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1v1）

江璃就像偶然见到了从未见过的奇观那样，逐渐睁大了眼睛。
两个人之间的空气，迅速达到了一种临界边缘的紧张。
那一刻，陈屹南在他26年不算久的生活经验里顿悟了一场有关于他既往那么多前任对他失望的理由：
陈屹南，你太喜欢说“都行”这两个字了。
那些女孩儿最终都会这么跟他说。
从陈屹南恋情初起的时候，他经常会说这两个字，他自认为最万无一失的两个字。
“陈屹南，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都行。可以。
“陈屹南，我们今天吃应该吃红豆汤呢，还是绿豆汤？”
都行。
“可是我今天来例假，所以我们是不是应该喝红糖水或者红豆汤？”
......都行。
“陈屹南，你看我的眼影，是亮片的这一边好看，还是哑光的这一边好看？”
都行，都好看。
“陈屹南，你看我的口红，是偏粉的好看，还是偏橘的好看？”
都行。
“陈屹南，我穿短裙好看，还是长裙好看？”
都行。
“陈屹南，是我好看，还是刚刚路过的那个小姐姐好看？”
都行，都好看。啊，不对，你好看，你好看，只有你好看。
“陈屹南，今天是你生日，我给你送什么生日礼物好呢？”
都行。都可以。
“陈屹南，你为什么不说你喜欢我？”——好吧，我喜欢你。
“陈屹南，你为什么这么久不联系我？”——可是我们昨晚才通过电话啊。
“陈屹南，跟我打电话是固定业务吗？你是人，你平时就不想我吗？”——行。我想你。
“陈屹南，你对我们的未来有期待吗？”——都行。都很好。
“陈屹南，你还爱我吗？”——爱吧。
“陈屹南，你不爱我了。”
“陈屹南，我们分手吧。”——都行。
他每次都是被分手。
但他每次都会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自认自己不算是个特别好的男友。因为每一任女友的离开，女生都会带着无尽的遗憾和纠结。
每一任为他飞蛾扑火的女人和女孩，都没能从他身上获得独属于爱情的斤斤计较。遑论他突破了分寸感和理智的无悔付出。
女孩子分得清什么是真正地喜欢她，什么只是单纯地为了她们开心。
陈屹南只是为了她们开心，陈屹南不算真正地喜欢过她们。
因为陈屹南从不害怕失去她们。
是她们害怕失去陈屹南。
如果当初那么多女孩子都在陈屹南身边体会到了那种求而不得的心酸，那现在面对江璃的陈屹南，就是得到了属于自己的报应。
陈屹南害怕失去江璃。
他害怕失去江璃那鬼灵精的可爱表情，害怕失去她软软的护着他头顶的手，害怕失去她孩子一般软乎乎又甜蜜蜜的吻，害怕失去江璃身上一切美好到能触动他心跳的东西。
但是他又能精准地感知到江璃那多变的心思。
她还很小，她还很单纯，很率真。
他太能分清江璃跟他亲密时那慢慢冷却下来的一点点腻，她会把烦这种感受放在眉心，陈屹南稍微一观察，就知道她暂时需要空间。江璃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她的一切都会写在脸上，而陈屹南愿意去读，去体会她感情的变化，她看上去率真耿直的言论后面，藏着多少小心翼翼细品极深的懂事和温柔，陈屹南都能知道。
但江璃不害怕失去陈屹南。
江璃不会连续一个星期不更新朋友圈，但她能一个星期不联系陈屹南。然后在陈屹南小心翼翼的试探里，哈哈笑着说她太忙了，不是故意不理他。
江璃不懂陈屹南那说不出口的小心翼翼。
就像是十八岁的他，看着十四岁的她，想要说出口的那一点点心动，都被他对自己的一句变态堵了七八年。
四岁的年龄差。
在哪里都不应该是大问题。
可唯独不该在那么美好青涩又不成熟不勇敢的年纪里。
“阿璃，你别不要我，行不行？”
“陈屹南....你....”江璃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那是第一次在和陈屹南相处中间，体会到了苦涩。不是她的苦涩，是陈屹南的苦涩。
“你的意思是说，你，你......”
“我喜欢你。”陈屹南看着她，抵着她的额头，终于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回头（1v1） 32.我喜欢他
“岚姐，要是你的炮友跟你表白了。你会怎么办啊？”
周末，北都。
江璃和莫岚一起在一个购物中心叁楼做美容按摩。
海藻面膜上了脸，江璃收到了陈屹南的午饭问候消息。
她没忍住，把这事儿跟莫岚说了。
“质量好的，我直接收了。质量不好，我没看上的，当场删好友和联系方式啊。”
“这么....这么直接的嘛？”江璃感觉两种方式都有点欠妥。
“不然？搞暧昧那一套就只是炮友。他要一个明确的身份，可不就得直接一点儿吗？都是成年人了。扭扭捏捏的多烦。”
“可是，我...我觉得我应该要把我暗恋我男神那事儿跟他说一下.....”
“为啥要跟他说啊？你男神不是都要结婚了吗，而且你男神一直跟你没啥关系，你有什么可说的，说你那场无疾而终的暗恋啊？江璃你又不是十四岁？！”
“因为，他跟我暗恋的那个人关系特别好。我要是没跟他说清楚，我就答应他的话，会不会.....”
“你答应他的前提不应该是你喜欢他吗？跟你有没有跟他坦白你自己的感情经历有半毛钱关系吗？”莫岚直击要害，把江璃说得一愣。
“但是我确实....不知道，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那种不讨厌的感觉，算不算喜欢.....”
“唉。小妹妹谈恋爱就是这么麻烦。”莫岚摇摇头，直接建议道：“反正只是炮友，你不用这么纠结。拒绝吧。就说你们的关系还是停留在炮友比较好。然后大概休息两个月不要见他，不回他微信，不关注他动态，他的所有邀约所有互动请求你都当没看见。接下来你不用说，稍微成熟一点的男人都知道你这是拒绝了。”
“不好吧。这太伤人了吧。他也很好啊。就算不能当男女朋友，也可以当朋友的。”
“他都跟你表白了。你拒绝他以后，他也只能当舔狗，你尴尬，他可怜。何必呢？”
江璃心情变沉重起来。
本来陈屹南表白时，她体会过一种难以言说的兴奋。可是那种兴奋随着分别后冷静又冷静的思考，就显得没有了根基，反而在她的纠结里变成了难以割舍又难以抉择的十字路口。
她是肯定喜欢苏驰的。她用七年的时间在喜欢苏驰。
哪怕苏驰已经结婚了。
但是这种喜欢肯定不会立刻消失。
那她喜欢陈屹南吗？
她是可以一边喜欢着苏驰，一边还喜欢着陈屹南吗？
好渣啊自己这样。
江璃被子蒙住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复陈屹南的微信。
然后大半夜的，她睡不着，第二天去给莫岚拍新服装的时候，顶着两个黑眼圈。
陈屹南那边也能感知到江璃的变化。
她不会真的不回复。
但是那个语气不太自然。
会显出一些客套和陌生。
陈屹南有那么一点点后悔自己的操之过急。
江璃还小，几乎没有经验，这样从炮友转化出来的角色，她大概不会适应。
或许他们还需要更为普通且日常的了解和相处。
陈屹南觉得自己应该做一点改变，帮江璃把这种压力降到最小才好。
就在他犹豫着要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江璃就那么突然又悄无声息不打招呼地回了南川。
那天傍晚见南川生意不算差，陈屹南忙完出来，就看到江璃站在前台旁边，正在跟小玲说话。而正堂里坐满了客人，因为是冬天，外面就没有设摊位。
陈屹南在那一刻，感受到了十倍于初见江璃时的惊喜和讶异。
在开口叫她之前，他先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那个笑里有很自然的羞涩。
“你怎么来了？也不事先告诉我吗？”
“我....”江璃正在斟酌自己想要把一切都告诉他该用的坚定语气，可是话一开口，见南山的门又一推，小玲迎进了两个人，完全打乱了江璃的思绪。
苏驰和他的未婚妻。
两个人手牵着手进来了。
江璃就住了口，随后脑子里山呼海啸一般。
她不是第一次见他俩同框，但是现实里，活着的，面对面的，还真是第一次。
她其实对苏驰的未婚妻很有印象。
她并不是江璃潜意识里先入为主认为苏驰一定会喜欢的御姐，但是那个女人身上有一种温婉秀丽的从容气质，是一种见过大风大浪，平民化了一点的莫岚姐类型的女人。
那样的女人离江璃现在的样子也很远。
而她也已经没有时间去变成那个样子了。
六个人，还带上小玲和小赵，在客人走了，见南山打烊之后，还摆了小小的一桌。
叁个女孩儿里，除了江璃，另外两个都能喝酒，白的。
“我也要喝！”江璃一下子扒住陈屹南要抽走的胳膊。
“你还是喝牛奶吧。”
“我也可以喝酒的。而且今天都是朋友，也不会有人故意灌我，就当我尝尝鲜呗。”江璃对他笑，祈求又讨好的笑。
陈屹南就心软了，浅浅垫了一个小杯底。
然后江璃就尝到了她二十一年，快二十二年的生命旅程里，第一口白酒的味道。
很多她的同龄女孩儿都说她们的第一口白酒是在小时候，爸爸把酒倒在茶缸里，她们口渴的时候当成了水，咕咚一大口，味道终身难忘。
而江璃没有爸爸。家里人没有人会经常买酒喝。她哥更是把禁酒令当成家规一样，只要她一出去聚餐就给她约法叁章。
所以酒对江璃来说，是个稀奇而又有魅力的东西。
但是那个第一口，还是把她辣成了大小眼，就在她努力地控制完表情以后，一桌剩下的五个人早都笑开了。
江璃连忙收紧表情，很恼怒地瞪了一眼陈屹南。
那一桌里她也只敢瞪陈屹南。
陈屹南咳了一声，率先收敛了表情，说不笑了不笑了。
然后江璃撅着嘴，不服输地又给自己倒了两层小杯底。
“没事儿，酒量练着练着就起来了。”苏驰的未婚妻打了个圆场。
“对。慢慢练。不用一次喝这么多。”陈屹南伸手过来，使劲儿把酒瓶夺了过来。
江璃笑着对那个姐姐低头，说好。
然后那一晚上，江璃都在默默听着他们说话。
听苏驰讲他们是怎么认识的，讲他当初在海南打工的心酸，讲当初遇到那个姐姐以后心里踏实的感受，讲他们见家长时候的紧张，讲他们准备结婚时那方方面面都要考虑的疲倦和焦虑，苏驰说他比那个姐姐小，当时交往的时候特别不成熟，但是那个姐姐的包容和理解让他变得更有担当，让他想要成为一个负责任的男人。
江璃一直听着，然后不知道她偷偷自己喝了几个杯底的酒，总之听着听着，突然觉得脑子很沉，就抓着身边陈屹南的胳膊，乖乖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在场的另外四个人都都没有觉得惊讶。
仍然是该说什么就说什么，该接什么话就接什么话。
包括陈屹南在内，也没有什么特殊反应，只是凑近了一点让她靠得更舒服，但是仍然很认真地听苏驰分享感情经历。
分别时，苏驰把陈屹南叫到旁边，给了他一张婚礼请柬。
江璃晕晕沉沉地坐在那儿，却把那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她没有什么力气做出反应，只是坐在那里。看陈屹南拍拍苏驰的肩膀说他一定会去，然后陈屹南把他们送出门，陈屹南回来，让小玲小赵早点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等他终于独自一人朝江璃走过来的时候，江璃晕乎乎地抬起脸，双眼湿漉漉的。她伸直胳膊，可怜兮兮地做了个求抱的姿势。
陈屹南一俯身，环着她的腰，就把她树獭抱了起来。
“小朋友好酒量啊。”陈屹南打趣道。
江璃气不过，一口咬在他耳朵上。
陈屹南扭头躲，趁机又低头找她的嘴唇。
江璃反应过来，开始拼命地躲，不让他得逞，陈屹南进一步，她就往后退，陈屹南向左，她就一定扭到右边。
“你今天怎么回来了？”陈屹南抱她抱累了，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让江璃坐在他腿上。
“陈屹南，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如果你能接受那件事，我们就在一起。”江璃醉得坐不住，半趴在他胸口。
“什么事？”
“我先要告诉你的是，你也知道的，我跟你，是我的第一次，身体上的第一次。但是我之前一直在暗恋一个人，我跟他表过白，但我被拒绝了。现在也真的不会再有机会了。我也许还在喜欢着他，也许没有了，具体的我也不太知道。如果这些你都可以接受的话，那我们就在一起。你就当我生命里的第一个男朋友。”
“你暗恋的那个人是谁呀？”
“你大概也早就知道了吧。”江璃疲倦地笑了笑：“我暗恋苏驰好久好久了。十四岁那年，我第一次遇到苏驰以后，我就好喜欢他了，我默默地喜欢他喜欢了七年......”
那一刻，陈屹南像是被人猝不及防地从悬崖边推了下去，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往深渊处无尽地坠落了。
ps：不好意思，朋友们，刀来了。不过很快很快就会过去，要相信瓜瓜甜只会写甜文~




回头（1v1） 33.初恋日记
“你为什么喜欢苏驰？”
“那天，我去跟那小混混分手，他要打我，苏驰挡在我面前的。我就看到苏驰了。他好好看，好少年。很喜欢他。”江璃捂着自己酒醉上头发烧的脸，依旧是神往的表情。
“然后，他还会陪我一起放学回家。其实我们家不算顺路，但是和他同走的那一段路，每一处的风景我到现在都还是记得。我给苏驰球队买草莓啵啵汽水，因为我表白失败那天，苏驰给我买了一颗草莓味的棒棒糖，他说他喜欢草莓味，我也记得。然后苏驰也给我买牛奶了。就是我现在一直最爱喝的那个牌子，那个牛奶，早餐牛奶。苏驰每天早上都给我送牛奶呀，冬天还是温好的，好喜欢，好喜欢他。”
“但是也就是我一个人的喜欢而已。苏驰对所有人都很好对不对？他对你们球队队员肯定也很好。像大哥哥一样照顾你们。对我的好肯定也是坦坦荡荡的。但我不行。我不坦荡。我就是喜欢苏驰！”江璃拍着胸脯在做着最忠实最肯定的保证。
“可是那个时候，苏驰他不信我呀。我才十四岁，他们都不信我呀。他们都觉得十四岁的孩子懂什么爱情，十四岁的孩子的喜欢，不算是喜欢。为什么不算喜欢呢，我真的好喜欢啊。”江璃哽咽了，热泪顺着脸颊流下来。那种无力感，至今，还盘旋不去，在她最早情动的年纪里像枷锁一样捆束着她稚嫩的情愫。
一张纸巾递了过来。
江璃接过来的时候，握住了陈屹南的手腕。陈屹南顿了下，等她拿走了纸巾，把手腕从江璃掌心里抽了出来。
江璃被那瞬间属于陈屹南的疏离给弄得有点发愣。
但是酒精的作用，和当晚太多的冲击，让她迟钝的大脑里只剩下了一些她对过去感情的告别。
她说出来，并非是为了怀念。
而是为了告别。
“后来，你们那个职业联赛的预备赛失败了。苏驰要离开南川。我要跟着哥哥和妈妈去北都。我觉得从那以后，可能我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苏驰了。直到有一天岚姐有个工作需要，回南川拍一组校园风，我就回来了！我还看到微博热搜上说苏驰是南川一中最帅体育老师呢！当时我就想着，我能不能再见他一次？他还会不会记得我？我七年来有好好长大，我终于不是十四岁了，我都21了，我再说一次喜欢他，他应该知道我不是开玩笑的，我没有不认真。”
“可是苏驰不记得我了。”江璃瞬间委屈下来，像一只被淋湿了的宠物狗。
“还很疏远。但我理解。毕竟，暗恋嘛，凭什么我喜欢苏驰，苏驰就一定要喜欢我呢？我看着苏驰跟别人约炮。都是御姐风的女人。我好想变成那个样子，好想好想。可是我还没有真的改变，苏驰已经要结婚了。没有时间给我去改变了。”
“成年以后，我都没机会跟苏驰说一句我喜欢他。”江璃哭着说完，一抹落到腮边的眼泪，起身把行李箱推过来，摊在正堂的地面上，拿出了里面的那本粉红色密码笔记本。
店里很黑，当时陈屹南是准备和她一起回家的。
而听完江璃说的那一大通后，陈屹南完全没有开灯的欲望了。
江璃处在微醺的兴奋和现实的苦涩之间，她拿着日记本出来，递给陈屹南：
“你看。我没有说谎的。我日记的每一页，都写满了苏驰，包括之前都还在断断续续地写。但是现在，苏驰结婚了。就算了吧。”
江璃把日记给苏驰看的意思是，日记写到那里，感情也就到那里了。可是她的举动，她的言语，都不成熟。她所形容的初次感情体验太过美好，无论换谁来听，都不觉得那是告别，反而像放不下的遥远告白。
对陈屹南来说，尤为如此。
他手里拿着那本日记，喉咙堵得难受，根本说不出话，在江璃揭开那场暗恋的秘密以后，他就有种灵魂出窍的失重感，非常非常难过，掩饰不住的难过。
“那我呢？”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我这些天和你在一起，算什么呢？
陈屹南感情经验丰富，他稍微一转脑筋，就知道他算什么。
“其实，一开始约炮。我真的不认识你。我只是想快点长大，快点有经验一点，快点成为苏驰喜欢的御姐的样子。但后来我发现你和苏驰很熟，你们的互动很多，我就觉得，你可以帮我......”
“帮你接近苏驰对吗？”陈屹南心里闷痛一下。
江璃老老实实地点头承认。
她今天会来，就是因为她不想隐瞒。一丝一毫的虚假都不能有。
陈屹南点着头，自嘲地无声地笑了一下，然后慢慢体会着那一刻自己全身的紧绷和心底里积聚起来的愤恨。
可是他看着江璃，却一丝一毫的脾气都发不出来。
江璃喜欢苏驰有错吗？江璃想接近苏驰有错吗？
而江璃本性就是如此单纯直率，她甚至不会成年人的处事圆滑和说话技巧，她有什么就说什么，一点都不会掩饰，坦诚到令人心惊。
他连责备的话都说不出口。
“好。我知道了。时间不早，该回去休息了。”
江璃也很累，她看着陈屹南一切如常，也松了口气，本来有很多解释的话也就没说，还是一如往常地跟着陈屹南回家。
只是那一晚的那一路，江璃觉得陈屹南好沉默，沉默得都不像他。
他们中间保持着行李箱的距离，连手都没牵，而平时不会这样。
但是江璃那一晚的心智水平有限，又是面对陈屹南，她习惯性地不想想那么多。
跟着陈屹南回了家，匆匆洗漱以后，就钻进了被窝，在酒精的作用下，睡得天昏地暗。
陈屹南小心翼翼地进了屋，看她已经睡了，就坐在床边，看着手里拿着的，属于江璃的日记本。
江璃刚刚塞到他手里，让他看的。但是在店里，他的情绪在那里，根本没办法稳定。
现在稍微可以了。
他一个快叁十的男人，应该可以的吧。
陈屹南翻开了日记的第一页。
第一句话就戳心，让他眼眶立刻发酸。
“这是我喜欢苏驰的第一天。”
那天的日期停在江璃十四岁。
他们叁个人在小巷子里的那一次。
“今天我遇到了坏人。苏驰哥哥出来保护我了。当然，还有另一个哥哥，被打得很惨。那群小混混真的太可恶了，我希望赵叔叔好好管教他们，希望那个哥哥早点好起来。谢谢两位哥哥。”
“我喜欢苏驰的第叁十天。”
“我向苏驰表白了。但是苏驰不相信。苏驰哥哥的好朋友说，苏驰喜欢前凸后翘的女生。我在镜子前看自己看了好久，发现自己离前凸后翘这个词好远。以后要努力做一个前凸后翘的女孩子！”
所以江璃现在就成了一个服装模特。
原来是为了苏驰啊。
“我喜欢苏驰的第120天。”
“苏驰哥哥给我买了一盒早餐牛奶。好喜欢那个牛奶的味道。”
“我喜欢苏驰的第220天。”
“苏驰哥哥给我送了一个学期的牛奶，冬天了，牛奶还会是温的。苏驰哥哥真好。我一直都喜欢苏驰哥哥。”
“我喜欢苏驰的第280天。”
“苏驰哥哥的预备球赛输了。我翘了晚自习跟好朋友一起去看的。苏驰哥哥自己很失落，但他还会安慰别人。苏驰哥哥真好。回来以后，我看到苏驰哥哥和沉家宜姐姐在一起。他们抱在一起了。我知道他们为什么抱在一起。希望，苏驰哥哥每天都开心。晚上回来的时候，下雨了，有人给了我一把伞，想说谢谢，但是他跑得太快了。我回头看苏驰哥哥在哪儿，如果雨下得很大，他跟沉家宜姐姐又是两个人的话，我愿意把伞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