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树上的女人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那是我有生以来,头一次跟一个和我没血缘的男人拥抱,他的体温温热着我,我用双手紧紧抱着他,象找到了一个依归。他用双手捧着我的脸,唇贴着我的唇。我闭上眼睛,不敢望他。那一天,是一九八六年十一月三r。
我和林方文一直拥抱着,谁也不愿意先放手。我们好象是一对被长年分隔开的情人,竟然可以互相拥抱,便无论如何不肯再分开。我看着书桌上的小闹钟,时间以轻快的步伐歌颂爱情,我们已经拥抱了一小时。
我想喝水。我说。
他放开我,倒了一杯水给我,我们拥抱了一小时,他竟然还没有摘下那顶鸭舌帽。
你为什么总是戴着帽子?我锲而不舍。
没想过为什么。
那一刻,我是一个刚刚跟他拥抱了一小时的女子,我问他问题,他竟然那样不负责任地回答我,我觉得尴尬,他是不是觉得我说话太多?刚刚献出初吻的女孩,也许应该保持沉默。
他吻我的时候,我便知道,他不是头一次接吻,他很会吻人。
歌词真是你写的吗?
如果不是我写的,你刚才便不会让我抱,是不是?
我不知道怎样回答他。
你这个人太计较了。
我觉得很愤怒,他会不会是玩弄我?因为我曾经批评他上课时看《龙虎门》。他故意要吻我,然后向其他人炫耀,证实我不过是一个容易受骗的女子。如果那是真的话,我已经输了,我还留下g什么?
我冲出走廊,离开宿舍大楼,上了一辆计程车,车上竟然播着那首歌:
该有雨,洗去错误的足印,
该有雪,擦去脸上的模糊。
为什么是那首歌?它是我的紧箍咒。
我和迪之在清吧见面,对于我终于和一个男人拥吻,她显得很雀跃,也许她觉得,以后我们可以有更多共同话题。
要查出来不难,我问唱片监制便知道。如果他不是林放,你是不是不喜欢他?
但我感觉到,他就是那个人。
迪之很快便查出来。
监制说,他常常戴着一顶鸭舌帽。
那一定是他。
好啊!你跟才子恋爱!他很红呀,很多歌星指定要他填词。
你跟林正平怎样了?
不要说了!他正在追求一个歌星保姆。
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吗?
是很漂亮,不过是个男的。
我目瞪口呆。
我质问他,他说,他也玩玩男人。
玩玩?我想吐。
我被人玩了。他是个玩弄女人的风流种子罢了。是我太天真。
你会回到邓初发身边吗?
我已经不爱他。
迪之没有流下泪来,她尽量使自己若无其事。那是她第一次明白爱情可以是游戏,她把那次玩弄当成是短暂的爱情,那样会使她好过点。
第二天上课,林方文进入课室时,仍然戴着那顶鸭舌帽,他坐在我身边,在我耳边说:
你应该已经查出我是不是林放吧?
我别过脸不去望他,心里却很快乐。
他那天竟然乖乖看笔记,没有看他的书。
今天为什么不看《龙虎门》?
新一期还未出版。
我给他气坏:你为什么看《龙虎门》?
好看呀!
那《花花公子》呢?
好看呀。
那《姊妹》呢?
我想多了解女人。
他把手伸过来: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
为什么要给你?
他竟然很快便把手缩回去。他应该多问我一次。
下课后,我以为他会约我吃饭,他竟然匆匆说了一句:我会找你!便跑回宿舍。
周末和周r,我守在电话旁边,地久天长,等待一个人的声音。他要是想找我,一定可以从其中一个同学手上拿到我的电话。可是,他没有找我。
星期一,我在课室外碰见他,故意不去望他。
今天有空一起吃午饭吗?
没空。我说。
他的样子很失望,看来他不打算再求我。
哦,慢着,你说午饭?午饭我有空,我以为你说晚饭。我想跟他一起,唯有自己打圆场。
我们长途跋涉去浅水湾吃汉堡包。
可以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吗?他说。
你不知道吗?
你没有告诉我。
你没有去查?
他摇头。我常常以为,他喜欢我,该千方百计查出我的电话,那是一个男人爱慕一个女人的表现。后来我当然知道,他不是那类男人,他要女人付出。
班上的人开始知道,我和林方文谈恋爱。他们也猜到,他是近r很红的填词人林放。
消息很快传到乐姬耳里,一天,我在走廊上碰到她,她跟我说:
听说你跟才子谈恋爱?
我看得出她眼里的妒忌,她以为但凡出s的男人都应该追求她。林方文追求我,是没有遇上她而已。
终于有一次,给她碰到我和林方文一起。我看到她特意从老远跑过来跟我打招呼,我则特意不介绍林方文给她认识,我一定要捍卫我的初恋。
她是谁?林方文问我。
我的中学同学,很漂亮吧?我试探他。
他没有理会我。
我们常常那样斗嘴,他永远是爱理不理的,他只会对他头上那顶鸭舌帽坚持。
一九八六年十二月卅一r,我们相约在卡萨布兰卡吃饭庆祝新年。我听迪之说,那里可以跳舞,所以当林方文问我想到那里度除夕,我便选卡萨布兰卡。
除夕晚上我等了五小时,还没有看见他。驻场歌星倒数十秒迎接一九八七年,普世欢腾,我气得一个人在哭。他会不会从此不再出现?
他在十二时十五分来到,安然无恙。他坐下,我立即起身离开。
他拉着我问:你去哪里?
你现在才来?我流着泪质问他。
我在录音室。
你忘了我在这里等你?
忘了。
他竟然那样回答我!我无法不承认,一直以来都是我一厢情愿而已,他根本不在乎。我掩着脸冲出去,他在餐厅外拉着我,把一张歌谱塞在我手里:这首歌是我为你而写的。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支乐风牌口琴,吹奏一首歌--
告诉我,我和你是不是会有明天?
时间尽头,会不会有你的思念?
在你给我最后、最无可奈何的叹息之前,
会不会给我那样的眼神--最早,也最迷乱?
深情是我担不起的重担,情话只是偶然兑现的谎言。
因为你,我甘愿冒这一次险,即使没有明天……
感动是一座熔炉,烧熔我的心,出眼泪,即使用一双手去接,也接不住。
为什么要写这首歌给我?
他没有回答我。我忘了,他不一定回答问题。
我心里有说不尽的欢愉,天的遥远地的辽阔,海的深沉山的高峻,也比不上天地里有一个男人,为我写一首歌。
他抱着我,我把头埋在他的胸口。
我害怕你永远不会再出现!
怎会呢?他吻我。
新年快乐!他跟我说。
新年快乐!我说。
一九八七年的一月一r,我们在海边等待r出。我渐渐了解,我正爱着的人,是一个很难让我了解的人。他会忘掉我在等待他,却为我写一首歌。听到那首歌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他对我那样情深。他有本事令我快乐,也最有本事令我流泪。
在我之前,你有要好的女朋友吗?我问他。
他点头,我很妒忌。
你有送歌给她吗?
他沉默。
r出了,你看。我拉着他的手。
是的,r出了,我和林方文会不会有明天?
深情是我担不起的重担,
情话只是偶然兑现的谎言。
--这是不是林方文要对我说的话?他是个悲观的男人。女人最害怕遇上悲观的男人,她要用双倍的爱心来呵护他。她的喜怒哀乐,都由他c控。
但,即使没有明天,他是陪我看一九八七年第一个r出的男人。
一天,我陪林方文一起去看歌星录音。在录音室里,我第一次见到林正平,他不知道我是迪之的好朋友,用深情的眼神望着我。我想起他跟男人搞在一起的事,有点作闷。
林放的情歌写得很好,能感动很多女人。林正平对我说。
我不大明白他的意思。他是称赞林方文的深情,抑或想提醒我,林方文写过很多情歌给其他女人?
我和林方文一起离开录音室的时候,已是深夜,他一直不说话,大概是他的悲剧人物情绪又发作。
你跟林正平很谈得来吧?他幽幽地说。
原来他妒忌。我突然觉得很快乐,他妒忌我和另一个男人谈话,他不是一直都爱理不理的吗?
你妒忌?我试探他。
林正平不是一个好男人。他说。
我笑而不答,我当然知道,我装着无知,让他不放心。
嗨,你什么时候才肯摘下你的帽子?我突然有勇气再次向他挑战,你洗澡的时候,是不是也戴着帽子?
我很妒忌你的帽子,它比我和你更亲密,它没有一天离开你。我说。
他继续向前走。
摘下你的帽子。我在后面追上他,伸手要拉下他的帽子。他跑得很快,不让我碰到他的鸭舌帽。
你跑得挺快。他说。
当然,我是女子排球队队员呢。我企图拉下他的帽子。
你好奇心太重。他闪开。
你为什么不肯摘下帽子?
我说过,我没想过为什么。
一定有原因的,你的头顶有一个d,是不是?
不是每一件事都有原因的。我送你回去。
你不摘下帽子,我也不回去。我赌气。
你真的不回去?
除非你摘下帽子。
那我自己回去,再见。
他竟然掉下我离开!我气得在路上哭起来。
那顶鸭舌帽可能是一个女孩子送给他的,所以,他不舍得摘下帽子,他仍然怀念那个人。
我坐在路边,我不敢相信,他竟然掉下我。一辆汽车划破夜街的死寂,在我身边飞驰而过,情话只是偶然兑现的谎言?
林方文突然再次出现在我跟前,我低着头偷笑,抬头看他的时候,发现他并没有戴着鸭舌帽。
他的头顶没有d,也没有伤疤,他的头发乌黑浓密。
他拿着帽子,向我行了一个礼,弄得我哭笑不得。
你回来g什么?
你是不是最喜欢把男人气走?
你是不是最喜欢把女人丢在街上?
求求你不要再跟我抬杠,我没有戴帽子,好象没有穿衣服!回去吧!
你为什么摘下帽子?
没有想过为什么。
我渐渐明白,林方文便是那样一个人,他长久以来戴着帽子,没有原因。他突然摘下帽子,也没有原因。他爱上一个人,说不出原因。不爱一个人,也不会说原因。他原来是一个不值得依赖的男人。
你可以戴回你的帽子。我跟他说。
他回头,向我笑:不用了。
迪之也有新恋情,对方是唱片公司录音室的技师,迪之把他们两人用保丽莱拍下的照片给我看。
他不象你一向的选择,不够英俊。我说。
我现在是返璞归真。她认真地说,他是攀山高手,我跟他学攀山。
攀山很危险。我说。
你说攀山危险,还是恋爱危险?
想不到光蕙也有新恋情,他是牙医,替一位私人执业的牙医工作。
你们跟男朋友做了那件事没有?迪之毫不避忌地审问我和光蕙。
你老是关心这个问题。我骂迪之。
就是嘛!你不脸红的吗?光蕙也骂她。
你们不要这么纯情好不好?早晚你们会跟一个男人g这种事。迪之懒洋洋地说,那真是一件美妙的事!
来!我为你们两位处女g杯!迪之举杯。
她对x的渴望和开放,也许是与生俱来的。
你有兴趣做兼职吗?迪之问我。
是什么兼职?
在一间杂志社做校对,月薪有一千元。
好呀!我讨厌补习。
那家杂志社出版一份高品味生活的月刊,校对只有我和另外一个男孩子,每天要花数小时看原稿和印刷稿,眼睛十分疲倦。一千元薪水,并不容易赚。
但,我有一个目标,林方文的那支口琴已经很残旧,乐风牌又不是什么好牌子,我要送一支新的给他。
我把三个月兼职的薪水储起来,午间只吃一个面包。
r本蝴蝶牌口琴在当时是很好的牌子,价值是三千二百元,我从来没有买过那么昂贵的礼物给别人。我在琴行里仔细地将口琴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卖琴的人都嫌我挑剔。
口琴放在一个个小小的木盒里,十分精致。我用花纸把它包好,扎上一只金s的蝴蝶,悄悄放在林方文的床上,把那支残旧的乐风牌口琴拿走。当林方文回到房间,看到我送给他的口琴,一定很感动。
三个小时后,他在校园里寻找我,当时我正站在储物柜前面。我以为他会情不自禁跟我拥抱,他的样子却很吓人。
我的口琴呢?他怒气冲冲问我。
什么口琴?我有点不知所措。
我的乐风牌口琴。
我送了一支新的口琴给你,你没看到吗?
是你拿走我的口琴?他的样子很凶。
那支口琴太旧了,所以我--
把我的口琴还给我。他的目光很可怕。我打开储物柜,把那支口琴拿出来,重重地放在他手上。我的眼泪都涌出来的了,何以爱一个人,会如此心酸?口琴有什么秘密比爱情重要?
还给你,都还给你!我流着泪说,我用了三个月薪水买那支口琴给你,你一点都不领情!
你用不着这样做。他竟然可以说得如此平淡,象对一个普通朋友说话。
众目睽睽,大家都目睹我是这段爱情的失败者,我还能选择留下吗?
我在家里呆了两天,什么都提不起劲。最可笑的,是在痛恨这个男人的时候,却热切盼望他打电话给我。电话没有响过,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傻瓜,他为我做过些什么?不过写一首歌,摘下一顶鸭舌帽而已,我却变得如此卑微。在晚上,我扭开收音机,播的尽是情歌,还有林方文送给我的歌:
告诉我,我和你是不是会有明天?
时间尽头,会不会有你的思念……
渐渐,我发现音乐不是来自收音机,而是来自窗外。我走到窗前,不敢相信林方文正在楼下吹奏着他送给我的歌。在电影或小说里看到这种场面,我一定会嗤之以鼻,认为太老套了,如果我的男人那样做,我一定会把他赶走。可是我那时完全没有将他赶走的意思。
我把屋里的灯全关掉,我不能走下去,他以为我是什么?随便让他骂,也随便让他哄吗?接着,他吹奏一首我不认识的歌,哀伤低回,象一双将要分手的情人。曲终,我再听不到口琴的声音,我走到窗前,已经看不见他。
我跑到楼下,想寻找他,却看不见他的踪影。他便是这样一个人,喜欢令人失望。回头,他却在我后面。
你为什么不走?我冷着脸说。
你的台灯还没有关掉。他说。
是的,我故意亮着一盏灯。
恼我吗?林方文问我。
我努力地点头。
真有这么恼我?他很失望。
我作了一个九十度弯身的点头。
口琴是我爸爸留给我的。是他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你爸爸不在吗?我惊异。
他是个潦倒的海员,寂寞的时候,他站在甲板上吹奏口琴。一年里,他只回家两三次,对我和姐姐来说,他象个陌生人。一九八零年,他工作的大洋船在巴拿马遇上暴风雨沉没,没有一个船员生还。警察在船舱里发现这支口琴,口琴放在一堆衣物当中,竟然丝毫无损。他们把口琴送回来。这是一支奇怪的口琴,沾了腥气、遇过沉船,外表残旧,音s却依然完好。
你妈妈呢?
我已经很久没有跟她说话了。他是一个美丽聪明的女子,嫁给我爸爸,也许是她此生最错的决定。爸爸死后,她重c故业,经营一间小餐厅。
我从来没有想过,林方文生活在另一个世界。
还恼我吗?他问我。
我吃力地点头,他捉住我,我向他微笑。
头三个月的薪水用来买了口琴给林方文,第四个月的薪水,我答应请迪之和光蕙吃饭。
原来他有太太。迪之惨笑,我在街上碰到他,他牵着腹大便便的太太买婴儿用品。
那个录音室技师?
男人都是这样,象邓初发这种好人,早就死光了!迪之说。
她在手袋里,拿出一包登喜路,点了一根烟,手势并不很熟练,意态却是沧桑。那份沧桑过早出现在她脸上,她两次都没有遇上好男人。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我问她。
几天前才学会的。一个人无所事事,抽一根烟,时间会过得快一点。
不要抽烟。
你的运气比我好,你遇上好男人。
林方文是好是坏,我还不知道。
他有没有跟你上床?
没有。
那就是好男人。
迪之那样说,暗示了她跟技师已经有关系。他们走在一起,才不过三个星期。
你知道,女人怀孕的时候,不能做那件事。她呼出一个烟圈。
我和光蕙默默无语。
程韵,可以请我喝酒吗?迪之问我。
当然可以!
她叫了一杯白葡萄酒。
我是不是很蠢?常常被男人骗倒。
你不是蠢,你只是太渴望得到安慰。我说。
我你你们需要男人。迪之又叫了一杯白葡萄酒。
不要再喝了!我阻止她。
我自己付钱!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要喝,我陪你喝!光蕙把迪之的葡萄酒g了,奇怪,她为什么陪迪之喝酒?
我们去南丫岛!迪之说。
现在去南丫岛?去那儿g什么?我说。
去找邓初发!她看看腕表,现在还有船。
我们坐最后一班船往南丫岛,来到邓初发的石屋前面拍门。邓初发看见我们三个,很是意外。
邓初发,我们来探你!迪之倒在他怀中。
她喝醉了。我说。
邓初发带我们进石屋,这间屋只有他一个人住,他比以前消瘦了很多。
他拿了一块热毛巾替迪之敷脸。
迪之双手绕着邓初发的脖子,温柔地对他说:我要到你的房间睡。
邓初发无奈,将她抱走,他们会再次走在一起吗?
光蕙问我:你最恨哪一个人?
暂时没有。
我有!我最恨老文康。他骗我,我认识了孙维栋,才知道什么是爱情。老文康是无耻的骗子,我要打电话骂他!
老文康接电话。
喂,老文康在吗?光蕙问。
我是沈光蕙,你这个绝子绝孙的臭王八,你什么时候才去死?你这种人越早死越好。
老文康大概吓了一跳,立即挂线。我和光蕙倒在床上大笑。
你不是说毕业后,他寄过一张卡给你吗?
我骗你的,他没有找我,我只是无法接受自己受骗,我曾经以为那是一段超凡脱俗的爱情。光蕙悲哀地睡着。
小岛上的夜,唯一的声音,是草丛里蛤蟆的叫声。我很挂念我的男人,摇了一个电话给他。
你在哪儿?我找不到你。他焦急地说。
我在南丫岛,迪之喝醉了,我陪她来找邓初发,光蕙也在这儿,她睡了。我要明天清早才可以回来。
我很挂念你。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这句话。
我们会不会有明天?我问他。迪之的遭遇令我对男人很悲观。
夜了,睡吧。他没有回答我。
第二天清早,邓初发买了早餐给我们,迪之仍睡在他的床上。
你昨晚有没有跟她--我问邓初发。
我不是这种男人。他说,她已经不爱我了,虽然昨晚她肯定不会拒绝我,但我不想这样做。
迪之醒后,邓初发送我们到码头,到了香港,林方文竟然在码头等我。他用行动证实我们的明天。
如果世上有很多种幸福,那是其中最动人的一种。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问他。
你说今天早上会回来。
真是令人感动啊!迪之取笑他。
光蕙也加入取笑他,跟迪之一唱一和:
羡煞旁人啊!
他们三个人还是头一次见面。
迪之和光蕙离开,我跟林方文手牵手在中环散步。
你昨天为什么跟我说那句话?我问他。
哪句话?
我很挂念你。我说。
他沉默,我突然觉得他的沉默很不寻常。
是不是你昨夜想起另一个人,所以对我说很挂念我。
他凝视我,我知道我的感觉是真的。我不了解男人,对爱情的认识也很肤浅,但我有恋人的感觉,不会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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