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天凉好个秋
揭穿突如其来,毫不留情。“被发现了”四个字横亘在季然脑中,他什么都无法思考,十五岁的大脑根本承受不住来自于“性”的调侃,尤其当这调侃的源头始于他自身。
他像是被什么猛兽袭击了一样,一把将季成川的手挥开,浴巾随着动作滑落在地上,露出男孩接近扭曲的脸。
“你是不是有病?!”
他冲季成川咆哮,嗓音尖锐得像是指甲在玻璃上滑,全身的血液都汇聚到了头脸,连眼白都爆出了纤细的红血丝。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为什么要问?为什么这种东西还要说出来?谁家爸爸跟自己小孩说这个?你跟你爸说这个?!”
“你有病啊!”
“你他妈是变态吧?!”
他吼得声嘶力竭,眼泪从火辣辣的眼眶里“唰”地涌了出来。
愤怒都是在一瞬间到顶的。丢人、无措、尴尬、难堪,所有在青春期最敏感的情绪一瞬间膨胀起来,拱起了天灵盖。季然大口喘气,发现自己控制不住地在哆嗦,这是情绪发泄到了极致的身体反应。当这火山喷发式的咆哮发泄出去,紧跟着的便是绵延不绝的恐惧和委屈。
他透过朦胧的泪眼看着模糊的季成川,一瞬间特别泄气,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特别丑,像个疯子,还是个被发现了最无耻秘密的疯子。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他绝望地想,正常的父子关系绝不该是这样的。
终于憋不住了,从最初到刚才的记忆走马灯般在眼前晃过,季然像个三岁的孩子一样,站在原地嚎啕大哭。
他边哭边哽,嘴巴开了闸,将这些年在心里骂过季成川的话全都吐出来。还要不停拍开季成川伸来的手,躲开季成川的怀抱,使劲往后退,直到脚后跟磕到沙发腿,退无可退,终于被季成川搂进怀里,坐在沙发上。
“……你根本不是个好爸爸,别人开家长会都是爸妈,我只有姥姥。”
“他们都说我是姥姥从垃圾堆捡来的。”
“你根本不想要我,你从来没想过再把我接回去。”
“我们穷得叮当响,你还包养小白脸!”
“李鹤阳的爸爸才是好爸爸。”
“你只会笑话我,欺负我,你还嘲笑我。”
“你不会当家长,你屁都不懂!”
“我恨你!我烦死你了!你就是个变态!”
开始还有逻辑,说着说着就完全成陷入了情绪化,季然在季成川怀里放肆地宣泄着,言语攻击不足以平息他的心情,还要佐以蹬踹咬掐,季成川始终没有松手,他沉默着抱紧他的儿子,听季然带着哭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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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每一句话,为他顺背。
季然头昏脑涨。
他眯着眼在被窝里缓神儿,记忆的最后是他撕破脸皮,不顾形象的哭骂,哭得眼冒金星,季成川去端了一杯水喂他,喝下去没多久,他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他发觉自己似乎心如死灰,非常疲累,甚至有一种鱼死网破的平静,睡前那场闹剧现在再想起来,竟然让他没什么感觉,好像是发生在旁人身上似的。
就是头太疼了。嗓子也劈了,干巴巴地辣。
倦怠的在床上扭了扭,房间门被打开,季然歪头看过去,季成川端着晚饭走进来。
老王八看起来情绪不太好,眼神沉甸甸的,挺忧郁。季然突然咯噔起来,他想不起来自己疯狂骂季成川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万一哪句话骂重了,季成川怒跟自己断绝父子关系,丢下自己回国就完蛋了。
好在季成川没有这个意思。
他把托盘放在床头,在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季然的额头,柔声问:“头疼不疼?”
季然乖乖点头。
真神奇。他想。下午还吵得天翻地覆,现在都跟没事儿人一样。
他扶着脑袋坐起来,就着季成川的手喝水,坐在床头吃果盘。季成川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酝酿语言,等他吃完两块苹果三颗草莓一片火龙果,以及几口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水果后,才又开口。
他说:“是爸爸不对。”
季然掀起眼皮看他,季成川的瞳孔黝黑深邃。
“我总是当你还是个小孩,觉得你还像以前那样。”
“以前”指的是自己被姥姥带走之前。季然听懂这个意思,莫名不太舒服。
“因为你在爸爸心里,始终就是个需要抱着哄着,还很……稚嫩的孩子,忘记你已经长大了,需要有自己的空间。”
“然然,爸爸向你道歉。”
季成川的手指捋过季然的头发,拇指滑过他哭成金鱼的眼皮。
“以后,我会注意分寸,原谅爸爸,好么?”
季然的目光从季成川的眼睛,滑到他的嘴唇上。
以前季成川这么摸他的头,一般都会搭配一个亲吻。现在则完全没有这个意思了。
他又点点头。总觉得哪里说不上来的心烦。
似乎为了庆祝父子和解,季成川趁热打铁,问季然之前说想要的礼物是什么,只要他提要求,爸爸一概满足。
季然迟疑了很一会儿才开口道,还没看到考试成绩呢。
“成绩不重要。”季成川弯起眼睛。
反正早晚都得说。季然给自己打气。
尽早把季成川拉回正常人的生活轨道,对每个人都有好处。
下午的尴尬又有想要复苏的征兆,季然的嘴唇抿了又抿,张开嘶哑的嗓子:“我想让你,结婚。”
第45章
“……什么?”
季成川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能想出一百种季然想要的东西,也自信满满,认为季然不论提出多么苛刻的要求,自己都会无二话的答应,将他想要的一切,轻轻松松捧到他手上。
他怎么也想不到,会从季然口中听到希望自己结婚,这种话。
季然眼巴巴地望着他,有点儿怯,紧绷的嘴角同时透露出他的执拗。季成川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整理了一下思绪,试图代入季然的内心,试探着问:“然然,你想要一个完整的家,是这个意思么?”
不是,我只是想要你正常,这样我也能正常起来。
这话只能在胸腔里滚滚,季然顺着季成川的问话乖乖下坡,点头道:“嗯。”
提出这个要求就用了季然极大的力气,他不敢多看季成川的表情,心里惴惴的,拨弄自己的手指。海风从飘窗吹进来,将呼吸声都搅散,季然恍惚觉得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沉默在房间里持续了很久,季然有点慌,偷偷掀起眼皮看季成川,男人眉头轻轻皱着,对上季然的目光,立马又展平开来。
“你想要什么样的新妈妈?”季成川问。
季然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次换他愣住了。
季成川也接受得太快了吧?
他慌张地攥住拳头,胡乱提了几个“要求”,不外乎温柔,善良,好看之类。
最后他想了想,不太自在的加了一句:“你喜欢就行。”
季成川笑了一声。
季然总觉得这声笑有嘲弄自己的意味,他抬头去看,季成川却仍是那副纵容的神情。
“好啊,你想要,爸爸就给你。”
这句话,季成川对他说过无数遍。季然在此刻才突然觉得,原来这真的不是老王八用来哄小孩的玩笑话,它逾重万斤。
度假没有因为这场波折而终结,父子二人都默契地不再提那天下午的事,季成川依然是沙滩上最有魅力的爸爸,带着季然进行了每一个只在电视里看过的项目。他看起来那么自如,季然看不出“结婚”这个要求,对于这个自称男女都能接受的同性恋老男人究竟有没有影响。
他不由自主去观察季成川,花比平时几何倍数的心思来揣测季成川的心思,结果一无所获。
季成川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在旁人眼里,他仍把季然宠到天上去。甚至有一次在篝火旁,一个看不出国籍的小男孩,用笨拙的中文与夸张的手舞足蹈对季然说:我真想和你换个爸爸。
可只有季然自己知道,季成川从那天起,再也没对自己有过摸头捏脸以外的亲热举动,包括晚上睡觉时,在一张床上,季成川也不会抱着他,他在两人之间保持着半个人的空隙,给季然充足的空间,只在关灯前摸摸季然的头发,温柔地说,睡吧。
季然瞪着季成川的后脑勺发愣。
晚安吻也没了。
一切令他心烦意乱的肢体接触都消失了,季然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将浅浅的失落与郁闷使劲埋进心底,拒绝自己去多想其中缘由。
在海岛的最后一天晚上,季成川带季然去海钓。明天就要回国,季然专心享受最后的玩乐,凝聚了十二分的专注,屁也没钓着。季成川钓上来一条巨大的石斑鱼,惊得他哇哇乱叫。
第二天上午,一切拾完毕,准备回家。
季然晒黑了一点,他在大堂的镜墙前打量自己,顺便偷看季成川的肤色。看着看着,他的目光被镜中倒映的另一对人吸引过去确切地说是其中一个人,一个男人,很年轻,亚洲面孔,称得上是高挑俊朗,头上架了一副墨镜,侧脸很秀气,依在一个壮老外身边,脚边放着一个小行李箱,不知道是准备开`房还是退房。
吸引季然的不是他的长相,也不是他与那男老外亲昵的姿态,而是这个男人,一直在往季成川的方向看。
这些同性恋怎么都这样?
季然从镜子里剜了男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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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转身往季成川身边走过去,打算以老招数:喊爸爸,来宣示主权。
然而没等他过去,那个年轻男人先一步走到季成川身边,他似乎确认了很久,笃定没有认错人,整个人都惊喜起来,一把拉住季成川的胳膊,激动道:“你……季成川?”
国语。中国人。
季然停下脚步。
助理连忙跨过去,试图让那人松手,季成川转头,看着眼前的年轻男人,挑挑眉,笑了起来。
他冲助理挥挥手,同时将手臂从男人手中抽出来,道:“这么巧。”
语气听不出亲疏远近,季然默默地看,只觉得季成川丝毫没有多余的感情,只是偶遇了一个不多熟的朋友。而那个年轻男人,他的双眼简直成了一对滚烫的吸铁石,牢牢粘在季成川脸上,任何一个路人都能看出他正经受着内心的百感交集。
伴侣突然跑到别的男人身边,壮老外一头雾水,他跟一头大白熊似的晃过去,抬臂勒住年轻男人的肩,疑神疑鬼地打量季成川,季成川向他礼仪性地点点头。
年轻男人在老外怀里僵硬地笑了笑,好像有点尴尬,注视着季成川的目光却依然热烈。
“这是我的,伴侣。”他指指老外,向季成川介绍。
“这位是我……”
再向老外介绍季成川时,他连切换外语都没想起来,嘴角轻轻哆嗦两下,季然觉得他像要哭了。
“……曾经的,恋人。”
第46章
季然坐在车里闷闷不乐。
季成川丝毫解释的意思也没有,就像上次在海边,那两个搭讪的洋妞都对他说了什么,季然到现在也不知道。
他在座位上咳咳吭吭,辗转反侧,季成川不懂他的内心世界,还以为儿子想撒尿,贴心地表示不着急赶路,有需求可以先解决。
季然忍无可忍,终于装作很无所谓地问:“那个人是谁?”
那年轻男人的脸在季然脑中挥之不去。那么惊喜,雀跃,又小心翼翼,当他说出“曾经的恋人”这几个字时,眼睛仿佛被覆上一层不甘不愿的委屈,显然那段曾经的恋情,是在他不情不愿下被分了手,并且时隔很久,还是没有彻底放下。
那么一张致俊俏的脸,旧情脉脉地望着你,任谁都我见犹怜,唯独季成川丝毫不动容,笑容近乎商务,不咸不淡地应了几句,最后还彬彬有礼地祝他们玩得愉快,揽过季然离开了。
跨出旋转门时,季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人正紧盯着自己,目光十分复杂。
他既暗爽又松了口气,心里还忍不住地好奇。
季成川看了他一眼,对这个问题不想多做解释,只说:“以前认识的人。”
“你们在一起过?”
“嗯。”
“跟那个白河一样么?”都是被包养的?
季成川笑笑,揉他的脑袋:“不是,他自身的条件很好,不需要被包养。”
嚯。季然看他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在心里酸溜溜地撇嘴。老王八蛋,还能是纯纯的初恋不成?
他正幻想一出“少年初恋无疾而终,中年相遇爱火重燃,季姓企业家抛家弃子究竟为哪般”的戏码,季成川又开口说了一句:“都是以前的事了,这五六年都没再见过。”
季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
阿姨知道父子俩今天回来,提前就将房间都拾得整整齐齐,冰箱里塞满了季然爱吃的肉菜,在家里候着。
季然也迫切想见到阿姨,但他有别的目的。
回到祖国的土地上让季然踏实又安心,终于不用连蒙带猜的跟人对话,他催促着司机开快点,车子一停到别墅门口就蹿下去,鬼子进村似的往家里闯。
阿姨听见动静,正要出门迎接,被风风火火的季然吓了一跳,“哎哟”一声笑起来:“晒黑了,好像还高了。”
季然没心思聊闲天,他将阿姨拽进厨房里,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问:“阿姨,我姥姥当年看见的那个……”他胡乱指指客厅,“沙发上那个,长什么样?”
阿姨茫然:“什么沙发?”
“哎呀,就你跟我说的那个,我被我姥姥带走那天,来家里哭着找季成川那个!”
“哦他啊,你问他干嘛?”
记忆已经淡化了,阿姨努力回想了几个特征,最后道:“左边眼角和嘴角好像有小黑痣,太白了,显眼得很。”
没跑了。
季然定定地盯着阿姨,用气声说:“我见到他了。”
阿姨跟听故事似的,不怎么上心:“你怎么能遇见他?你都没见过他。”
“不行。”季然不想跟阿姨多解释,他挠挠头,上楼回自己房间。男人水光潋滟的眼睛又在眼前闪过,得到了证实的猜想让他心烦气躁,他有种莫名的直觉,那男人不比白河,他会像鬼魅一样,再缠上季成川。
要让老王八早点儿结婚,越早越好。
生活很快恢复了以往的节奏。阿姨开心于父子俩的相处自然亲近了许多,季然忙着跟李鹤阳分享自己的“战果”,季成川在处理完手头上的事以后,交代了大秘几件事,一向稳重的秘书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话,惊得拧起了眉头。
季成川拍拍他的肩,反倒很轻松似的:“去吧。”
秘书几次想张嘴,最终还是点点头:“是。”
方廷下了车,经理立马迎上来,汇报了几件事,方廷胡乱挥挥手:“这些事你自己看着办。”
经理答应一声,又贴耳道:“季总来了,包间等您。”
方廷咧嘴就笑:“准是他那宝贝儿子又给他闹心了,我刺激刺激他去。”
进了电梯又探头出来,挤挤眼:“叫人了么?”
这里的“人”指哪方面的服务不言而喻,经理小声道:“季总不要。”
“行吧,忙去吧。”
他溜溜达达走到季成川专属的包间,捏着嗓子敲门:“先生您好,您叫的按摩服务到了。”
门“刷”地打开,季成川叼着烟眯眼看他:“早晚有一天有人拾你。”
“我倒看看谁有那本事。”他哈哈笑着挤进屋里:“叫两个人上来打牌?”
“等会儿去棋牌间,别弄得我房里乌烟瘴气。”
“还不够乌烟瘴气啊?这一屋子烟味儿。”方廷举手凑到鼻子前扇风:“怎么今儿有空跑过来了?不在家陪儿子?”
季成川扔根烟给他,反手推开窗子:“跟你说个事儿。”
“什么?”
“我要结婚了。”
“咚”,打火机掉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季成川扭头,看到他这位向来最臭美的朋友,此刻目瞪口呆,一脸傻相。
第47章
“你什么毛病?”
方廷转不过来这个弯,眼下他恨不得被扫黄大队破门而入,也比看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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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川一本正经说他要结婚了靠谱。
“出去玩几天回来就要结婚,你把谁家小姑娘肚子搞大了是怎么着?”
“别胡扯。”
季成川面色淡淡,简单跟方廷解释道,结婚是因为季然想要个完整的家,缺失母爱对孩子成长不好。
不说还好,一听这个理由方廷直接就炸了。他在房间里上蹿下跳,满脸都写着“不可思议”。他骂季成川你脑子烧了?这什么鬼扯理由,你儿子又不是三岁,再过两年都成年能搬出去自己挣钱了现在管你要母爱?前几年他连父爱也没有,也没见他逼着他姥姥找个夕阳红啊?
季成川皱眉:“嘴上又没有把门儿了?”
方廷往茶几上踹了一脚,瘫在沙发里牛喷气。
“我就是气啊!”他给自己点了根烟,一口嘬下去一半,“要是你自己琢磨着想找个人搭伙过日子,那是你乐意,朋友我就祝福,没什么说的。我他妈这么多年没见你动这念头,结果你家小崽子一句话你就答应?怎么就这么……太不懂事了,我还是那句话,你这哪是养了个儿子,你这是请了个祖宗爹回来啊!哎哟气死我了。”
“再说了。”
他猛地挺直身子,伸长脖子质问季成川:“你上哪给他找个妈去?从街上拽啊?妙蓉走了以后,这么些年你有过女人么?你对着女的还硬得起来么?你祸祸你自己,你心甘情愿,没人管的着,你总不能再祸祸一个大姑娘吧?”
季成川的平静与方廷产生了鲜明的对比。他翘着二郎腿,慢悠悠抽完一根烟,方廷口中喋喋不休的仿佛都是别人的事,与他无关。
“女方已经有人选了,公司一个女部员,两年前刚离婚,自己带着孩子过,秘书会跟他协商。”他说。
方廷呆若木鸡。
他看着眼前冷静到过分的季成川,后背发毛:“你是不是真疯了?”
将烟头捻灭在烟灰缸里,季成川乜了他一眼,嘴角扯起一个混不在意的笑:“我只是来通知你,以后我这间房间,不用专门留着了。”
“完了。”方廷崩溃地捂住脸,“人那边还八字没一撇,这就开始扮演合格好丈夫了。”
季然万万想不到季成川在这件事上的效率会这么高。他还没想好该如何催婚,正与李鹤阳讨教,也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说骂都算不上,李鹤阳压根也舍不得冲季然说重话,他只能以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季然,嘴里颠来倒去就那么一句: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
季然梗着脖子瞪回去:“我怎么了?我只是提建议,又没逼他,他不愿意可以不结啊。”
李鹤阳真想敲开季然的脑壳,看看里面都装了点儿什么,竟然能说出这么匪夷所思的话。
“你就稍微站在你爸的角度考虑一下行么鸡崽儿?如果我要你跟男生在一起,你心里是什么感受?或者我硬逼着我爸妈离婚,让我爸去找个男的在一起,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病?”
季然以“你有病吧?”的眼神注视李鹤阳:“你这都举的什么例子?压根儿搭不上啊。”
李鹤阳抱头呻吟。
而且你又没对着你爸勃`起,你又没做你爸的春`梦,想着你爸撸管,我要让你切身实地站在我的角度体会我的心情,指不定早就疯了。季然在心里想。
得不到好友的建议,季然只得自力更生,想方设法从各个细节暗示季成川“该结婚了”。
他从电视里找出“家有儿女”,全天播放,让季成川只要待在客厅里,就能看到屏幕里那一家人齐齐整整,欢声笑语。
他去搞了个大相框,将家里三人的照片贴了几张上去,留下几格给未来妈妈与“全家福”。
他甚至还买了李鹤阳买过的情侣牙杯,一蓝一红,俗艳又喜庆,偷偷放进季成川的盥洗台。
对于这一切,季成川似乎毫无感觉,没有给出一丁点回应,他每天都像头一天一样,用最柔软的目光看季然,给季然买各种零食甜点小玩意儿,抽出所有时间带季然去玩。这种密不透风的温柔是一张网,把季然兜得严严实实,挣不出来,难捱又享受,让他怎么也不好意思去问季成川“你到底什么时候落实一下结婚的事”。时间就这样在他的焦灼里缓慢滚动。
直到两周后的那个傍晚。
季然始终记得当时的情景。那天下午,他跟李鹤阳去看了一场新上映的电影,又去游戏城打了半天电玩。当他顶着满身臭汗回到家,在玄关拽着衣摆扇风,大声问阿姨“今天吃什么”时,鞋柜里那双小巧致的女式凉鞋,突兀地扎进他的眼球。
季成川从客厅走出来,身旁伴着一个陌生的女人,他们就像货真价实的一对儿一样站在一起,季成川微笑着对自己说:“然然,这是你林阿姨。”
第48章
有那么一瞬间,季然的脑子是木的。
女人第一眼闯入他视线的部位是脚,她穿着一双新拖鞋,那是阿姨上周从超市买回来的,季然试了试,小,被阿姨起来,留作客用。
当时季然还在心里想,那这双鞋可能再也用不着了,他们家哪来的客人。
现在看到它被一个陌生女人穿在脚上,大大方方站在自家客厅里,季然有点儿恍惚,还有点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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