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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神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玫瑰事变
这一年里,她摆脱不了殷延。因为忘掉他并不简单,缪言似乎都做好了这辈子可能都忘不了的准备,就她这样还陷在“前任”阴影里的人,也总是有人愿意来试图弥补她的空缺,季燃便是其中一个。
女人失恋很明显吗?她不知道季燃是怎么知道的,突然他就挎着包每周都坐高铁从滨川过来,在校门口等她,缪言想拒绝的,但她又想到殷延那么过分。
真没必要,所以她一气之下答应了,即便他季燃是想撬墙角。
缪言一出校门,季燃就会拍拍包乐着朝她小跑过来,站到她旁边快速掀开他包的一角,让她看看里头的东西。
“今天是柠檬伏特加,我们去露台喝。”
缪言通常都没有回应,慢吞吞地跟在季燃身后,季燃嫌她慢,抓起她的手臂拉她走,缪言也不甩开。
她喝多了的时候就会问季燃:“你们男的嘴是不是都是会编花样的坏蛋,骗女人一骗一个准?”
季燃抱着手臂,也有点醉意,但听到缪言的话,他撑开眼睛,正色道:“男人也有好男人,比如我。”
缪言喝得有点上脸,但还是忍不住给自己倒了一杯,侧着脸趴在膝盖上看季燃,忽然起身,浓烈的酒精味靠近季燃:“你说你喜欢我,那你会喜欢多久?”
酒精混着女人身上不知道是香水还是别的的玫瑰味道,凌冽夜风都带不走暧昧。但季燃却不说话。缪言眯着眼看他,嗤笑:“连谎都不肯撒一个来哄哄我。”
季燃听到后抢过缪言的杯子把她剩下的酒全喝完,没去擦流到他夹克外套上的酒。
他说:“我说了你也只会说我撒谎。”
缪言呵呵笑,抬手揉揉眼睛,试图呼出一口酒气,身体不受控制地晃:“那我现在说我不说呢,你会怎么样?”
季燃把她杯子收进了包,拧上瓶盖,站起来准备扶她走,缪言甩开了他的手,企图自己站起来,但刚刚离开地面,又一屁股摔了下去,两手撑地。季燃看不下去想伸手帮她,缪言摇摇晃晃地躲开了他,改成半跪,再次试图站起来,勉强直起了身子,准备走,又一个踉跄,季燃冲过去扛住了缪言。
缪言让他滚。
季燃也没有表情的波动,只是说:“你一直都是这样,压根就不喜欢我了,都是我一厢情愿。”缪言听了以后,嬉笑着拍了拍季燃的脸,酒气冲天地趴在他脸旁:“那你图我什么?”缪言思索了会:“图跟我上床吗?男人不都喜欢这样?你要是图这个,我跟你上完就算了,少废点口舌。”
季燃让缪言闭嘴,缪言又笑,她说:“到底图我什么?”
你无心,我有心。
“图你是个花心萝卜。”
缪言说:“我愿打你愿挨,你这辈子就这样了。”
季燃只是沉默地扶着她,送她回去。
缪言想带几本书过去,看了眼书架,她的手又情不自禁地伸向《失乐园》。
她拿起,影影约约,好像还能闻到他的气息。在抽拿间,里面掉出了一张纸片。缪言蹲下捡了起来,看着纸片上的字,缪言有些出神,心里有多触动,脸上就有多讽刺。
你倒是成功逃出去了,然后留我一个人在失乐园里沉沦。
缪言想把纸扔垃圾桶,又不舍得,粗鲁地夹了回去,把失乐园塞进了书架最里面。
她打算先去滨川再去鹄港,反正也就她一个人,随便了。刚收拾地差不多,蒋斯礼又给她打微信电话,说她哥也要返校了,推荐他俩认识。缪言打岔过去,她一点也提不起真的另寻新欢的意思。
蒋斯礼却硬要把她哥的微信推给她,说是去那边有个人好照应,缪言想想是这样,这对她来说没坏处,所以缪言就加了蒋斯彦的微信。
没一会蒋斯彦就同意了,鬼使神差,缪言顺手点进了他的朋友圈。
东西不多也不少,最近一条是钢琴和一张合影,文案是:b大见。
缪言点开了看了一眼,却没想到是他。
手机直接从手里滑了下来。
砸到缪言的脚趾,但缪言根本没法反应。
兜兜转转,不还是让她知道了?
你说,这到底是轻而易举还是她费尽心思的结果?她真想问问殷延是怎么做到一年,一年多都不给她发一条消息。头发蓬乱胡子拉碴地活在别人的照片里,她当然能看出他不开心,但她无法原谅这一年。
放谁身上都无法原谅。
缪言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深呼吸,捡起了手机,拿起来又忍不住放了下去,最后她还是发了一句:我是缪言,蒋斯礼的舍友。
缪言又丢了几本书进行李箱,手机就传来了的震动的声音,她拿起手机走到梳妆台打算理她的化妆品,发现蒋斯彦回了一条:
我知道你。
缪言滞在原地。
蒋斯礼跟我提起过你。
不是殷延。
缪言有点失落,她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失落的。
正准备放下手机,对面又发来消息:不用关心她说的,我当个导游就行。
缪言回:嗯,麻烦了。
对面没了声音,缪言开始魂不守舍地理起了行李,她今天下午差不多就能到滨川,找季燃刺个青,住一晚,明天就能去鹄港了。外面开始下淅沥的小雨,大概率不会有降温的意思,只是下着来闹你心情。九月份的南方就是这样天,立秋早早过去,秋分都要来了,高高挂起的艳阳却仍然能把她的亚克力心脏晒地卷成一块看不清形状的怪东西,倒是常常施舍给她甘霖,似乎是觉得她碰到滋润就能舒展开。
今年的夏天又闷又热,其实哪一年都这样难受。缪言根本就没有过过一个让她觉得是洋溢着清爽浪漫的夏天。唯一让她欣慰的,是几乎在每个风和日丽天的傍晚,她都能躲在空调室里透过憧憧树影看到粉红橘黄的落日但常常,孤独也会涨满了她的身体,就像氢气球那样,悬浮在湿津津的空气里。或许潮湿的苦夏终将又会过去,但她心里的苦夏就像烈火烧过的草原满目疮痍,若说还有机会修复,也需要等上漫长的岁月,而这漫长的岁月里,她每年都要上演这样的情景,有个火把,本来是照亮她走向那端的人,现在却肆无忌惮地把她自己和那端的人都烧得面目全非。
她也曾想过,潮湿的天也许有潮湿的好处。比如梅雨天在两性上,他们之间的情绪会一起洇在绵绵的纸里。
水汽碰到他们的肌肤,会在课桌上留下肌理,那如果他们相碰,那是不是她的肌理也会印在他的身上,那如果再贴合的多一些,紧一些,那他们的肉体,就会纵横交错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缪言瘫倒在地板上,乌发像蛛丝散乱开,她好像能听到心脏扑通扑通鲜活的跳动声。
他其实从未从她心里离开,就像他的气味一样还残留着几缕在她的领域内。而现在,他又闯了回来,在这样一个阴雨天。
缪言忍不住夹紧腿,嘴里泄出了一丝喘息。
雨声,皮肤摩擦声,呻吟声,哭声,是苦夏宣告离别的最终曲。
她再也不会让她的寂寞弥漫到秋天。





酒神 70.走失鹄港(2)
缪言对狗化的男生其实天生就有好感,不论是殷延那种金毛类型,还是季燃这种哈士奇类型。她很喜欢看这样的男孩耳尖红红的样子。刻板印象里盛气凌人的一方气焰消停后任她摆布,她很喜欢。
但眼前几乎趴在她胸口的男人却让她觉得了无生趣,总是差那么一点。
“疼吗?”季燃握针的手有点抖,不像一位老练的刺青师。
做刺青师最忌讳对客人有非分之想,因为这很不尊重。季燃认为刺青师和医生其实大同小异,都是操着刀给人做改变,不过一个是把坏改好,一个是好上加好。如果医生在检查病人身体时产生不恰当的欲望,那是冒犯。
刺青师也是。
可现在,他却有些蠢蠢欲动。季燃不是没纹过更加隐蔽的地方,但他从来都只是视客人为一幅白纸,他则是实现他们愿望的流浪画家。但缪言不是,缪言和他虽说没有什么风花雪月的过去,也恰恰是因为这样,他们之间那纱,现在就像被吹起了一角。
他们之间从来都没有靠得那么近过,针尖下柔软的触感,和身下的她,仿佛就是给他留了旖旎的空间。
“不疼,别说话,纹吧。”
纹?吻?听到缪言有些虚无的声音,季燃好像是有点糊涂了,他苦笑了一声,叹了口气,但热气扑向他的指尖,然后贴上缪言的胸。
季燃心里一跳,恍惚着匆忙移开座位。
缪言看了一眼季燃,好像一副了然的样子,她想起身,奈何上半身盖了张毯子,躺麻了她就懒得拿手按着起来,就只能躺着:“干什么,难道第一次刺青吗?”
透过他的皮手套,季燃都觉得他的纹身机好像已经变得滚烫,就和他的脸一样。
“不,不是。”他结巴了,季燃懊恼地开始抖腿。
“你抖腿很像流氓,不继续吗?”缪言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6点钟,按照他的速度,不知道7点能不能结束。
季燃听到立刻把腿收住,但他还是不敢靠近。缪言等的不耐烦了,有起身之势,季燃看见她身上的毯子开始下滑,脚一蹬,整个人背了过去。“你,你躺下我就继续。”
缪言抬眼看着那个有些躁动的背影,腿是不抖了,但是手还在抖。这人怎么就一点长进都没有?她已经算是配合了,但纹胸口真的太疼了,好几次她想叫出来,感觉就像乳腺大爆炸那样,疼得她眼角都是眼泪。可只要她想到那只蝴蝶能够在她胸口自由绽放,能够翩翩起舞,她就觉得痛快,因为纹完的时候,她的生命就可以跟那只蝴蝶一样,去到任何一个地方。
“我就动一动,躺麻了。”
等季燃鼓起勇气的期间,缪言拿起手机百般聊赖地刷她的朋友圈,看到蒋斯彦的动态缪言又忍不住点进他的朋友圈去看那张合影,即使她已经看了好几遍了。
结果蒋斯彦是叁天可见。
她没保存。
“靠。”缪言暗骂,一拳头砸在皮床上。季燃刚准备靠近,看到那个毯子因为缪言的动作往另外一边跑露出她的腰线后,又飞速转了回去。
太失策了,缪言实在是后悔,他干什么叁天可见?缪言无厘头的情绪上来后,她就气冲冲地点进他们的对话框,刚打下你朋友圈的合照可以发我吗?缪言就有点清醒了。
她这样像变态诶。
缪言看着对话框,手指在删除和发送上不上不下,一烦躁缪言就会乱蹬腿。
“你别蹬了…要不要纹了。”季燃真的很怕他看到不太合适的东西,他不是不想看,但是这样看他就是道德低下的老流氓,所以他整个人都有点难堪,头转转停停,像卡带了。
“知道了!”缪言把手机重重摔下,长吁。她已经很久都没有感受到这样后悔又好笑的情感了,刚刚释放了一下,倒是觉得精神振奋了不少。
季燃准备再次靠近去刺完那只没有结束的蝴蝶,缪言的胸口还在急促地起伏,她在思考她到底该发点什么比较好,好不容易想到一个没那么像变态的理由,她恼恼地拿起手机却发现消息已经发出去了。
缪言整个人愣在原地,脑袋里“咣”,一片空白。胸口的刺痛毫无准备,缪言倒吸冷气,叫了出声。
季燃的手好像又僵硬了。
“别叫…”
缪言也羞了,尴尬地想打地洞。“知道了…”她的气显然已经没刚刚足了。
手机很快传来了震动,蒋斯彦发了个问号。缪言咬着嘴唇纠结了一下,要不直接一不做二不休?如果她说发错什么的,她尴尬都尴尬了,但是照片还是见不到,血亏。所以她和蒋斯彦说:就是你朋友圈那张和病友的合照。
他倒也没问理由,可能觉得问这个也冒昧,所以他直接发了。缪言收到说了声谢谢,蒋斯彦也没回她消息。事已至此,缪言其实还想问他殷延怎么了,在哪里。但是这好像看照片也看的出来,他不太好,他生病了,在医院,在治疗。假设她如果问到了,那她多半会没骨气地,忍不住去找殷延。可能是想抱他,可能是想骂他,或者是直接扇他一巴掌。
但她又不想去找他,凭什么他对她的隐瞒要她去自己寻找答案?他们之间不平等的情绪会有很多,不平等的动作也很多,但这些都是男女之情里必然会产生的,他们权当情趣来调解,可这次不是啊。
缪言就这样纠结到了蝴蝶刺完,季燃帮她贴好保鲜膜后在一边收拾东西,他已经满头大汗了,明明空调是二十四度的,他却燥得很。季燃拉上屏风准备去冰箱拿瓶冰水,缪言问他:“不拍照吗?这蝴蝶挺好看的。”
季燃脚步停了,摇摇头,但缪言也看不见,他只好用干巴巴的嗓子说话:“不用了。”季燃想着缪言应该知道纹身的禁忌,但他还是要强调:“别碰酒海鲜辣,尤其是酒,别喝。”
屏风里面也没回声,只有衣物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一会缪言沓着拖鞋从里面出来,她没带包,更没化妆,随便穿了件滚t和运动裤就从酒店过来了。
不过t恤是涅槃的,她和殷延一人一件来着。
她头发长得很长了,几乎快到她的腰,也许来的路上怕热挽了起来,现在头发弯弯的,被她顺到一侧。缪言叉着腰路过季燃,转身跟他摆手,手腕的黑色电话圈滑到小臂中间,示意再见。
季燃朝她点头,又觉得不放心:“你真的别喝酒。”
“知道了,不会喝的。”缪言快速地离开了季燃的工作室,打车准备回酒店。
季燃喝了杯冰水,想起他把戒指落在了里面,起身过去拿,却发现那边放了六百块。季燃拿起那个六百块苦笑,垂着头到窗边点了根烟,他的工作室在二十叁楼,现在从这扇窗看出去,能看到滨川海边的星星点点,却怎么也看不到那座鲨鱼雕像,他当初选这里,是因为这边刚好对着它。
就这样吧,他就算是愚公移山也好歹有盼头,总比以前像井底之蛙那样好,他以前的日子才叫没盼头。喜欢缪言,原因就是因为他们的人生轨迹有很大一部分是重合的,缪言曾把她的故事当做调节他情绪的方法之一。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的梦想都得不到支持。所以他大概十四五岁就跑出来自己闯了,偷了他爸一万块钱,带着自己四千七的私房钱。虽然身上有钱,但季燃不住宾馆,有点贵,他想靠这钱去拜师。
所以他哪都睡,露天也睡,反正他就一男的,最坏就是被流氓捅后门呗,他不是不能接受。滨川的海边有个废弃的游乐场,里头有座鲨鱼的大雕像,具体有多大,他需要仰头去看,即使这样都看不见鲨鱼的眼睛。
鲨鱼的尾巴翻起来,刚好下面可以坐人,有很多小孩在夏天的时候到这儿来躲太阳。鲨鱼尾巴被写了很多字,比如xx到此一游,xx滨川第一帅。季燃从来没写过,他对这个鲨鱼雕像做出最不礼貌的事情是翻白眼,因为他看不惯别人对鲨鱼雕像做手脚。除此之外,鲨鱼雕像就是他第二个温暖的家。
他跟罗懿吾一块儿学刺青的,他们师父叫李弘立,刺老传统的大师。他跟学第一年的时候师父四十七岁,像江湖大哥一样,很照顾他,虽然他经常骂季燃是个不要家的白眼狼,虽然师父经常不收拾自己,还是个老烟鬼。但师父依然愿意把他自己的腿肚子留给季燃刺他的处女作,一只大鲨鱼;愿意把他乱七八糟,地上飘满画稿的工作室腾出个空桌,让他晚上有地方睡个安稳觉。他喊李弘立是师父,但他其实把李弘立当他爸,他第一个家就是那间满是二手烟的工作室。
罗懿吾比他有天分,而且家里支持,早早就出去单干了。他慕强,后来就跟着罗懿吾去了阳城,当时觉得在他手下当金牌刺青师也是个不错的归宿。就那个时候季燃碰到缪言的。缪言那会可虎了,上来问他要联系方式,要完也不怎么聊天。他问她成年没,她说成年了,缪言骗他,但他看不出来,现在女孩子都早熟,尤其她这种挂的。
他是不小心跟她说出他跟他爸妈断联的事情的,缪言那个时候眼神很怪,可能是觉得他不孝顺。缪言是先问他你怎么会想做刺青师的?他说一直都梦想做这个,但爸妈不同意。缪言又问他为什么做成了?他说他离家出走了。缪言就这样了,后来也没说话。
当时他没怎么在意,刺青时跟他唠嗑的客人多了去了,当时他还一门心思沉迷后古拉格,更不在意这些了。
不久李弘立肾衰竭住院了,严重到要换肾,他又没老婆孩子,他常说他老婆就是纹身机,躺到病床上还倔着说:“我死了以后你给我烧点纸笔啊白纸啊纸纹身机啥的,我去地府给他们当差拿大钱,少你个兔崽子我日子过得肯定巴适得的很。”不讲脏话的季燃都骂他:“你个老不死做什么梦。”
季燃跟李弘立配型配不成,他担心了很久,天天盼有个好消息,但没等到配型成的,李弘立就突然吐血去世了。
他跟罗懿吾结怨,他自己出来独立门户就是这个时候。罗懿吾连他师父的葬礼都不肯来参加,打电话也没人接。季燃以为他出事了,去叛生看他,结果发现他一个人在工作室打游戏。问他要解释,罗懿吾也对他爱答不理。
季燃那个时候怒火攻心,愤愤地想:他罗懿吾才是白眼狼。
缪言那个时候提着啤酒和烤肉刚进来,看到他们在对峙,季燃一拳头就要打出去了,缪言拦住了他,问怎么回事,季燃一五一十讲,罗懿吾说:“那就别在我这里干,你自己开个店继承他的衣钵不就行了。”
季燃当时就像五雷轰顶那样,世界塌了。他们过往一起的情分,就在这个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
缪言陪了他一段时间,也是她建议季燃去别的地方重新开,他当时恨恨地想,他就要开在罗懿吾旁边跟他比较,抢他生意,但缪言说:“你师父叶落归根,你回到你师父在的地方替他继续不是更好吗?不要陷在仇恨里。”
但季燃其实还陷在仇恨里,现在也是,他无法原谅罗懿吾。缪言好像是为了保护罗懿吾在哄骗他一样,因为他记得清清楚楚,缪言对他说:“罗懿吾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他想的那样是哪样?如果不是这样,他罗懿吾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但即使是这样,季燃还是对缪言产生爱这种情感,她好像给了他刀子,却又一遍一遍地来舔舐他的伤口。
其实错的不是她,季燃一直这么想,他掐了烟,趴在窗台上。
缪言回酒店休息的时候,一直在看殷延和蒋斯彦的合影。
说实话殷延丑了不少,头发乱七八糟的,进了精神病院就真的要变成不修边幅的精神病吗?缪言不负责任地想。她打算放大看看殷延,却发现他背后有几只千纸鹤,有一个还在迭。是他迭的吗,缪言不太清楚。
嫌弃归嫌弃,多少还是会心疼。缪言趴在床上打滚,越翻越烦。
所以她就跑去酒吧了。
没去清吧,清吧适合他们蜜恋的去,她这样恋情半死不活的人,适合去吵得能把天花板掀开的酒吧。缪言点了几瓶啤酒和一瓶柠檬伏特加,就去了最角落的位置。她真不知道她该怎么办才能解决她跟殷延的事情。虽然老土,不过酒确实是治疗情伤最好的药,她打算靠酒逃避一下。
缪言猛灌了几杯伏特加就感觉有点头晕了,但她今天真的很想买醉一场,想放开胆不想顾忌很多,但等到她迷糊的时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也不知道为什么季燃就来了,可能是她怕自己在酒吧出事情。
季燃赶到时候真想拍打缪言的脑袋,她到底在想什么?晚上,女孩子孤身一人在酒吧喝得烂醉,她难道不看社会新闻吗?他抢走缪言的酒杯,但缪言却朝他撒泼,让他还给她。边撒泼还边发语音,口齿不清的。季燃是不可能再还给她的,他担心她的伤口会不会在恢复的时候出问题。
缪言拿不到酒杯就想拿起酒瓶直接喝,季燃把它们扫开,有几个瓶摔了,酒流了一桌。
缪言皱着眉毛可惜,季燃厉声呵她:“不是说了不让你喝酒吗?”缪言埋下头,细细呜咽。
季燃只能软下声音哄她,不哄还不会这样,一哄缪言就开始大哭。
“我他妈到底在遭什么罪啊,怎么让人又爱又恨啊他,像幽灵一样,一会离我很近,一会离我很远。”缪言一拳头砸在桌上:“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还要我主动?我就不,耍赖皮的坏蛋,我今天就去找别人!”
她猛地站起冲向舞池,被季燃拦住,季燃想让她赶紧回去休息,她明天就要报道了。缪言却朝他撒娇,说:“我就去跳一会,就一会,你陪我也行。”季燃心软,就只能陪她过去,看着她不被别的人骚扰。
缪言从舞池边跳到中间,到处游走,季燃在人群里都差点跟不上缪言,气喘吁吁跟她了几个来回。最后却发现她定在了舞池的边缘,站在那里不动,被别人撞得踉跄,她也只是愣在那里。
好像感受到那股炙热视线一样,吧台旁的人也转过了头。
不管高不高兴,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在狂欢,人头攒动,光影不停变化,这里的人都是游动的酒神,而这里就像最后一个亡命乌托邦,仗着谁也不认识谁,放任自己当疯子。
你懂吗?无数个酒神的掠影在扰乱他们的磁场,可他们还是偏偏发现了对方。缪言以前觉得她如果和殷延再见面会有很多委屈想说,但她现在眼眶特别热,头脑也特别热,怎么也不想开口,不想靠近,她就死死地盯着那个人,心绪繁杂。
季燃刚到她身边,怎么了还没问完,缪言就把季燃拽到她的身前,按下他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嘴角。季燃脑子里空白一片,根本不知道该干什么,是惊喜多,还是震惊多,反应了一会,手刚准备搂上缪言,缪言离开了他,消失在人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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