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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跑的季节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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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跑的季节 第 6 部分
“是这样说的:等我有钱了,我开公司开两间,一间我当老板,一间我当员工,我想炒老板就炒老板,想炒员工就炒员工。
等我有钱了,我买车买两部,一部出租车,一部公交车,我想坐出租就坐出租,想坐公交就坐公交。
等我有钱了,我大钱交给老婆搞计划经济,小钱留兜里搞市场经济,我想实行社会主义就实行社会主义,想实行资本主义就实行资本主义,想实行特色就实行特色。谁也管不着。”
索四海说:“所以这社会,越穷越忙;越忙越穷;越没钱越想钱;越想钱越没钱。就像你和我天天穷忙没出个名堂。”
“没钱也就算了,现在没钱人也多,像咱们厂一千多职工谁家能有多少钱?关键是他妈的活得腻歪,四大腻歪知道吗?请客没人到,bb机没人叫,媳妇不让闹, 要闹还得戴上套。我他妈的现在还不如这样,自己的老婆自己睡不上。”
“戴套就戴套,戴套不得病嘛。”
“呔!我有病呀?”
“其实罗哥,你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现在对婚姻有新说法,叫什么来着:打破老婆终身制,实行小姨股份制,引入小姐竞争制,推广情人合同制。”
“呔!那是贪官干的。”
“报上说,有个贪官有20个情人,贪官就在情妇中组建了一支团队,还用的是世界上最先进的管理手段管理情妇团队。我日他妈。”
“那是用公款嫖风,你和我为吊命钱苦忙,找什么情妇?唉——说逑了半天,都是做梦娶媳妇——欺负裤衩子。百姓们过日子嘛,就是吃吃喝喝,日日戳戳,现在可好,逑厂子弄得人吃不上的日不上,唉……就只好这样糊里糊涂地混了。”
这天,和索四海一起被处理的吴忠义来找他俩,吴忠义现在鸿运房地产公司做了销售业务主管,公司需要招几名售房员,他想让他俩去干。他告诉他们其实在外面闯闯也不错,厂里要是早点处理他倒还好了,以前只知道守在厂里傻干,又没有工资。到了外面头脑活络多了,他在房地产公司做几天售房员就升成了业务主管,收入挺好。他俩一直以为吴忠义还在一家商场做保安,其实吴忠义在商场没干几天就应聘了鸿运房地产公司的售房员。
罗金雄对索四海说你去干吧,我就守这个小摊。吴忠义鼓动他,罗哥呀,现在都这么说:一等男人家外有家;二等男人家外有花;三等男人花中寻家;四等男人下班回家;五等男人妻不在家;六等男人无妻无家。 你看看你是几等男人?别亏了自己。你这小摊有什么守头?到外面闯闯,有了钱自己也潇洒。厂里烂摊子,肯定是倒闭的下场,现在这社会倒闭企业的职工是穷人,倒闭企业的厂长是富人,钱往衣袋里装的是穷人,钱往皮箱里装的是富人。要钱的是穷人,躲债的富人。什么钱都去挣的是穷人,什么钱都敢花的是富人。挣钱养一个女人的是穷人,挣钱养多个女人的是富人。咱们都在厂里待傻了,对外面的事什么都不知道。
最后索四海到鸿运房地产公司干去了。
第二部分——10
在摩托车被没收后的一段时间里,索四海又无聊起来,他常坐在罗金雄的小摊上聊起天来,见钢丝头精神焕发地出了厂门,他对罗金雄说:“我就想不通,尤芳瘦得一身肋巴条,也不知这个嫖客看上了那婊子的什么地方?整天乐此不彼地往厂里跑。”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男人嘛,到嘴边的r还能不吃。尤芳套他的钱,他好尤芳的r,各有所取。”想起尤芳身上的r,索四海眼又泛起那天征服尤芳的情景来,复仇的火焰连同一种人性欲望又从心头升起:“罗哥,这会我要上楼去。”
“又想拐了?”罗金雄说,“反正我总觉得自己厂子的人拐起来有点那个,不过那个婆娘也整天和别人拐着。”
当索四海又一次出现在尤芳的屋子时,尤芳笑嘻嘻地脱去上衣:“来呀嫖客,今天让你驴日的好好玩。”索四海忙脱下自己的裤子然后去拽尤芳的裤子。尤芳摸索出针织机用的一枚钩针用力地戳进索四海的小腹大笑:“哈哈,你驴日的来吧。”
索四海丝毫想不到遇到了这样的情况,豹子一般吼叫着从腹部拔出钩针,用力压倒尤芳,拿起钩针在尤芳的y部狠狠钩划着,一道又一道。钩划过的地方渗出血来,他还不解恨,又用力咬烂尤芳那板平的和男人相差无几的茹头,然后捂着小腹走了……
提起裤子,尤芳直奔派出所,一进门就叫喊起来:“你们不管吗?杀人了!”
小瞿领教过了她的厉害,见了尤芳也没有搭腔,尤芳认出瞿吉明后大喊大叫:“你穿一身警皮是做样子吗?匪徒杀人了,你们不管吗?”
尤芳闹到所长的办公室,撩起衣服、脱下裤子让所长看。所长打发尤芳走后叫来了小瞿,听了小瞿对尤芳这个人的汇报,所长说厂子不行了,什么怪事都出,企业内部的事情派出所也无法解决,让他找找双兰厂保卫科,劝尤芳搬出厂子。
小瞿再次来到厂子又一次领教了尤芳的泼劲。
自从尤芳到派出所报案后,就时时守在门房等派出所的人,见到小瞿边大声嚷嚷边去就去扯索四海:“指望你们抓个坏人比怀个娃还慢, 这样的办事速度还不如回家和你老婆睡觉去。”
尤芳边喊边认为索四海:“就是这个嫖客!快抓呀!”
瞿吉明刚进厂门就被尤芳的恶骂骂得来气了,他没好气地说:“谁让你硬往厂子里住,你抢占厂子的地盘,还偷公物,先把你抓起来差不多。”
“啊呸!”尤芳对着小瞿呸了声!
小瞿也拍案而起:“你现在就搬出去!”
保卫科的人拉走了尤芳,老胡陪小瞿坐着门卫值班室,钢丝头进了厂门。
“看!这人就是那个泼妇勾引的野汉子,踏破了双兰的门。”
小瞿鼻中呼着粗气:“你们的厂长真是软弱,把这个不讲理的泼妇放心搡了出去,怕什么?现在人家天天闹你,还往厂里勾汉子。你们这个厂呀乱透了……”
钢丝头来得很勤,有一段时间钢丝头以双兰厂为家,天天住在这里。钢丝头这次来并不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来厂里。像往常一样钢丝头迫不及待地钻进被窝等尤芳上床,尤芳亮出血迹斑斑的身体:“日你妈的,你就知道日x,看看!”
钢丝头一看吓了一跳:“哎哟,这是怎么了?”
“你走后我让人qg了。”
尤芳的泼劲他最了解,这个女人什么事都敢做,什么话都敢说,他早有领教。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他早已看透尤芳是个什么货色。她不止一次地当面对他说:“我和你好就是为了你的钱。”在他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他给她花了钱,但这个女人修养太差,张口下流话让他都难以忍受,他几次目睹尤芳在厂里大闹,那天他就亲耳听到尤芳高声对众人说:“他驴日的要不舍得给我花钱,我直接给他老婆一个电话。我还要当他老婆的面和他睡觉。”
他在众人哈哈笑声中进了厂门,那次他万分尴尬。一般人只能看到她有一张可人的脸和一副娇小的身材,谁能想到这个穿戴打扮人摸人样的女人长着一副险恶的心肠。自打那次以后,他把对尤芳的原有的一丝感情转化成为一种r体需要和生理功能需要。毕竟在她身发泄也是件快事,毕竟他给她花过不少钱,她能心安理得地享用他的钱,他也能拿她取乐,这种交换也算公平。所以当月月主动送来身体时,他心中暗暗高兴:他赚了!他早就料到做事霸道的尤芳迟早要吃亏的。面对刚才她气势汹汹的样子,他还不愿意表现得幸灾乐祸,他问:“这是怎么搞的?你又惹谁了?”
尤芳泼妇般地点着他的鼻子叫道:“我惹谁了?你驴日的会不会说句人话,咋不说别人惹我了?”钢丝头被这劈头盖脸的臭骂骂得很是难堪,便冷言冷语地说:“你这么凶谁敢惹你呀。”
他的话刚一出口就被尤芳火炮一样挡了回来:“放你妈的p,我咋凶了?你驴日的平时逑一胀就来找老娘,你管过我的死活吗?”
“别说得那么难听嘛,我咋没管你,钱也给着衣服也买着。”
嗨哟哟啧啧啧,啊呸!尤芳喷口唾沫:“你也不嫌羞啊,老娘陪你睡了多少年,几件破衣服算个p。亏你能说出口!”
钢丝头陷入尴尬,他知道不是尤芳的对手,这个女人是个不要脸皮的女人,除了他多少次他亲眼见到尤芳砸厂里的东西或和别人打架外,就在床上做那事时都脏话粗话满天飞。他无趣地坐起来开始穿衣服:“我是嫖客那你是什么?”
“老娘是什么都行。老娘就看不上你这个下戳子货,逑的本事都没有。”
钢丝头穿上了衣服,从裤腰上取下钥匙环拿下来尤芳房门的钥匙随手丢在床上,然后坐下来:“你要这么说就算了。”
尤芳狮子一般叫道:“你滚!”
钢丝头往外走时门房值班员说,看来今天没整上尤芳。有人问为啥?“哈哈,你们没看到吗,钢丝头平时往外走时脸上放着光,今天一脸的灰气。”
……
入夏一来几场雨下得破房屋漏,五楼办公室全都漏起雨来,原来是电信局在楼顶安装发s塔时砸漏了屋顶,工作组办公室漏得最厉害,庞十庆说:“你们说说老马这是为了什么?名义上是租出去了四楼200平方米,一楼的200平方也被占了,楼顶也让占了。加起来等于出租了一千平方米,还把好好的办公楼砸坏。”
李煊说:“明摆着的事,要是马治国个人没有从中取得好处,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韩大启也说:“我们再待下去恐怕厂里不高兴,厂里的事我们也管不了。不如……唉。”朱天新叹着气:“现在的事情很难办,这次咱们要求审查,局里抽了人按说是配合了咱们,可是马治国这个老滑头提供的都是孙子松主事时的情况,根本没有检查这一届的情况,咱们再打报告要求审查吧,上上下下都嫌咱们麻烦,马治国也会恨咱们。可目前厂里存在的问题实在令人担忧。你们说说咱们该怎么办?”
正说话时,住厂门口那排平房的七八户职工找到工作组来,说他们的住房快要塌掉了,要让厂里解决漏雨的问题,老马这几天没来上班,项宇腾也不知人在哪儿,他们只有找工作组。
站在工作组办公室的窗前能看到下面那排平房,那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后期盖的,已经又破又旧属危房了。职工们见办公室的地上、桌上也摆着脸盆和水桶接雨水,都大骂马治国,骂了马治国又骂孙子松。住平房的职工中除了乐君在上班外,其余的都下岗在家,他们七嘴八舌地向工作组反映厂里的情况,朱天新只好记录下来。其中一个重要的情况让工作组成员吃了惊:马治国要卖厂!职工们听说项宇腾来厂的目的就是联系卖厂子的,马治国他们已经和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谈妥,把双兰厂卖掉,关门走人。
正在大家为这件事震惊而又狐疑之时,罗金雄和肖玉菲头上扎着白孝,啼哭着进来双双跪下来:吴秀兰老师傅去世了。
罗金雄哽咽着说,老妈一口气喘不上来就死了家里,他捧上一个布包,倒出一堆钱来:“就是这钱害死了她。”他哭得十分伤心。泣不成声地说,“全怨我,我妈发现这钱还没上交,当时就扑上来打我……然后一口气堵在胸口就死了。”肖玉菲也哭得很伤心:“早让你交,你为什么不交?公家的钱那么好拿!这下妈死了都不原谅你。”
听了这话罗金雄哭得越发伤心,他跪在地上低着头鼻涕眼泪连成了串。他妈死前在疾咳中哆嗦着手指指着钱袋只说了三个字:公,家,的……就与世长辞。从此罗金雄害怕听到公家这两个字,这两字连着老妈的性命。他对不起他妈。
朱天新忙给马治国打电话,马治国说他正有病他会把电话打给工会,让杨主席去处理。没一会杨树群过吵吵着过来了:“你们说说,我这个工会主席怎么给职工做主,厂里连个花圈都送不起,让我先垫上钱买了花圈后再报销,我也和职工们一样几年没领过工资。我这个工席主席还有什么当头。”
李煊说:“吴师傅是省级劳模,钟市长都挂记着,我建议咱们代表市政府送个花圈,每人捐些钱,你们看如何。”
好好行行,其他人积极响应,于是你三十他一百地凑了起来,罗金雄和肖玉菲坚决不收,连说谢谢就退了出去。
雨停了,马治国上班来了,住平房的几户职工围着马治国要求解决房子问题,马治国无精打彩地低着头,紧闭着双眼不言语,任职工点着鼻尖骂得死去活来,还有人把唾沫吐到马治国的脸上,马治国雕像一样任人指骂,最后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职工们骂够了走了。
乐君一个人在办公室垂泪,她也是平房住户之一,她的屋子漏得最厉害,她情面软不好意思和大家一起闹,只好自己和了些泥巴爬到房顶上修修补补,直忙碌到天黑儿子睡着了,她才有空坐下来想事情。黑夜黑漆漆的连同悲伤和绝望一齐包围了她,如果丈夫还在世她会有个依靠的肩头。现在可怕的一切像黑云一样向她袭来,她真怕自己挺不住。儿子在梦呓着翻了个身,乐君看着幼小的儿子,想想孩子马上就要报名上小学了,心头泛着复杂而奇怪的种种想法,她感到新的压力又魔鬼般地到来,她不知生活的出路在哪里?
第二部分—— 11
困境让乐君感到生活的沉重,因房屋漏雨,厂里又不解决,职工们纷纷抢占了后院的一排库房,每间都有三四十平方米,有的一户就抢占了两间,乐君没有力量去,也不好意思去抢,她还在厂里上班,其而他人都下岗了,因此下雨的时候只好任凭“房漏又逢连y雨”的侵袭,马治国清楚她的情况,全厂职工都清楚她的情况,她甚至幻想马治国会主动过问她的住房情况,因为其他人都抢占了库房,惟她没有,但是终究没有任何人过问她关心她,她只有悄悄地哭,她的哭不能让人知道,就连她的儿子也不知道。她自认为自己是个有志气的人,她决不会去求人,她想过如果不去求人那么生活会很清苦,她宁愿恪守这种清苦,但是,现实得她求了一次人,她被现实深深地教训了。
儿子到了学龄期,为了给儿子报名上学,她求了人。
乐君没有想到上小学报名有这么难,她带儿子到户口所在区的小学报名,不料辖区适龄儿童太多,满校园都是报名的人,学校考虑到新生太多,暂不给报名,当天排队的孩子先予以登记,有可能按孩子出生的年月往下刷。乐君生怕孩子上不了学,她多想找个人给孩子把名报上,这时候她才感到平时疏于与人联系,关键时走投无路。她呆呆地站在校园里,脑子里开始搜索所有认识的人,她希望能有一个人能帮她给孩子报上名,最终记忆中没有一个这样的人。就在她失望的时候,她猛然想到一个人,一个在身边的人:工作组的韩大启!听说他的爱人在###门工作。这是一个她不愿意求的人。
上次肖玉菲问她借给她钱的人是谁,她羞于启齿,因为这个人就在厂子里,这个人就是韩大启。她怕肖玉菲笑话她,更怕肖玉菲做出些过分的事让她或韩大启难堪。韩大启总用一双飘荡的眼神看着她,让她感到浑身不自在。头一次和韩大启接触是他为厂里的下岗女工联系了省人民医院的勤杂工岗位,厂里让女工们在她这里报名,韩大启常过来看看报名的情况。处于工作上的接触他们彼此都客气,上次她借了他的钱,也是韩大启一个劲地问她生活上有没有困难,他说愿意帮她,她才向他开的口。她记得韩大启当时犹豫了一会,然后y阳怪气地抬起脸来:“借钱可以,那你怎么感谢我?”她说:“我会还你,要利息吗?”韩大启色迷迷地说:“要啊,哈哈,放心好了。我最爱帮你这样的好女人。”乐君在欠钱的日子里万分痛苦,每次见到韩大启她都低着头,她把钱还清后心中不再有y影,这次,乐君为了孩子上学,她决定再找他一次。
她对韩大启讲了孩子报名的事,韩大启说待他问问情况后再找她。下班后乐君刚进家韩大启跟了进来,他说情况已经问过了,让她先不要急,一定能报上。乐君谢字刚出口,韩大启已经扑了上来,把乐君压倒在床上凑上嘴来在她脸上狂吻:“多好的女人就这样白白地耽误着青春,太可惜了。乐君,你才是最需要帮助的人,你不光生活上需帮助,生理上更需要帮助,今天就让我帮帮你。”说着一手解裤带,一手压住乐君,硬硬地就往乐君身上顶,“快快,我来帮扶你。”
乐君的腰部正好卡在床边,双腿曲着跪在了地上不得动弹,她就哭了,凄惨地说:“是政府让你来qg困难女工的吗?”韩大启一怔松开了手惊讶地说:“你怎么这样说话?”
乐君艰难地爬起来仍在哭:“不是吗?借你的钱已经还了,你还要怎样?”
韩大启翻了脸:“哼!不让人同情的女人,难怪你受穷。”说完悻悻提好裤子转身扔下一叠钱,“为了找机会单独见你,我专门把大家给你赞助的修房款给你送来了。”
韩大启走后,乐君一路流着泪来到工作组办公室,只有李煊一人在,她的睫毛上还沾着泪水,她把钱交给李煊说声谢谢,就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钱退给大家。”
原来工作组的成员每人给乐君捐助了20元钱让她修补房子。
等她平静下来李煊才知道了其中缘由,李煊平静地坐了一会才问她哪天报名,乐君抽泣着说星期天。李煊说星期天你把孩子带来,我带你们去报名。
乐君回到家里搜遍所有的东西,竟没有一样能拿出手的东西。人家好心待她时,她也想送些东西感谢人家,可惜家里没有值钱的东西。其实,乐君是从心底里怕男人,一个军子,一个韩大启,她就接触了这两个男人,这两个男人就让她对天下的男人如惊弓之鸟。她实在不敢和男人打交道,她不能让人家白帮忙。对李煊也一样,她怕了。
终于她打开了自己珍藏的一个铁盒子,盒子里有一样珍品——一件手工布艺品《黄河儿女》。捧着《黄河儿女》她又心潮起伏,心底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情感,有爱恋,有思念,有悲伤……许许多多难以名状的情感混合在一起。她把它紧紧贴在怀里,任泪水雨点般地落下。
乐君认为这是一件绝世工艺品,它的制做者刘授萍女士已经辞别了人间,之所以被她深深地珍藏是因为她把它看做成对一个已故之人珍贵的纪念,但眼下为了孩子,她实拿不出像样子的礼物来答谢人家,她只有狠下心来把这个工艺品送人了。她为自己悲哀,她对不起已故的老人刘授萍,这件被自己视为家中最值钱的东西要和她分别了。
《黄河儿女》这件工艺品本来是要去参加在日本举办的亚洲民间艺术展览的,可最后落到了乐君的手里。刘授萍是厂里针1车间的退休女工,由于爱好缝制手工艺品,她制做了各种布艺参加过多次展览。那年她做的巴掌大的一个“吉祥如意”到韩国展览时,被韩国人用一台大彩电换走,她和她的工艺品上过电视和报纸,被誉为民间艺术家的刘授萍为追求这份事业付出了许多艰辛,在没有退休工资的情况下,老伴的工资几乎全部让她买了棉布棉花和丝线。她痴痴地缝啊缝啊,缝得眼花了,背驼了,手上留下了深深的针壕。老伴一直支持着她,可是老伴却早早地离开了世间,去年冬天她收到省民间文艺家协会转来的一封邀请信,信中邀她今春三月带作品去日本国参加亚洲地区民间艺术品展览,这个大好消息让刘授萍老人惊喜万分,她很快构思出一副能够代表当地民风的画卷来,她日夜劳作呕心沥血精心缝制了近半年的时间,制作出了一幅两米见方的《黄河儿女》来。可惜她前去日本参加展览的美好愿望落空了,她没有资金做路费,乐君得到这个消息后,写出了刘授萍为棉塑工艺事业的艰辛付出与成就,并在报纸上呼吁各界为她去日本参展捐款的报道。乐君在《致富快报》干了两个月都没有领到工钱的情况下,当场捐助了15元钱,刘授萍师傅握着乐君的手流下了热泪。
在展览日期到来的时候,收到了捐款3000多元,远远不够路费,刘授萍老人无奈地放弃了参展的机会,这了感谢乐君,她将这幅《黄河儿女》送给了乐君。乐君明白这是双兰厂一个退休女工千针万线的心血之作,这幅作品中缝进得尽是老人家的欢乐与悲伤,辛酸与泪水,乐君没敢接受,而待人忠厚的刘授萍的态度是那样的坚决,她说你是第一个给我捐款的人,再者,你在报社以后有机会还可以再为这幅作品做宣传。乐君深深地珍藏着这幅作品,直到报社欠发工钱,总编跑掉,员工们也走完,军子失踪后,乐君才带走了《黄河儿女》。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二部分—— 12
离开《致富快报》日子里,乐君一度很想念刘授萍师傅,便去家里看望她。乐君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情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给她开了门,乐君问是不是刘授萍的家,小男孩说:“阿姨,你找我乃乃?”
乐君见孩子很可爱,长相有点像刘授萍师傅,便说:“是啊,你乃乃呢?”
正在写作业的小男抬起头来,一双纯真的眼睛雾濛濛看着她:“我乃乃已经死了。”
什么?!乐君雷击了一般惊呆了,许久才问:“什么时候不在的?”
“大概两个月前吧。”
乐君心如刀绞,眼泪簌簌落下来。乐君在这家没有看到一件老人的作品,便问孩子:“你乃乃缝了那多的东西,怎么不挂出来啊?”
孩子说:“我乃乃缝的东西全都送人了,家里没有留一件。”过了一会,孩子想起来什么似地进了里屋,取来一样东西给乐君看:“我乃乃就留下了这一个。”
乐君看到是个件缝了一半的布艺,针线还在上面,布料上被一片褐色的东西浸染,摸上去发硬,男孩子说:“这是我乃乃吐得血,她缝得吐血了,这个还就没缝完她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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