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上位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屋里的星星
她哑声无言,只得再行一礼:
“是妾身失言,爷要如何罚妾身?”
她礼数行得标准,如今快至傍晚,她一身里衣,裹着玲珑的身段,颈前白净的肌肤若隐若现,她轻咬唇瓣,眸子中尽是委屈涩意。
傅昀倏地熄了所有火气。
有名有姓的混蛋都骂过了,如今这不知情的一句狗奴才,倒是也显得不过分了。
傅昀拉起她,周韫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他。
待坐回榻上,周韫才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根,小声咕哝:
“爷、您不气了?”
傅昀顶着她的视线,干扯了下嘴角,懒得和她说话。
这事若搁旁人身上,打板子皆是轻的。
但,难不成真如她所说,罚她?
傅昀不至于,且再说,她若真怕了疼了,闹着要回府,他还能关着她不成?
他活至今,没见过有进了皇室的女子敢这般闹腾。
至于斥她?
恐是对她来说,不疼不痒,反省没有,还会在心底生上闷气。
故意冷着她,她怕是又要背地里骂他端架子。
罚不得,骂不得。
又冷落不得。
傅昀不得再想,越想心中也堵了口闷气,周韫还待说什么,他直接堵住她:
“你先别说话。”
周韫觑了他一眼,撇了撇嘴,她又不是故意的。
至于旁的话,哪家女子不会抱怨两声,偏生就他当了真。
今日这事,论错,就错在他居然偷听旁人说话。
一点大丈夫所为都没有。
周韫不乐意哄他,只小声地说:“爷若累了,您就歇会儿,妾身去给您传膳。”
傅昀没拦,他的确想要静静,需得好好想想该如何待她。
如今这模样绝对不可。
否则迟早有一日,他恐得气死。
周韫这一出去传膳,就是半刻钟的时间,等她再回来,迎面就听见一声问:
“你今日将方氏的住处调换了?”
周韫眉心一拢:
“哪个狗奴才,这点小事也拿来叨扰爷?”
傅昀没接话,周韫顿了下,才抬眸迎上他的视线,反问一句:
“爷将后院之事皆交与妾身,妾身给一侍妾换个院子的权利都没有?”
“若这点事都不行,爷不如将妾身的管家之权收回去。”
傅昀只问了一句话,她就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傅昀头疼地打断她:
“本王没说不行。”
稍顿,周韫呐呐:“那爷问这事,作甚?”
傅昀抬了抬手,周韫听他语气不是问责,也就乖巧地依偎了过去,伏在他怀里,软软的身子,堪称温香软玉在怀,傅昀再多的憋闷和头疼也散了去。
她这番转变太过明显,傅昀想装作不知都不行。
所以,傅昀冷笑了声:
“顺着你心意,你就这般乖巧听话,但凡一点不如你意,就对本王冷着脸,周韫,你可真吃不得一点亏。”
周韫理所当然:“爷待妾身好,妾身自然待爷好。”
换句话说,爷都待妾身不好,还想要妾身笑脸相迎?
傅昀没话说,怀中女子的手不知何时攀上他脖颈,浅薄的里衣松散,精致修长的脖颈就在他眼前,粉唇贴在他下颚处,一点点地轻轻磨。
倒也称不上情欲,就是磨得人心下酥痒。
他听见女子问他:“爷不喜妾身这般对您?”
软软哝哝的一句话,却自信又张扬,即使这等羞人的事,她说出的时候,也不叫人会看低她一分。
傅昀紧闭上眼。
他不喜欢?
她对他态度敷衍,若只想要叫她过得舒坦,给她掌家权利,府中谁还敢对她怠慢,哪需日日朝她院子中跑。
这其中是何原因,他心知肚明。
但周韫有一点说他没错,他性子沉闷,就算的确喜欢,也不会对周韫坦白一个字。
经这一番,他早不记得原想问她什么了。
傅昀单手搂紧她,徐徐半晌,也只说了一句:
“下来,别闹了。”
周韫嗤他,低声嘀咕:“谁和你闹……”
傅昀没听清,他睁开眼,就见佳人衣裳褪了香肩,挂在白皙娇嫩的臂弯上,她窝在榻上,若无其事地将衣裳穿好,才朝他徐徐瞥过来,伏在他肩头,唤了他一声:“爷……”
态度反常,傅昀心生警惕,却还是放松了眉心,低沉开口:
“怎么了?”
“爷今日留下?”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开口留人,傅昀有些惊讶地看向她,心情稍有起伏,态度也肉眼可见地温和下来,抚了抚她的后背。
他也想起了今日有新人入府,但自那日后,周韫难得软下态度和他说话。
他心中不禁起了狐疑,新人究竟怎得惹着她了。
总归一个侍妾,他没在意,也怕她再闹起来,虽没说话,但那态度却是应了下来。
周韫心生欢喜,待他也热切,红烛燃了一夜,待他翌日起床后,傅昀才黑了一张脸。
越得她热切相待,越是能知晓前些日子她是如何敷衍他的。
张崇伺候主子爷起身,对他的脸色不解,却不敢多问。
今日傅昀沐休,周韫素来醒得晚,傅昀起身后等了一会儿,见她依旧没醒,才起身回了前院。
结果刚出了锦和苑,就在院门前遇上一女子。
瞧着眼生,傅昀沉眸看向身侧的张崇。
张崇刚听小德子的话,如今也知晓了那女子身份,当下低声说:
“爷,那是昨日刚进府的方侍妾。”
傅昀脚步一顿,经过方偌时,方偌连忙服身行礼,她熬了一夜,脸色惨白,上了些妆容,如今瞧着越显楚楚可怜。
但傅昀只看了一眼,就沉声问她:
“你在这儿作甚?”
方偌眸子是时常噙着泪的,如今听主子爷冷冷的一句话,又想起自己昨日空等的一夜,身子轻轻一瑟,紧咬唇瓣,才没叫泪珠子掉下。
她带着些泣音,怯生生地说:
“妾、妾身来给侧妃请安。”
傅昀想起昨日女子对新人明晃晃的不喜,张口就想叫方偌回去,但转念一想,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在怜惜方氏?
这般一想,他就没了心思管这事。
侧妃上位记 第19节
周韫可在他面前放肆,其中原因几许,但对旁人,他素来没多少耐心,淡淡觑了眼方偌,他平静地“嗯”了声,就径直离开。
方偌见他一句话都没有,脸色刹那间褪得一干二净。
请安何时不能请,她赶得这么早,不过想见主子爷一面。
岂知,即使在她大喜之日没露面,方偌也没在他脸上瞧见一丝愧疚和怜惜。
傅昀刚走,时秋就叫起了周韫:
“主子,方氏等在外面,说是要给您请安。”
周韫仿若没听见一般,时秋才又将刚刚的事一五一十地全说了出来。
周韫恹恹地翻了个身,只撂了一句:
“叫她等着。”
这一等,就是日上三竿,周韫彻底清醒时,已近午时,她从榻上坐起,反应了半晌,才记起来方氏,不紧不慢地问:
“人呢?”
时秋扶她起来:“还在院门口呢。”
周韫没命令,锦和苑的人也不敢叫方偌进来,她顶着八月的烈阳站了半晌。
时秋出去叫人时,方偌脸色惨白,似将快要被晒晕过去了一般。
方偌进锦和苑时,时春刚好领着厨房的人在摆膳,周韫被人扶出来,见着这一幕,拿着帕子掩唇笑,径直坐下,挥退要给布膳的婢女,扬眸看向方偌。
方偌身子狠狠一颤。
素来只听说妾氏给正室敬茶布膳的,何时会有妾氏给另一个妾氏布膳的说法?
纵使侧妃身份远远高于她,可终究不是正妃。
她咬唇,颤颤巍巍地服身:“这、这不合规矩……”
周韫笑了,眼眸却是彻彻底底凉了下来:
“妹妹在和本妃谈规矩?”
“妾身不敢。”
周韫生了不耐:“在这锦和苑,本妃就是规矩,既不愿,就滚出去跪着。”
她一句话撂下,公筷就被婢女持起,躬身替她布着菜。
方偌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周韫没再看跪在院子中的方偌一眼。
刚进府的侍妾,她想叫她不好过,连心思都不需要费。
第17章
周韫用的午膳,是一日中最热的时候,她身边摆着数个冰盆,婢女摇着团扇,她额间脸上没出一丝细汗,甚是干爽。
她尚未用完膳,就听一声闷响,随后起了几声惊呼。
不消片刻,时春拧着眉进来:“主子,方氏晕过去了。”
闷得一声砸在青石台阶上,倒是叫人不好分清她是否真的晕了过去。
周韫手中的汤勺放下,时秋低声说:“主子,方氏刚进府第一日,就在锦和苑晕了过去,传出去对您的名声也不好听。”
“您若真不喜她,来日方长,为她污了自己的名声,倒是不值当了。”
“本妃用个膳也不安生。”周韫低低抱怨了声,才说:“使人抬回去,请府医过给她瞧瞧,那病怏怏的身子,莫叫人说本妃虐待她。”
方偌被抬出去的盛况一路显眼,钱氏原想着去锦和苑请个安,瞧见这情景,吓得一个激灵,忙转身往院子回。
她边走,边后怕抚胸顺气,低低和旁边婢女说:
“都说侧妃脾性不好,我原还没当回事……”
而瞧方氏这模样,哪只是脾性不好,分明是跋扈得不行。
消息传进前院,傅昀正伏案翻着卷宗,稍稍拧了拧眉:
“叫府中近日安静些。”
张崇有些惊讶。
他没成想,主子爷竟这般袒护侧妃,这种情况,也只顾着侧妃的名声。
叫府中安静些,可不就是叫府中下人少些议论此事。
忽地,傅昀似想起什么,他沉眸抬头:“使人将新人院子的单子给锦和苑送去。”
免得她到时又说他只做表面功夫。
将管家权利给她,却将新人入府一事越过她。
周韫没成想傅昀会真叫她过看府中院子的安排,她讶然了会儿,对来送册子的张崇说:
“你家爷就不怕本妃乱改一通?”
张崇笑得恭敬,却不接话。
甚得他家爷?莫非你不叫声爷?
周韫无趣地撇了撇嘴,她顺着翻看两眼,瞧见了明日要进府的孟安攸,她指着名字后的那个院子问:
“这在何处?”
张崇瞥了眼,立刻答话:“荣零院在后花园西侧,倒是离锦和苑算不得远。”
周韫含了粒蜜啧梅子甜甜嘴,听言,猛得抬头:
“谁分的院子,叫她离本妃这么近作甚?”
除了周韫的锦和苑是傅昀亲自挑的外,其余的皆是张崇看着选的,随后给傅昀过目。
张崇听出侧妃话中的不满,当然没认这事,只讪笑着回:
“那,侧妃的意思是?”
“挑个精致的院子,清净些,离得本妃远些。”
精致的院子,府中多的是,离锦和苑远些也好寻,但只一点,若想静,就得偏,她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张崇苦着脸,有些为难。
见他这苦样,周韫也不刁难,徐徐吐了梅子核,时春用帕子接住,她方才不紧不慢地添了一句:
“离正院近些倒也无妨。”
张崇错愕地抬头。
周韫对上他的视线,眉梢轻动,勾起一边嘴角:“怎得?这诺大的王府寻不出本妃想要的院子?”
张崇擦了抹额头的冷汗,顶着侧妃的视线,最终还是说:
“奴才想起一处,倒是符合侧妃的要求,绥合院,离锦和苑有半刻钟的路程,却只和正院隔了个竹林。”
“那就是它了,待孟良娣进府,叫她搬进去。”
周韫说话时,眉眼含着糯软的笑,她说:“可得仔细装饰着,送些贵重精致的摆件进去,她总归是爷的嫡亲表妹,可不得一丝怠慢。”
安排好孟安攸的院子,她直接合上了册子。
倒叫张崇生了惊讶,原以为只一个良娣她就如此挑剔,之后会更加刁难,怎知她会忽然收了手。
张崇拿着改好的册子走了。
等傅昀过目之后,他摇了摇头,眉梢却放缓了些。
倒是个聪慧的,知晓见好就收。
——
长安城灰深巷,这处相较于对面的红巷街过于清净了些,但凡路过此处的马车和行人不自觉就压低了声音。
只因此处坐落着一处府邸。
大理寺寺卿,沈府。
一阵被压得有些轻的咳嗽声传来,沈青秋阖眸倚在榻上,清隽的脸色些白,在他榻前,隔着扇屏风,坐着一位贵人,和一替他诊脉的太医。
侍人们轻手轻脚地进出,点燃了几处灯火,终叫这室内逐渐明亮起来,稍白的脸似添了抹血色,令沈青秋那张脸耀得人目眩神摇。
许久,屏风后的那人开口:“子安如何?”
子安是沈青秋的字。
“沈大人是这些日子过于忙碌疲累,才会叫病情反复不定。”
沈青秋甚缓地睁开眸子,勾了抹淡淡的浅笑:“便是说了无碍,殿下怎得还亲自过来了。”
坐于屏风后的男子,捻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柔和的烛光将他眉眼衬得甚是平和,似美玉生晕,纵如此惊艳,他浑身淡淡的贵气魄力叫人不敢多瞧一分,此人正是本朝的太子傅巯,他低低笑了声:
“你派人去东宫,话也说不清,孤如何放心得下?”
他身后穿着便装的小太监捧着一玉匣子,打开递给太医,傅巯轻轻摇头:
“这株父皇赐的人参,也不知能否叫你好受些。”
沈青秋掩唇咳嗽,苦笑:“殿下破费了。”
岂止一句破费了得,这株人参早过千年,千金也难求,昨日太医去东宫替安王求药,傅巯未说什么,今日听沈青秋病情又复,他却一丝心疼也无,亲自将药送了过来。
傅巯抬眸看他,半晌摇头:
“若真觉得愧疚,就快些好起来,子安该知晓,孤如今离不得你。”
一句话,叫房中静了下来,太医越发低了低头。
络青收匣子的手轻颤,发出了点声响,愣是生生惨白了一张脸。
倒是说话的人,仿若没察觉房中的异样,依旧平静地说:“大理寺的事若过忙,还有少卿,你身子弱,万事皆要仔细着些。”
他细细嘱咐,一字一句尽是心意,恐是当今圣上,也没能叫他如此费心。
侧妃上位记 第20节
但得他如此关切的人,只是恹恹地耷拉下眼皮,一句无力的“殿下费心了”就叫他停了口。
傅巯敛眸看他许久,半晌无奈轻笑:
“子安不爱听,孤不说就是。”
他起了身:“孤该回去了,子安且耐心养好病,大理寺的差事莫急。”
傅巯离得沈府,上了马车,才淡淡觑了眼络青:“你的规矩,该重新学学了,回去自行领罚。”
络青跪在马车里,一张脸煞白,额头溢了冷汗,一声求饶也无,叩头:
“奴才领命。”
沈府很静,只有沈青秋一个主子,如今他又病在床,偌大的沈府静悄悄的,奴仆行走之间都甚是规矩。
竹铯将药熬好端进来,沈青秋接过,一饮而尽,满满的苦涩味,他似毫无感觉,脸色如常。
见他准备要起身,竹铯惊得忙忙拦他:
“大人,您这是作甚?”
沈青秋没理他,下了榻就要朝书房走,气得竹铯小声嘀咕:“大人日日惦记着朝务,连身子都不顾得了,太子刚说让您好生休养,莫要操劳。”
沈青秋步子倏地停下,他扭头看向竹铯,轻轻地勾起一边嘴角笑:
“你既这般听殿下的话,我将你送去东宫可好?”
话音依旧慢条斯理的,淡淡温和熨帖人心,但竹铯却砰得白了脸,噤声不敢再多言一句。
沈青秋拿帕子细细擦拭了手指,他抬眸,问了句:
“贤王府近日可有甚动静?”
竹铯还在怵惧中,只回了简略两个字:“并无。”
“若有甚消息,及时告知于我。”
“奴才知晓了。”
沈青秋再无了话,他转身朝书房走,他一步步走得甚稳,脊背挺得笔直,脸上眉梢依旧浅淡的温笑,夜深寒凉,他走在长廊上,脚下倾斜身影是一片寂然。
与此同时的贤王府,周韫一脸错愕:
“什么?”
她翻看着帖子,百思不得其解:“太子妃为何要请我去东宫用膳?”
帖子是傍晚时送进府中的,傅昀今日沐休,他最先得知了消息,叫人将帖子送进了锦和苑,顺便的,他也跟着过来了。
他坐在榻上,只轻拧了下眉,问她:
“你与太子妃闺阁时有旧?”
周韫快要将帖子翻烂了,闻言,轻蹙细眉摇头:
“妾身随父进京那年,太子妃恰好进了东宫,她身份贵重,妾身如何也想不出何时与她有了交集。”
傅昀抬头看她。
周韫被盯得有些臊:“爷作甚这般看着妾身?”
傅昀呵笑:“原在你心中也还有身份贵重之人。”
他还当她心中只她自己最为贵重。
周韫一噎,没成想他这时还和她说笑,轻哼着斜了他一眼,哝了声,烦躁地伏在他身边:
“都何时了,爷怎得还打趣妾身?”
傅昀抽走快被揉烂的帖子,颇有些不解:
“不过去用顿膳罢了,你慌甚?”
周韫怒瞪向他,若只在闺阁中,她虽不解太子妃用意,却也不至于这般愁容。
她如今这般为甚?
还不是因他和太子之间的关系!
圣上信任太子,却又看重贤王,朝中兵权竟半数握在贤王手中,搁哪朝储君身上,会不忌惮他?
谁知明日会不会是甚鸿门宴?
傅昀拧眉:“你尽管去便是。”
周韫仰头看他,只见他眸色格外平静,一字一句不过陈述:
“你从贤王府出,就无人敢动你。”
第18章
翌日辰时。
周韫被宫人引进东宫,和贤王府相比,这东宫逼仄了些,但却处处贵气精致,几乎三步就见些许宫人,规矩甚言,从宫门至殿内,周韫几乎没听见一声响。
此时,周韫有些揣揣不安地坐在东宫厅殿,领她进来的宫人说是去请太子妃,却是去了半刻钟也没复返。
一杯茶水饮尽,身后殿外终于有了些许动静。
周韫忙放下杯盏,起身准备请安,待看清来人时,她愣了下,才回过神来,仓促地垂眸:
“给太子殿下请安。”
她倒底第一次用贤王侧妃见人,一时慌乱,竟是忘了自称。
但还好,总归是没失了规矩。
身前人似无奈低笑了声,温和话音传来:
“韫儿如今倒是与孤生疏了,起来吧。”
时秋扶着周韫起身,手接触手之时,时秋生了满眸的惊诧,主子怎得手心生了汗,糯湿黏糊。
周韫抬眸瞧了眼傅巯,和往日一般,他这般的人,只单单站在那里,甚都不用做,就足以引了旁人的目光,似皎月明霞。
只一眼,周韫就忙忙又敛了眸,悄然抿紧了唇,却没回他的话。
傅巯拨了拨腰间的玉佩穗子,将女子的紧张尽数看在眼底,他朝前快走了两步,离得人远了,才见人似松了口气。
周韫偷瞧了他一眼。
他还和以前一样,善解人意得让人觉得他仿若不该是太子,而只是寻常人家的贵公子一般。
周韫胆子大了些,她垂眸,小声地问:
“太子殿下,今日不是太子妃寻我吗?”
谁知她话音刚落,就听傅巯低叹着说了句:“韫儿从前都是唤孤太子哥哥。”
周韫先是脸色一哂,遂后白了些,她低了低头:
“从前是我不懂事……”
傅巯沉了沉眸,一动不动地瞧她:“如今这就是懂事了……”
周韫听不出他是何意思,究竟是赞她,还是问她,她不清楚,也不想清楚。
她拘谨地站在那儿,傅巯似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且坐下,纵不和从前一般,又何需这般拘束。”
周韫也不知该不该松口气,她坐下时,不动声色地握紧了帕子,将手心的汗意擦了些去。
一人面对傅巯时,她忽然有些想念爷了。
她甚是拘谨,傅巯却是坦荡,他半倚在位置上,视线漫不经心地落在周韫身上,似在打量什么,又似透过她在打量什么。
周韫身子几欲僵硬时,才听他温和地说:
“韫儿最爱的梅子糕,怎得不用?可是如今不喜欢了?”
周韫捻了糕点,抬头弯了弯眸,说:“喜欢的,劳殿下费心了。”
一块甚酸的糕点放进口中,她食不知味地嚼了嚼,还未咽下,就听一阵脚步声快速传来,一宫人进来,跪伏在殿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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