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月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关山渡
皇帝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问道“那你觉得她会去哪里”
鱼朝恩回道“公主殿下明日出京,目标正是道宗,张昭仪也许会暗中保护公主,护送其至无量山。
又或许张昭仪并没有出京护送公主殿下的打算,只想尽快寻一安静之所养心修道。”
皇帝幽幽地叹了口气,问道“那你觉得她如今是什么修为”
鱼朝恩一声苦笑,说道“想来与老奴的境界不会差上太远,不然的话,老奴也不会毫无察觉。”
皇帝陛下瞪了大太监一眼,一脸古怪地问道“你真的未曾察觉吗还是有意瞒着朕”
鱼朝恩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老奴不敢撒谎,确实是未曾察觉到异样。”
皇帝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继续看向太液池“朕知晓她天赋出众,没想到竟是如此厉害,不到二十年的时间,便悄然无息间便跨过了宗师的门槛,一跃成为了人仙境的高手。”
鱼朝恩道“谁说不是呢,我当初以为张昭仪定会止步于宗师境,没想到她竟然跨越了这道世人难以逾越的天堑。”
皇帝叹了口气,轻声问道“你如今距跨境还有多远”
“一扇门的距离。”鱼朝恩顿了一下,解释道“这扇门何时推开,皆由老奴自己决定,只是老奴觉得尚未圆满,所以才迟迟未曾跨出那一步。
况且宫中有那位高人坐镇,我这老胳膊老腿也没有发挥的余地,故而一直没有破境。”
皇帝的视线跨越太液池,看向宫城西北角三清殿的方向,低声说道“到底是别人的手,用起来总有几分不方便,朕希望你能早日破镜,为朕做一些事情。”
鱼朝恩没问是什么事情,但很显然是一些极其难办的事情,毕竟需要一位地仙境出手解决的事情,自然不会太过容易。
张秀宁出了怡月殿以后,身形数次飞掠停顿,转眼间便已来到了宫墙之外。
她伸手扯掉罩在外面的宫装,露出里面的淡青色衫裙,一脸复杂地看着眼前这道高大雄伟的朱墙,心中感慨万千。
人就像那牢笼里的鸟,被人关在笼子里的时候,自是期盼振翅高飞,做一个自由自在翱翔天空的鸟儿,可一旦被人放飞,心底总有着一股别样意味的难舍,很是纠结。
此刻,脱去昭仪身份的张秀宁站着深似海的宫城以外心下茫然,不知前路在何方。
站了许久之后,张秀宁轻轻叹了口气,拾起坚毅,一脸宁静地朝着京城正南方向的定鼎门走去,想来是打算离开京城。
斯人已去。
念者有几人
孟然等人在原地休整了一会儿,重又骑上坐骑,朝着同里古镇的方向驶去。
这一次,孟然没有骑马,而是与耿护院同坐马车。
耿护院将孟然打量了一番,语重心长地说道“孟然,你那绵软细密的刀法不可多用,会影响你的武道,你须知道,一个人习惯了一种风格以后,很难再去接受别的东西,这对你日后修道有所影响。
道宗秘典包罗万象,有神州功法出道宗的美誉,如今你只需要养就一颗包容万物的心就好,刀法、武道修为都是你的羁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孟然颔首道“耿叔放心,我一定谨遵您的教诲。”
耿护院嗯了一声,掀起一角帘子朝着车外看了会儿,随后轻轻放在帘子,对着孟然说道“此行路过同里古镇,恰逢计家比武招婿及开放悟园一事,咱们一起去涨涨见识,结交一些朋友,为日后在江湖中立足打下基石。”
孟然郑重地点了点头,问道“耿叔,您觉得朱无常可交吗”
耿护院微微一笑,回道“既然你的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何必问我呢只需要跟着你的心走,如此便好。”
孟然重重地嗯了一声,说道“朱无常虽然外表洒脱不羁,行事规矩甚少,但骨子里带有一股侠风,是个可以结交的朋友。只是不太清楚这朱氏一族是做什么的,让我有些犹豫不决。”
耿护院抬头看了孟然一眼,教训道“结交朋友贵在交心,只要他本人不是大逆不道、为非作歹的人,管他贫贱显贵与否。”
孟然轻轻施了一礼,恭声道“耿叔教训的是,孟然自当谨记。”
朱氏叔侄上路以后,并未着急赶路,依旧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朱无常看了自家二叔一眼,闷闷不乐地问道“二叔,咱们真的要去耕乐堂吗”
朱老二瞪了侄子一眼,手中的马鞭挥起,斥道“什么耕乐堂,那是你五叔的家,再这么叫的话,小心我抽你。”
朱无常撇了撇嘴,轻声嘀咕着“你怎么不跟老爹说去就知道在我跟前耍横,等我武道大成,一定也这样对你。”
朱老二自然是将侄子的嘀咕声听得一清二楚,又气又笑地骂了一句,耐心解释道“临行前我与你爹说过这件事情,大哥虽是骂了我一顿,但也没有禁止我去五弟家借宿,其意不言而喻。
五弟虽是离开日月楼自立,但也是血浓于水的同胞兄弟,你莫要因为一些无端风语憎恨于他,不管他做了什么,都是你嫡亲的五叔。”
朱无常脖子一梗,很是难得地硬气道“我不管,我只知道他气死爷爷,是我的仇人,我不与他寻仇已是他的幸运,又岂会住到他们家里
我朱无常大好男儿,怎会与害死父亲的不孝子共处一室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朱老二脸色一沉,却也没有敲打呵斥自家侄子,只是无声地叹了口气。
二十年前的那桩旧事扑朔迷离,外人只知道日月楼楼主逝世,其长子成为新任楼主,五子不忿长兄继任,愤而出走另立门户。
少有人知晓新旧权力交替背后的隐晦私密,以及无法与人言的勾心荒唐。
自那年以后,江南东道苏州府同里古镇多了一位修为高绝的修士,自号耕乐先生。
耕乐先生在同里古镇买了一处宅院,修葺以后,更名耕乐堂。
经过数年的经营,耕乐堂在当地小有声名,虽是远远不及计家悟园,但也占据了一定的地位。
朱无常偷偷看了自家叔父一眼,咬着牙道“二叔真的要去那里住吗”
朱老二长嘘短叹了一阵,斩钉截铁地说道“非去不可,你更是非去不可。”
朱无常刚要梗脖子拒绝,被朱老二结结实实地抽了一鞭子。
抽完以后,朱老二缓缓说道“让你去你就去,别说什么狗屁废话,要是再啰嗦,我就把绑了去,反正我此行的任务就是送你去见你五叔。”
朱无常也不是傻子,知晓朱老二肯定有什么紧要的事情瞒着自己,立即问道“二叔让我去耕乐堂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您若是跟我说,我自己主动去,不然的话,您只能动手了。”
朱老二撇了侄子一眼,说道“其实也没别的事,就是咱们日月楼的家事,本来打算到了地方告诉你的,既然你想知道,提前一点时间告诉你也无妨。”
朱无常的眼珠子转了几转,很是鸡贼地问道“这件事我爹知道吗”
“废话,你爹肯定知道。”
“那您就讲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日月楼旧事
在朱无常的期待眼神里,朱老二将二十多年前的一些旧事娓娓道出。
日月楼所在地乃是江南西道洪州,那时日月楼的楼主还是朱无常的爷爷朱重九,朱重九有五个儿子,依次为朱有邻、朱有终、朱有为、朱有勇、朱守业。
通过名字就可以见一斑,朱重九最欣赏、也最疼爱小儿子,故而起名守业。
守业守业,顾名思义就是守住前人所创立的事业,可见朱重九的传位之心。
对此,朱无常的父亲朱有邻,也就是朱重九的大儿子并无异议。
朱有邻性格仁慈宽厚,对弟弟们十分友爱,几位弟弟曾多次有过错,朱有邻从中调和求情,使他们免受责罚,在诸位兄弟中有着很高的威信。
既然作为当事人的老大都没有意见,老二老三老四自然也就没什么别的心思,随着老爹的性子安排。
若非后来发生的一件秘事,日月楼的楼主很可能就是天资聪颖、美姿仪的朱守业了。
当时朱守业刚刚及冠,还是一个性情洒脱贪慕名声美色的年轻人。
他在下山历练的时候,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一个出身不佳却颇有心机的江湖女子。
那女子虽是年纪轻轻却心思深沉,在有了孕相之后才告诉经验颇浅的朱守业。
朱守业兴奋之下,自然是带着未婚先孕的女子赶往日月楼。
一路长途跋涉,两人终于回到了宗门所在的洪州。
到了洪州地界,女子已是挺着个大肚子,临近生产。
朱重九见到儿子带回来个这样的女子,很是生气,父子俩间起了间隙,大吵一顿不欢而散。
当天夜里,朱守业带着怀有身孕的妻子离开日月楼,住到了城中客栈。
之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消失不见,朱守业与父亲朱重九父子对决。
结果不言而语,朱守业不敌父亲,仓惶离去。
朱重九黯然伤神,一病不起。
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朱重九撒手人寰,日月楼由长子朱有邻继任管理。
自此,兄弟反目天各一方。
不过对于如今的日月楼而言,最重要的还是取回日月刀法的下半部及传承宝刀月刀。
日月楼,何为日月,当有一阴一阳方为日月。
故而日月楼有两柄传承宝刀,日刀与月刀,功法自然也是分为阴阳两部。
当年朱重九独宠朱守业,将月刀赠予小儿子,并传授了日月刀法的下半部。
后来朱重九得了急病,在临终前未能完整地传授秘籍,故而如今的日月楼里未曾有人习得完整的日月刀法,就连楼主朱有邻也只是学了上半部刀法。
所以此行朱老二与朱无常前往苏州府同里古镇,一方面是想习得计家悟园里隐藏的功法,另一方面则是想要追回宗门的半部秘籍。
所以无论如何,朱无常都要跟着自己二叔前往耕乐堂借宿。
朱无常这一系列的内容以后,语气生冷地说道“所以五叔就是害死爷爷的罪魁祸首,我不会原谅他的。”
朱老二没有否认辩驳,只是轻轻哼了一声,问道“那你是自己去,还是我绑着你去”
朱无常撇了撇嘴,说道“我有腿,当然自己去了。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
朱老二瞪了一眼没完没了的侄子,闷声道“说吧,我若是知道就告诉你,若是不知道,此事就此作罢。”
“二叔一定知道的。”朱无常故作神秘地问道“那那位同意交还月刀与下半部秘籍吗如果没有的话,岂不是白跑一趟”
朱老二没好气地看了侄子一眼,斥道“如果仅仅是来取刀与秘籍,让你去干嘛”
朱无常摸了摸有些发凉的后脑勺,一脸疑惑地问道“那二叔喊我去干嘛难不成让我开口去要”
“不然呢”朱老二反问了一句。
朱无常百思不得其解“我与那人只是在幼时见过几次,谈不上什么交情,让我去要,开什么玩笑”
朱老二徐徐说道“我会跟你开玩笑你以为这是我的主意还不是你爹出的馊主意”
“我爹”朱无常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家二叔,问道“这怎么可能我爹怎么会让我去”
“废话,你不去谁去难道让你爹厚着脸皮去还是让我去”朱老二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是长子长孙,将来是要承继日月楼的,这个重担自然是要交给你的,其他人想去还没有机会呢。”
朱无常翻了个白眼,怪声道“那我宁愿不当楼主”
余下的话还未说出口,朱老二便是一声暴喝,怒骂道“你小子皮痒了说你胖还喘上了别给脸不要脸。老子好声好气跟你说是给你爹面子,别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
朱无常缩了缩脖子,一副很是惧怕朱老二的模样。
朱老二乜了侄子一眼,缓缓说道“你爷爷生前最宠爱的孙子就是你,所以这东西也合该你去要;再说了,你作为日月楼的未来继承人,要的理所当然,别人也无话可说。”
朱无常闷闷地点了下头,低声说道“知道了。”
苏州。
一个眉宇阴沉的男子直奔着万花楼而去。
正在指挥仆役洒扫地面的龟公见此情景,很是客气地拦住男子,和声说道“这位公子请了,鄙楼的姑娘尚未梳妆打扮,请公子移步隔壁茶楼,晚上一个时辰再来。”
男子自怀里掏出一张银票,二话不说便塞到了龟公的手中,声音冷冽地问道“你们楼里是不是有位来自京城的公子哥儿”
龟公不着痕迹地将银票收进衣袖内,谄媚地笑了一声,道“是有位北边来的公子哥儿,人就住在松香院,不知公子贵姓”
男子示意龟公前头带路,边走边说道“我姓南,有急事找他,你速速派人去通报。”
龟公得了男子的好处,自然没有不尽心办事的道理。
银票入手以后,龟公很是隐晦地轻捻了一把,立时知晓票额的大小,那可是整整一百两银子啊,可以叫上一位当红的姑娘了。
很快楼里的鸨母便出现在男子的眼前。
鸨母将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扭着腰肢朝着松香院而去。
不一会儿,鸨母扭着腰肢回到男子的身前,她的身后跟着衣衫略有不整的花魁李亚仙。
相对于一脸肉疼模样的鸨母而言,李亚仙的神情清清淡淡,全然没有半点出卖**的心痛与哀伤。
李亚仙对着男子福了一礼,说道“苏公子在屋里等您。”
男子嗯了一声,目不斜视地绕过李亚仙,直奔松香院正房而去。
房间里,一位身穿白衫的年轻公子哥儿醉意朦胧地倚在案几上,眉宇间透着半分慵懒半分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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