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压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刀下留糖
“真的?”
“骗你干嘛。”他兑好温水,又递了过来,走到床铺后方再次调节高度,边弄边说:“医生说让你留院观察半个月,没事了再出院,我看你这莫名其妙的昏迷就是平时心事太重给累的,你什么也不要想,这几天好好休息就行。”
阮清梦抿了抿嘴,干涩道:“我没有心事。”
阮清承轻笑一声,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有没有你比我清楚。”
他走过来,把床上的手机和杯子一股脑儿放进抽屉里,把她往下摁了摁,整个人塞进被子里。
“姐,我虽然是个混蛋,但不代表我没有良心。”他目光淡淡,一向放肆暴躁的眼此刻如水一般平静,说话的语气平淡,像在阐述天气。
“爸妈常年不在家,上学的时候都是你一边读书一边照顾我,上班了以后也是,既要赚钱还要忙着替我拾烂摊子,你不说,但我知道你过得反正不轻松。”
“我不管你到底是真的身体累垮了,还是心累被心事压垮了,总归我们是一家人,我就希望你能健康着过日子,别再有一天躺在床上醒不过来。”
“所以不管怎么样,你先答应我,在医院这几天好好休息行吗?”
阮清承是个暴躁的小炮仗,从小到大都是,一言不合就开怼,看不顺眼就干架,本事不大脾气不小。
他很难得有这么温顺柔软的时候。
阮清梦垂眸,手指在温水杯边缘摩挲,静默了一会儿,才慢慢点头。
“知道了。”
——
这两天都是过渡章节
(标题来自歌曲《易燃易爆炸》)
清梦压星河 阮倾承番外
阮清承是个小混蛋,从小到大都是。
阮父阮母负责某个金融公司的外贸业务,常年不着家,他就和姐姐阮清梦一块儿过。
说实话,他不服阮清梦,明明就比他大了那么一点点,可是在他面前装老成,不许他这不许他那,管成绩管交友管吃喝拉撒,什么都管,神烦。
所以他一直到大学,都不怎么爱叫她姐姐,大部分时间都直呼其名。
但有句讲句,虽然阮清梦总爱管着他,阮清承也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姐姐脾气还算挺好的,长得也不错,五官可以说得了他五分真传吧,勉强算是小美女。
阮清承喜欢打架,中二时期最热衷于用拳头打天下那套,高中的时候他打了一场最牛逼的架,单场一挑六,把对方三个人都打进了医院,最严重的那个断了三根肋骨,一战成名。
那人捂着身子在地上抽搐,嘴里还不依不饶,没个干净:“你他妈有病啊,关你屁事,你脑子被驴踢了!”
阮清承一脚踩上他的脸,对方立即痛得嗷嗷叫,他不理,弯腰在对方的校服口袋里翻腾了一阵,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
上头的女孩穿着啦啦队特制篮球服,坐在球场边喝水。照片是抓拍的,角度非常微妙,不仅拍出她曼妙玲珑的身姿,女孩嘟着嘴喝水的样子也特别引人遐想,当然是非常不可描述的那种。
不是阮清梦是谁。
这群狗崽子,敢背地里意淫他姐姐,一个个都活的不耐烦了。
阮清承把照片回口袋,对着脚下的男生吐了口口水,嫌恶地在他校服上蹭了蹭鞋底,利落地转身离去。
a市一中这个时候已经放学,他骗阮清梦今晚补课要迟点回家,实际上去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架。
啧,那群狗东西,打断三根肋骨还算少的了,早知道再多踹两脚,把他们的嘴都给缝上,眼睛都锤肿,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
阮清承吹着口哨慢悠悠拐进教室,偌大的教室空旷,夕阳的金光掉落在课桌上,折射出宁静的光泽。
某张课桌后,一个修长的人影背对他坐在桌子上,听到声响缓缓回头。
阮清承定住脚步看去,发现是一个半熟不熟的脸孔。说半熟不熟是因为,这人不是他同班的同学,但特有名,貌似是老师们经常讨论提起的对象,说高考的时候争取保送到s大。
s大,全国有名的高等学府。
他皱眉想了想这男生的名字,想半天还是没想起来,就依稀记得他叫什么河来着。
管他,想不起来拉到,反正好学生跟他就从来不是一路人。
男生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迈开长腿走到他面前,问:“李老师在哪儿?”
阮清承似笑非笑,屌的一批:“你看我像是会知道的人吗?”
李老师,上次她和他讲话好像还是因为他旷课要记过。
男生诚实地点头:“是不像。”说完绕过他往外走。
阮清承撇撇嘴,随意把身上的校服一脱,大喇喇坐在椅子上,掏出手机来玩游戏。
面前阴影一晃,他抬头,看到还是刚才的人站在他面前,挡住了他大半的视线。
“你干嘛!?”
男生把手里的东西扣在桌上,缓缓推到他面前,“刚才从你口袋里掉出来的。”
阮清承低头一看,被反扣在桌上的可不就是那张皱巴巴的照片。
他一用力扯了过来,话语很不客气:“谁准你看我东西了!”
男生皱眉,把手回去插兜,淡淡道:“我没看。”
“呵,没看最好。”
男生嘴角一扯,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转身从课桌前走出去,两三步消失在教室门口。
阮清承默默看着他,见他真的走出去,手腕用力,将照片回自己的口袋,不忘拉上拉链。
刚做完这一切,手机就响了。
他看一眼来电显示,头疼欲裂。
“阮清承,你是不是骗我了?我刚碰到圆圆,她和我说你们班早就下课了,她经过你们教室门口的时候连个人影都没有!”
阮清承脸不红心不跳:“怎么没人影,我不是人吗!”
“阮清承!”阮清梦音高了八度,“你都要高三了,能不能安分点,再这样下去你连大学都考不上!”
说到这个阮清承就来气。
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音量提得比她还高:“行行行,我就是个考不上大学的废物,那你管我干嘛!反正在你心里我已经这样了,哪像人家,又是保送又是s大,最牛逼了!”
说完这些,他做好准备承受阮清梦的怒火,连怎么怼回去的台词都在心里练习了两遍。
谁知道阮清梦突然就被点了哑穴一样,一句话都没回,过了好一会儿,才用勉强平静的声音问:“保送s大,谁啊?”
阮清承没察觉异样,忿忿道:“就隔壁那个什么河呗,鬼知道他叫尼罗河还是塞纳河。”
那端小声嘟囔了几个字,声音轻,他没听清。
“你说什么?”
“没什么。”阮清梦淡淡道,“没事就早点回家,别在外面晃悠。”
“啪嗒”一下,电话中断。
阮清承盯着那个通话结束界面,一头雾水。
“莫名其妙。”
*
发现阮清梦有暗恋的人,这件事对阮清承来讲简直是个宝藏。
他那活得无欲无求超级佛系的姐姐居然也有喜欢的男生,还特么暗恋了这么多年。
阮清承对着从床底下拉出来的一叠日记,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他只是想进来用一下阮清梦的电脑而已,没想到居然有此等获。
面前这七八本日记每本都记载得满满的,无一例外都在诉说着少女的春心萌动,从怦然心动到爱恋滋生,跨度长达好几年。
阮清承翻到最底下那本本子打开,找到一开始的时间,上头用稚嫩的笔迹写着:
【2008年5月19日:我今天见到了一个男孩子,他走在人群里,好像会发光。】
【2008年6月1日:今天去给老师送考卷的时候碰到他了,听到他的名字,还看到他被老师表扬,他好优秀啊。】
……
【2011年1月2日:今年冬天下了初雪,我偷偷躲在他背后,装作只有我们两个在一起看雪,圆圆说我这一整天都笑的像个二傻子。】
【2012年7月7日:他喜欢的女孩,会是什么样子?】
【2013年8月5日:我和他考上同一所大学了,呦西!】
……
通篇下来每一个字都饱含极深的爱意,每一次这个名字都呼之欲出,但阮清承发现,他翻完了所有日记,里面居然都没有记载这个男生的名字。
妈的,搞个暗恋还弄得这么神秘干嘛。
他无语地把纸张翻得哗哗作响,一直翻到最后一本的最后一页,才发现那里也用黑色水笔写着一行娟秀小字——
【2014年5月20日:想得不可得,你奈人生何。】
要说刚才阮清承还是抱着抓住了他姐姐的小辫子的心情看日记,过程至少还是挺愉快的,但看到这句话以后心情就突然不那么好了。
写的这么悲伤干嘛,还想得不可得。
喜欢就去表白啊,大不了强奸他,出狱了继续强奸他。
不,不行!
表白个屁表白。
阮清承发现自己的心态崩了,他一个大老爷们,窥探到自己姐姐内心粉红色的小秘密以后,居然泛起心酸。
艹,阮清梦居然喜欢别的男人了。
她不是他一个人的姐姐了。
好不爽!尤其这个瞎了眼的男的好像还不知道他姐喜欢他,或者说心有所属喜欢了别人。
搞什么,阮清梦这种仙女能喜欢他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求来的,他居然都看不上,脑子进水了吧。
他呸两声,把日记重新起来,归整到原来的模样,再把箱子推回床底下,觉得还是很不爽,正打算来两把游戏消解下郁闷,手机响起来电。
他看了一眼,是他最爱的圆圆姐。
“喂,圆圆姐,怎么了?”
“清承,清梦在家吗!?”甄圆圆火急火燎地问。
“不在,她这星期留校。”
甄圆圆担忧的声音传来,“我听说s大刚刚好像出了个什么事,超市货车刹车失灵,要叫救护车,应该挺严重的,不然怎么会叫救护车……清梦的手机打不通,她不会出事吧……你能不能去学校看看,确认一下她平安无事的话,给我发个消息。”
阮清承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吓得手脚都凉了几分。
他喉结微动,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安慰她:“不会的,也许她已经上床睡觉了呢,别担心,我现在就开车去她学校。”
“嗯,我继续打她电话,你到了记得给我发消息……天晚了,你注意安全。”
阮清承嗯了一声,匆匆忙忙换了鞋往车库跑去,打开车门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他们家离s大开车大约四十分钟,他一路飙到了160码,只用了二十分钟左右就开到了s大。
学校生活园区门口,一辆大型货车停靠在路边,车头已经撞得凹陷进去,不远处的黑色卡宴也撞得惨不忍睹,地上大片大片血红色,校园警察用黄线拉起一个安全范围,周围熙熙攘攘的全是围观的学生。
阮清承急的眼睛赤红,随意把车停在路边,穿梭在人群里,扯着嗓子喊:“姐,姐!阮清梦!你在哪里!”
他随手抓了一个围观的男生,瞪着布满血丝的眼,大声问:“出车祸的人是谁?是谁!”
被他抓住的男生个头很瘦弱,吓得浑身都瑟瑟发抖,结结巴巴地说:“是、是会计专业的,两个男的还有一个女的……”
“叫什么名字!”
“不、不知道。”
阮清承低声咒骂了一句,又拽着个女孩子重复了一遍问题。
女学生脾气好,看他急红了眼以为是伤者家属,回想了一下一五一十回答:“好像都是我们隔壁班的,大二会计二班,听说是贺星河和邹庆庆,还有个谁……”
会计二班的。
阮清承松了口气。
不是阮清梦就好。
边上男生凑过来插话:“还有严谨行。”
女生恍然大悟,“对的,还有个严谨行。啧啧,贺星河伤的好重啊!你们看到他的左腿没,那么大一块玻璃直接插了进去,我感觉看到了骨头……”
“他是开车的人,车子直接撞到驾驶座,他当然伤的最重了……”
“倒是邹庆庆挺好运的,看她也就擦破点皮,都没受上什么伤。”
“可不是嘛,不过说起来你们没看到,那车本来其实不是撞驾驶座的……”
“卧槽我看到了啊!贺星河这是搞哪一出,他该不会喜欢邹庆庆吧?”
“我觉得是,不然平白无故干嘛掉头,他们几个人平时不是都经常一起的吗……我去,简直情深义重……”
……
其他人说了什么阮清承懒得继续听,他走在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墙里,伸长脖子张望,在一堆乌压压的人头里试图寻找阮清梦在不在其中。
他姐胆子小,怂的要死,可别吓坏了。
这里人多,女孩子也多,但好歹看了阮清梦这么多年,阮清承没过几分钟就在大片面庞中找到她。
他一喜,走上前几步去拍她肩膀。
阮清梦一直低着头,直到被他用力一拍,好像才反应过来身边有人,慢慢转过头来。
阮清承嘴角扬起笑,正准备好好安慰她一番再诉说一下自己今晚的辛苦,弧度弯到一半,僵在脸上。
他姐姐看起来……不太好。
不,是太不好。
“清承,救护车怎么还没来!”阮清梦像是忍耐到极点,终于崩溃,爆发出一声嘶吼,把周遭的人都吓了一跳。
“救护车呢!救护车呢!?”
她呜咽两声,大颗大颗的泪水滚落,身体颤抖到站立不住:“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贺星河,他以后怎么办!他会不会有事……”
——
不是故意卡肉的,只是现在到了要交代真相的时候,先把剧情走完
肉肯定会有的,相信我,绝对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
清梦压星河 镜花水月
大半个月后,阮清梦出院了。
在医院里休养的这两三个星期,很神奇的是她再也没有进入到那个梦境,每晚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睁开眼还是在病房,一夜无梦。
一切戛然而止,停留在了除夕夜的那场雪里。
生活仿佛并没有什么改变,但有时候坐在床边阮清梦会忍不住恍惚,怅然若失。
好像突然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她试着开导自己,劝自己看开点,然而悲哀地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她醒过来了,可是灵魂还留着那个梦里,每一天每一晚她都在回忆着和贺星河经历过的点点滴滴,他对她说过的每句话,他为她做过的每件事,都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梦境里的他,就像一个五缤纷的泡泡,斑斓绚丽,可是一戳即破,但即使这样,她也不舍得去戳破它,不舍得去忘记这种虚幻的美好。
他对她说的那句“新年快乐”历历在目,白昼黑夜交替了二十多个轮回,始终没有模糊。
阮清梦浑浑噩噩地想着,念着,甚至白天黑夜都努力去睡觉,结果却都一样,她似乎终于摆脱了那个梦境的困扰。
可这样也并没有多少高兴。
浑浑噩噩迷迷糊糊的状态持续到了她出院那天,阮父阮母在陪伴她一星期的时候接到工作调动出发去了国外,出院的时候是阮清承和甄圆圆开车过来接她。
阮清梦把病房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拾到麻编纳箱里,在医院里前前后后待了快两个月,她觉得自己现在呼吸都是消毒水味。
医院里的东西不多,除了必要的几件换洗衣物,大多数还是琐碎,她把手机充电器、平板、耳机这类小物品一一放进纳箱,合上盖子,坐在病床上舒了口气。
窗外阳光跳跃,房间里都是温暖。
今天是个好天气。
有穿着护士服的女孩子进来,看到她坐在床边发呆,笑着戳了戳她手臂。
阮清梦吓得一个激灵,动作幅度大,连带着身边的小护士都吓了一跳。
“我说你反应怎么那么大?”小护士拍拍胸脯说道。
阮清梦摇头,讷讷地说:“对不起。”
“没事的,”小护士说,“恭喜你终于出院了。”
阮清梦勉强笑笑:“谢谢。”
小护士微微颔首,走近两步,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到阮清梦眼前:“这是昨天我在你床底下捡到的,应该是很久之前掉在下面的,都没人发现。”
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应该是你的吧,还好你没走,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找你。”
阮清梦闻言低头看去,躺在小护士手心里的赫然是一条红绳,红绳质量实在不敢恭维,摩擦得起了毛边,下面那个符文挂坠倒是依旧如新。
是买佛经的小姑娘送给她的。
阮清梦淡淡地接过,道了谢,想了想还是戴在了左手腕上。
红色的绳衬着白皙的皮肤,显得肤色更白。
手机震动了下,跳出条微信消息,阮清承告诉她他们已经到了地下车库,让她直接去车库和他们碰头。
阮清梦闷着头,抱起纳箱,走了两步,又退回来,问小护士:“你知道地下车库怎么走吗?”
小护士朝门口某个方向一指:“就是那里,往前走再往左拐,走到头再下一层楼,然后去最右边镜头乘电梯,直接到b1层。”
“……”
“要我带你过去吗?”小护士善解人意道。
阮清梦摸了摸鼻子,“没关系,我自己过去就行。”
她在心里默默地把刚才的路线重复了一遍,又和小护士再核对了一次,才拖着脚步慢慢往地下车库的方向走去。
市中心医院是a市最大的三甲医院,内部路线颇有点错综复杂,她谨记着那几个方向指示,左拐右拐,下楼,又左拐右拐,感觉走了山路十八弯……
然后迷路了。
阮清梦抬头看着眼前那个高高的写着“妇科”的牌子,一时无言。
她重重地出了口气,把纳箱放在地上,靠着墙给阮清承发定位,让他上来接她一趟,不然以她的方向感,可能一时半会儿走不出这里。
很快手机震动,得到阮清承的回复,阮清梦百无聊赖,也不想刷手机,就靠在那儿无聊地用脚尖点着地,一下一下数着时间,目光无方向感地随意游移。
来妇科的女人基本只有三种,怀孕的、流产的、女性生理疾病的。
今天倒是难得,目光所及之处好像遍地都是孕妇,各个年龄段的都有,大多数肚子都已经高高隆起,面色洋溢着担忧或是喜悦。
这种迎接生命到来的欢欣稍微感染到了阮清梦,长久以来的胸中郁结似乎也纾解了不少,她唇角扬起微笑,看过这些孕妇,只是笑意还没达到眼底,猛地僵在了嘴角。
她难以置信地盯着某个方向。
不远处,拿着化验单的妙龄女人侧头和身边的女人低低说着什么,朝这个方向露出的侧脸神色一片温柔。
这种温柔很熟悉。
阮清梦认得她,她当然认得她,就在不久前她们还见过。
——邹庆庆。
她拿着化验单似乎非常激动,捏着身边人的手一直说个不停。激动也是分种类的,但很明显,她是属于高兴得快哭了的那种。
阮清梦咽了咽口水,稍微靠近了点儿,装作路人背过身子,若无其事地低头看手机,实际上耳朵高高竖起,不敢错过一点儿信息。
邹庆庆的眼眶都快红了,声音哽咽,露出的笑容动人:“我怀孕了,心婷你看,我有孩子了,我要当妈妈了!”
黄心婷笑呵呵地按着她肩头,“是的呀,恭喜你了,医生也说了宝宝非常健康……算起来这才五周,你居然都能发现得了,也是很神奇。”
“你不明白的,”她抿了抿唇,脸上表情柔和,手掌覆盖在小腹上轻轻抚摸,“我和他有心电感应,我能感觉得到他,我相信他也能感觉得到我。”
黄心婷撇撇嘴,“就五周,能感觉到什么?”
顿了顿,又问:“那你什么时候结婚?孩子都有了,婚礼总不能再推迟了吧?”
说到这,邹庆庆的脸上喜悦骤减,流露出苦涩,她摇摇头道:“还不知道呢,他……我觉得他好像不是很想和我结婚。”
“为什么!?你们孩子都有了,他还敢……”
“心婷。”邹庆庆苦笑着打断她,无奈道:“他可以和我结婚,但感情的事情勉强不得。”
黄心婷狠狠蹙眉,“这还勉强不得,别人也许会误会,我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当年那场车祸你可是快急疯了,这还算勉强?”
“心婷,我不是这个意思。”邹庆庆叹口气,“我的意思是,我能感觉出来他也喜欢我,但他又没有那么喜欢我。”
“不喜欢你还要跟你结婚?你对他那么好,他想要什么你都给,我看这王八蛋就是被你惯坏了!”
邹庆庆哭笑不得,“你别骂他呀。”
黄心婷鼻子都气歪了,“你还护着这王八蛋呢!”
“他不是王八蛋,他以后会是我丈夫。”
“呸,就是王八蛋……”
说话声伴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不见。
妇科这儿依旧人来人往,听着大肚子的孕妇来回穿梭其间。
这里是医院所有科室里,唯一对生命称得上一句迎来送往的地方,无论是医生、护士还是病人,对这个科室里爆发的情绪已经见怪不怪,安然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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