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国贼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巨火
每日天色大亮,苦苦等候琅琊国君征辟的刘存就给徒弟们上课,用完午饭便与王杞骑马前往海边码头,进入造船厂中用石条青砖和钢筋混泥土修建的宽大会议室,走到高高挂起的五块画有福船设计图的宽幅?布前,与大匠师霍坚和十几名资深工匠一同解决建造过程中遇到的难题。
为了更好地协作,刘存派人把冶炼工坊的两名匠师紧急叫来,统一更精确的度量衡、工具型号、船钉规格、材质和质量要求等等,并形成文字规范,各部负责人逐一在上面签署名字并按上手印。
寒风猎猎,天色阴沉,再次来到码头巡视的王杞走到简易木棚下,细细查看刚铺设龙骨的第一艘福船结构,最后向来到身边的刘存问道:“这根硕大龙骨几近十丈,要是二比五的尺寸比例建好,全长该有多少?一船能装多少?”
“建好后全长为十二丈六尺,宽四丈五尺,底部设八个水密舱和上下两层货舱,能装载三百石货物,此船为双桅杆设计,船艏还设一面斜式软帆,船员只需十二人,在不高于五尺海浪之下行船,平均每个时辰能走二十里以上。这是咱们首次营造大船,工匠们尚不熟悉海船结构和衔接方法,改来改去不断摸索,所以想快也快不了,能在明年二月处下水就不错,不过有了造第一条船的经验,下去就快了,船厂已经备下足够的木料,都是储存两年以上的最好木料。”
刘存向王杞详细解释,近来王杞身上发生的积极变化,令刘存欣喜不已,所以他愿意让王杞了解更多东西。
王杞又问:“一艘船造价多少?”
刘存心算片刻:“像这艘船至少需要花费八十金,如今看样子恐怕还不够。”
王杞吓一跳:“这么贵?”
刘存摇摇头:“不贵,记得咱们运盐到东海郡河口的那十五艘小船吗?”
“记得,怎么了?”王杞问道。
刘存笑道:“那十五艘小船只是我粗略画出建造图交给工匠们积累经验的,运盐到了东海河口因逆风不好回来,结果糜家人看上了,每艘船竟作价八万钱,抵扣咱们购买粮食、布匹、树胶、漆料、水银和其他零星货物的欠款,也就是每艘小船付给咱们八斤黄金。”
王杞睁大了眼睛:“如此说来,这艘大海船若是被富甲天下的糜家看上了,岂不要值百金以上啊?”
“百金?两百金还差不多,这可是目前大汉朝从未有过的最结实最快捷的大海船啊!等船员熟练了,北上辽东南下交趾毫无问题,行商的暴利从哪来?不就是互通有无抢占先机吗?等咱们有了船队还怕没钱?如果稍作改装用在军事上,更不得了,比如从青州攻击冀州,悄悄派出百十艘这样的船,运送近万官兵悄悄登陆敌军后方,大哥想象一下结果如何?”刘存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王杞不再问了,转身轻抚硕大的龙骨陷入了沉思。
刘存不打扰他思考,转身走出几步,看到一匹枣红色快马跑进宽阔的码头,常驻夏河城的总管吕平的大徒弟飞身下马四处张望。
刘存立即大步迎上去,接过年轻人呈上的信函,边看边询问,很快拍拍年轻人的肩膀叮嘱两句,转身回到王杞身边,强忍心中的欣喜把信函递过去:“大哥,又有两个县的县令县丞辞职归乡,整个琅琊王国境内近十万流民滞留不走嗷嗷待哺,莒县西面东安、东莞两个县又被啸聚泰山的黄巾残部攻占,国君恐怕撑不住了。”
王杞连忙阅读信函,看完满脸惊喜:“举茂才,终于等到了!恭喜贤弟!国君要求五日内觐见,看来咱们明天就得赶往王城开阳。”
刘存点点头:“大哥,若是小弟当上夏河县令,大哥来当县尉怎么样?”
王杞咧嘴欢笑,露出满口白牙:“敢不从命!”
次日上午,刘存和王杞带上六名武技最好的徒弟赶赴夏河城,策马走在四丈宽的新修大道上,仅用一个半时辰就跑完四十二里路程,于中午时分见到准备卸任的代理县令程秉。
得知主簿陈颀已升任平昌县令、县尉董阶晋升半级急调开阳王城,协助郡国中尉领军前往莒县剿匪,刘存惊讶之余心中暗喜。
程秉热情地向刘存通报的诸多内幕消息,刘存听了猛然发现,这个县令不好当了,不但要替国君处置好赶又赶不走、杀又不敢杀三万多流民,还要从明年起按月上缴全县各项税赋,而三年以来本县年年亏空,不但无分文上缴,还需要国君拨款给各级官员发放薪奉,全县富裕人家南迁近半,琅琊全县由三年前的十二万户减少到如今的七万二千户,无论是土地面积、产盐数量、各种赋税、礼仪教化等等,没有一项完成定额,若不是鉴于此地为国君的发祥地,恐怕早已被降为下等县。
次日一早,刘存一行骑马伴随返回王城任职的程秉一路南下,走出数里程秉高呼停车,揭开布帘伸出脑袋,叫刘存上车同行。
等刘存下马上车后,程秉高呼一声走,放下遮风布帘对刘存长叹一声:“还没机会致谢,却把子鉴放到火上烤,子鉴不会怨恨我吧?”
“大人什么话?学生感激还来不及呢,若是没有大人的极力举荐,学生如今还是个乡下土财主呢。”刘存风趣地回答。
程秉哈哈大笑,笑完感慨不已:“家母两次来信,令我向你致谢,你亲手烧制的那套金丝黑陶茶具,家母收到后欢喜万分,来信说看完茶壶上那首用金子镶嵌的小篆体《游子吟》,她老人家唏嘘不已,流了一夜的泪,如今,子鉴的《游子吟》已经传出我老家汝南,估计很快就会传到洛阳,传遍天下,我每次背诵,都情不自禁想起慈祥的家母和童年往昔,热泪盈眶,浮想万千啊!”
程秉长出口气,一把拉开布帘顶着寒风,用他洪亮中略带苍凉的声音一遍遍吟唱:“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静静倾听程秉的真挚吟唱,刘存心中的那点愧疚瞬间消失,恍惚间情不自禁地鼻子发酸,双眼发热。
车厢外骑马随行的王杞和众随从深受感染,一个个目视前方,似乎陷入无尽的追思之中。
程秉连续唱了五遍才停下,抬起大袖轻轻擦拭湿润的眼角,突然哈哈一笑,大声赞道:“仅凭这首《游子吟》,谁敢不对子鉴刮目相看?国君为之感动莫名,沐浴焚香之后抄录下来,一直挂在书斋里,时时欣赏默诵啊!”
刘存微微吃惊,神色更显谦逊:“国君错爱了,学生愧不敢当啊!”
“有何不敢当?我琅琊郡国谁能拥有如此真挚之情感和才华?更何况子鉴宅心仁厚,泽被万民,贤名早已广播四方,若不是我琅琊急需子鉴之才华,按例举荐入朝为郎,子鉴的仕途将会更为宽广,前程也会更为远大!”程秉对刘存确实非常欣赏器重,不知不觉中称呼也改变了,如同知己朋友相处一样。
刘存脑子里忽然浮出个念头:“大人,学生一直有个想法,萦绕心中挥之不去,想请大人指点一二。”
“子鉴尽管道来,和愚兄在一起还客气什么?”程秉笑道。
刘存挺直腰板娓娓道来:“学生听说,自黄巾之乱以来,诸多有识之士纷纷辞官归隐,虽然朝庭已解除党禁,各地奉朝廷谕令,释放因言获罪的儒林名士,但政体失衡,吏治昏暗,以致天下士子忧心如焚,进而悲观绝望,宁愿抱憾而去,老死荒野,也不愿尊奉朝廷征辟,深恐辱没清名,如此一来,我大汉近四百年璀璨之文化,诸子百家之典籍,恐怕要失去传承啊!于是学生便想,若是在我夏河城东南琅琊台下的碧湖之畔,建一座书院,便于有识之士汇聚交流,心无旁骛潜心学问,或许能对我大汉民族之文化传承有所助益。大人,不知学生的想法是否可行?”
程秉惊愕不已:“子鉴,若能办到,绝对让天下有识之士欢呼雀跃,好处自不必言,仅有一问:子鉴可知此事花费之巨?”
刘存笑道:“大人,学生亲手所制的一套琉璃彩价值如何?”
程秉立刻领会过来,哈哈一笑猛击一掌:“子鉴,若你真去做了,愚兄愿辞去官职,进入书院替你打杂。”
刘存连连摆手:“学生不敢,学生想用一年时间,建造一座不同于我大汉各地的书院,材料均为红砖灰瓦和本地木材石材,至少有十间以上能轻松摆下二十张书桌的学室,一座重檐式藏书台,便于学者查阅研读,还要修建不少于十座独立宾舍,便于往来讲学名士安歇,再建座附带水榭亭台的花园,书院所有道路均用三合土夯实,道路两旁遍栽桃李、腊梅、榆柳和桧柏。书院建成之后,学生除每月提供书院所需开销之外,其余事项一律不管,何去何从概不过问,任由书院学者自行决定自己的事情。”
程秉心中如巨浪滔天,呆呆望着刘存喃喃而语:“天底下有这样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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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国贼 第十七章 出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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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城所在的开阳城位于徐州中北部,同时也是临沂县治所在地,距离南面的徐州治所下邳两百五十里,距离北面的莒县一百五十里,距离郡国东北边的琅琊县治所夏河城三百八十里。
开阳城是刘存至今见到的最宽阔最完善的城市,依山傍水,地势优越,城池不算大,长宽各两里,南北城门上建有雄浑古朴的镝楼,城内街道整齐,商铺林立,人流如织,井然有序,最难得的是,此地民众无论富贵贫贱,衣衫都很得体,走在街上随处可见谦谦行礼含笑对话的人,整座城市古香古色,安谧宁静,处处都能看到大汉鼎盛时期的影子。
由于程秉乘坐的马车速度慢,抵达开阳城花了三天时间,要是再晚一天,国君就要封印过年了。
刘存的到来引发整个王城的一片瞩目,国君刘玺当天晚上就接见了刘存,对刘存的英武长相和从容谦逊赞不绝口,破例邀请刘存一同品茶畅谈,欣赏歌舞,周边一群国相、长史、主簿、从事等佐官含笑端详刘存,像看宠物一样,弄得刘存浑身发毛。
好在国君性格温润,气度恢弘,丝毫不计较刘存生疏的礼仪,和蔼地询问刘存对治理一县的设想之后,不但不责怪刘存的施政计划充满铜臭,反而表现得非常满意。
最后,话题转到刘存熟悉的陶艺上,而不是诗词歌赋,令刘存宽心之余暗呼侥幸。
次日一早,宾舍掌柜给刘存上呈二十余张本地名士的拜帖和邀请函,无奈恰逢年末,距离封印仅三个时辰,刘存只好委婉致歉,请求熟知礼仪书法不错的王杞代书回函,自己则跟着轻车熟路的程秉赶赴王府各衙门。
各位官长之前都收到了刘存敬奉的精美器物,因此对刘存非常关照,仅用半天时间,刘存就办好了所有手续,获得国相大人阴德颁发的印绶,还异常顺利地拿到了征募县兵、新开荒地免税两年、征用流民修复琅琊古港等多项准许公文,刘存和程秉联名推举王杞担任夏河城县尉的奏折,也获得国君的批准。
由于郡国正值多事之秋,近十万难民滞留于郡国各地,加上西面泰山郡的黄巾贼寇频频袭扰,弄得整个官场都很紧张,所有官员都不许休假,本想再浏览几天王城景致的刘存更不敢多做停留,于次日一早拜别国君和诸位上官,在从事程秉、主簿许慈等上官的送别下,策马离开王城,赶回治所夏河城。
中平二年元旦日,刘存身穿赶制出来的正式官服,配上象征六百石品秩的铜印黑绶,正式就任大汉皇朝徐州琅琊国琅琊县县令。
尽管前一天晚上刘存在王杞的教导下,练习了一个多时辰的礼仪,但是由令史周?主持的繁琐仪式结束后,刘存还是觉得非常累,望着左右的县丞孟焕、县尉王杞、新任主簿郭棠、功曹陈?、令史周?以及狱掾等十余名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同僚,以及堂下一群三老和狱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最后刘存大手一挥,说声“都回去过节吧”,便在满堂惊愕的目光中返回后堂。
注重礼仪的官员们对刘存无可奈何,唯独资格最老的县丞孟焕不怕刘存,这个三十五岁就当上爷爷的家伙气鼓鼓地冲进后堂,走到脱下全身官服斜躺在矮榻上喝茶的刘存质问:“刘大人,你怎么回事?”
刘存指指矮榻另一边的坐垫:“老孟你累不累?新年第一天就朝我吼,太过分了吧?怎么说我如今已经是你的上官了,之前我好像也没得罪你啊!”
孟焕愣住了,跺跺脚踩掉棉鞋,一屁股坐到榻上:“听说你的珠山新村出盐了?”
刘存撑起身子盘腿而坐,从前面小炭炉上提起陶壶,为孟焕泡上杯茶:“你消息挺灵通的,不错,两个月前就出盐了,不然你以为糜家送到城里让你赈灾的几万斛粮食白给啊?”
孟焕一愣,转念一想不得不垂下头:“子鉴,你是个奇才,我打心眼里佩服你,更钦佩你的德操和人品,可如今咱们的库房空空如也,众同僚及近百名小吏已有半年没发米粮了,城外草棚里还滞留两万余奄奄一息的流民,逼得我都快疯了啊!”
刘存转念一想,计上心来,脸上却是为难之色:“这可怎么办?你也知道,半年来我赈济了上万灾民,如今还欠糜家大笔米粮钱没给,杂粮我家里到还有一些,可是钱没了,怎么办?要么我叫人运来库存的两万斤盐,你想办法卖掉先给大家发薪水?”
孟焕眼睛一亮,接着又为难了:“以咱们衙门的名义售出点海盐未尝不可,但这事不能常干,违制啊!你考虑过开阳王城那边可能的责难没有?”
刘存没辙了:“那怎么办?要不把盐折成薪水发到大家手上?”
孟焕大喜:“这不失为变通之法啊!”
刘存白他一眼:“你得先和周令史几个负有监察职责的人说好才行,我可不负责。”
孟焕又瞪圆了眼睛:“你这家伙表里不一,外表忠厚,满腹奸诈,不知国君看上你什么了。”
“看上我会赚钱!”刘存毫不客气地点破。
孟焕被噎着了,叹了口气连连摇头:“子鉴啊,如今你可是万民之主宰了,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刘存避而不答,把话题岔开了:“我听郭大人满脸愁容地抱怨,说本地四大家族两年来的税赋都没交吧?”
孟焕苦笑道:“这几大家族都是我大汉朝廷司空府和御史台大夫的族人,而且他们也没说不交税赋,只说现在没有,推迟一些时日再缴纳,明知他们仗势欺人,可咱们谁敢上门逼他们?”
刘存气得笑了:“老孟啊老孟,我刘家商队每月迟一天不交税,你老孟能追到我城北庄园去催讨,几大家族你却不敢得罪,为何如此的厚此薄彼?我一直以为你老孟风骨傲然,是有担待的人,心里服你敬你,可如今你和我说这些话,不应该啊!”
孟焕羞得脸都红了,全身无力地歪到一边,仰起头望着上方梁柱长叹一声:“当官当到这地步,我孟焕羞愧啊!唉——”
刘存看到差不多了,不敢再刺激这个自尊心强的老官僚,沉吟片刻提出个解决办法:
“老孟你看啊,要是让王家拿他们经营的木料和铁料来抵税赋,行不行?贡家除了开商铺之外,不是还拥有方圆百十里内最大的砖瓦窑吗?还有许家,接过了徐氏家族的诸多产业,经营本县最多的土地、最大的采石场和林场,咱们就要砖瓦木石,然后组织城外的两万流民,分成千人一群,让他们自己推举领头的出来,修葺城墙、东西护城河、环城官道以及城北校场,以劳作换取粮食……至于苦力的粮食嘛,我再想想办法,估计厚着脸皮再求求徐州糜大先生和陈氏家族,或许能够赊到一些,不过今后县衙有了钱,可要还给人家的,不能拿我当冤大头。”
孟焕闻之精神大振:“子鉴好主意,一举多得啊!眼下世道混乱,兼之流民塞道,盗贼横行,王、贡、许三家堆积如山的木头砖瓦正愁卖不出去呢,正好拿来抵税,哪怕他们不乐意也不敢拒绝,否则流民暴起,再来一次城南惨祸怎么办?子鉴如此指派,灾民有了事干,有了吃的,就不会抢夺偷窃,甚至啸聚暴乱,咱们境内也就安稳了,好办法、好办法啊!我马上去通知同僚们弄个章程,马上就办!”
刘存叫住要走的孟焕:“还有两件事,珠山脚下的新村升级为珠山乡的呈报,估计不出半月上面就能批下,你帮我个忙,蔷夫、亭长、盐官什么的回头我给你份名单,就不用往那指派小吏了。”
孟焕知趣地点点头大步离去,在外等候良久的王杞这才走进来,接过刘存递来的热茶,跪坐榻上慢慢品尝。
刘存问道:“大哥,朝廷敦促各州各郡组建郡县武备的谕令你也看了,按照国君要求,我琅琊县位于郡国北端,为确保郡国北面之屏障,责成咱们尽快组建至少两曲兵马,你心里有底没有?”
王杞点点头:“咱们城北庄子里精挑细选的三千青壮最好别动,留着有大用,还是从城外流民中招募吧,熬了大半年能到现在的流民身体强壮,而且非常听话,只需苦练半年,就能成为精兵,只是,两曲人马千人士卒太少了。另外,昨日下午我到武库去仔细查验,发现库存的刀枪盾牌和皮甲足够装备五千人,令人心疼的是,一副铁甲都没有,上千付弓弩无人维护已不堪使用,精铁倒还存有五万斤左右。”
刘存来了精神:“好事啊!不如这样,大哥招募两千人吧,超过定制部分找个借口,就说练好后充实咱们商队护卫,尽量招些会骑马的,额外组建一曲马队,你看怎么样?”
王杞挠了挠头:“能有一曲马队最好,可至少五、六百匹战马在哪?”
“拿盐和糜家换,另外,城北庄园后方五座新式陶窑已经建好,黄道山北面三里多远的那片山包周围,拥有大量可烧出白陶的上好陶土,我已经派人回去让刘振带几十个熟练工匠过来,不出半月定能获利。”
“大哥想想啊,虽然如今世道混乱,但咱们生产的陶器依然供不应求,很普通的金刚陶竟然也进入了皇宫,珠山黑陶在整个大汉彻底创出了名气,试想,等糜家见到我大汉从未有过的、比黑陶更精美更坚韧的白陶器皿之后,会有何反应?”刘存笑道。
王杞大为兴奋,两只大手不停揉搓,脸上露出难以抑制的笑容。
刘存接着说道:“我建议,武库里的刀枪皮甲留下两千套好的将就用,其余以修理的名义送往珠山的工坊,特别是五万斤精铁,送到铁器作坊去,更换一千把改良的环首刀回来用。”
王杞完全同意,他见过刘存改良后村里铁器工坊制造的新型环首刀,刀长三尺五寸,宽两寸,刀身加厚略带弧形,刀刃锋利无比,绝不是大汉官兵手里那种容易断裂刀口易钝的腰刀可比,王杞握在手里觉得非常舒服,试刀后更是爱不释手,若不是刘存承诺炼出好钢之后为他特制一把宝刀,恐怕他早已挂在自己腰间了。
王杞走后,刘存叫来门下贼曹询问,得知县城监狱里因为狱卒都没饭吃,担心犯人饿死,干脆全放了,禁不住乐得哈哈笑,把五十多岁的门下贼曹弄得尴尬不已。
刘存挥挥手让他下去,想来想去不知该干点什么,于是干脆换上便服,到城北校场看王杞怎么选兵。
两个徒弟见状连忙跟在刘存左右,一路走一路询问师傅自己能不能跟随师伯王杞学习带兵?气得刘存想当场踹飞他俩,一句“路都走不稳就想跑了”,立刻让两位精壮少年羞愧地闭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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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国贼 第十八章 毁誉参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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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王杞选兵过程中的测量身高、检查身躯四肢、举石锁、背负装有一石沙土的麻袋进行两百步折返跑,得知这就是大汉普遍的选兵方法之后,刘存心里有底了。
由于王杞抢在孟焕等文官前面,指派麾下众弟子敲着铜锣四处宣告,前来应征的人非常多,一个时辰后,北校场宽阔的泥地上竟然聚集上万青壮流民,王杞不得不调来所有没事干的狱卒衙役帮忙,直至下午时分才告一段落。
入选的两千青壮衣衫褴褛打着赤脚,但个个眉开眼笑庆幸不已,满脸得色地望向外圈同样衣衫褴褛久久不愿离去的五千多落选者。
看到神色沮丧但仍不愿放弃的五千多落选者怎么轰都不愿离开军营,刘存叹了口气,在王杞耳边低语几句。
王杞听完眼都大了,看到刘存微微点头,他二话不说大步走到三千落选的青壮面前,扯开嗓门大声吼起来:
“若有人认为自己不比场中入选者差,本官给你们个机会,谁有勇气,有资格天天吃干饭,每月获得数百钱军饷,就按本官的规矩来,听好了:每次走出一百人,每人可以向从场中任意一个入选者挑战,只要你打倒对手,本官就收下你,而且本官可以将你的父母子女兄弟姐妹,送到城北的刘家庄子去种地,不用再餐风露宿忍饥挨饿,本官说到做到,而且比试之后立刻兑现!”
“嗡”的一声,整个校场沸腾了,五千多落选者如同溺水之人看到飘来的浮木,兴奋得大呼小叫摩拳擦掌,他们已经到了饿死的边沿,要不是官府和几大家族每日轮流施粥,恐怕早已成了被埋在城西乱坟岗的孤魂野鬼。
如今他们绝望之后再获机会,如同无尽黑夜中忽然看到前方的一点若隐若现的光亮,他们要不顾一切地去疯狂抓住,哪怕性格懦弱者,此刻为了家人为了子女为了活下去,也绝对不缺拼搏的勇气,许多人甚至已经最好了赴死的准备。
其结果是,落选者向入选者挑战的过程极为火爆,校场上吼声不绝惨叫连连,仅是两批四百人争斗之后,倒地昏阙或断手断脚者多达五十余人,胜利者大多满身伤痕血流不止,他们中的许多人获胜之后禁不住仰天怒吼,有的跪地祷告,有的瘫倒在地泪流满面,这一幕幕或是狂暴或是凄惨的景致,让许多协助选兵的衙役狱卒汗毛倒竖,心惊胆战。
唯有站在高台上的王杞和刘存脸色如常,得到刘存吩咐的六名徒弟大步跑出去,将所有打赢之后兴奋得哇哇直叫大声骂娘的彪悍家伙集中一起,询问他们有无家人亲友需要安排照顾?被询问者一个个欣喜若狂,纷纷转向高台,对王杞和刘存深深致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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