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血脉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无主之剑
泰尔斯皱起眉头。
詹恩不再把泰尔斯向外推,而是把他拉近,淡然耳语道:
“在他们要操你之前……”
“你就操死他们。”
泰尔斯目色一冷。
“别学我说话。”
但詹恩微微一笑。
“你以为,你熬过了天生之王,就有资格志得意满,我行我素了?”
“北极星?呵呵呵呵……”
鸢尾花的主人柔声道:
“相信我,想在星辰王国里,效仿努恩七世的那套玩法,你只会死得更快更惨,更莫名其妙。”
泰尔斯内心一寒。
这个样子的詹恩,往往比那个阴翳愠怒的南岸公爵更令人不安。
下一刻,泰尔斯手腕一抖,被詹恩大力甩脱!
“管好你的手,殿下。”
鸢尾花公爵笑意绵绵,若春意盎然,芳草萋萋:
“如我所言,时代变了。”
“不比从前。”
泰尔斯默然不语。
他的威胁……
不奏效。
或者……
太奏效了?
詹恩后退一步,浑不在意地扫了扫肩头,仿佛那里被玷污了:
“你不会想被我操死的,殿下。”
“在你遇到真正的敌人之前。”
泰尔斯面色一变。
他缓缓抬起头。
“我看得到的敌人,目前为止,只有你一个。”
詹恩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哑然失笑。
“如何选择敌友是门学问,殿下。”
“星辰王国盛世太平,前景大好,”他的笑容依旧,话语却渐趋微妙:“看得到的都是朋友。”
“看不到的,才是敌人。”
詹恩执起手中的酒杯,杯中酒液尚在,其色如新。
“宁因友故,不以敌亡。”
他温言而笑,旋即松开手指。
泰尔斯瞳孔以凝。
啪!
酒杯落地,摔得粉碎,晶莹四溅。
每一片碎片,都将大厅里的灯火,映出别样的光影。
詹恩再不留恋,回身而走。
“那是我的财产。”
泰尔斯在他身后,看着地上的碎渣,冷冷开口。
“没错,”詹恩头也不回:
“所以你觉得心痛。”
泰尔斯紧皱眉头。
“你就不怕吗?”
看着对方越走越远,泰尔斯忍不住扬声道:
“在永星城里,公然挑衅王室权威,离间璨星与旗下封臣,破坏复兴宫与西荒的关系,危害王国继承人。”
“还是说,你依旧打着璨星王室死光,你上位加冕的主意?”
泰尔斯盯着对方的背影,压低声音:
“我父亲不会高兴的。”
詹恩发出了冷笑。
“发生了这样的事,你明天也许会很忙。”
他依旧不回头,只把后背留给泰尔斯,高声回答:
“但若是有空,不妨去牢里探望一下拜拉尔。”
泰尔斯一怔。
“相信我,陛下会很高兴的。”
詹恩的声音越来越远,泛起回音:
“不高兴的,也许只有你一个人而已。”
泰尔斯心中一动:
“为什么?”
“因为我说了,这只是一次警告。”
詹恩的步伐优雅如故,姿态从容高贵:
“所以我给你留了点意外收获。”
泰尔斯疑惑不解。
“聪明些,殿下,安分些。”
南岸公爵的声音渐渐褪去感情:
“我说了,再有下次,就是宣战了。”
什么?
宣战?
泰尔斯难以置信地望着对方,不爽,愤怒,憎恶,云集一处。
这该死的、优越感爆棚的**在搞什么鬼?
再有下次?
难道他还认为,今晚是泰尔斯得罪了他?
泰尔斯惊怒交加,一时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嘲笑。
詹恩的身影远去,离开大厅,同他的管家汇合。
“结束了?”
马略斯的步伐从身后传来。
泰尔斯叹了口气。
不。
才刚开始。
一想到今天经历的磨难,以及明天将要面对的事情……
这才第一天,第一个宴会。
逼着自己装了一晚上人(逼)样的泰尔斯吐出一口气,疲惫地坐倒在椅子上,心中不忿: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恨我。”
泰尔斯冷哼一声,望着地上的碎玻璃渣,越发不快,想要把手中的空杯也砸出去泄愤。
但手臂伸到一半,家大业大、财大气粗的星湖公爵,还是做了几个深呼吸,不忿而理智地……把杯子放回桌面。
“就像我祸害了他全家似的。”泰尔斯闷闷不乐。
马略斯来到他身后,默默点头:
“那你祸害了吗?”
王子回过头,白了他一眼。
“我让多伊尔提前换班了,他得回去安顿好家人,”马略斯显然已经对公爵的眼神死刑习惯了,淡漠如昔地汇报着:
“当然,明天……”
明天。
噢,不。
泰尔斯捂住脸,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打断亲卫队长。
“对了,马略斯。”
守望人露出倾听之色。
“你的临时狙击小队,”泰尔斯有气无力地抬起头:
“他们还没换班吧?”
马略斯看了一眼外围:
“没有。怎么?”
既然没换班……
泰尔斯冷哼一声,向南岸公爵离去的方向瞥了一眼。
他面色阴翳,字句生寒:
“那如果我命令他们暗地里跟踪潜行,干掉詹恩·凯文迪尔……”
“不行。”马略斯回答得很快。
泰尔斯皱起眉头:
“为什么?”
“因为,”马略斯回过头来,云淡风轻,毫无愧色:
“他们换班了。”
第555章 刑罚
正如上次提到的,精灵语已经超越我们所能理解的语言范畴,它的大部分有效意涵都蕴藏在对话者的默会与共鸣里,这有赖于精灵们与生俱来的超常感官,近乎于族群本能。即便只有文字,他们也能通过发音甚至笔触,以朗读或触摸重现语境,完成指代,实现通感共情,这是只能干巴巴讲话的人类所不能想象的……”
闵迪思厅的书房里,博纳大学士一如既往,摇头晃脑,慢条斯理地讲解他的文法课。
泰尔斯端坐在书桌后,沉静地抄写着古精灵字母,以及每一个字母的五到十五种音标,姿态典雅,一丝不苟。
仿佛昨夜的一切都未发生。
“所以在书面语中,精灵文往往简洁干练到令人发指的程度:古希雅精灵文的语法结构里时常简省时态甚至代词,古里恩精灵文的语序则多有无法理解的倒装有个小笑话,一部关于三角恋的精灵文浪漫被翻译成人类通用文字,可读者们读完结局却分成了三派,吵得不可开交,因为三派人都觉得他们喜欢的那对角色最后在一起了,直到原作者忍不住跳出来说,他写的是六角恋……”
博纳学士的声音嗡嗡作响,但泰尔斯依旧神情专注。
近身随侍在门口的星湖卫队,还是(马略斯所偏好的)一名先锋官加一名护卫官的搭档配置,但却不是以往的哥洛佛与多伊尔,而是泰尔斯所不熟悉的年轻人涅希和壮汉巴斯提亚他们都在昨夜有所表现,前者用铁拳制服了救父心切的d.d,后者则让泰尔斯领教了他腹肌的硬度。
所以,哥洛佛和多伊尔,他们也换班了。
泰尔斯默默地道。
“有鉴于此,帝国的起源、蒙昧时代的路多尔人在效仿古精灵创设字母的时候,不得不额外增添了一大堆语法标准,比如时态、语态、主谓宾语序等等,来阐明那些对古精灵而言不用费事描述就能感知到的东西,从而走上另一个极端,遂有后来繁复精细,修辞多变的古帝国文。这样,当我们在阅读乃至翻译精灵文的时候就要格外小心……”
今天没有太阳,寒风呼啸,阴冷刺骨。
闵迪思厅也显得凄清寂寥,寂静无声。
放在往年,此时的永星城已经降温入冬了,但今年的秋天似乎格外漫长,显得阴郁,沉闷,冷酷。
星湖公爵默默地移动着手腕,看着一个个字母在纸张上晕出。
一夜过后,他的背部僵硬,额头生疼,腿侧寒凉。
这一切都在提醒他,卧室的墙角并不好睡。
“因此也就不难理解,不同的族群何以有不同的语言,不同的语言又何以塑造不同的族群语言是工具,是结果,却也是主人,是成因,它是反客为主,在变迁中深刻影响使用者的最佳范例……”
听着博纳学士的低语,泰尔斯的目光聚焦在眼前的字母上,笔尖如机械般精巧移动,一笔一划,严谨细致。
除此之外,更无其他。
那些他讨厌面对的“其他”。
“……远矣。”
博纳学士的声音变得有些缥缈,音调奇怪,忽高忽低。
少年公爵没有反应,他面无表情地换过一张纸,翻开要抄写的下一页。
下一页。
再下一页。
但博纳学士的音量却陡然提升:
“远矣!”
泰尔斯笔尖一震,一滴墨水在纸张上晕开。
他回过神来,吃惊抬头。
“啊?对不起?”
他的眼前,好整似暇的博纳学士正拢着双手,饶有兴味地注视着他。
博纳学士笑了笑,耐心解释道:
“刚刚是一句古希雅精灵文,如果把发音所含的信息全部注解出来,大概能翻译成”
学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语气玩味:
“您的心并不在我这儿,不在课堂上,甚至不在你笔下的字母里,殿下。”
泰尔斯怔了一秒。
虽然很快想好了几个借口,但他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真诚道歉:
“我,我很抱歉,博纳学士。”
“哦不,是我该抱歉才对,”博纳学士端起茶杯,毫无愠色:
“我的讲解,显然并未有趣到让您专心致志,忘却烦忧的地步。”
泰尔斯摇摇头:
“这并不是您的错,您是很优秀的老师,只是我……”
可是博纳打断了他:
“我听说了昨夜的事情。”
泰尔斯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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