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阿陆
燕回抽过掉在地上的墨绿色腰封搭到她的眼上,手指顺着鼻梁的弧度掠过巧的鼻尖,落在湿润的唇间,指尖点一点嘟起的唇瓣,露出一抹牙白。
“好姑娘,好好睡一觉吧。”
他抬手掀开被子,将她一丝不挂的裸体尽眼底。
昏黄的墙壁像一面铜镜,映出了影子的一举一动。
燕回俯下身,鼻尖对着鼻尖,嘴唇碰不到就用舌头蘸蘸唇珠,两张剔透光洁的脸相对着,谢溶溶温热得像融化的牛乳酪,他是窗棂上堆起的隔夜雪,一靠近她就化成一滩透明无色的水。他用牙轻轻咬了下她的耳垂,上次顺手摘走耳坠后就念念不忘,手指尝了那滋味不算,吃到嘴里才算。
“你瞧,我们一样白。真是般配。”
冰凉的双唇从她耳后一路游移到脖颈,燕回强压住心中的躁动,从来没有等待一只猎物这样久,就算她只是短暂地停留在他手中,胸口沸腾的热浪也经久不息。他将脸埋在谢溶溶香腻的颈窝里,在那两爿锁骨上啃了一下,再抬起头时双目清明呼吸匀长,突然感受到旁边射来的一道目光,原来是被包在小被子里的小儿睡醒了,正转着两只黑葡萄眼睛嘬手指,一瞬不瞬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燕回竖起一只手指在嘴边无声一“嘘”,翻出那堆衣服里的一抹丝绢手帕盖在他眼睛上,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温言细语道,“你是叫阿鱼?乖乖地,不要吵醒娘。”
阿鱼被那张帕子吸引过去,团在胖嘟嘟的小手里来回揉搓,也不去管旁边的两人在做什么了。
燕回的注意力重新回到面前玉体横陈的谢溶溶身上。屈起两指夹一夹被吸肿的奶头,粉嫩软弹;张开手掌拢住一边的白乳,一手都抓不住的滑腻,圆挺挺地立在肋骨上,一拍就是一片晃眼的乳波。
“一双明月贴胸前(1),玉脂暗香,两两巫峰最断肠(2),也不知你的这对儿奶是生就这么招人,还是给敬兄生了孩子被摸大的。”
话一说出口就会被豆大的雨点带到地面上,等到明天太阳一照便消失得无迹可寻。
“这么诱人的奶儿,夹没夹过男人的鸡巴?没吃过也没关系,将来让你尝尝。女人的胸乳是要被夫君时常握在手里的,这下面埋着心脏,一不留神被别人的男人看去摸去,很快就会移情别恋,”燕回揉搓起一双布了指痕的圆乳,从轻到重捏成各种形态,
“你这里如今被敬兄揉开搓大,里面自然满心满眼都是他,也不知要被我吃上几回才能换我登堂入室,”他弯下腰在两朵茱萸上一边吸了一口,“溶溶,你真不亏让我等了这么久。”
谢溶溶在梦中被那个面目模糊的男人含着奶头,他揉了好几圈还舍不得松手,吃了又吃,一定要把豆大的奶珠吸大,咬得肿上几天连肚兜都穿不上才算。
是敬廷么?肯定是吧。高大的身影,还有对她爱不释手的迷恋。他的手怎么这么凉,让她抱在怀里暖一暖。
燕回眼见着熟睡的谢溶溶侧过身,把他的手捧在一对白乳间,夹在那道溺死人的沟壑里,一阵阵源源不绝的热度从贴着她胸口的手心传到四肢百骸,他有些讶然,都不知该笑她这样还醒不来,还是嫉妒那场让她沉醉其中的美梦。
“这可是你先主动的。”他从心窝沿着胸腹间的柳叶弧吻到圆巧的肚脐,刚舔一下她就痒得哼哼起来。
“呜......”伸手就要去挠。
再在弯成净瓶瓶颈的腰侧亲两下,她又扭着身子不乐意,躺平了在床上磨蹭。
“嗯啊......”
燕回也不折磨她,最后在小腰上亲一口,道,“就等你醒着时候再摇吧,还有最重要的地方没看呢。”
他细心研磨了她的丰乳细腰,分开一双腿,从肚脐一路流淌过的孕育生命的平原,寻到了万物之始的泉眼。那里如同两瓣丰产的谷丘,白白胖胖贴在一起,只有用唇、指或者其他的什么去分开,才能看见里面的桃花源。
燕回此时此刻才发觉自己的男根硬得发胀,直挺挺一根戳在裤子里,轻易不愿低头。
“原来是个风水宝地,”他用指头拨开去探里面的美景——一粒光润的红豆率先探出头来,胖鼓鼓的模样十分好捉弄,指腹搓一下都能让她蹬蹬腿,若是上了他的床,怕是没有一天能缩回去。下面那张专吃男人阳物的嘴被戳着吐出一口白浆,看得他眼色一暗,鸡巴在裤子里抖了两下,一副势如破竹的姿态。
他于是松开腰带握在手里磋磨,一手伸着两指去扣她穴里的白,“敬兄射了这么多子孙进去,你还不得明年又给他生个孩子?这样不行,”他自言自语道,“这就来不及了......”
他两根指头一进那泉眼就被紧裹住,往里探去更是艰难,看到她白胖的牝户时就能想到这阴穴该多么窄近,亲手试过的滋味又是更甚。
“溶溶,你的穴这么小,肏你时候可得听话些,不然撑裂了你不舒服,我也不开心。”燕回几下把她穴里下午敬廷射进去的液抠弄成一滩糊在床褥上,谢溶溶在梦里只觉着是两根细细的玉柱在进出,光滑的玉壁顶弄着她的甬道,破开一层层的软肉,堵住她肚子里的水。
她半敞着大腿享受,快感春风细雨般柔和,整个人在梦里坠入了一片轻软的鹅绒,“呜啊......”
“舒服了?”燕回仔细端详她的表情,颦蹙着眉头,那根腰封掀起一角,犹抱琵琶半遮面地盖在她半边眼帘上,小嘴儿张开,从齿缝里溢出他在窗外听到的娇吟。
只不过下午的呻吟是被另一个男人操弄出来的,这场听在耳中则格外真实——她奶子上还留着他的指印,穴里夹着他的手指,她半痛苦半享受的脸上的一切表情都是他一手捏塑的。
“噗嗤——”
“嗯嗯.....啊......”
燕回抽出手指,面色深沉地看着那口流清液的红软小穴,起身跨立到床上,见里间的小人“哦呀”地冲他挥挥手,冷蔑地回他一笑,一手半遮在他眼睛上
“别看。”
他动作十分轻,几乎是两条膝盖支撑着身子,那根粗红的性器冲着谢溶溶腿间的红穴,另一只手飞快地在茎身上撸动。他们挨得那样近,像是第一次独处时几乎贴着面的距离。
连自渎都这样舒服,他感到要射时,把怒贲的龟头抵到她穴口,肉对着肉,浓白的液就从一个小眼里流进了另一个。
燕回射了一次,可眼底的暗潮未被压抑下去反而更加汹涌。她的穴嘴虚张着一口口吞吃他的液,龟头能敏感地接触到滑软的小肉,只要轻轻挺一下腰,就能顺着那条桃源径造访。
可是不行。还不到时候。
小儿咿呀咿呀的声音开始频繁起来,谢溶溶一副将醒未醒的样子。燕回闭上眼睛,运气想将腹腔胯下的燥热压下去几分,只可惜一睁眼就破功了。他几乎是苦笑着把还硬着的阴茎塞进裤子,几下穿戴整齐,手指把射进去还往外流的白往谢溶溶穴里塞。
“先尝尝味,来日方长。”
临走前又揉了两把她的白奶,犹豫了一下,还是在那张半阖的小嘴边落下一个轻飘飘的吻。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这个举动的意义何在。
在那孩子的咯咯笑声里,油灯被吹灭,带走了那抹灰色的影子。
他走后不久,雨势将歇,银环进到屋里点亮蜡烛,轻轻地推了推她,在耳边唤道,“夫人醒醒,雨快停了,梳洗一下去用晚膳吧。”
谢溶溶睁开眼睛,腿间黏糊一片,她想到那个不可说的梦,羞得扭头埋进阿鱼的小被子里,把他抱在怀里不住地亲,
小声嘀咕着,“羞死人了,哎呀,看看我们阿鱼,这是玩什么这么开心?”
苗子清记忆里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主子。在他眼里,燕回总是语调不轻不重,走路不紧不慢,做什么都一副游刃有余的派头,尤其是面对要死要活的女人们,更是经验丰富,一出口就拿住她们的七寸。他从女人的泪水中淌过都不曾沾湿衣角,如今踏着泥水回来浑身淋个透彻,他蹲在门廊下剥橘子吃,一眼就看见他被打湿贴在身上的长衫诡异地鼓起一个包,难怪走路都有些不稳。
燕回冷冰冰地睨他一眼,苗子清立刻后知后觉地爬起来去烧热水。
燕回泡在热水桶里,脑中挥之不去方才的春景,一抹酥胸,一尾细腰,一方美穴,确实为上品,可也并非没经过,为何单单遇上她就方寸大乱?一想到她的逼里刚刚吃了自己的,那张小嘴可闭得紧,说不定十个月后能生出来个她都意想不到的白皮金眸小崽子......手上的动作加快,却怎么都出不了。
他刷洗去凉气,换上干净的中衣,有些泄气地躺在床上,这一躺就睡着做了个梦。
梦到了五岁那年,托合提塔卡送给他一只棉花一样的小羊羔,有一双总是湿漉漉又胆小温柔的大眼睛。他爱不释手,每天抱着它在园子里跑,小羊很快长到抱不动,他的姆妈用牛皮和线搓了一条漂亮柔软的绳子,在小羊的脖子上系了个松松垮垮的结。
他把绳子的另一端紧紧抓在手中,带它去吃花园里各种漂亮的花草,搂着它的脖子在松软的草地上打滚,还坐在小凳子上拿马鬃给它刷洗羊毛;开心地大喊着,
“阿涅罗!我的阿涅罗,你是我的小羊!”
突然有一天,小羊不见了,姆妈也不见了,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重复不断地说,
“去找一找,沿着脚印找一找......”
他在花园里转啊转,下人们远远地立在一旁,他不理他们,他们也不说话,像哑巴一样。
“阿涅罗——姆妈——”
他从天亮找到太阳下山,急得快要哭出来,一个记不清面容的下人拍拍他的肩,指了指墙角——他小心翼翼地把手对着湿润泥地上的蹄印比划了一下,小羊的脚和他的手已经一般大了。
他扶着爬满青苔的墙,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蹄印走,找啊找,找到了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院子,红彤彤的太阳挂在灰扑扑的墙后,连地砖里的野草都被染了色。
印记消失在那两扇紧闭的门前,他有些害怕,于是扭过头对立在拱廊边的下人们说道,
“你们来打开门。”
他们像木偶一样,又变得一语不发。
他急得跺脚,“快来开门,不然我要去和阿爹告状。”
他们置若罔闻。
就在他甩手跺脚闹脾气的时候,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有力的大掌,捏着他的手腕,不容置噱地替他做了决定——
屋里和屋外是一样的颜色。身后残阳如血,眼里是一地乱红。
小羊洁白蓬松的卷毛有一半被染红了,它躺在积灰的地面上,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向他像是要落下泪来。
他在里面看见过笑着的自己,生气的自己,哭泣的自己,还有此时恐惧的,一步步后退变小的自己。
阿涅罗的眼睛里从来只有自己。
他哭叫着跑过去把它无力的头抱着怀里,却没有摸到那根牵着它的绳子。他突然想到姆妈,刚喊了一声,余光就瞥见她赭色的旧裙角——
还有那根柔软又结实的线牛皮绳,正悬在她的颈间,在房梁上绕了一个不那么松的结。
“——岁知?燕兄?醒醒,快醒醒——你主子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做梦都不安分。”
苗子清在心里盘算,到底是哪家的夫人在作法,能害他没心没肺的叁公子发魇症。
沉之邈看他满头大汗,紧闭着眼睛,拳头也捏得死死的,就是醒不过来,心想难不成他是在梦里鬼打墙了?他是不吝啬浇燕回一头脸的童子尿,就怕他醒来把自己打成一辈子的童子身,保险起见,还是用更直接的方法。
苗子清就见这位年纪轻轻一脸正气的沉侍郎,咕咚喝了一大口茶水,还没等他缓过神就“噗嗤噗嗤”放屁一样,喷了叁公子满头满脸的口水。
燕回被水一激倒是真醒来了,他只茫然了一下,手指擦了擦脸上的水珠一闻,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低着头浑身散发出靠近者死的气息。
苗子清想替沉侍郎说句好话,还没开口,就见这人一脸道貌岸然,嘴里却吐不出象牙来,道,“燕兄,子清都是为了你好,你方才做梦醒不过来,我差点都要去找主持来给你诵经驱邪啦——”
说完还用袖子抹抹嘴,拢着手往旁边一戳,一身风月不沾的无赖模样。
一盏茶后,沉之邈顶着一只乌眼青垂头缩在门边的小板凳上,吸着鼻涕嗡嗡地说话,“......我嫂嫂说主持说这几日十有八九要连降大雪,和敬府的人说好了明天就下山,问你能不能护送一下她们的马车,敬兄走的急又没留下几个人,她家就四辆车人也不多......”
“好。”
燕回一口应下,干脆得让沉之邈都有些意外,他还以为经过了刚才得磨一阵嘴皮子,转念想到这人和敬廷称兄道弟的关系,马上还要在武定候府过年,这么一想倒也不意外了。说定明日用过午饭下山,沉之邈捂着眼睛想去讨个鸡蛋滚一滚,忽然意识到这是在寺庙,别说鸡蛋了,鸡都没一只,只能晃晃悠悠地又回自己屋里。
第二日一早,冬雨霏霏,谢溶溶揉着眼睛从房门里出来,就见那只黄鼠狼正扶着老夫人说话,笑得像偷吃到了鸡,一脸得意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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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王偁,酥乳
2. 朱彝尊,咏乳
查了网上回纥语属于突厥语系,和今日的维语比较近,有些词语就查的音译的维语。
塔卡:舅舅
小羊羔我一直没查到,查到了没有罗马音也不会读,所以干脆从自己知道的某种语言里找了“羊”这个单词的音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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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归梁 第十三章(剧情)
打那日敬廷冬猎时差些在城郊的山上坠崖,武定候府的马隔叁差五就要被拉出厩溜达一圈,检查一下辔头、马绊、铁蹄钉,若是乘马还要定期维护马鞍和铁蹬。敬廷请回来一位老马夫,年轻时在山丹马场训过军马,年纪大了身上病痛不断才告老,如今在城北的鸡笼山给一家富户看围场,那家人一听是敬元帅想挖他去府里养马,忙不迭把人送来,临了又是送东西又是加工钱,指望他能成条门路。
姓原的马夫是有几分真本事,只有一点,他好喝酒误事。早年在祁连山为此受了两次军罚,屁股都被打裂了,走路像只螃蟹,可也没戒掉酒瘾。他去了敬府,头几天还亲力亲为喂草料,梳马毛,骑着在院里走两圈,渐渐地见府里除了元帅用马,其他的夫人小姐都甚少出门,就生了惫懒的心思,只把乘马料理得油光水滑,辕马就交给徒弟去照看,每日下了值就去城西的小酒馆喝到天亮,再晃回府里一觉睡到下午。
前日也不例外,徒弟跑去问他,说府里的一匹辕马好像生病了,总是燥燥不安,把马浑身摸个遍也没有什么伤口,他当时说了句什么来着?
“......师父说那是匹骒马,怕不是发......发情想儿马了,还说过几天寻个来......给、给它治治骚劲......”
“放肆,你当是什么地方,容得说这些污言秽语——”
陈氏大怒,她快速扫了眼堂中各色神情,上座的婆母和二叔,一个铁青着脸一语不发,一个垂着头,大掌紧紧捏着雕海东青的椅把手,手劲大得绽出青筋,几乎要将那鸟头拧下来。
徒弟哭得眼泪鼻涕满脸,跪在下面不住的磕头,这话登不得大雅之堂,偏偏屋里坐着的都是些贵人。
“是真的......小人说得都是原话......请元帅、请老夫人还有大夫人明鉴......小人想好好养,可是实在束手无策啊——”
“师父他头天晚上又是喝得烂醉,第二天早上还是街口卖豆花的瞧见他睡在路边,让他家小子来府里通知顺爷给抬回来的,小人给他说了好几次,师父都说出发前他会看看,可那天直到夫人们套车出门他都没醒过来......大人要是不信,叫来顺爷问一问就知道,这事牵扯到二夫人,给小人一万个胆子都不敢说谎啊——”
屋里一片寂静,除了徒弟的抽泣,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陈氏此时也不敢轻易开口,她抬头见敬大爷冲自己挤眉弄眼,意思是都僵在这儿,要不要谁出来说两句。她轻轻摇头,无声地冲他比了个手势,这种枪打出头鸟的关头,她才不去触霉头。
屋里响起一阵女子的抽噎,她回头一瞧,挑了挑眉峰冲大爷使了个眼色,你看着吧。
出声的是叁老爷的夫人田氏,她捏着帕子蘸眼角,起初还是小声抽泣,哭着哭着就奔着哭丧去了,“说来也怪我,上车前冬哥儿闹肚子,我就陪他一起去了趟净房,回来时候丫鬟已经把东西放在前面那辆车上了,我还去给二嫂说......二嫂也没介意,谁成想会这样!我要是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肯定拦着她......可怜二嫂,年纪轻轻,阿鱼又这么小......”
“闭嘴——”叁老爷听她越说越没谱,一掌拍得几上的茶水跳叁跳,怒指着田氏道,“现在轮得着你哭?自己儿子不看好,让他吃那些乱七八糟的误了事......”
“叁爷是怎么说?是我故意让冬哥儿吃坏肚子,就为了骗二嫂上那辆车?什么自己儿子,冬哥儿不是叁爷的儿子?”田氏腮边还挂着颗摇摇欲坠的泪珠,看起来倒有些楚楚动人,可惜竖着尖指甲和敬叁爷对骂的样子与方才掩面啜泣的娇柔相去甚远。
“妇人之言——”叁老爷不屑与之。
“啪——”正上传来一声中沉苍老的怒斥,屋里瞬间声,皆低头装鹌鹑。
敬老夫人终于开口了,“你们都给我闭嘴。”她脸色十分难看,也不知是被养马小厮的话触怒,还是厌恶叁房不分场合无休止的争吵,简单的几个字陈氏听出了滔天的怒意。
敬廷还是一语不发,老夫人看了一眼二子,知道他此时肯定心乱如麻,这副样子连先头姜氏病逝也不曾出现,她心里叹了口气,真是让他栽到老二媳妇身上了。
她板起脸来主持大局,“事情还没个定论,你在这哭给谁看?”她训诫田氏道,“难不成今日你上了那辆车就不会出事了么?”转向面色红白不定的敬叁老爷,依旧严厉,“管好你自己的媳妇,她再这样不懂规矩,干脆连冬哥也不要教养了。”
田氏一听,急得张嘴就想争辩,被敬叁爷一眼瞪回去,屁股像坐在钉子上一样坐立不安。
老夫人又转向陈氏,道,“你照看着南院,老二媳妇不在,当大嫂的要替她管理好内院,还有府里,约束好下人,不许他们乱嚼舌头,要让我听见外面传了什么话,先拿你是问!”
陈氏立刻表示明白。
一个棒子一个枣,老夫人看她还是有眼力见,神色缓和些,道,“当然,最主要的就是七少爷,还有四姑娘,你是大伯母要好好照看他们,奶娘那里我不必多说,四丫头身边的人,也给我看管好了,要是有不长眼的直接发卖掉。”
翻车时巧姐和谢溶溶一辆车,眼看着她从车里滑坠到桥下,“噗通”一声溅起一片水花,人都吓得发起高烧直说疯话。
老夫人目光扫过缩成一团的马厮,眼神阴戾,“去交给沉大人,等把那个腌货抓到了让他们当堂对峙。老二,打起神,堂堂天下兵马大元帅,媳妇丢了就自己找回来。况且除了溶溶,你可别忘了,要是梁叁公子也寻不见......”
敬廷也不知道被哪个名字勾回了神,一下子坐直挺起腰杆来,目光炯炯望向门外。
“对......还有义弟......”
辕马发狂,轮子打滑,翻车落水就是一瞬间的事,也只有坠在车尾的燕回最先反应过来,蹬在马上跃出去稳住车辕,一把捞出抱着阿鱼的银环和巧姐放到桥边,就听见一声巨大的落水声,银环惊慌地呼叫,“夫人——夫人落水了......”
然后她就看见梁叁公子头也不回地跟着跳下去,浮标一样漂上来露了几次脸,之后也沉到那黑黝黝深不见底的河水中去了,很快平静的水面上就只有细雨留下的痕迹,砸出一个个浅浅的涟漪,连成此起彼伏的一片。
敬廷大马金刀地靠坐在太师椅上,思索半晌找回了些头绪,他冲老夫人道,“让娘担心了,儿子这就去趟南城指挥司,一定会把溶溶和燕弟平安找回。”
敬老夫人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叹了口气。
老二还是太感情用事。
他只看到梁叁倾身救人的义气,被丢失妻子的巨大痛苦与不安蒙蔽了双眼,眼下但凡出现点转机就将全部希望投注进去,根本来不及站在最坏的结果上思考。
万一梁叁和谢溶溶就此沉尸河底该怎么办。
金陵对这位叁公子的所有猜想都来自于口口相传,传闻他不为梁王所喜,传闻他是枚弃子,传闻........却忽略了他最重要的筹码——他是梁王目前长成的叁个儿子里,唯一身体健全能承袭爵位,坐镇军中的人选。
对于一个经营了叁代、坐拥几十万兵良将、远离朝堂、随时随地皆可自立为王的氏族而言,一个成年且康健的身体足以抵消血脉上的污点。
若是燕回就这样没了......
她长吸几口气,飞快地拨弄着手中的佛珠来掩盖不安。
谢溶溶还从来不知道从桥上掉下去到沉入水中只是眨眼间的事,也没料想到冬日的河水不结冰也冷到骨子里,更意外的是她失去意识前,竟然错觉看到了一对琥珀琉璃向她不断逼近,一只苍白细长的手同时向她伸来想要抓住衣袖却被她一把挥开了。原因无他,那只手在水中实在白得刺眼,她恍惚以为是水鬼来找替死鬼,用力拍了一巴掌,之后发生了什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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