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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技师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扬镳

    三狗从怀里拿出一份供词,拽过王志的手,用匕首在他手掌划了一道,鲜血流出来,用他另一只手,沾着鲜血,在供词上按了手印,随后拿东西堵住了他的嘴。

    这时王珪来到跟前,看到跪在地上的王志,借着火把的光亮仔细辨认了一番,确认是他,脸色更加灰暗了。

    王珪瘫坐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王志奋力挣扎,想要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告诉王珪一些事情,但他被两个狱卒按着,一动也动不了。

    李牧挥了挥手,有人搬来一把椅子,三狗把王珪扶起来,让他坐在椅子上。

    李牧揉了揉脸,叹息道:“侍中……算了,大家都这么熟了,我称呼你一声老王,不会生气吧?”

    王珪苦笑一声,道:“事已至此,侯爷何必挖苦。”

    “这么说,你便是承认了,你是行刺的幕后主使之人了?”

    王珪虽然万念俱灰,但心里头却比什么时候都明白,此时若他若承认了,对太原王氏来说,就是灭族之祸。他深吸了口气,坐直了身体,看向李牧,一字一句道:“侯爷,我说的话你可以不信,但是我必须得说。此事,我一点也不知情!”

    李牧笑了,指了下王志,道:“那这个人,你也不认识了?”

    王珪看向王志,叹了口气,道:“此人,名叫王志,确是太原王氏子弟。”

    “那我就不明白了。”李牧摊了摊手,道:“你说此事你不知情,却又承认此人是太原王氏子弟,什么意思?他吃饱了没事儿干,一拍脑袋,就想行刺陛下?你们太原王氏的子弟,都是这么潇洒自如么?”

    王珪无话可说,低头道:“侯爷,事已至此,我实在是不知如何辩解。无论如何,此子是太原王氏的人,王珪管教无方,愧对陛下,愧对天下,愿以死谢罪,只求侯爷不要株连,太原王氏必世世代代感激侯爷大恩大德!”

    说着,王珪便要跪下。李牧赶紧示意三狗拉住他,王珪这老家伙都七十多了,他可不想折寿。

    李牧看着王珪泪流满面的样子,心里也是十分难受。都是为了自己的家族,其实细想想,也无可厚非。

    李牧叹气连连,道:“老王啊,你说,我分明已经暗示过你了。就一点钱财,你们几家商量商量,给我一个面子,也给陛下一个面子,对不对?这次你们帮了忙,我还能亏待你们么?若有机会了,内务府多给你们两个订单,也就把亏空补了,大家都欢喜,多好?你说你干的这叫啥事儿?还搞起了刺杀来?”

    “刺杀也就刺杀了,你们好好调查调查,派几个机灵的选手,是吧?你说你们派的这几个人,好像都没脑子一样,刺杀的时候就不调查调查,把陛下也稍待上了,你说这事儿弄得,多尴尬呀!”

    王珪百口莫辩,急得脸红脖子粗:“侯爷,冤枉啊!我没有想过刺杀你,我更没有想过刺杀陛下!我对你的事情,一贯都是支持的。不信你去打听,当日我是极力主张大家凑钱度过危机,根本就没作他想,听到行刺这件事的时候,我和魏公正与侯君集商量价码,若我有其他的心思,怎会如此大费周折?”

    李牧拧着眉头,幽幽道:“那可不一定,也许是故意为之,想解脱嫌疑?”




第529章 身份查明
    王珪语气一窒,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叹了一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侯爷若是这样说,我也无话可说了。”

    “瞧瞧这话说的、”李牧不悦道:“说得好像是我要加害你一样,老王啊,你知不知道,若不是我极力为你作保,陛下早就把你们都砍了!”

    王珪哼了一声,没有说什么,意思却表达得非常清楚:不信。

    “不信是吧?”李牧打了个响指,独孤九走过来,把龙泉剑递给李牧。李牧把剑平举,勾手示意火把近些,道:“看清楚了,这是何物?”

    王珪初时不屑,仔细一瞧,顿时变了脸色,喃喃道:“这是龙泉剑,陛下竟……”

    李牧哼了声,道:“现在信了?”他把剑又递给独孤九,叹气道:“老王啊,我不是说你们,你们这些门阀,最大的毛病就是心眼小,不但自己心眼小,还以己度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不信我为你说话是吧?成,若你能度过此厄,你去问陛下,我为你说话没有,你若度不过去,也就没必要知道了。行啦,好心当成驴肝肺,随便你了。”

    说罢,他挥了挥手,示意左右把王珪带下去。

    王珪心头剧烈挣扎,他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李牧,但他知道,如今他见不到李世民的情况下,李牧是唯一的救命稻草。至于在树林那边审讯刺客的高公公,那是个太监,李世民这等英明之主,是不会把太监的话作为考量的!

    “侯爷!”

    王珪终于还是做了决断,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推开来抓他的锦衣卫,扑到了李牧面前,抓紧他的裤腿。李牧吓了一跳,道:“干啥?要跟我同归于尽?嘿!你个老不修,还要脱我的裤子不成?快来人,把他给我拉开!”

    左右锦衣卫如狼似虎扑上来,把王珪拉开,王珪奋力挣扎,喊道:“侯爷若肯搭救,太原王氏愿马首是瞻,请侯爷三思!”

    连喊了数声,李牧一副心软的模样,挥了下手,锦衣卫退下,王珪又扑了过来。李牧把他擎起来,道:“我这个人呐,就是心软,自打我入朝为官,咱俩就打交道。虽说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你没皮没脸,我有情有义,但若说你就这么枉死了,我这心里也有点……唉,罢了,也不用什么马首是瞻,反正你现在说的话呀,过了这时候你也得反悔……”

    王珪老脸一红,小声道:“不反悔……”

    “不要说这些没用的话了,说到底,我也只是个为陛下办事儿的,到底你和太原王氏的命运如何,还要看陛下怎么说,他若是消气了,也许还有转机,他若铁了心了,我也没办法。如今我能做的,也就是尽量的拖时间,等待陛下消气吧。我这样承诺,你可满意?去休息吧,也许天亮了,陛下会召见你也没准儿。”

    王珪虽拿捏不准李牧的心思,但此情此景,能听到这些话,还是不禁感动得老泪纵横,握住李牧的手,道:“侯爷大恩大德,结草衔环也难报答,老朽已是半身入土之人,死活都无所谓。只是太原王氏嫡庶数万人,皆在侯爷一念之间,求侯爷搭救啊!”

    “好说……”李牧凑到王珪耳边,小声道:“老王,事到如今,我也得跟你说个事了。你可还记得,我曾有一次当着你的面说漏了嘴,说我有个三夫人,是大家闺秀”

    王珪懵了,完全不知李牧这会儿提这些是什么意思,呆道:“侯爷这……”

    “那个,我也不瞒着你。我的三夫人啊,正是你的侄女儿。”

    王珪眨巴一下眼睛,想到了一个离谱的可能性,喃喃道:“该、该不会是……”

    李牧笑眯眯点了点头,拍拍王珪的肩膀,道:“咱们是亲戚呀,我不救你,谁救你?”说着话,他的表情冷了下来,道:“此事我只对你说过,若是泄露出去,我自有办法脱身,你们太原王氏,可就没准儿了。”

    王珪赶忙道:“绝不敢泄露半个字!”

    “这样便好。”李牧招手叫过来锦衣卫,送仍然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的王珪离开。王珪一步三回头,还是不敢相信,李牧竟敢做下这等事情来,跟皇帝抢女人,不要命了?

    独孤九侧身过来,道:“大哥不该说这事儿,会成为把柄。”

    李牧坐下,嘬了一口茶,道:“王珪何等人物,岂能被几句话忽悠过去。若不给他一点理由和把柄,他不会相信我会救他。放心吧,他不敢说出去。”顿了一下,李牧又问道:“长孙无忌呢?”

    “在树林里看审讯。”

    “带他过来。”

    独孤九点点头,不一会儿,带长孙无忌过来了。

    长孙无忌的脸色有些难看,一看就是刚刚吐过。李牧赶忙请他坐下,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长孙无忌稳定了一下心神,问道:“你找我来,所为何事?”

    “国舅,非常时期,我也就不绕弯子了。从宗籍论,咱们是亲戚,从长孙冲那儿论,咱们关系也不远。我是信任你的,所以才找你来商量。方才你打树林那边过来,看到那些刺客了,虽然现在只招了一个,但他们是哪儿来的,都是谁家的,想必国舅心里也有数了。他们是抗不了多久的,天亮之前,肯定都得招供。现在我为难之处就在于”

    李牧又把龙泉剑拿出来展示了一下,压低嗓子道:“陛下让我杀人,我”

    李牧凑近长孙无忌耳边,声音更低一点,道:“我却不想杀。”

    长孙无忌蹙眉道:“为何?”

    “明摆着呀!”李牧摊摊手,道:“陛下如今在气头上,我若是真杀了。等哪天陛下消气了,一看满朝文武没了一半,还不得找我撒气呀?再说了,您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我是内务府总管大臣!内务府还指望着这些人开张呢,把他们都杀了,谁来生产,谁来运输,内务府还怎么搞?内务府垮了,钱从哪来?没钱,陛下还是找我,这都是一环扣一环,死结呀!”

    长孙无忌仍是非常谨慎,斟酌了一下,才道:“那你是准备救他们?可是陛下如今盛怒之中,如何救?”

    李牧往前探着身体,道:“我呀,也不是想救刺客当然是不能救,这背后的势力也要挖,但是无辜的人,还是不要牵连了,都搞死了,就没人干活了不是?而且,我有个小计划,我琢磨着吧,杀人解决不了问题,也得不偿失,还不如趁此机会敲一笔,充盈一下国库,让这群门阀世家都出点血”

    说着话,李牧又左右扫了眼,凑近长孙无忌耳边,小声道:“顺便也让真正忠于陛下的人,得一点甜头。”

    话里有话,长孙无忌听出来了,却不敢接茬,但不接茬吧,心里又痒痒,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含糊其辞道:“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算是忠于陛下的人?”

    “这个么……”李牧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若有所指道:“刺客来之前,陛下正与我谈论一个词,颇多感慨呀。”

    “什么词?”

    “家国二字。”李牧忽然变得一脸正色,道:“人皆先家而后国,我以为不然。对我来说,有国才有家。没有了国,谈什么家?国破则家亡!这是于个人而言,于陛下而言呢?陛下的家就是国,国就是陛下的家!所以,唯有经营好国这个大家,才有个人的小家。谋私,人之本性也,但可不能损国呀。同理,若谁出力维护了大家,作为家长的陛下,自然也不会亏待,得了利益的时候,肯定是要优先分配给为大家出力的人,国舅以为公平么?”

    长孙无忌点点头,道:“自然是非常公平。”

    “国舅是听懂了,那我就不再赘言,请国舅安心休息,等陛下醒来,我会为国舅争取面见陛下,届时请国舅多多劝陛下消气,把我的意思透露给陛下,杀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都杀了谁来出力,还是敲一笔划算。”

    长孙无忌没有把话说死,只是道:“我一定尽力而为。”

    “送国舅回去休息。”

    李牧起身亲自送了长孙无忌一段路,才折返回去。看了眼天色,再有一个多时辰天就亮了,李牧躺在摇椅上,盖了一张毯子,打起了盹儿。

    独孤九则跳上了一棵树,坐在树杈上,抱着两把剑也眯了起来。

    树林中惨叫不绝于耳,但李牧实在是太疲倦了,也顾不得了,睡着了,也就听不到了。

    ……

    转眼天光明媚,山谷更热闹了。夜里抓来了那么多人,也不能把他们都饿死,总得安排吃饭。这会可不是贺喜吃席,李牧就算有钱,也犯不上招待他们,没有安排厨子,就让屯卫的伙夫搭锅造饭,熬粥给大佬们喝。

    士卒的伙食能好哪儿去,清汤寡水的稀粥,让一个个大佬都成了苦瓜脸。除了大唐立国之前,征战四方的时候,他们什么时候喝过稀粥啊,这一碗一碗灌下去,都是水饱,一泡尿就没了,不少人都提出了抗议。

    程咬金躲在自己的军帐刚啃完一个羊肘,听到外头嘈杂的声音,抹掉嘴边的油,从军帐钻出来,骂道:“我看是谁有脸说?要不是你们这些文官,变着法儿的克扣兵部的预算,士卒能过得这么苦吗?抱怨个屁,军队里就是这么吃,爱吃不吃,不吃饿死!”

    一嗓子压下了所有人的声音,程咬金哼了声,扭身回到军帐,又抹了一块肉干出来,掰开了丢进嘴里大嚼。他看了眼旁边的李牧,道:“小子,外面的人都喝粥,咱俩在这儿吃肉,是不是有点不仗义?”

    “伯父说的极是。”李牧伸手示意了一下,道:“不如伯父去陪他们一起喝粥,我自己不仗义就行了,以全伯父信义之名。”

    程咬金把肉干丢进嘴里,喝了口酒,打了个嗝儿,道:“他们咎由自取,俺跟他们可没啥交情!”

    李牧赶紧猛捧一记:“伯父看得透彻呀。”

    说话的工夫,门口传来声音,是三狗:“侯爷,审完了,六份供词,签字画押,都在这儿了。”

    李牧大喜,喊道:“拿进来。”

    三狗进来,双手把供词递给李牧,李牧丢给他一块牛肉干,三狗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宝贝似的揣进了怀里。牛肉在民间可是禁物,有钱都没地方买去。

    程咬金故意转过头去,示意避嫌不看,但李牧却也没瞒着他,一边翻一边念道:“太原王氏,荥阳郑氏,范阳卢氏,清河崔氏,博陵崔氏,赵郡李氏,好嘛,五姓七望除了陇西李氏,一家一个,真是巧了。”李牧把供词递给程咬金,道:“伯父你看,是不是巧了?”

    程咬金不看,心道,信你个鬼,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必定是你小子搞了鬼!但聪明人可不会这么说,他不露声色附和道:“有什么巧的,这便是你没有经验了。贼人奸诈,意图拉帮结伙,想让陛下有所忌惮,这是威逼之举,其心可诛!”

    李牧“恍然大悟”,道:“伯父看得通透呀!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他们肯定是想,就算抓了我们又怎样,皇帝还能全杀了不成么?啧啧啧,这些人真是该死啊!伯父目光如炬,我一定禀明陛下是伯父看穿了他们的把戏,给伯父记上一功!”

    “拉倒!”程咬金赶紧摆手,道:“你小子可别拿我顶缸,俺老程的夫人就是清河崔氏女,我可惹不起。俺们程家一向是保持中立,我是效忠陛下的,陛下没发话之前,我没有任何态度,别牵扯我。”

    李牧笑了,道:“开个玩笑啦,那么认真干什么……”李牧把供词放在一边,看向三狗,问道:“死了的四个,有什么说法么?”

    “禀告侯爷,其中有一人,乃是王志的师弟,是一个江湖人,唤作三儿,姓什么王志也不知道。还有两人,是活跃于河朔之地的游侠儿,乃是王志重金聘来的亡命徒,最后一人……”

    三狗忽然停顿下来,李牧蹙眉道:“没问出来?”

    “问出来了,是、是……燕王府的刀枪教头。”



第530章 好戏登场
    李牧听到“燕王”二字,笑了一下,没有表态,但程咬金和三狗却都感觉到了这笑容里蕴藏的阴冷。

    李牧从来都不是一个宽容的人,只不过他愤怒的点,与常人不太一样而已。

    一般的事情,比方说魏征与他作对,王珪两面三刀,诸如此类,他都可以不在乎,事情过了也就过了,但有一些事情,就像那个辱及孙氏的御史,他就不能容忍了,所以他去砸了大理寺监牢,把那个人给剁了脑袋。

    这回的事情,同样是他不能容忍的。因为这些刺客,他们坏了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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