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血脉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无主之剑
房子中央,是一扇半掩的双开大木门。
泰尔斯抬起头,门上有个很大的招牌,不识字的穿越者只能勉强认出一个词,那是因为他以前曾经在黑金赌场乞讨才认识的。
那个词是:
棋牌。
泰尔斯回过头,看向另外三个方向,想起额头上流血的痛楚。
无路可走了么。
这封请柬,发得真是粗陋。泰尔斯喃喃道。
但他还是叹了一口气,停下了犹豫,大力推开那扇半掩的门,走进这个红坊街中心的棋牌室。
室内一片漆黑,只有远处有些许光亮,像是老式的蜡烛。
真是会塑造气氛。
欢迎来到我的游乐园,我的小朋友。
走过一张张棋牌桌(还撞到了不少)时,泰尔斯的耳边传来一把愉悦轻松的声音。
在下艾希达·萨克恩,同行都习惯称呼我:气之魔能师。
良久。
泰尔斯竭尽两辈子的全力,平息心中的惊慌。
眼前的黑暗中,只有一道烛火在微微闪烁,那里是棋牌室的地窖入口。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走下地窖,然后屏着呼吸,强按着狂跳不止的心脏。
眼前,一个俊俏深棕色长发的蓝衣男子,坐在一张长桌旁,正对他微笑地点头。
至于请柬的问题,我下次会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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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神殿,内坛。
灰白头发的中年贵族,此刻难掩心中的激动,他的眼前,神坛上那盏负荷着王国未来的灯,其火焰正越来越大,颜色越来越赤。
他一把提起那盏灯,大步跨出神殿内坛。
身后那位年长的祭祀一惊,伸手想要阻拦,但她随即想到了什么,半空中的手突然一滞。
祭祀叹出一口气,看着贵族的身影远去,缓缓地坐下。
半晌后,年长的祭祀唤来尚且睡眼朦胧的实习生妮娅。
你准备一下,从明天起,开放内坛。
第15章 艾希达·萨克恩
即使在艾希达·萨克恩的漫长生命里,那个男孩给他的第一印象也是特别有趣且可笑的:
昏暗的蜡烛下,黑发男孩颇有些狼狈不堪,他的额头在滴血,小脸上青一片紫一片,脖子有着被掐过的红印,微微颤抖的身体上,是破破烂烂的粗麻衣物,腿部则死死地绑缚着一柄匕首。
在听闻了自己的身份后,他的神情显得不知所措,按着胸口的他略有些紧张,似乎隐约知道魔能师这个词的含义,体内各处的压力急剧变化,连呼出来的空气都浑浊了不少。
但是,他那双眼真是特别。
对,那双古怪的眼,里面充满的不是恐惧和陌生,也不是慌乱和警惕,而是布满了——好奇和兴奋?
泰尔斯此刻的想法连他自己都觉得惊奇。
在听到魔能师的一刹那,在惊讶过后,他突然从心里冒出一股冲动,想要问清楚魔能师到底是什么东西。
算是职业病吗?
就在这时,泰尔斯在余光里,看到黑暗的角落中,三个不规则的球体静静地摆放着,每一个球都有一个人那么大。
直到泰尔斯认出来,那些球体上,隐约露出人的手和脚。
穿越者的脸色有些发白。
我想,你已经见过兄弟会的塔伦兄弟和摩瑞亚了,魔能师艾希达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咧开嘴道:他们很有野心,一上来就直扑红坊街中心。
抱歉,我不习惯像莫里斯那样,用窒息或抽压的方式,事实上,我更喜欢简便的方法。
把活人捏成球,真的是比较简便的方式吗?泰尔斯心下一量,默默腹诽道。
来,孩子。艾希达温和地笑笑,他的声音特别好听,而且温文儒雅,过来看看我的棋盘。
泰尔斯咽了一口唾沫,转过头,把刚刚的几个人肉球体赶出自己的大脑,迅速思索了一下自己的处境。然后,他在看到艾希达左手上那个特别像3d效果(但他知道绝对不是)投射出来的蓝色能量球后,果断地把拔出匕首撂上他的脖子之类的想法给清除出脑外。
泰尔斯按照前世论文答辩时的方法,缓和但有规律地呼吸三口,然后缓步走了上去。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艾希达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男孩貌似大人的举动,待得他走近棋盘,正要开口,却惊讶地看见这个男孩毫不犹豫地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上去,又皱了皱眉头,似乎不满意椅子的视野,于是下来把椅子往艾希达的方向移动了一点,然后再爬上来坐下。
额,腿有点酸。泰尔斯对着艾希达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一不小心扯到额头的伤口,痛得他狠狠嘶了一声。
是我的疏忽。
艾希达饶有兴趣地扭过头,右手轻轻一点,泰尔斯额头上的伤口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血液不再流出。
这是——你提高并固定住了空气的局部压力?泰尔斯惊奇地摸摸额头,发现一层无形的膜,隔绝了他的手触碰伤口。
艾希达收起笑容,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不错,你的家庭教师教过你物理科学?
额,没有。泰尔斯不好意思地放下手,看来艾希达把他当成某个贵族或富家子弟了。
艾希达点点头,转向桌上的棋盘。
认得这是什么吗?
泰尔斯细细地看了一遍桌上的地图。
以红坊街为地图的棋盘游戏——不,这是现在外面的战况图!红方是血瓶帮,黑方是兄弟会!泰尔斯恍然道。
当然。
面无表情的艾希达右手一伸,两个黑色的棋子和一个水晶棋子从远处凌空飞来,被他抓入手中。
这本该是个天衣无缝的陷阱。
我会在短时间内,把兄弟会从莫里斯到琴察,全部坑死在这里。
但是事情总是不如人意,不是么。
三个棋子在空中飞舞起来,像小鸟一样,绕着泰尔斯的头顶转着圈。
魔术,魔术,当成魔术表演就好,泰尔斯强自镇定地看着艾希达的表演。
首先,我手下的那批家伙一个比一个没用,明明应该第一时间围攻莫里斯和琴察,不惜一切代价袭杀这两人。但他们却胆怯地绕开强敌,先用游击来剪除羽翼,典型的欺软怕硬。
其次,不知道是不是兄弟会的增援,总之,意外进场的棋子,太早打乱了我的部署。
随着艾希达不带感情的叙说,泰尔斯头上的棋子突然一个个地落下到地图上。
这个,是跟你一起,从下城区上来的那位同伴,速度快得吓人,一个照面就放倒了多尔诺和斯宾,罗尔夫到现在还只能追在人家屁股后面跑,身为追踪型异能者的怒美诺甚至连他脚后的尘土都吸不到。我只能说,兄弟会还有这样的后进高手,真是可喜可贺。
空中,一枚黑色的剑士落入地图,和另一枚红色的剑士刚好一前一后,更远处,是一枚红色的宰相。
泰尔斯知道他说的是娅拉,只能在心底里打了个鼓,但愿她平安无事,特别是远处还有一枚红色宰相的情况下。
这个缺口真是致命,逃出去了不少棋子,虽然都是些杂鱼,但是——艾希达叹了一口气,透过他们,黑街兄弟会本部比我预计的还早一个小时,就知晓了这里的情况——我能感觉到,兰瑟和他的手下已经控制住了入口。
捕鼠笼——破了。
他萧瑟地低下头,满带遗憾与悲伤,那一刻,泰尔斯差点以为眼前是一位悲天悯人的神殿祭祀。
但艾希达随即抬起头,哀伤的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轻挥手指,空中的两枚棋子又开始转动。
这个,是另一个方向进来的,不知道什么阵营的家伙,他宰掉莱顿兄妹的时间,比宰掉两头猪的时间还短。这家伙一路突进到附近都无人能挡,我只能把身边的古拉顿派出去,弄得我连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艾希达似有不满地道,空中那枚水晶制的骑士落下来,和一枚红色的近卫摆在一起。
大概是其他势力的棋子进场了,不是贵族就是官方——这也是意外吧。
泰尔斯又咽了一口唾沫。
最后,就是你了,小朋友。因为无人可用,所以我不得不亲自来邀请你。
艾希达歪过头,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
泰尔斯头上最后那枚黑色的小卒,突然落下地图的正中央。
落在一颗红色的国王棋旁边。
泰尔斯不可抑制地紧张起来。
告诉我,你又是什么来历?
艾希达倚上椅背,脸上的表情难辨真假。
为什么兄弟会的人要一路把你送到红坊街的中心?
你是某件可怕的武器?送到我身边来刺杀我?
还是重要的情报和包裹,需要跟另外那个棋子交接?
我希望你能自愿而友好地为我解答,而非大喊着‘魔能师去死’然后冲过来——说实话,那纯属自杀。
艾希达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布满真诚。
和里克眼中那种显然别有用心的真诚不一样,艾希达眼中的真诚是毫无感情的,仿佛他根本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冷静,泰尔斯,冷静。
穿越者提醒着自己,脑中不断回想几次论文发表会和研讨会的情形,怎样用听众所熟知的语言,带他们进入所不熟知的领域。
我很擅长这个,不是吗?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
艾希达·萨克恩先生,你是说,你坐在这里,就能知晓整个红坊街区所有的风吹草动吗?
他首先要收集齐情报。
不尽然,艾希达毫不在意地答道:我能知晓整条街上哪怕最细微的空气状况,从人体内各处的气压变化,到体外的空气流动,换言之——红坊街所有呼吸着的生命,都在我的监控之下。
这就是他的能力?所以说,不愧是气之魔能师吗?泰尔斯暗暗道。
难怪兄弟会被揍得那么惨。
那您自然会清楚,泰尔斯开始梳理自己的话语和逻辑,在言语的交锋里,寻找生还的机会:
一路上,我和我的同伴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任何一处交锋,只有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出手——不论兄弟会或是血瓶帮。
我想这可以证明,我们并不是兄弟会的人,至少今晚不是为了兄弟会而来,也无意涉入战场。所以我们无意与你为敌。
有道理。艾希达点点头,依然一副感情欠奉的样子,但语气没有丝毫变软:但是你们依旧吃掉了我的棋子,我并不在乎那些杂鱼的生命,但我在乎我的计划和目的被打断——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再堕落的审判官,也不会对过失杀人视而不见不是吗?
而且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谁?为什么那么重要?
泰尔斯闻言迅速调整自己的话语:我是兄弟会的敌人!
只有这句话让艾希达微微抬头。
泰尔斯弄清楚了事情的来由,决心说出一部分真相。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乞儿,得罪了兄弟会的高层而出逃,下城区到处都是兄弟会的耳目,只有与血瓶帮毗邻的红坊街是我的机会!
但我和我的同伴,没有想到今晚发生的帮派战争。所以,无意中——
我为我们的鲁莽道歉,我也能做出——我是说,在我有能力之后做出补偿。
我相信我未来的价值,绝对值得您今天放过我的性命。
我已经注定要与兄弟会为敌,哪怕再弱小,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血瓶帮没有必要为兄弟会铲除潜在的敌人不是吗?
艾希达的眼睛眯了起来。
真是个口才不错的孩子。
就这样?
就这样。
艾希达沉默了很久,脸上的表情竟然是若有若无的笑意。
体内的气压没有大的起伏,呼吸虽然紧张但是很平稳,唉,虽然没有说出全部的事实,但你没有说谎。
魔能师苦笑着摇摇头,真诚地道:
所以啊,你的出现,棋局的打乱——看来都是巧合。
唉,其实我不在意那些被你们吃掉的棋子,毕竟那些都是小棋子。所谓的十二至强,十三大将,什么异能战士和六巨头,除了琴察一个人以外,都只是‘凡级’‘超阶’的存在而已。
连血瓶帮,也不过是一枚比较大的棋子,甚至连你们打乱了我的计划,打通了我的陷阱,我也不怎么在乎的。
艾希达脸上露出苦笑,看向泰尔斯。
只是,没想到啊,我的计划居然是被偶然,被巧合给破坏的。
这让我很沮丧呢。
偶然,偶然——呵呵,我开始明白黑兰女皇的力量所在了。
真是个奇怪而诡异的人,泰尔斯紧张地观察着气之魔能师,心里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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