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技师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扬镳
不行,绝对不能就这样妥协。
经历了李绩父子的事情,让李牧认清了一件事。在李世民的心中,他非常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天下的臣民,都应该听他的调派。顺从他,就是贤臣良将。而不顺从他,便是奸徒贼寇。但是,他的行事,却不以此为凭。对待不顺从他的人,例如魏征山东大族等,他会绥靖,会妥协。会根据形势,来改变自己去迎合,以期待达到一个他自己能够接受的结果。但对于顺从他的人,如李绩李思文等,他会非常颐气指使地下命令。
听,你也得听,不听,你还得听。因为你是臣。
这让李牧感觉非常不爽,在他看来,这就是欺负老实人。但是他也明白,这就是帝王,古往今来皆如此。与明君或者昏君,没有半点关系。但是,这不是李牧想要的。
李牧心里想要的与李世民之间的关系。不是‘主仆’,而是‘雇佣’。君臣,严格来说,也是一种主仆。但是李牧想要的是,我是一个打工仔,你是我的老板。我付出我的能力,获得我应得的回报。你是老板不假,但我可不是卖给你了,不能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必须干什么。打工仔就不能有点脾气,有点尊严,有点底线么?
实际的情况是,在大唐这个社会形态下,这是妄想。李牧也清楚是妄想,但他想努力为自己争取一下。因为余生太长了,若他穿越过来已经五十了,他不会去做这样的尝试,那是傻子。但是他今年才十七,十七岁的少年郎,若是早早就变成了一个舔狗,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岂不是浪费了老天爷开眼给的穿越机会?
哪怕折腾个十年二十年,有一天被现实打趴下了,最后还是变成了一只舔狗。但是回首过去,至少也能对自己说一句。少年,你曾经支棱过,只不过是没支棱明白,输了。但若是尝试都不尝试,那才是真的抬不起头。
李牧也不知道自己能争取出什么,但是他就是觉得,至少得争取一下。舔狗什么时候都能做,而争取尊重的机会,却不是常常都有的。
此时此刻,熟悉的旋律在脑海中唱响。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李牧咬了咬牙根,妈的!红星闪闪护我周全!老子今天必须支棱起来!
第139章 且刚且直
但是,话又说回来。支棱可以支棱,度必须掌握好,万一弄得过分了,真把李世民给惹急眼了,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因此,李牧没有着急,而是耐着性子地等,他在等李世民着急,同时也在想如何应对地办法。他这一等,可把高公公和孙伏伽给晾着了。
原本高公公心里想,李世民如此做法,已然是给足了面子了,做臣子的,还不感激涕零以头杵地?但等了这好半天,只看着李重义一个接着一个的吃馒头了,李牧半点反应也没有,难道猜错了?这小子还没醒么?
高公公眉头紧锁,心中有些纳闷了。从气息上判断,李牧应该是醒了的呀,莫非这小子在装睡?想到李世民还在等他的回信,高公公有些急躁了,站起身来到栅栏旁,道:侯爷,别装了,咱家知道您醒了。陛下待您不薄啦,适可而止吧。咱家跟陛下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陛下为哪个臣子着想这么多呢,您得体谅圣意呀!
言下之意,可别给脸不要脸啊!
李牧的脾气霍地一下就上来了,也不管想没想好了,打了个大哈欠,慢慢悠悠地坐了起来。
高公公见他动了,赶紧道:侯爷,您听到咱家说话没有?咱家等半天了,纸笔都有,您要写就快点写吧,写完了咱家拿给陛下看了,您也好早点回家不是?
李牧充耳不闻,一个打哈欠打完,才睁开眼睛。似乎是愣了一下,旋即‘蹦’了起来,跳脚大骂道:哪个混账把老子搞到这种地方来的?我跟太上皇喝酒吟诗,不知多么快活?谁暗算我?竟然把我关进大牢?他奶奶!是谁这么大胆敢绑架本侯?给老子出来!大个儿,大个儿!
李重义把馒头放下,应声道:老大,我在!
李牧怒气冲冲:还在等什么?给我把这面墙砸了,咱们好出去啊!砸!
李重义可不管别人怎么想,得了李牧的命令,起身抡起斧子就要砸墙。
慢着!孙伏伽赶紧大喝一声,道:侯爷,这里是大理寺,您可不能再砸墙啦!
大理寺?李牧这才回头,看到满脸无语地高公公和惊惶无措的孙伏伽,惊道:哎呀,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原来是大理寺呀。哎呦,高公公?您怎么在这?还有孙少卿?您们这是哎呀呀!坏了,莫非是本侯酒醉无状,杀人放火了?不然怎会被抓到这里来?快与我说说,苦主是谁?我好想办法补救!
高公公接过话来,道:侯爷,咱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啦。咱家早知道您醒了,快写个折子认个错,咱家也好去回禀。您要是不写,这事如何了断呢?难道您要一直蹲在这大牢里么?
高公公这话我可就听不明白了。李牧继续装傻充愣,道:本侯如何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我刚刚说了呀,出了什么事情,我想办法补救,这还不行吗?
高公公也有些恼了,道:侯爷!您这样可就有点过了。您当着陛下的面,口口声声‘天子呼来不上朝,只因臣是酒中仙’,这是对陛下的大不敬。陛下胸襟如海,只是让您上一道折子请罪,难道陛下的拳拳之心,侯爷真的不明白吗?
高公公!李牧也是恳切地不能再恳切,道:我实在是不明白我错哪儿啦。先不说,这诗是不是我作的。就算是我作的,我也丝毫没有感觉到哪里有对陛下不敬的意思呀?我如今,无官无职,闲人一个。本来就不应该去上朝啊?呐,高公公您说,我是几品官?我去上朝,是站在左边还是站在右边,总不能让我站中间吧?成何体统呀!
高公公还真给问住了,是啊,人家辞官了呀。内帑令说来是官,但严格说也不是官,这这如何是好?
高公公终于也体会了一把做‘对方辩友’的感觉,心里哭笑不得,又有口难言,这分明就是一个滚刀肉嘛,说不过可怎么办呢?
那您自比仙人又如何算?
哈!李牧笑了一声,道:这倒是奇了,您说如何算?狂妄呗!我没喝多都敢自称大唐第一诗人,喝多了自比仙人不正常吗?说着,李牧拍了下胸脯,道:明天我就登报,就说自己是酒仙,咋了?犯法呀?谁要是不高兴,他也可以叫自己酒王酒皇啊,我自娱自乐还不让了,真是
高公公实在是说不过,苦笑道:我的侯爷呀,您这张嘴呀,我是真的服气了。行了,咱家不跟你扯皮了。您就说吧,这折子写是不写?
不写!李牧脖子一梗,道:我没错,写什么?倒是你们,竟然把我关在大牢里,我倒要找你们要个说法。本侯犯了哪一条罪,竟然把我关在大牢里。说着,他看向孙伏伽,道:孙伏伽,你是大理寺少卿,掌管司法邢狱。我倒要问问你,本侯到底触犯了大唐律哪一条,你要是说不出来!我跟你没完,你关我多久,你也得给我进来住多久!
孙伏伽无语至极,心道我这是找谁惹谁了。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你又不是我送进来的,我这儿就是一个看门的,跟我有什么相干?
张口想说话,但又不知说什么,李牧问的话也没错,你把人抓来了,总得有个名头吧。无缘无故抓人,律法所不容也。此地是大理寺,谁来负责?肯定是他呀,谁让他是大理寺少卿呢?
孙伏伽有自知之明,知道说不过李牧,赶紧看向高公公,道:公公,您看这事儿
罢了!高公公一甩袖子,道:咱们不跟他绕,咱家去禀告陛下,让陛下处置他!
话音刚落,李世民的声音响了起来:不用禀告了,朕听着了!
高公公和孙伏伽赶紧行礼,李牧看到李世民从拐角绕过来,却没有行礼的意思,只是把着栅栏看着,像是一个吃瓜群众,跟自己没关系似的。
长孙无忌和王珪跟在李世民身后,见李牧看过来,都给他递眼色,李牧却像是看不见似的,一点反应也没有。
李世民沉着脸来到栅栏前面,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退出去,只剩下他还有长孙无忌和王珪三人,站在李牧面前。
李世民跟李牧眼对眼,道:李牧,朕真的不是太惯着你了,看你现在这目中无人的样子!若不是辅机和叔玠极力劝谏,你当朕真的不会杀了你?给你台阶你都不下,你当怎样?翻了天吗?
李牧看了李世民一眼,耷拉着脑袋,道:陛下,臣不明白就是不明白。臣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认错啊?
还敢顶嘴?李世民瞪着李牧,道:难道要朕把话挑明吗?你今天耍酒疯,你敢说不是因为李绩父子的事情?李世民叹了口气,道:李牧,朕是皇帝,朕做事自有朕的道理。你是臣子,你只能给朕提供建议,最后朕如何决定,是朕自己的事情。所谓圣心独断,便是此理。你不能逾越做臣子的本分,如果臣子说什么,朕便要听什么,那天下还是朕的么?
李牧道:陛下,既然您这么说了,臣也承认。话说到这了,臣索性也就直说了。臣之所以郁闷,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确是因为义父和义弟的遭遇。臣出生马邑,臣的父亲,曾是军中的执戟长,死在与突厥人的战斗中,便是连个坟茔都没有。臣从小到大,也没有感受过父子亲情,更遑论兄弟之义。义父待我,便如父亲一般,指点我,帮助我。义弟虽然年幼孟浪,但他信任我,真心待我。若无他,臣也不可能到长安。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今义父与义弟遭受不平,臣自然不能熟若无睹!
义弟思文遭到蒙骗,把还珠郡主带回了长安。但还珠郡主行刺颉利,引出偌大的事情。责任在谁,有目共睹。可陛下是如何做的?陛下把臣的义弟赶出了长安,形同发配。而始作俑者,还珠郡主,不但遮掩其罪,还敕封了郡主。这算什么道理?
李牧的语气越发地不服气,道:臣请问陛下,陛下既然敕封了郡主,说明臣的义弟没错。否则,陛下应先严惩刺客才对。为什么陛下做事自相矛盾呢?而且,在臣跟陛下求情的时候,陛下也答应过臣不会怪罪他。臣信以为真,还替义弟欣喜,但陛下骗了臣!
李牧转过头看着李世民,道:臣知道,陛下可以说,您没有骗臣。您只是说了不杀,但没说过不罚。可是臣想问陛下,这罚,以何为凭?圣明天子治国以法,怎可肆虐以私?陛下既然枉顾法度,要法度又有何用?不如从此之后,废止律法,陛下尽可以任意而为,反正陛下是天子,言出即法,谁又敢说什么?!
长孙无忌听不下去了,厉声道:李牧,你找死吗?还不住口!
李世民铁青着脸,摆了下手,道:辅机不要多言,朕倒要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大逆不道之言!
第140章 又硬又怂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李牧自然没有后退的道理,继续说道:臣为义弟不平,却也能够理解陛下,因此在臣与陛下再次见面的时候,没有提起此事。而且臣当时对陛下有信心,觉得陛下只是一时生气,等过一段时间气消了,会明白其实是错怪了思文,从而撤销对他的惩罚。
但是,陛下接下来的做法,让臣意识到,这种想法,不过是臣的一厢情愿而已。
李牧长叹一声,道:陛下,臣的义父李绩,乃是一个忠直之人,这一点,陛下也曾认可。只是,臣的义父太过于谨慎小心了一些,因当年的事情,心中惶惶不安,自请戍边。臣不否认,义父做出这样的决定,主因乃是源其个人。因此陛下问臣的时候,臣也赞同让义父去并州,还为此思量了很多,与陛下商议之时,陛下也都认同。
李牧看着李世民,道:臣万没有想到,陛下又骗了臣。陛下是准许义父去了并州,但是陛下同时还下达了第二个旨意,让臣的二叔,义父的弟弟李弼去晋州做刺史。陛下,您这样做的意思,臣不是傻子,也能明白一二。陛下的意图,便是敲打臣的义父,告诉他,不可刺探圣意。因此,名为特进,实则剪除英国公府在长安立足的根本。陛下,臣不能理解!
李牧义愤填膺道:臣与太上皇聊起此事,太上皇认为陛下没有做错。但是在臣看来,陛下此举,着实令忠臣寒心。且不说臣的义父李绩刚刚立下仅次于李靖大将军的军功,只说臣的义父李绩对陛下的忠心,陛下心里也是清楚的,否则也不会让他领一州之地戍边。但是陛下对待忠臣,却没有善待。让臣不能理解!
便如魏征,山东官员等忤逆之辈,陛下也只是斥责之后,全部留用。且魏征还因此升任御史大夫,加官进爵!相比之下,陛下难道不觉得对臣的义父李绩太过不公了么?难道在我大唐的朝堂之上,只容得下沽名取直之辈,只容得下衬托陛下胸襟如海之辈?而忠臣良将,为陛下抛头颅,洒热血,激战于西域的将军,却要处处小心,甚至家族在长安都无法立足吗?陛下啊,何其荒唐!请恕臣无法理解!
今日臣去义父府邸,想要为义父送行。但却没能见得一面,义父的心意,李牧心中知晓。义父便是不想让我参与其中,但是臣见往日热闹的英国公府,如今门可罗雀,大门紧闭。只有世子一人与几位老仆在府,如同他国质子一般。臣的心里,实在难平!但陛下就是陛下,陛下是天子,四海之内,率土之滨,全都归属于陛下。臣为陛下子民,不敢非议陛下,难道臣连喝酒买醉都不行吗?臣心中抑郁,不敢对人言,借酒浇愁都不行吗?陛下把臣丢在牢中,臣装疯卖傻都不行吗?若陛下只想听顺耳的话,只想要如魏征,山东官员那样可以成全陛下名声的臣子,请陛下杀了我。臣,注定不能与之同流合污。臣说过,与那些夸夸其谈之辈同朝为官,深以为耻。这也是臣辞官的理由之一!
李牧一番话说完,李世民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长孙无忌与王珪二人,看向李牧的眼神都有不同,但二人却都没有说话,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李世民一边听,一边在想如何反驳,但是听李牧说完,他都没有想到反驳的话。从表面上看,李牧说得一点也没错。但是很多事情,不能摆在明面上说。比如惩罚李思文的原因,要是从律法上找,肯定找不到。但是原因彼此心里都清楚,却不能明说。而李绩的事情,李世民觉得作为帝王,敲打一下臣子理所应当。李渊表示赞同,更让李世民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可是李牧说得也有道理,忤逆之人加官进爵,忠臣良将惶惶不可终日,便是李世民自己来说,他也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李世民试着往回想,若再做一次决定,他是否会更改主意。但是无论怎么想,他都觉得,他还是会做一样的决定。李思文必须惩罚,因为玄武门之事必须有唯一的定论,与李建成相关的人或者事,必须是错的。而封娜扎为还珠郡主,也是必须的,否则他的嗜杀之名便要坐实,这是李世民绝对无法接受的。同时,李绩也必须敲打,他是大将军,朝中有十几个大将军,若人人刺探圣意,朝堂就要大乱,不敲打,绝对是不行的!
李世民看着李牧,头疼不已。他不能说李牧错了,但是却觉得,这小子的脾气太执拗,太幼稚了!他盯着李牧半晌,道:小子,你觉得朕骗了你,朕却觉得,你能这样想,还是没长大,你还是个孩子!还在用孩子的想法考虑事情!朕对你的期许很深,但你如此不成熟,让朕感到非常失望!
李牧哼了一声,道:陛下连孩子都骗,在臣的心中,也非君子所为!
长孙无忌和王珪都看傻了,心想这小子是不是脑子都问题,竟敢和陛下如此说话,当真是不怕死么?
李世民也被气得够呛,怒极反笑,道:好好好,朕不跟你纠缠,作这种无谓的口舌之辩。朕只问你,你认错还是不认,你认错,现在就可以回家,朕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也不会处罚你。你要是不认错你就在这监牢住下吧!
李牧梗着脖子嘴硬道:住下就住下,臣来这里两次了,觉得挺好。
李世民气得额头青筋都蹦起来了,怒道:李牧,你太放肆了!你是想告诉朕,你不愿意再效忠朕了吗?你是要跟朕对着干吗?
我没有!李牧也瞪着眼睛说道:我只是说不认这个错,我又没说要跟陛下对着干。我答应做的事情,我还是会做的,我是一个说道哪里做到哪里的人,对陛下从来没有藏着掖着,可不像陛下对我,说什么都只说一半!
李世民不接这个茬,只是问道:你在牢里不出来,如何办事?
陛下让我出去?
你认错就让你出来!
那我不出去!
你不出来如何办事?
我我在牢里办!李牧咬着牙根道:我宁愿在牢里办公,我也不出去!反正,我就是不认这个错!
李牧这副又怂又嘴硬的样子,把李世民气得哭笑不得。他抬手点指着李牧,道:你小子,你你当真以为,朕缺了你就不行吗?你太高看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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