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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技师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扬镳

    李牧纳闷道:“萧氏我是知道的,这独孤阀何时与皇室沾亲的?”

    “太上皇是前隋独孤皇后的亲外甥,要说亲,独孤阀更胜萧氏。”

    敢情都是皇亲国戚。

    李牧啧了一声,李世民瞧他的样子,道:“萧氏来报,高句丽的特使,世子高宾,星夜去找萧氏密谋,想要得到万石船的建造秘法,朕已经让他们答应下来了。”

    “陛下,您真的准备让高句丽知道?”

    李世民不答反问,道:“难道你真的能造出万石船来?”

    李牧无语道:“臣以为这事儿用不着怀疑吧,臣说过的事情,什么时候做不成过啊!臣说万石,就一定是万石,只能多,不可能少。陛下您要是真答应了,保不齐这国之重器,就给高句丽学去了。”

    “你就没有防备之法?”

    “有道是有的。”

    “那不就结了么!”李世民没好气道:“朕自然不能给他们真的秘法,朕想的是,让你误导他们。劳民伤财四个字可懂?让高句丽花大价钱去造万石船,给他们希望,但还得控制让他们成功不了,假以时日,必引起内讧。只要高句丽乱起来,就是大唐的可乘之机。”

    阴险!

    李牧暗暗佩服,真是不能小看古人啊。李世民的这个战略思维,跟后世的‘冷战’有什么区别?美苏冷战期间,双方各设‘战忽局’,今儿我抛出来一个航天飞机,明天我就登陆月球,今儿我中程导弹,明儿我就洲际巡航。有些什么激光枪,电磁炮之类的,直到李牧穿越之前还是理论,但在当时,可都是花了大价钱去研究的。

    最终,苏联先扛不住解体了,美苏之争,兵不血刃,告一段落。

    李世民的意思也是如此,他其实并不在意,万石船到底能不能造出来。在他的思维中,估计也没有想过水陆两栖作战,他是想把高句丽误导到造万石船的事情上来,让他们在这件事上花费财力人力,此消彼长之下,为日后的大战做准备。

    “臣明白了,一定想个好办法,耗死高句丽。”李牧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李世民素知李牧的阴损,不担心他完不成任务,听他刚刚对万石船胸有成竹,遂多问了两句,道:“若你真的能造出万石船,朕倒是有点感兴趣了,你造这船,初衷是什么意思?想用来干什么?若真的需要十几万贯,在朕看来,不如拿来打造骑兵。”

    骑兵,就知道骑兵!李牧腹诽一句,恨不得给李世民一个大白眼。但他忍住了,有道是吃一堑长一智,吃了亏再不长进,岂不成了傻子么?

    “陛下,臣造船,不止是军事的目的,更多的是为了社稷民生。”

    提到‘社稷’二字,李世民的眼睛便亮了,道:“说说。”

    “陛下可想过出海?”

    “唔”李世民犹疑,实则,他确实不曾想过,虽说出海这件事,他并不陌生。但那主要是因为很多南海的小国,昆仑奴,贸易等等。至于对海上的野心,李世民是没有的,在他的心里,海上都是弹丸之地,并无什么可取之处。再者说,中原乃天朝上国,自古以来都是,四周如突厥,高句丽,吐蕃等,都被称之为蛮夷了,南洋小国,连蛮夷都够不上的地方,他能提得起什么兴趣。

    李牧蛊惑道:“陛下想要黄金么?”

    “跟黄金有什么关系!”

    “陛下想要白银么?”

    李世民皱起眉头,道:“跟白银又有什么关系!”

    “陛下,中原虽然地大物博,物产广袤。但能做货币的金银铜等,却数量稀少。以至于历朝历代过半之时,财货被少数人囤积之后,市面上变得无钱可用,极大地阻碍贸易。但根据臣的调查,与中原之地恰相反,海上诸岛屿,金银铜的产量颇多,远的不说,就咱们东边的倭国,就有白银出产。”

    “白银?”李世民呆道:“白银不就是银子?很多吗?有多少?!”

    李牧沉声道:“根据臣的各方了解,虽不能达到俯拾即是的程度,但仅倭国弹丸之地,底下蕴藏的白银储量,便足可比得上大唐了。更难得的是,倭国的白银非常容易开采,无需精练,陛下可知这意味着什么么?”

    意味着可以武装数万骑兵!

    李世民的眼睛里,绽放出了银闪闪的光芒,他终于对海外的‘弹丸之地’感了兴趣,他恨不得现在就派兵过去,把倭国给灭了,看那个银矿在哪儿,全都挖出来拿回来消费。

    “李牧,这可是大事儿,你确定么?”

    “臣确定。”李牧想也没想,就把倭国使团给卖了,道:“臣跟倭国使团的一个小和尚相识,那小和尚年纪小,心思单纯,臣套出的话,说是倭国有个叫做石见的地方,经常有人能挖出白银,就在山里头。再加上臣的一些了解,基本可以确定,在倭国有一座大银矿,应该是差不了。”

    “朕得见见倭国使团了。”李世民看向高公公,高公公躬身道:“老奴这便安排。”

    李牧又道:“万石船,吃水深,利于远航,早在三国东吴时,东吴便在扬州,泉州等地,与南洋诸国贸易。臣研究古籍得知,在南洋某处,有一些岛屿,一年四季都是夏天,作物可达一年三熟,瓜果四季常有。”

    “又说怪话了。”李世民不信道:“怎么可能有这种地方,四季常有,岂不是仙境?”

    李牧也不跟他犟嘴,只是说道:“是不是三熟,是不是常有,臣也不知道。但臣能肯定的是,真腊的稻种,确实能做到一年两熟,而且产量颇高。若是有万石船,臣便可以每年从真腊运粮食回来。海路运输,不需要太多人手,路上的损耗将会大大的降低,只要运到大唐,便可解决一部分大唐百姓的吃饭问题。”

    李世民琢磨了一下,蹙眉道:“还得拿钱买?”

    李牧心道,难不成你还想抢么?

    “不用买,以物易物,丝绸,瓷器,大唐的好东西太多了,都是他们没有的。咱们拿咱们便宜的东西,换他们贵的东西,拿咱们不必须的东西,换对咱们来说必须的东西,怎么说都是稳赚。”

    “唔”李世民抿着嘴想,出海的事情,他压根都没想过,对此一窍不通,李牧说得倒是很好,但是建造万石船,花费毕竟不小,若达到如此效果,也就罢了,但若达不到,损失也是不小,就不如去制备军械,扩充骑兵了。

    骑兵虽是老生常谈,但却是最稳妥的选择,毕竟攻打下来的国土,连绵成片,能够掌控在手中,海外杨威,怎么说都是飞地,没那么稳妥。

    “这事儿你先办着,出海的事情,等你把万石船造出来再说,别说得天花乱坠,最后还没造出来,贻笑大方。”李世民摆了摆手,让李牧滚蛋,高公公笑眯眯地送李牧出殿,到了门口也没停下,而是跟着李牧一起下了台阶。

    李牧奇怪道:“公公送到这儿就行了,回吧。”

    高公公堆笑道:“侯爷,咱家这也是要去传旨,顺路,陛下不是说了么,要见倭国使者。”

    “哦。”李牧明了,没有再说什么。高公公与他并行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咱家琢磨来琢磨去,有些事儿,还是想跟侯爷说一说。”

    “公公请讲。”

    “是关于息王的事情。”

    “哦、”李牧非得淡然,即便他现在已经知道,李建成十有**就是李牧的亲爹,但他仍然觉得跟自己没啥关系,像是听别人的事情一样。

    高公公见他这副样子,忍不住提醒道:“侯爷,您既已答应陛下,成为息王的嗣子,那息王便是您的父亲了,应当尊重才是。”

    “明白明白,这不是一时没反应过来么、”李牧笑了一声,配合道:“不知公公提及父王,有何深意啊?这样说,可以吧?”

    高公公叹了口气,道:“侯爷,您真的不应该这样戏谑。陛下这回让你做息王的嗣子,绝对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思索了很久,才最终决定的事情。”停顿了一下,高公公又道:“你可知道,息王定谥号前后的事情么?”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

    “陛下登基第二年,礼部上奏,要为息王议定谥号。这是躲不了的事儿,陛下也没有阻拦,让大臣们上奏,各抒己见。有人为了迎合陛下的心思,揣度圣意,说要给息王定谥号为‘戾’,戾,暴戾也,若如此盖棺定论,后人读史的时候,就会把息王当成一个残暴无道之人,如此一来,玄武门的事情,便合情合理了。”

    李牧一听就明白了,这就是洗白嘛。

    “那为何没有这样定呢?”

    高公公摇摇头,道:“陛下否决了,并且在朝议的时候,把这个大臣痛斥了一顿。”

    李牧奇道:“这又是为何呢?”

    “因为在陛下心中,虽然兄弟阋墙,但他仍然把息王视为大哥,不想看到臣子如此贬低他。”




第744章 息隐之由
    “陛下曾说过,他与息王走到最后兄弟阋墙,兵戎相见的地步,绝非他所愿。而是背后又很多人和事在推,大势所趋,不得不如此,他不动手,息王也会动手,玄武门之事,既是为了天下,也是为了自保,无可奈何。”

    “陛下也从未否认过,息王对大唐立国的功劳。当时国家新立,民生凋敝,陛下征战四方,所需的军用粮草却从未短缺过,这是何等不容易。自息王死后,粮草后勤便再也没有调度如当年一样过。息王的能力,陛下一向是认可的。因此在有人试图构陷息王的时候,陛下绝不肯答应。”

    “嗯、”李牧点头应声,心中却想,恐怕也不尽然吧,当时的情况,李建成虽然死了,但是太子党还有一大批人在呢,比如魏征,王珪,薛万彻等文臣武将,在朝中的势力也是非同一般,把李建成彻底搞臭,必定会伤害到他们的感情,引起这些人的不满,不利于维护政权的稳定和统治集团的稳定。至于什么兄弟情深,还是省省吧,真的情深,也不会赶尽杀绝了。

    “后来又提议定谥号为“灵”,陛下起初还是不同意。”

    “灵?”李牧皱眉道:“这灵何解?是不好的意思么?”

    高公公一副看文盲的样子瞥了他一眼,道:“《谥法》有言,无能之人身居高位曰灵,谥号为灵,意思是说息王身为太子,却德不配位。他能被立为太子,并不是因为他的才干,而是因为他出生的早,是靠着“嫡长子”的身份才当上太子的。”

    李牧纳罕道:“这也不符合实情吧。”

    “是,所以陛下起初不同意。”高公公叹道:“但后来陛下答应了。”

    李牧撇嘴,高公公解释道:“陛下不得不答应,因为陛下的皇位,来路不正,无法正名,他得给天下人一个说法,否则他就是乱臣贼子。谥号定为灵,能够争取一些舆论支持,即便有牵强附会之嫌,也算是一个交代了。”

    李牧心里腹诽,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一个身后名么?情意什么的,都是假的。把李建成描述成一个懦弱的无能之辈,比把他描述为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更容易让李建成旧部接受,不会激起他们的不满,过于伤害他们的感情。算是一个折中,让大家都有台阶下来。

    “等等、”李牧忽然想起来,好像不对劲,李建成的谥号不是‘隐’么?也不是灵啊,难道还有变化?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高公公接着说道:“灵这个谥号,是定下来了,但是陛下还是心绪不宁,咱家记得当时是二月,墓志铭的碑文都已经刻好了,三月便要择选日子下葬,就在最后关头,陛下改了主意,把‘灵’改成了‘隐’。”

    “这有什么差别?”

    “差别可大了。”高公公恨不得给李牧拿来一本《谥法》,解释道:“陷拂不成曰隐;不显尸国曰隐;见美坚长曰隐;隐括不成曰隐;不尸其位曰隐;违拂不成曰隐;怀情不尽曰隐;不明误国曰隐;威德刚武曰隐。这是一个中谥,而灵是下谥。”

    “哦。”李牧明白高公公的意思了,李世民最终还是顾念点儿兄弟之情了。虽然没有非常中肯地给李建成一个评价,但至少没有恶语中伤。

    “可是我还是有一件事不明啊。”李牧琢磨了一下,又问道:“按你的说法,所谓谥号,分上中下,中谥应该也不止一个吧,但为何偏偏是个隐字呢?”

    “这可就不足为外人道了。”高公公挥了挥手,身后跟着的小太监,自觉地退后了五步。高公公压低声音,道:“这里头的事情,所知道的不过三人,恰巧,咱家就是其中之一。”

    “哦?公公如何知晓?”

    “陛下最终决定更改谥号的时候,夜不能寐,挑灯读史。咱家伺候陛下,看到了陛下读的书。其中,有这么一段故事。”

    “请公公解惑。”

    “《春秋》中的一段:鲁国国君鲁惠公去世,下令传位于太子姬允。但太子姬允还很年幼,不能处理国政,所以由庶子,姬允的哥哥姬息代理国政,所有人都觉得,姬息代理国政,是要染指大位了。但姬息却说,他只是帮助兄弟,没人信他的话,姬息也不辩解,但只要有人问起,他便还是这样说。”

    “话虽然这样说了,但信的人没有几个。大部分的人是不信的,鲁国有一位大臣叫做羽父,他就不这么想,他的想法是国君的位子谁坐着就是谁的。于是羽父劝鲁隐公杀掉弟弟姬允,除掉后患,这样他就能永久做国君了。他自告奋勇可以帮助姬息做这件事,条件就是,事成之后,他要做鲁国的太宰。”

    “姬息回答地十分实诚,他告诉羽父,他本来就没打算一直做国君,之所以做了十几年的国君,是因为姬允年纪太小,没有处理国家大事的能力。现在他长成大小伙子了,也到了归还国君之位的时候了。为了让羽父相信他的话,他甚至拿出地图来,指出一个地方,说已经在这里修建了一座小城,作为自己养老只用。”

    “这羽父听鲁隐公心意已决,感到十分失望,同时也感到了深深的恐惧。这姬息对亲弟弟如此回护,今日自己已经表露了不臣之心,来日他交还了国君之位,新的国君姬允还不得把他杀了?”

    “为了免除血光之灾,羽父想出来一个绝妙的主意。既然兄长不愿意杀弟弟,那我就去劝弟弟杀哥哥。甭管是谁当国君,太宰他都有的做。于是,羽父又跑到姬允那里游说。姬允不知其中细情,接受了羽父的建议,让羽父带刺客秘密杀死了姬息。”

    “就这样,弟弟姬允当上了国君,这就是鲁桓公,羽父也如愿当上了太宰。后来,姬允给哥哥姬息定谥号为“隐”。”

    李牧恍然,心道,原来这息王和隐太子是从这儿来的。细细一想,李牧不禁道了一声‘高’,李世民这一手高啊。他把自己类比姬允,把李建成类比姬息,这是在告诉世人,其实兄弟俩都没错。会发生玄武门之变,是因为有人在中间挑唆!

    早就有传言,说李渊曾对李世民说过,天下是靠他征战得来的,所以有意要把天下交给他。只是碍于他不是嫡长子,所以没能施行。若兄弟俩类比姬允和姬息,这事儿就可以有这样一个说法了。

    李渊(鲁惠公)想把江山交给李世民(姬允),但李世民(姬允)年幼,只好先交给李建成(姬息),而李建成(姬息)也没想霸占皇位,是打算自己做几年,等弟弟独当一面之后,就把江山还给他的。此事有奸人(羽父)出现,挑拨兄弟之间的关系,最终导致了玄武门之变的悲剧。

    故事很完美,只是少了个替罪羊。但这替罪羊也很好找,门阀、世家,随便拿来一个都说得上。

    高公公见李牧若有所思,知道他明白自己话语中的意思了,尖声笑了一下,道:“侯爷,想必陛下的意思,你已经了然了。如今你做了息王的嗣子,便是修复当年错误的第一步。眼下,只是缺少一个‘羽父’罢了。”

    “陛下心中可有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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