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娉婷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金漾清月
天边晨曦泛光,乔若初支撑不住,倒在林君劢的怀里酣沉睡去,仍旧是一张芙蓉般的睡颜,掩映在青丝堆里,贴在他心脏跳动的地方,轻柔地一呼一吸。
他把她抱回房间,几次欲摇醒她温存片刻,见她睡的迷迷糊糊的,没有回应,只好侧身抱着她,闻着爱妻颈间的丝丝馨香,阖目养神。
#####最近一直静不下心来,更的慢,请各位宝宝谅解!
第二百四十四章 风天小畜
早上八点,腾冲的天还没有完全亮开,两名副官来给林君劢送报告,见他还没从卧室出来,对视捂着嘴一笑,连门都没敲就退了出去。
“军座昨夜做了一晚新郎倌,估计今天要在房里休息,出发的日期怕要推迟喽。”他们小声嘀咕。
“唉,听说缅甸那边不欢迎咱们进去,人家想归顺日本人。”一名副官引向别的话题,“咱们晚点过去也好。”
“政府和英国佬都签了协定,早晚都要进缅甸,不如早点过去熟悉情况。”另外一名副官摇头道。
“真不知道林军长怎么想的,像他那样出身的,哪个天天在前线拼死拼活的打仗......”
“这一仗打完,他估计要撂挑子了,沈公子来了多少封信,叫他带着嫂子去瑞士呢.....”
两个人聊的起劲,浑然不觉身后站了个黑着脸的长官。
“你们的工作都做完了?”林君劢忽然来了一声,嗓音有些嘶哑。
“军座。”
两名副官吓得抖如筛糠,低着下头大气都不敢喘。
“魏同生和唐谷他们呢?”林君劢似乎没有骂他们的意思,大步流星走到他们面前,一边接过来文件一边问。
“回军座,他们还在房中......休息......”小副官是被那两个人临时抓过来顶班的,有些心虚。
“噢。”林君劢拆开文件,从军装左上的口袋里掏出一支美国进口的钢笔,皱眉看了片刻,在上面郑重签下自己的名字。
“你们把这个收好,别让夫人看见。”这是一份关于远征的宣誓书,关于战死和负伤以及抚恤等一些列问题,人手一份,非常沉重。
“是。”两名副官眼里忽然闪烁着泪光,在生死的问题上,每个人背上都负着石块,放不下,一直要压到归来或者死在远方。
“准备出发吧。”魏同生和唐谷应卯之后,林君劢淡然吩咐下属。
“太太还在休息,咱们还是等她醒来道个别吧。”唐谷不忍地说。
君劢压低声音道:“不必了。”
为了等她,他的一干兄弟们已经推迟了开赴边境的日期,不能再耽搁了,他怕她醒来,自己会走不了。
“君劢。”乔若初惊叫一声坐了起来,刚才,她做了个梦,梦境里林君劢浑身是血,胸前中了好几颗子弹。
门外跟她一起来腾冲的人应了声:“太太,林副司令已经走了。”
走了。
......
乔若初回到重庆,伴着一日日的炸弹的袭击声音,一轮轮旭日东升,金乌西坠走过,日子绝望而单调。
1942年的3月,她从报纸上得知中国远征军进入缅甸的消息,心揪了起来,很快要在那边开战了吧。
“若初,你的脸色这样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我陪你去看看?”许久不见的夕诺闭门写了本小书,投到上海那边去出版,接到消息后匆忙来给乔若初报喜讯。
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乔若初脸如菜色,身体单薄的像一片叶子,如弱柳一样不堪风吹。
“这几日天气太热,我吃不下饭。”乔若初苦着脸道。
“非也,非也,我看不是天热,是你心怀忧虑吧。”夕诺摇头晃脑地打趣道。
乔若初破相笑了笑:“姚大哥,以前他每次打仗,我担心是担心,可没有像这次睡不着觉的,是不是......凶险的很?”
夕诺默了顷刻,从中山装的口袋里摸出几个铜钱,扬扬手道:“来,大哥给你卜一卦。”
乔若初拍拍额头,“呵,不问电报问鬼神,试试吧。”
夕诺干笑两声,专心致志地扔起铜钱来,很快,他掏出纸和笔列了个卦象,完成的那刻,他眼底闪过一丝哀怆。
“姚大哥,”空气凝滞,乔若初失魂地看着夕诺的手,那双手刚才抖了一下,她看的分明。
“没事,要吃些苦头,不过人还是会平安回来的。”夕诺又把笑容装到皮面上。
“是个什么卦象?”乔若初眸中无神地问。
“嘿嘿,若初。”夕诺赶紧压住本子,“说了你也不懂,是个中上卦,想来不过是人受点罪。”
“上乾下巽,风天小畜,是吧?我记得好像不太好,是异卦,下下签。”乔家曾经是皇家御用的风水师,这点常识她还是懂一些的。
“......若初,这个未必准,你不要在意。”夕诺丧气地道,他本想博她一笑,完全忽略了乔若初祖上的身份,反倒弄巧成拙了。
“姚大哥,你不用安慰我,我没事。”乔若初靠在沙发上咳嗽两声,肩膀剧烈地抖动。
夕诺不再出言安慰,叹了会儿气,略坐坐就告辞了。
出门他就懊恼不迭,好好的,占什么卦啊,真是蠢不可及。
次日,辜骏和姚思桐过来,说是从夕诺口中听说乔若初身体不大好,过来看看。
“你咳的这么厉害,吃药了没有,别拖成肺炎。”姚思桐见她止不住地咳嗽,拍着乔若初的肩膀担忧地说。
“不会吧,”乔若初一句话没说完就又咳了起来,“我以为拖一段时间就好了。”
“你最好来医院做个检查。”辜骏听说乔若初咳嗽,来的时候倒是备了点药,可没想到她咳的这么严重。
乔若初疲倦地动了动唇,指着他手上的药说:“先吃一程药再说吧。”
这一病缠绵了许久,总是不除根,搅的乔若初夜夜睡不着觉,睡着了也是心惊肉跳的,有时候梦到林君劢在战场上负了伤,更多的是梦见自己的母亲得了肺痨,整日在床上咯血不止,难受极了。
醒来后,她疑神疑鬼地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得了肺痨,将不久于人世。
辜骏前前后后给她检查了几次,都排除了她的隐猜,只是普通的咳嗽,也不是治不好,只是受她的心情影响,好了又复发,反反复复,仅此而已。
七月盛夏。
辜骐从香港返回。
那边去年十一月被日本人占领了,遍地哀鸿,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回到内地。
除去辜甫芳托付的东西外,他还带回来一些马来西亚的燕窝。听闻乔若初病着,他便送了一些过来。
乔若初甚为惊异,她和辜骐,似乎并没有过多的往来。
“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她客套地拒绝。
“咳嗽这病,除了吃药还要养肺,这正好适合,你就不要推迟了,上次我没经过你同意就托付你东西的事,一直没机会谢谢呢。”辜骐诚挚地说。
乔若初知道他说的是玉含蝉那事儿,讪笑了下说:“那好吧。就当我托辜公子带回来的吧。”
说完转身从里面拿出一根金条来搁在辜骐面前,“也不知道够不够。”
辜骐扫了一眼,正色道:“替我捐了吧,香港那边也沦陷了,死了好多人,我父亲现在连公寓都不敢出,唉,可悲啊。”
辜甫芳到达香港后就重操旧业,这两年眼见着厂子做起来了,要盈利了,日本人又打过来了,整日逼着他要钱要东西,弄得辜家苦不堪言。
乔若初道了声“好。”黯然叹气,“香港居然也沦陷了。”
“早晚的事儿,在缅甸的英国人和日本人交手几次,现在都要跑了,哪里还顾得上香港那点儿地方。”
“不是说英军要和国军联合作战吗?”乔若初瞪圆了眼睛。
“实情我也不清楚,我一个小商人,不大关心政治......”辜骐不动声色地掩盖了下,内地还不清楚吧,缅甸的英军用国军拖住日本人,自己早夹着尾巴溜走了。
乔若初没再问什么。
也不知道是暑气褪去的作用还是吃了燕窝润肺的功能,入秋,乔若初慢慢好了起来,比之前精神了许多,没轰炸的时候,也常常出去和救国商会的人士一同到做些宣传。#####嘿嘿,更新。
第二百四十五章 殉国
忽而又过去一月。
1942年六月初,民国三十年,时序仲夏,草间螳螂生,枝上蝉鸣啾啾,小池飞起蜻蜓,是生命纵情喧嚣的时节。
乔若初记得清清楚楚,那日,一队军部的士兵突兀地顶着轰炸到了公馆门口,她预感到不好的事情,打了个趔趄,踉跄出去开门。
“夫人节哀,林副司令他在激战中中了枪......”
乔若初看着他们手中白底黑字的阵亡通知单,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
苏醒的时候身边围了一圈人,都是和林君劢交好的国军将领的家眷,有的和她一样,丈夫阵亡,成了寡妇。
“遗体什么时候能回来?”乔若初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末了,吐出一口血来。
“若初......”魏含梅上去抱住她呜咽起来,“他们失踪了,听说在撤退的时候误入缅甸的野人山迷路了,连美国的飞机都找不到他们,恐怕尸骨无存了......”
“尸骨无存。”乔若初嗫喏一句,忽然猛地咳了下,连着吐出几大口鲜血。
......
数日,乔若初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周围冷清清的,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入目处一片绝望的白色。
梦娘带着儿子来看探望,小小的孩子手里捧着一束鲜艳的花儿,声音娇憨,“乔姨,给你的。”
乔若初落下泪来,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谢谢你。”
“若初。”梦娘满眼也蓄满水汽,“咱们还有孩子,他死了,以后就和孩子相依为命吧......”话没说完,已经泣不成声。
“我那个时候和你一样,只想随他去了......时间一长,也就麻木了,总归要死的,早晚在地下见面,让他们等着吧......”
周玉成牺牲的时候,她几乎不想活了,后来,死的心渐渐淡了,日子就这样往下走。
乔若初不说话,目光柔和地看着庆庆,哀愁盘桓在眉宇间,浓的化不开。
八月底,沈约来信,字里行间的悲怆跃然,最后,他请“嫂子”动身前往瑞士和他们汇合。
乔若初读完信考虑了几天,已有动身之意。
可眼下重庆被封锁的厉害,除了国际人员之外或者总统的专机之外,飞往各处的航班都不大有,非走不可的话,要先乘船到上海去。
半生娉婷 第149节
可上海是沦陷区,她犹豫的紧。
“上海真的去不得吗?”她问夕诺。
夕诺叹口气,“有什么去不得的,日本人再凶残,往来沪渝两地的商人还不是一个接着一个。”
“不过你就难说了,国军将领的家属,万一有人故意找茬,一条小命就不保险了......”他开了话匣子,喋喋不休,“君劢的手下还没回国,具体什么情况咱们还不知道,不管怎么说,我是不相信他的人全死了,我甚至都不相信他死了......”
“姚大哥,你不用安慰我的,我已经想通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君劢也算是为国捐躯了,死得其所,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乔若初在夏末的温阳里露出苍白的容色,柳眉梢上染尽悲凉,游丝般的语气令人心揪。
徐恩曾借着慰问的由头到林公馆来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且每次都坐很久,乔若初应付的很吃力。
过了年,他终于开口:“若初这么年轻美貌,就这么守着太可惜了。”见她不说话,他进一步说:“鄙人和贱内早就分居,夫妻关系已经名存实亡......”
乔若初听着不对劲,赶紧打断了他:“承蒙徐主任错爱,若初当不起。”
“别这么急这拒绝,你还是考虑考虑吧......”徐恩曾和颜悦色地飘出来一句,他本打算找个媒人来说的,又觉得自己上门显得诚意更足,准备很久,终于说了出来,没想到刚开口就被拒绝。
“徐主任,我这辈子都没有再嫁的意思,请您不要再提起。”乔若初郑重道,脸色十分难看。
徐恩曾碰了个钉子,悻悻而去。
“大不了生米煮成熟饭再说。”回到办公室,他憋气地道。
手下很知趣地献上计策,他听的眉眼间全是志在必得之色。
这日,几位不常往来的军统处的官员太太来请乔若初去家中打麻将,她推迟不过,勉强换了旗袍跟去敷衍。
开春以来,日本人对重庆的轰炸没往年那么频繁,听说日军在东南亚和太平洋上陷入泥潭,后继兵力财力补给不上,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重庆的军官太太们最乐观,没有轰炸的日子,家家都有麻将场,时不时开个小型舞会,醉生梦死的气息又卷土重来。
乔若初与她们玩了几把,输赢持平,没什么意思,怠惰地看着牌。
做东的太太提议中场休息,叫佣人上了蛋糕和茶水上来,其他太太们一哄坐到沙发上去用茶点。
乔若初也跟着喝了杯茶。
众太太们说了一会儿玩笑话,见她歪道在沙发上昏昏欲睡,便捅了捅做东的马太太:“林太太困成这样,赶紧给她找间卧室休息下吧。”
做东的太太惊讶地道:“哎呀,林太太好像睡着了。”
“麻烦帮我叫下陪我来的人。”
乔若初听到她们在耳边嗡嗡地说话,觉得不对劲,她明明没有睡着,身上却乏的很,眼皮重的几近抬不起来。
......
车子颠簸的她从混沌困倦中清醒些,乔若初心口蓦地发凉,预感到危险,她声音微弱地道:“你们是谁?带我去哪里?”
“太太别怕,我们奉徐主任的命令,请您到徐公馆小住几日。”一个副官模样的人答道。
乔若初大惊。
“你们徐主任这样强人所难,不怕我闹到委员长面前去。”她竭声道。
副官们不言不语,这种事情,他们只有听命的份,做不得任何主张。
车行到一个下坡处,乔若初撑起身体擦汗间瞥见一辆熟悉的通用轿车,心思一动,道,“前面是辜公子的车吧?能不能停下来让我和他说句话。”
“这......”徐恩曾手下的人为难起来,不大愿意。
为了尽快交差,不使节外生枝,他们催促司机加快速度绕路而行。
乔若初浑身无力,喊不出来,撞不得窗户,活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摆布。
车子转弯的一刻,黑色通用轿车里的辜骐向这边望了一眼,心中惊讶:徐主任家的车怎么回事,平时都是横行的,今天怎么绕着路走?
且那车越开越快,还有点莽撞,完全不像徐恩曾平日的作风。
辜骐满腹疑惑,调头开车回城区。
见了辜骏,不知怎地,就把今天所见说了出来。
辜骏也没当回事,兄弟二人转移话题又聊了片刻,各自回到家中。
黄昏末,广寒初升之际,夕诺拖着瘸腿风风火火地来找辜骏,跑的满头大汗:“你们看见若初没有?”
辜骏和姚思桐同时惊问:“她不见了?”
三人急急分头去打探,东问西问,才知道她被马太太叫去打麻将,半路说头疼被人接走,却没回到家。
“若初前几天跟我说军统的徐恩曾整日到她家里,弄得她烦不胜烦......不会是他把人给带走了吧?”辜骏联想到今天辜骐跟他提起的那件事,面色惊慌,“叫上沈家的人去看看。”
夕诺摇了摇头,“来不及了,我自己过去要人。”
“哥。”姚思桐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咱们,咱们还是不要惹军统的人,他们不会把若初怎么样的......”
辜骏斜了她一眼,“我和大哥一起去,你在家里等着吧。”
姚思桐松开夕诺来拉他:“骏,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念这她?”她哭了出来:“你现在是我的丈夫,居然要为了她去得罪军统的头子......”
第二百四十六章 我就是不死心
“思桐,”夕诺严厉地打断了她,“不许胡闹。”
“我怎么胡闹了,你们这样冒冒失失的去要人,万一激怒了军统的人,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姚思桐哭将起来,死死抱住辜骏的胳膊不放,“不要去,反正林君劢已经死了,你们护得了若初这一次,未必能护住下一次。”
“思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欺负,”辜骏稳住心神道,“刚才我已经给辜骐骥打电话了,让他立刻去找林君劢的同袍联系薛岳司令,你放心,我们过去不会有事的。”
姚思桐听着他的语气不似往常随和,松开手哭着跑进屋里。
辜骏和夕诺互看一眼,摇摇头,出门叫了辆车,向徐恩曾在郊外的一座公馆驶去。
“若初,徐某有幸请佳人到此共进晚餐,”徐公馆内,徐恩曾新打理的溜光板正的发型,脸面修的干干净净,春风带笑地看着乔若初:“家中厨子都是从上海带过来的,手艺还行,快尝尝合不合你的口味。”
乔若初凝睇佳肴良久,哽咽道:“君劢远征殉国,眼下思及当日一起吃饭的恩爱,心里不是滋味,恐怕对不起徐主任的兴致。”
说完,掩面而哭泣。
徐恩曾兜头被泼了一盆冷水,并不气恼,反而觉得此刻是揩油的好机会,忙换座到乔若初身旁,伸手欲揽她入怀。
今天下午把乔若初诓骗到此处后,他并没有趁机行下流之举,反倒是客客气气地请乔若初喝了提神茶,坦言思慕她的美貌,才让马太太使了点手段,并为自己不够磊落的做法再三道歉。
乔若初虽然气愤,但毕竟捏在人家手里,也无可奈何,只得静观其行径,以大不了一死的决心应对可能最坏的处境。
见徐恩曾靠近,乔若初停住哭泣直起身来,“让您见笑了,我去洗把脸。”
刚离座位,就听见有人来报:“徐主任,辜骏医生和姚佶先生来了。”
徐恩曾面色沉沉,极不耐烦:“他们来干什么?就说我不在。”
“是个人都敢往我府上凑,不知天高地厚......”他正数落间,书房的电话响了,佣人来报说是薛岳的,徐恩曾微讶了一下,踱步上楼。
几分钟后,徐恩曾从楼上下来,干咳了两声,一脸不舍地看着乔若初:“呵,真是不巧,我这里有点急事要处理,不能相陪,我亲自送林太太回去?”
“不必麻烦徐主任,我自己走就行。”乔若初巴不得早一秒离这个魔鬼般的人物远点,也听得出人家是客套话,立刻打起精神拒绝。
辜骏和夕诺在徐公馆的大门口看见乔若初走出来的身影,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
徐恩曾将乔若初送出来,鹰般的目光扫了一眼,不动声色地寒暄几句,送客。
“我徐源斋(源斋是他的字)想得到的人,从来没有不成的。”送走乔若初,徐恩曾从鼻子中哼了一声。
“主任,林太太毕竟是委员长嫡系将领家眷,万一她闹到委员长那里,对您的前途和名声,可不太好。”他的下属劝道:“再说了,林太太是有几分姿色,可嫁过人生过孩子,怎么说也是残花败柳,不值得您这么用心......”
“你懂什么?”徐恩曾摆摆手,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乔若初冷汗涔涔地回到自家公馆,蹭蹭蹭从地下室的保险箱里取出两把枪来,自嘲道:“以后我也离不开这个了。”
“若初,”辜骏认真地说:“这个恐怕没用。”
夕诺也附和:“没用。”
乔若初颓然将枪拍在桌子上,“要是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怎么办。”
“要么就把事情闹大,直接告到蒋委员那里,看看姓徐的还敢不敢乱来。”夕诺火了。
“说起来姓徐的也没对我做什么,贸然撕破脸皮的话,我担心会闹的不可收场。”乔若初冷静地道。
“要是薛岳司令官在重庆就好了,能时刻提醒着姓徐的收敛收敛,”辜骏印堂微褶道:“可长沙战事紧啊,他实在分不出身来管这种事,唉,这次能打个电话救急已经算是万幸了。”
夕诺盛怒:“还有谁能管这事儿?”顿了下又说:“还有那个马太太,这次帮着她设计若初,实在是太可恶了,动不得姓徐的,还教训不了她不成。”
乔若初和辜骏同时一愣,这口气是惯常风花雪月的大才子该用的吗,认识许多年了,她还真没发现过。
“算了,她不就给我杯子里下了点安眠药,别惹那么多麻烦,我以后留个心眼就成。”
是年八月,日军停止对重庆的轰炸,被封锁许久重庆也被撕开几条口子,战时的陪都的供应也跟着鲜活起来。
沈约继续来信催促乔若初赴欧,她比上次的去意更甚,可辜骏却说德国在欧洲肆虐的疯狂,空中路线和水路都不安全,叫她再观望观望。
徐恩曾还是后着脸皮时常到林公馆来,动不动就表达自己有与乔若初结连理的意思,好不意外地,每次都被她严词拒绝。
他耍了几次手段,都被乔若初和沈家留下来的旧部暗地里挡了过去,当然,这其中免不了夕诺每次来通风报信的功劳。
乔若初打趣他说:“姚大哥真像是做情报工作的。”
夕诺眯眼道:“是吗?要不是姓徐的这么下作,我还准备毛遂自荐到军统去混个职务当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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