,球服汗湿了一大片,汗水从额头上顺着滑落,一滴一滴掉落在地面上,那里湿成了一小块,他嘴唇很干燥,却没有拿水喝,手肘撑在膝盖上,目光在会计学院这边的人群里来回游荡。
邹庆庆知道他在找谁,拿了瓶水递给他,小声说:“清梦没有来。”
贺星河脸色顿时不好看,无言地接过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才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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