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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江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三戒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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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说的不错,大宋刑律中,确实有‘恶逆’一条。”只见陈希亮一扫平日的沉默寡言,冷冷笑道:“但你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大宋以德立国,立刑不在罚,而在于教化迁善。故而有‘三纵’、‘三宥’之慎刑条例。”
侯氏懵了,她哪懂什么大宋刑法?方才说的那条罪名,都是陈希世一字一句教的,现在听说,还有什么‘纵宥慎刑’,自是两眼一抹黑。
陈希世也沉吟不语,《宋刑统》条文如海,除了老二那种要应试的,没事儿谁去细钻研?
“所谓‘三纵’是指老耄、幼弱、愚蠢犯罪,因考虑其行为能力,或免或减其罪。‘三宥’是指不识、遗忘、过失犯罪,因这类属于非故意犯罪,故减轻其刑。”正是因为知道此事的严重性,陈希亮才会连夜赶回来。一边赶路,他一边心里勾当着如何为三郎脱罪……他自然考虑过,是不是放低姿态,求侯氏放过自家三郎,但不让她断了状告三郎的心思,日后总是个隐患。
反复思量,他还是决定以强硬的姿态回击,叫侯氏知道这件事对谁都没有好处。于是打好的腹稿琅琅而出道:“我朝规定,年七十以上、十五以下及笃疾者,不加拷讯,流罪以下可以赎罪;八十以上、十岁以下及笃疾者,犯大逆、杀人等死罪可以上请减免,一般的盗或伤人也可以罚金赎罪。”
“我家三郎出生于景佑三年酉月,满打满算九岁零七个月,自然符合十岁以下减免条例;十岁以下的孩子,懂什么大宋律例,知道什么恶逆之罪?自然也符合无知犯罪减免范畴。”陈希亮言辞振振道:“虽然同是‘恶逆’,但‘殴击尊长’,自然要比‘谋杀尊长’要轻得多,只是判刺配充军。且到得公堂上,我自会奏请减免。大令必须为我上奏朝廷,当今官家乃是千古难逢的仁君,到时候必会宽宥我儿!”陈希亮大言不惭道。
“你怎么知道官家会宽宥?”陈希世终于忍不住出声道。
“因为我儿情有可原!”陈希亮一字一句道。
“情有可原,笑话!”侯氏气哼哼道:“说破大天,他也占不着理!”
“你先把我的小儿子打得口鼻冒血,又把我的三儿子打昏,难道做哥哥的就要在一边看着么?”陈希亮的脸色也阴沉下来。
“我那是要教训六郎,你两个儿子就上来打我,我不过打了一巴掌、推了一下,谁知道你家小子那么不禁打。”侯氏振振有词道:“就算打了又怎样,他们爹娘不在身边,我这个伯母就有管教的责任!”
“他们犯了什么错,需要你管教!”陈希亮目光阴冷道。
“偷鸡摸狗,这可不是小事儿吧?”侯氏振振有词道:“小时偷鸡,大时偷银,我能不管么?”
“不可能,我的儿子,绝对不会偷鸡摸狗!”陈希亮断然道。
“还睁眼瞎说!”侯氏怒道:“我打鸣的公鸡被他们偷着吃了,我可是从你小六身上,搜出铁证来的,问问他们,有没有这么回事儿?!”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陈希亮悲愤的笑起来道:“吃自家的鸡,怎么能叫偷呢?”
“那是我的鸡!”侯氏怒气冲天道。
“请问嫂嫂,我们什么时候分家了?”陈希亮冷冰冰道。
“这……”侯氏登时被掐住了脖子。
“没分家的话,陈家的物事,都是先考先妣留下的,不知到底是姓陈还是姓侯?”陈希亮吐出长长一口闷气道。
‘帅……’陈三郎不禁暗暗击节叫好。看来对这位不负责任的便宜老爹,要重新评价了。
“不告而取就是偷!”陈氏语塞,陈希世只好亲自上阵。
“为什么不告而取!是因为告了也取不着!”陈希亮猛地一拍桌子道:“请你们告诉我,为什么我的儿子,会被赶到那间窝棚里,他们是野猫野狗么?请你们告诉我,为什么我的儿子,还不到十岁就要承担繁重的劳役,稍有闪失,就不给饭吃!他们是你们的奴隶么?请你们告诉我,为什么我的儿子掉到水里,你们非但不给医治,还数日不给他们饭吃,难道他们是你们的仇人么?”
“这些问题你们不回答,却要纠缠于我儿吃了自家的一只鸡,”陈希亮气极反笑道:“你们不嫌丢人,我都替你们害臊!还问我官家为何会宽宥我儿,你们果然是脑疯了!”
这下陈希世也张口结舌了。
陈希亮这才重重一叹,放缓语气道:“大哥,我们是一奶同胞,同气连枝。就算做不到对从子视如己出,也不至于如此虐待吧?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明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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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三郎给陈氏的那一簪子没有了,倒不是刑律上不好回避,而是感觉血腥了,血性不是血腥,刚开书,一时没把握好,对不起大家,后面就没问题了……
下一更,八点左右。以后还是恢复早晚八点吧……加更另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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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江山 第十一章 书生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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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中余音绕梁,陈希世夫妻却半晌没回应。
究其原因,无外乎陈老二这次回来,表现的太出人意料了。在哥嫂的印象中,他素来是不争不抢,百般忍让的闷面瓜,哪有这般锋芒毕露的光景?
愚夫愚妇不明白,君子能容人不能忍,但亦有所不能忍。之前他们对陈希亮再不好,他都可以容忍,因为他觉着,自己年近而立还在吃白饭,顺便吃些白眼实属正常。但这次,他的儿子遭到虐待,其中一个更有刺配充军的危险,大大超过了他的底线,所以才会峥嵘毕露。
其实陈希世两公母,也不欲把事情闹到官府,大宋朝讲的是‘慈孝’,慈孝慈孝,先慈而后孝。两公母自忖闹将起来,忒也承受不起风言风语,所以只想拿偌大的罪名压住老二,好谋夺家产。
现在绕了一圈,好似又回到正轨,但形势已然逆转,陈老二抢去了主动权。
两公母能直接说‘俺们想分家么’?半晌,陈希世才憋出一句道:“过去的事情,莫要再提了。怎么说,也是家丑,家丑不可外扬。休要再提了……”陈老大这辈子连成都都没去过,听到可能会闹到官家那儿,不由打起了退堂鼓。
“那也不能这样算了。”侯氏也光剩下嘴硬了。
在陈三郎看来,现在是‘宜将剩勇追穷寇’的大好时机,依着他的性子,肯定要趁机扬眉吐气,至少也得把劣势彻底扳回才行。
然而陈希亮却没有,他只是淡淡道:“大哥画出个道道来吧,小弟接着就是。”竟然一下把主动权拱手相让,叫三郎大感意外。
“闹成这样,怎么搭伙过日子?”陈希世一脸愁苦道:“我看还是分了吧。”
“分家……”陈希亮有些忧郁地抬头望望,中堂挂着他曾祖父曾祖母的画像,终是微微阖眼道:“但凭哥哥主张。”
陈希世已然气短,再想起势就不可能了,他叹口气道:“既然如此,我就先粗粗定个大略,改日相约到官府,把契约签了便是。二哥别以为我图谋什么,只是闹到官府面皮受损,好言好语分了罢。”
“正当如此。”陈希亮点点头。
“放心,我定会公允,不教你吃亏。”说完便让儿子拿来家产账册,却不打开道:“咱们陈家迁徙至此已有四代,世代以烧炭为生,经年累月,积下这一栋祖宅,一个炭场,一片竹林。原先还有些薄田,但这几年,家里四个念书的,开销太大,早已卖磬,叫你们花销了。前些日子,虑着你们花钱的日子还长,把竹林也卖了。”顿一下,一脸惋惜道:“那可是十里八乡最好的一片竹林,出产最顶级的竹炭,换了三十万钱。这三十万钱,你们父子花销,甚至将来你家小子再念书,也是足够的。”
陈希亮点点头。宋代的经济水平,与后世九十年代末相当,一文钱的购买力,等于那时候的一元钱。
“这三块,就是咱们陈家所有的财产了。我是长房,自然要继承祖屋。”陈希世道:“至于炭场,你个读书人,不闻窗外事。这些年官府加征‘西夏钱’,生意大不如前了,几乎就是不赚钱。要不也不会把竹林卖了。”
“既然如此,把炭场给我吧。”陈希亮终于忍不住挤兑一句道。
“呃,你读了半辈子书,哪懂什么烧炭卖炭,你知道牙行的门朝哪开么?你哥哥我没别的本事,只能守着这片产业。而你呢,马上还要去京城赴考,高中后就是官老爷了,干这一行岂不掉价?”陈希世道:“所以你还是拿那三十万钱,多省心利索啊。”
说完,他便忐忑的望着陈希亮,希望自己破绽百出、强词夺理的说辞,能把这个‘书呆子’蒙混过去……只是现在看来,人家也不是什么呆子,这叫他未免惴惴。
他没注意的是,自己的儿子陈大郎呲牙裂嘴,朝着陈希亮使劲摇头。
“可以……”陈希亮却视若无睹,沉吟半晌,一口答应下来。
“别……”陈希世两公母还没来得及说话,陈大郎陈愉便忍不住道:“爹爹,你们不能这么坑二叔,那根本不是三十万钱,而是……”
“你住口!”陈希世一肚子邪火正没处发,站起身来一巴掌,打在了陈愉的脸上,暴喝道:“给我滚出去!”
陈愉不敢违逆父亲,捂着脸往外走,待到了陈希亮身前,还是压低声音丢下一句:“都是欠条……”
“你这个吃里爬外的狗东西!”陈希世颜面扫地,狠狠丢出茶盅,砸在陈愉背上,气急败坏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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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堂中,让陈大郎这一搅和,彻底陷入了僵局。
沉默半晌,陈希世干脆耍无赖道:“反正就这三十万欠条了,别的一个子都没有。”
陈三郎瞪大眼睛,他见过无耻的,还真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我已经说过了。”陈希亮面如古井不波道:“可以。”
陈三郎的眼睛更大了,心说明知道是坑还往里跳,这也太太、太那啥了吧……然而陈希亮的下一句话,让他的心猛地揪成一团。只听其缓缓道:“不过契约之外,你们要立一份字据,保证今日之事,一个字不得再提,否则炭场、祖屋,以及一切家产,全都归我。”
陈希世两公母,快速对下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惊喜……他们本以为,老二肯定要据理力争,多分些家产,谁知他竟明知是白条,仍满口答应下来,这真是天下一号大傻瓜啊。至于额外的那份字据,立就立,本来就是一桩家丑,谁还愿意搞得天下皆知不成?
他们担心陈希亮会反悔,马上让四郎取来笔墨纸砚,立好一份契约、一份保证,双方签字画押,只等来日去县衙备案,便可完成分家。
小心捧着墨迹未干的契约,陈希世笑开了花,故作大度道:“二哥去收拾收拾吧,日后分家过日子,需要的事物多着呢。”
陈希亮点点头,把那份保证轻轻吹干墨迹,小心收入袖中,朝哥嫂一拱手,便抱起六郎,带着三郎和五郎转身出了正堂。
来到原属于他的跨院,便见到红肿着脸的大郎。
陈希亮关切道:“大郎,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二叔,”陈愉急切道:“最后怎么办的?”
陈希亮将手中那份契约,递给了陈愉,抱着儿子推开房门。
陈愉展开那契约一看,登时傻了眼,追进去道:“二叔,你怎么还是要了欠条……”
“……”陈希亮一边将书架上的书装箱,一边淡淡道:“这三十万钱,就算是给三郎买个清白吧。”
陈愉有些愣神,他才十五岁,还不明白人世间的险恶。但陈三郎却已经明白了……那两公母如此视财如命,为了独吞家产,能不惜置亲生侄儿于死地。如果靠一时言语上的上风,固然可以不让他们占到便宜,但事后缓过劲儿,必然心气难平,万一生出事端,可就麻烦了。
陈三郎虽然对这个世界了解的不多,但他靠着对人情世故的理解,还是猜了个**不离十……还记得那侯氏丢了鸡,怀疑是刘猴子偷了时,那刘猴子登时急了眼,说:‘我是良人,怎么可能偷你鸡呢?’
只要生活在大宋朝的人,就没有不知道‘良人’身份的重要性——赁屋、开店、上学、远行……更不要说考科举了,只要是正经勾当,都需要身家清白。有过案底,或者风评不好的人,邻里是不会具保的……因为你将来犯了事儿,保人们是要担责任的。
没有个良人的身份,要么去当兵,要么就是从事‘车船店脚衙、无罪也该杀’的贱业,总之,这辈子算是彻底毁了。
其实一踏进门,陈希亮就做好了遭受不公的准备,他之前的立威,也不是为了多分家产,而是让哥嫂明悟,自己不是个好欺负的软蛋,被惹急了,一样是要咬人的。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三郎,不要输在人生的起点上……陈家的家业何止百万钱?陈希亮却眼都不眨的拱手相让,只是为给自己儿子,买一个清白……
这一刻,陈三郎还不甚明白陈希亮的深意,但他已经被对方的无私父爱深深感动了。就算对方不知道,自己已经不是陈三郎。可既然取代了人家的儿子,就得……当好这个儿子罢……
陈三郎深深低下头,掩住眼里的泪水,跪在了陈希亮的面前。
“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陈希亮却沉声喝道:“给我顶天立地的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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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已经说过,不要纠结于人物的年龄啊什么的,所谓无巧不成书,有时候不巧,只能凑巧。所以对一些人物、时间会有微调,一切以书中为准。
下一更,明早八点。
武动乾坤81z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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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江山 第十二章 我们宋朝不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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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陈希亮的喝止,陈三郎有些错愕,他在感动歉疚之下,克服了老大的心理障碍,才进入三郎的角色……在他看来,古人在父母面前表示忏悔的时候,是肯定要下跪的。如果不下跪,站着说‘我错了’,估计就跟后世吹着口哨跟老爹说‘爷们生啥气?’一样,会被打扁的吧。
可为啥陈希亮的反应如此强烈?就好像自己丢了大人似的,难道在古代不下跪么?电视剧上不就是这么演的么?救命啊,我怎么跟个白痴似的……上辈子从小被夸到大的陈三哥,找块豆腐撞死的心都有了。
其实也不怪他,因为电视剧导演们也不知道,中国人在宋朝,是不跪的。
宋朝以前有跪,但古人‘席地而坐’,就是跪坐,又叫正坐,这是一种双膝着地的坐姿。从先秦到五代,跪都是一种坐礼,对坐时表示感激、敬意,行跪礼,如站立时行揖礼。
但那时相互叩拜是对等的,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君王与百官也平等,都采用跪坐姿势见面,只分主次、并不分高下。除非祭拜天地祖宗,才是单方面的拜叩,那也是因为,天地和死人是无法还礼的。
到了宋朝,高腿坐具凳子椅子,彻底取代了矮腿坐具,正坐废弃,作为正坐的副产品‘跪礼’,也变了味道,使相互叩拜的礼节出现了不对称。坐者高高在上,跪者五体投地,俯于坐者脚下。在宋朝人看来,这充满了屈辱的意味。除了拜祭祖先、天地,只有投降、认罪的时候才会用。
什么人才跪?奴隶和罪犯!对于普通人,天地君亲师,只用跪到第二位,就是见了君主……宋朝人亲切的称为‘官家’……也是只需要作揖即可。后面的亲与师更不用说……
至于中国人什么时候有了跪下礼呢?要诚挚感谢,蒙元那位耶律楚材的发明。蒙古人原本尊卑观念比较淡薄,这位天才的耶律大哥,决定用跪礼来修正这一点。窝阔台登基,他对察合台说:“你虽然是大汗的哥哥,但是从地位上讲,你是臣子,应当对大汗行跪拜礼。你带头下跪了,就没有人敢不拜。”于是,察合台就率领蒙古各部向大汗窝阔台行双膝跪拜大礼。从此,跪拜在蒙元一发而不可收,从中国原本最庄重的谢礼变成见面礼,越跪越多,动辄便跪,见到级别高一点的就要跪,跪软了膝盖,跪断了风骨、跪软了气节……
所谓‘崖山之后无中国’,跪礼的滥觞是最重要的一个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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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但他很快意识到,如果这种情况下,对自己的父亲都不用下跪,估计以后,很少有场合要下跪了。可能就是给皇帝跪跪?靠,国家主席哎,好遥远啊,三郎觉着自己这辈子,都不大可能见到皇帝的。
无论如何,不用动不动就下跪,这让他对这个万恶的旧社会,陡然多许多好感。
好处是错有错着,陈希亮被他给震惊了,以为这孩子已经在灵魂深处,认识到自身的错误了,竟然用认罪的姿态跟自己忏悔。
君子教子有七不责,所谓‘对众不责、愧悔不责、暮夜不责、饮食不责、欢庆不责、悲忧不责、疾病不责’。他本是打算,回头严厉训斥一下这无法无天的小子,这下当然要改变方式,换上温和的语气道:“三郎记住,人一生不断犯错,但有些错误是绝对不能犯的。犯一次,一生就彻底毁了。”
陈三郎诚心受教。
边上的小六郎认真听着,仰头望向父亲道:“那什么错可以不断犯?”
“什么错,都不能不断犯。”陈希亮慈爱的摸摸六郎的脑袋,柔声道:“圣人云,过而不改,是为过矣。记住了么?”
“嗯,记住了,我每样错只犯一次。”六郎奶声奶气道。
“臭小子,将来肯定是个淘气包。”陈希亮哈哈笑起来,心里郁闷也减轻不少。
中午时分,二郎回来了,见到三弟弟面黄肌瘦的样子,自然难免落泪。
“什么话路上说,去找辆大车来。”陈希亮已经把要带走的物事打包,其中除了孩子们的衣物,就是书籍,只有很少的一点日常用品。但毕竟是搬家,也想当沉重了。
陈忱赶紧和大郎出去,不一会儿推了辆板车回来,三人七手八脚将包裹箱笼装上车,三郎想帮把手,却没人用他……父兄都把他当成小孩子了,这让他分外不适应。
初来的时候,虽然发现身体是十岁的,但那时有两个更小的孩子,需要自己去保护,因此他还觉着自己是大人。现在父兄都回来了,他也成了被保护的对象,终于感到心理的落差了……这种感觉充满了被无视的沮丧和无力感,真让人抓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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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陈家之前,陈希亮带着四个儿子,到祖宗牌位前上香,三郎这次学精了,见二郎跪,自己才跪,二郎干啥,他就干啥,总算没出纰漏。
跪在祖先牌位前,擎起一炷香,陈希亮的眼泪,刷的下来了。只听他嘶声道:“大宋庆历五年三月壬寅。不肖男希亮,携不肖孙忱、恪、恂、慥,奏告列祖之尊灵:‘吾等生于斯土、长于斯土,当每日供奉先灵于祠中。如今背井离乡,日夜不得见我祖,佳节不得祀我宗。此举大背人情,实乃情不得已,乞我祖宗宽宥……”说到这,陈希亮已经潸然泪下,陈三郎没法理解这种情绪,但能从另一个角度理解……这应该是一个挺重要的权力,现在被剥夺了,心里自然难受。
“不肖男今日立誓,自我陈希亮始,子孙不成功业不还乡里!”一走神,他错过了陈希亮前面的话,但没漏下最后最重要的内容:“何日文中进士,武为刺史,何日认祖归宗!”
三郎没来得及倒吸冷气,这时二郎开始重复父亲的誓言,他说一句兄弟们便跟一句,就连最小的六郎,也是一脸的肃穆,浑没有平时的娇憨。
带着孩子们在祖宗灵前立誓后,陈希亮便转身出去,颤巍巍的推上大车离开,不再看自己的祖宅一眼。
正堂中,陈希世透过虚掩的屋门,目睹了方才发生的一切,一直瞧不见人影,才郁郁转回,自言自语道:“将来老二要是万一发达了,如何面对才好?”
“发达,呸……”侯氏依旧包的像个粽子,一脸不屑道:“我听人说,中官人的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你们陈家往上数八辈子,出过一个官人么?”
“瞎说,我请先生专门看过。”陈希世最讨厌她这种无差别攻击道:“我陈家的风水好极了,这一代是要出大官人的。”
“那你还撵他走?”侯氏最是相信这些东西。
“废话,我儿子也读书!”陈希世终于说出最隐秘的心思:“你听谁说,谁家能连出两个官人来着?万一他要是中了,大郎怎么办?把他们一家撵走,大郎不成还有四郎,总能落到咱们头上。”
“真高明!”侯氏终于服了她男人,实在是太老谋深算了。她哼哼唧唧道:“要是陈家能出官人,也得是我儿子。你看大郎和四郎,一个个都是方面大耳的福相。哪像老二那一门尖嘴猴腮,也该撒泡尿自己照照!不三不四,就想天鹅屁吃!”说着又想起一事,担忧道:“你确定他们走了,陈家的风脉就是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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