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月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关山渡
小太监一脸煞白地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地说道:“我以为这只是寻常之事,也就随嘴说了出去,哪想到他们竟然在此间做文章,招惹了永乐公主。”
鱼朝恩冷哼一声,斥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事情已经发生了,总要给陛下一个交代。”
小太监怔了一下,旋即哭出了声,哽咽道:“义父,您要救救我啊,我只是一时糊涂,绝非有意泄露,求您给我个机会。”
鱼朝恩恨恨道:“现在知道哭了早干嘛去了还不把那些人的名字说出来”
小太监念叨了两个人名,一男一女。
得到答案以后,鱼朝恩拂袖而去,全然不理哭唧唧的义子。
第九十二章-有浪子回头
嘉兴县南湖巷孟府。
孟然在众人的玩味眼神中结束了练刀,被宋晓飞揪着耳朵带走了。
女子边走边埋怨道:“就知道练刀,也不看看时间,难道非要臭哄哄地接待客人吗一点都不注意自己的形象仪态,将来怎么哄骗姑娘”
孟然轻轻一笑,牵起身畔女子的素手,低声说道:“这不是还有你嘛。”
宋晓飞霍然停住脚步,直勾勾地看着孟然,凄然一笑,说道:“你又何必骗我,待你归来之时,我早已人老珠黄,你又何必说这些甜言蜜语。”
孟然并不言语,只是将那只冰凉的素手贴在自己脸上。
宋晓飞扭捏了一下,轻轻挣脱手臂,缓缓说道:“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会在这里等你。”
孟然的嘴唇张了几下,终是没有勇气说出什么承诺,毕竟命格一事太过飘渺待定,若是自己未能度过劫难、不能平安归来,又何必搭上一个无辜女子的青春呢。
孟然叹了口气,轻轻说道:“你不必如此,若是遇到好人,就嫁”
那个嫁字还没说出口,他的嘴唇就被佳人的芊芊细指堵住了,宋晓飞嫣然一笑,说道:“我不管,你已经答应我了,就一定要做到。不管遇到什么事、什么样的困难,都要平安归来,你要记得,我会永远在这里等你。”
孟然满腹感慨,却又不知如何表述,只好狠狠地点了下头。
宋晓飞扯着孟然的衣袖,带他回了前院的房间,为他擦拭身子、梳理头发,随后服侍孟然换上了干净的贴身衣物,为他挑选了一件青色外衫。
穿好以后,宋晓飞将孟然上下前后打量了一番,轻声笑道:“好一个俊俏小郎君,将来一定会迷倒一大片无知少女的。”
孟然嘴唇微启,调笑道:“那你是无知少女吗”
宋晓飞的脸颊红了一下,啐道:“你才无知呢,不学无术的武夫。”
孟然很是轻佻地扶起她的下巴,笑道:“爷可是文武双全,以后若是再怀疑爷的文采,小心家法处置。”
宋晓飞扑到孟然的怀里,娇声问道:“爷,家法是什么”
孟然横着抱起宋晓飞,将她按在自己的膝盖上,朝着那浑圆的臀瓣儿打了两下,清脆的声音响彻整间屋子。
宋晓飞嘤咛一声,清亮的眸子里满是春意,脸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处。
一股暧昧又燥热的气息在两人周围萦绕,不是何时,宋晓飞已是翻身坐在了孟然的怀里,柔软的两股之间镇压着一根怒目朝天的铁枪。
怀里佳人恶作剧般扭动了一下身子,孟然长长地嘶了一声,闷声道:“轻点,别压坏了。”
宋晓飞凑上红唇,在孟然的耳畔吹了口热气,嗲声嗲气道:“真的会被压坏吗就这么不经征伐吗”
宋晓飞长长地嗯一声,丰满的臀部又轻轻地扭动了几下。
孟然呼吸急促,如同吃了什么大补的汤药一般,鼻孔里都要冒出火焰。
就在两人要继续下一步的时候,房门被人敲了几下,门外传来丫鬟绿屏的声音。
“少爷,你在吗周公子上门拜访了。”
孟然压下体内的那股火气,重重咳了一声,对着门外说道:“我在,稍等一会儿,正在换衣服,我马上去门口迎他。”
“好的,少爷。”
已经站好的宋晓飞丢了一个既诱人又挑衅的眼神给一脸郁闷的孟然。
孟然嘴角抽搐了几下,缓缓站起身来,张开双臂,示意佳人帮他整理一下衣衫。
做好这一切以后,孟然准备出门,却被宋晓飞拉扯了一下。
“怎么有什么事儿”
宋晓飞并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孟然的小腹处,那里还有着一处比较明显的凸起。
孟然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随即拿起桌上的茶壶喝了一气。
半壶冷茶入肚,任你是天上的神仙、又或者地府的恶鬼,都要消去大半的火气。
孟然放下茶壶,施施然出了房间,带着侍立在门口的丫鬟去了府门外。
南湖巷孟府外,周孝武一袭白衫,他的身旁站着那位北望巷豢养的侍妾,身后跟着两位仆人,仆人的怀里各自抱着一个长盒,想来是兵器之类的东西。
孟然出府以后,对着周孝武深深地揖了一下,客气道:“多谢周兄赏脸赴宴,小弟感激不尽。”
周孝武同样回了一礼,苍白的脸颊上透着一股令人心疼的疲倦,嘶声道:“贤弟设宴,就算是天塌了、地陷了,为兄也要亲身赴宴。”
孟然很是受用地笑了一下,扭身看向对面的女子,颇为恭敬地喊了句:“孟然见过嫂子。”
女子急忙对着孟然福了一礼,连称不敢当。
她的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手心里起了一片细细密密的汗珠。
孟然只是笑了笑,侧身邀请道:“周兄请吧,我们厅堂用饭。”
周孝武微微颔首,牵着侍妾进了孟府大门。
周府仆人将手中的长盒递给孟府下人以后,迅速出了庭院,回到南湖巷里等待。
孟府前院的厅堂里摆放着一张方桌,桌上摆满了菜肴,另外还有着两壶陈年的花雕,桌子两旁各配了一条长凳。
孟然很是自然地坐到了上位,周孝武犹豫了一下,坐在孟然的对面,那位侍妾则是站在自家男人的身后,没有半点入席的意思。
孟然没有勉强她,只是转身吩咐道:“绿屏,带周夫人去宋姑娘那里用饭,这里就不留人伺候了,我两人自己可以的。”
绿屏福了一礼,带着那位依依不舍的周府侍妾离开了厅堂。
孟然看了对面的周孝武一眼,很是认真地问道:“可能喝得了酒”
周孝武笑了一下,连带着咳嗽了好几声,嘶声道:“赴宴岂能不饮美酒。”
孟然也就没再多说,只是拿起桌上的酒壶,将两个酒杯斟满。
端起酒杯后,孟然一脸的肃然,沉声说道:“第一杯酒,敬周兄的好胆识。”
周孝武二话不说,端起眼前的酒杯与孟然碰了一下,随即一饮而尽。
孟然见状,也是很痛快地喝了杯中酒。
第二杯酒斟满。
孟然接着说道:“第二杯酒,敬周兄有一位好红颜。”
第三杯酒斟满。
孟然又道:“第三杯酒,敬逝去的诸人。”
孟然站起身来,将杯中酒缓缓洒在地面上,随后慢慢坐下,一脸平静地看着病容满面的周孝武。
周孝武依样做了后,伸出颤抖的右手抓起桌上的酒壶,将两个空杯斟满后向孟然敬酒。
嘶哑的声音在厅堂里响起,“我死不足惜,只求您大人大量,放梦婵一条生路,我本不愿带她来,但不知为何被她知晓,非要与我走上这一遭。”
周孝武一饮而尽,一脸恳求地看着孟然。
孟然只是面无表情,不言也不语。
周孝武放下酒杯,慢慢走到一旁,竟是直接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哀求道:“只要您放过梦婵,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孟然轻轻端起眼前的酒杯,低声问道:“真的什么都可以吗包括死亡”
周孝武重重地嗯了一声,满脸道不尽的悲壮惨烈。
孟然微微颔首,喝了杯中酒。
“你有什么遗言吗”
孟然的手指轻轻敲打在桌面上,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
周孝武摇了摇头,笑道:“该享的福都享了,也没留下什么遗憾,唯一觉得不太满足的也许就是亏欠梦婵太多。”
孟然放下酒杯,语气冷淡地问道:“你为祸嘉兴多年,只觉得亏欠一人对于别的百姓,你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吗那些被你欺负的商贾、女子,你就没觉得亏欠吗你有何脸面说你只亏欠一人难道只有你有父母亲人、兄弟姊妹,别人就没有吗”
周孝武很是苦涩地笑了一下,低声说道:“说这些有什么用不过是用一条命去抵债罢了,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孟然气急,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周孝武只有一条命,他若是打定主意偿命,又能如何一条性命真的可以弥补那些错事吗一条性命就能修补那些受辱之人的伤痕吗一条性命就能让那些破碎的家庭完整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
就在孟然犹豫不定的时候,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厅堂里,与周孝武并肩跪在地上,她的脸颊上挂满了泪水。
孟然见到此景,苦笑一声道:“两位起来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私设公堂,这个罪名我担待不起。”
周孝武迟疑了一下,扶起一旁的侍妾梦婵,随后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候孟然的发落。
孟然伸手示意二人坐下。
等周孝武及梦婵坐好以后,孟然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周兄,过去的事情我们无从改变,那就从当下开始,你不要再想着一死了之,这样太便宜你了。从此刻开始,你要弥补你以前做的错事、坏事,直到你自己觉得还清为止。
你若是觉得自己可以做到,那咱们就继续喝酒;你若是非要坚持从前的那种生活方式,我只能送你走了。”
周孝武勉强笑了下,低声说道:“若是能够做个好人,谁又愿做个被人戳脊梁骨的坏人呢只是贤弟你”
孟然直截了当地说道:“那就行了。至于你我之间的事情,就此揭过吧,我虽然不是什么大度之人,但也不愿斤斤计较。”
周孝武将眼前的空杯倒满,一饮而尽,就这样连续喝了八杯。
孟然拿起另外一壶酒,将自己的杯子斟满,与周孝武对碰了一下,认真说道:“既然周兄答应了,就要好好做,莫要让我失望,也莫要让嫂子失望。”
周孝武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将酒壶的壶嘴对着嘴巴,大口大口地灌了起来,分不清那脸上的水渍是酒还是泪痕。
第九十三章-天刀诀十式
午时过半的时候,梦婵扶着半醉半醒的周孝武挪出了孟府,缓缓上了马车。
孟然静静地站在自家府邸的门口,看着那辆匀速前行的马车,怔怔地出神。
只见马车忽然停了下来,侍妾梦婵撩起裙摆下了马车,朝着孟然的方向走来。
孟然眉头一挑,对着向自己走来的倩影笑了下,温声问道“嫂子,可有什么事情”
梦婵对着孟然福了一礼,声音轻柔地说道“多谢孟公子抬爱,我只是小小的侍妾,当不起嫂子的称谓。”
对于梦婵的回答,孟然没有争辩,只是轻轻笑了下。
梦婵显然是有什么话要对孟然说,却一时没有打好腹稿,只是在原地攥紧衣角,白净的脸颊涨得有些红晕。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鼓足勇气,对着孟然说道“孟公子,我家公子以前是有些混账,但有一些无法与人言的苦衷,希望您莫要看轻了他。他虽是对你有着敌意,但私底下没少夸赞你,很是佩服您的为人”
梦婵说了几句后,眼眶里已是湿润一片,声音微微哽咽,她强行忍住就要掉落的泪水,语气颤抖地说道“打扰孟公子了,我先走了”
不等孟然挽留,梦婵已是顺着来时的方向去了。
等周府的马车消失在南湖巷里的时候,孟然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一脸凝重地回了厅堂。
此时厅堂里已然多了两道身影,正是李浩然与耿护院。
李浩然瞥了心情不佳的孟然一眼,故作惊讶地啊了一声,问道“好酒好菜也没能让你高兴起来难道你又瞧上那小子的侍妾了”
孟然虽是已经习惯李浩然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还是被气到了,狠狠地蹬了一眼这个为老不尊的老头儿,愤愤道“前辈是吃的太饱了吗”
李浩然哈哈一笑,挑衅道“要不我陪你过几招消化消化腹中的饭食”
孟然听到这个,顿时泄了气,很没有形象地翻了个白眼,没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
一旁的耿护院开口说道“孟然,你是在为周孝武的事情心绪不宁吗”
孟然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耿护院想了一会儿,缓缓说道“这件事情我也没有想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不过既然你已经选择给他个改过的机会,那就相信自己的判断,不要再被这些不该有的多余情绪蒙蔽心智,影响意气。”
孟然勉强笑了下,轻声说道“我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我怕因为自己的选择酿成日后的悲剧。”
耿护院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重重地拍了下孟然的肩膀,沉声说道“既然已经选了,就不要后悔,要勇于承担,不要再有杂念。”
孟然轻轻嗯了一声。
李浩然则是乐呵呵地笑了一下,上前走了几步,将周孝武送来的长盒依次打开。
第一个长盒打开以后,里面躺着一把样貌古拙的长刀,刀柄上放着半本刀谱,纸张的成色古旧泛黄,想来是一件不世出的秘籍。
李浩然没有立即翻看刀谱,而是随手拿起长刀,只听‘呛啷’一声,已是拔刀出鞘,如秋水般阴森清冷的刀刃沐浴在秋风里,透着一股淡淡的杀气。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