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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包树上的女人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因为工作,不能去东京找你,每天思念你的时候,便摺飞机,希望可以飞去你身边。他说。
我突然觉得很惭愧,我刚才用脚践踏我买给他的毛衣,他却在几天内为我摺了几百只飞机,思念在屋里蔓延。
有多少只飞机?我问他。
不知道,我没有数过。
一起数数看。我说。
我一共数到有九百八十六只飞机。六天里,他平均每天摺一百六十四只飞机,思念我一百六十四次。
你回来了,这些飞机可以放进垃圾桶里。他说。
不!我要把它们留下来,这里有九百八十六次思念,如果将来你忘了,我会用这九百八十六只飞机提醒你,你曾经如此思念我。
我发现上手租客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长方形金鱼缸,里面还有七彩的光管,我把九百八十六只飞机放进金鱼缸里,刚好能够装满,然后把金鱼缸放在矮柜上,接驳电源,霓虹光管亮起,鱼缸里的飞机好象在东京的夜空上飞行,鸟瞰五光十s的大都会。
很漂亮!我看着飞机。
林方文紧紧地抱着我说:以后不要不辞而别。
我并不想如此。
大学最后一个学年在一个滂沱大雨的上午开始,课室里,再没有林方文,他经常坐的位置一直空着,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这个课室里,他在看《龙虎门》,想不到已是两年前的事,无法和他一起毕业,我是有一点遗憾的。我曾经害怕失去他,但,每当看到鱼缸里那九百八十六只在东京上空翱翔的飞机,我总相信,他不会离开我。
那天很早便下课,雨依然下个不停,走出学校大门,一个女人从一辆私家车走出来,那是林方文的母亲,驾车的人是那个个子矮小的中年男人。
程小姐。她叫我。
伯母。我有些意外,她应该不是在等我吧。
林方文是不是退学了?我刚刚去宿舍找他,他们说他暑假前已搬走。
是的。他的工作很忙,而且发展得很好。
这也不是不读书的理由。她很失望。他住在哪里?
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
他叫你不要告诉我,是不是?
不,不是。
这件毛衣我本来打算给他,请你替我j给他。她把一份东西j到我手上。
风雨打在她沧桑的脸上,她的一双大眼睛十分沮丧。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安慰她,她跑上矮小男人的汽车上,一直低着头,汽车缓缓驶去,林方文也许不应该恨她,她有权选择男人。
我抱着毛衣上林方文的家,竟发现一个女子,只穿一件恤衫和一条黑s通花比坚尼内k坐在沙发上,拉着林方文送给我的那一把给我打烂了的小提琴,声音非常刺耳。
你是谁?她问我。
她竟然问我是谁。
我是林方文的朋友。我说。
这一把小提琴不能再拉了。她说。
女子长得矮小瘦削,有点g的感觉,皮肤黝黑,眼睛小而精灵,鼻梁很低,两个鼻孔朝天,与一双小眼睛互相辉映,横成脸上四个大小差不多的孔。她全身最美丽的地方是两条腿,与身高不成比例地修长,显得腰肢特别短,胸部小得象两只杯盖。她是谁?为什么在林方文的家里?
这是一把很好的小提琴。她把琴搭在肩膊上,做出拉小提琴的动作,好象心里有一首歌,独个儿在厅中拉得十分陶醉。
可惜不知道哪一个人把它砍烂了。她望着琴叹息。
是我。我说。
女子点了一根烟,说:我曾经跟一个小提琴家在奥地利同居了三年,当然,三年中,我还有其他男伴,但,我的小提琴是跟他学的。他拉小提琴的动作很x感,每次我都想立即跟他做a。一次,我们吵架,我把他那一把价值一百万的小提琴扔到河里,他立即跳进河里抢救他最心爱的琴,已经太迟了。她倒在沙发上大笑。
对着陌生人大谈做a,这种女子一定很有表演欲。
林方文到哪里去了?我问她。
我醒来已经不见了他。
醒来?他们刚才一起睡?
我还不知道你是谁?
林r。你呢?
程韵。
情韵?这个名字真好听。她又点了一根烟,我是林方文的姐姐。
林方文说过他有一个姐姐,遗传了父亲的x格,到处漂泊,我没想到正是眼前这个豪放的女子,她的样貌跟林方文和林妈妈都不相象。
我是林方文的女朋友。我说。
我早猜到了!她热情地拥抱着我。
你的身体很好抱,我弟弟一定也喜欢抱你。她把我弄得有点尴尬。
你抽的烟,烟味很怪。我说。
我刚从俄罗斯回来,这是矿工抽的香烟。我跟林方文已经三年没有见面,你跟他一起多久了?
两年。
我弟弟是不是一个好情人?
怎样才算是好情人?
会令女人伤心的,便是好情人。
她从鱼缸里拿起一只纸飞机,扬手将飞机定出去,那只飞机飞越我的头顶,从大厅一直飞翔到睡房的天花板上,缓缓下坠。
这是我弟弟摺的飞机。她说。
你怎么知道?
只有他摺的飞机,才可以飞得那么高,那么远。
林方文拿着一包东西回来。
毛巾、牙刷和睡衣,给你的。他跟林r说。
我l睡的。她认真地说。
那是你阁下的事,请你别在大厅l体。林方文一本正经跟她说。
我把毛衣j给林方文。这是你妈妈叫我j给你的。
是妈妈打的毛衣?林r打开胶袋,是一件灰sv 领的手打毛衣。林r抱在怀里,脸贴着毛衣说:好暖!
那让给你。林方文一贯不在意地说。
好呀!林r将毛衣据为己有。
晚上,我留在林方文的家里,林r就睡在隔壁。月影照在林方文身上,我躺在他身上,分享月影。
为什么你姐姐长得不象你?
她象爸爸。
她做什么工作的?
大概是记者吧。
你和她感情很好吧?
等了很久,他并没有回答我,他的呼吸变得沉重,睡得象个小孩子。
有人敲门。
谁?
林r身上披着一张毛毡推门进来,我连忙从林方文身上滚下来。
我可不可以跟你们一起睡?她脸上一副无助的表情。
你是不是l睡的?我问她。
她打开身上的毛毡,里头穿着林方文刚才买给她的睡衣,我松了一口气。
月s很美,我那边房间看不到月亮。
月亮在这边。我说。
你睡在他胸前,我睡在他脚上,一人占一半,好不好?她把头挨在林方文的脚上。
我躺在林方文胸前,我们两个女人分享他身上的月光和体温。
那个小提琴家,你爱不爱他?我问她。
爱。短暂地爱过。
但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还继续和其他男人来往。
因为有死亡,我不愿忠贞。林r望着我说。
不。正是因为有死亡,我才愿意忠贞。我说。
我很寂寞。她蜷缩着身体。
你在思念小提琴家,还是其他男人?
我和他在火车上相遇,只相处了一天,我疯狂地思念他。
他在哪里?你可以找他。
我不想再碰到他,不想破坏这种感觉。
逃避?
不。是保护,保护一段爱情。
跟你同居三年的男人,你没有思念他,却思念一个相处仅仅一天的陌生人?我有点唏嘘。
因为只有一天寿命的爱情从来没有机会变坏。
当时我想,她说的也许是对的,时间营养一段爱情,也损毁一段爱情。
林r在林方文脚上安然入睡,我辗转反侧,他们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y,同样伤感和难以捉摸,林方文会不会象他姐姐那样,忘了我,却只记得一个一夕欢愉的女人?
林方文从睡梦中醒过来。
别动,你姐姐在你的脚上。我说。
他看着蜷缩着身子的姐姐,吻了我一下。
如果这样下去,你会不会娶我?我问他。
会。他温柔地说。
我流下泪来。
林r在香港逗留了两星期便要离开,她说要到以s列找一个朋友,她很想念他。在机场送别,她拥着我说:如果我弟弟对你不好,便跟他分手。
我会的。我说。
她跟林方文又相拥了许久,才进入禁区。
林r走了,她带来的伤感却仍然留在屋里。林方文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制作室里,与他的歌恋爱。我开始后悔跟他住在一起,朝夕相对,多么绚烂的爱情也会变得平淡,那原不是我想要的关系,我不想做一个每天晚上等男人回来,却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的女人。
我尽一切方法讨好他,我烧饭,煲糖水等他回来吃,甚至打起毛衣。那时的我,一定是一个会吓走所有不想安定下来的男人的女人。
那天晚上,正在机械地打毛衣的我,突然讨厌自己,林方文开门进来,我狠狠地把毛衣掷在地上。他没有理会我,迳自走入睡房,我负气拿起皮包离开,回到我自己的家,哭了一个晚上。是不是时间久了,我们都变得懒惰?懒得去爱得好一些?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他没有找我。
他是一个不会向女人求情的男人,最终还是我回去。
我开门进去时,他坐在沙发上吹奏我送给他的口琴。看见我来了,他并没有停下来。
我只是来看看我的飞机。我走到鱼缸前面,捞起一只飞机。
他一手拉着我,紧紧地抱着我,我在他身上,嗅到橄榄油和松节水的味道,那是费安娜的味道,我不会忘记。
你跟费安娜见过面,是不是?我瞪着他。
没有。他说。
你为什么要说谎?我敢肯定,你刚刚跟她见面。
他很惊异,他不知道女人通常有一个很好的鼻子。
是不是?我问他。
他不说话。
你答应过我,不再见她的。
他依旧不说话。
为什么?我流着泪问他。
他还是不说话。
为什么!我向着他呐喊,为什么要找她?
我彻底地失望,两年来,我所付出的爱,仍然无法满足他,他并不需要象我这样一个女人。我冲进房间里,收拾属于我的东西。
他坐在那里,并没有制止我。
我把东西胡乱地收拾好,走到厅中。
我们分手吧!我哭着对他说。
你真的走?
你是骗子。我骂他。
他的本领是不说话。
为什么还跟她上床?
我本来只是想试探他,没想到他竟然不说话,他果然跟费安娜上床。
除了沉默和谎言,我不知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我含泪跟他说。
我打开大门离去,他没有留住我,我要走的时候,他从来不会留住我。
我抱着行李,在尖沙咀闹市的人群里无助地流泪,璀璨而短暂,是我的初恋。
回到家里,拉小提琴的瓷象老人苍凉地垂下头,奏着艾尔加的《爱情万岁》,是一百年前的山盟海誓,不会再有除夕之歌了。
迪之知道我跟林方文分手,只说:不是没有男人就不能过r子的。
她好象庆幸我可以陪她一起失恋。光蕙仍然跟孙维栋拖拖拉拉,她未找到另一个男人之前,决不会放开他。偏偏那个时候,一个噩耗同时打击我们三个人。
宋小绵要结婚了。在我们三个也失意的时候,她竟然找到幸福!
她首先把喜讯告诉光蕙,她在电话里甜丝丝地问光蕙:我想知道你的地址有没有更改。
一个很久没有见面的朋友突然打电话给你,问你地址,毫无疑问,她想把结婚请柬寄给你,并且以为你会替她高兴。
她丈夫是医生!光蕙语气充满妒意。
她也可以嫁医生?迪之一脸不屑,她不过很普通啊。
近水楼台先得月嘛!光蕙说,你们还记得她妈妈吗?她很会把儿女推向上层的。
我不妒忌她嫁给医生,我妒忌她出嫁而已。我说。
条件越普通的女孩子越早嫁出去,我们三个质素这么高,三十岁也不知道可否成功嫁出去。迪之认真地说。
光蕙最不开心,因为她一直希望嫁得好,找到一个牙医,却无法勉强自己爱他,而小绵竟然找到一个西医。迪之妒忌,因为她一直找不到一个好男人,她想嫁的人,无法娶她。我妒忌,因为我得不到同样的幸福。小绵若知道我们妒恨她结婚,一定后悔把婚讯告诉我们。
婚礼在跑马地一所天主教堂举行,我们三个刻意打扮一番,光蕙相信在那种场合可能会结识一位医生,迪之除了抱着猎艳心态之外,还要显示自己比新娘子漂亮。我是失恋女子,当然也要打扮得漂亮。乐姬与男朋友一同来,听说是富家子弟。倒是小绵的丈夫把我们吓了一跳。
站在祭坛前,穿着黑s礼服焦急地等待新娘子的男人,便是小绵的丈夫,他的体形象一只放大了三十万倍的蚂蚁,虽然已经放大了三十万倍,因为体积本来就细小,所以现在也不过身高五尺二寸,脖子短得几乎看不见,背有点佝偻,四肢长而幼,越看越象《超人》片集里那只机械蚂蚁大怪兽。小绵就嫁给那样一个人?我们立即不再妒忌她。
小绵的家翁和家姑都拥有一张异常严肃的脸孔,他们大抵以为大蚂蚁是他们的得意杰作,是许多女人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
神父带领来宾一起唱《祝婚曲》--完美的爱,超越世间的一切……恒久的爱,愿永为他俩拥有……天真信赖。生、死、痛、疼无惧……
我投入地唱出每一个字,那是爱情最高的理想,也许太投入了,我从第二句开始走音,迪之和光蕙见惯不怪,我身后却传来一声笑声,站在我后面的,是一个架着金丝眼镜的男人,他友善地向我微笑,那时,我没有想到,他是我第二个男人。
小绵和大蚂蚁去欧洲度蜜月两星期后回来,我接到小绵的电话。
有一个人很想认识你。
谁?
我先生的同学,也是同事,他叫徐起飞。在我结婚那天,他见过你,对你印象很好。
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你当然不知道他在留意你,我没有告诉他,你已经有男朋友,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况且也只是j个朋友,不一定要谈婚论嫁的,多一个选择也好。徐起飞是个很好的人,不然我也不会介绍给你,他跟女朋友分手了两年,一直没有恋爱,今年三十岁,是做外科的。这个星期六晚,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
很尴尬的,好象相睇。我说。
人家是钻石王老五呀,很多人争着介绍女朋友给他,他就是看不上眼。
他看上我,我便一定要跟他吃饭的吗?我负气地说。
当是跟我吃饭好了,这点面子你不会不给我吧?
想不到小绵才嫁了两星期,连说话的口吻也象个少nn。
好吧。
我其实提不起兴趣去结识另一个男人,林方文在我心里,仍然是刺骨的痛。但,女人总有一点点虚荣,有一个男人对自己表示仰慕,还是禁不住有点兴奋。林方文背着我去找费安娜,我光明正大跟徐起飞吃饭,也没有什么不对,我是故意向他报复。
晚饭的地点是丽晶酒店的西餐厅。
徐起飞穿着深蓝s的毕挺西装,结了一条墨绿s的斜纹领带,浓密的头发梳得十分整齐,脸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身上散发着一股消毒药水的味道。
我刚下班赶来。他说。
他站起来跟我握手,个子很高,身体强壮,十只手指却很纤幼,是一双很适合做手术的手。
程韵是我的中学同学,我们都是排球队的。充满少nn味道的小绵说。
大蚂蚁的名字叫关彦明,跟徐起飞是小学到大学的同学。
徐起飞以前是香港学界排球队的队长,你们有共同嗜好呢!小绵积极推销。
入了大学之后就没有打球,怕弄伤手指。徐起飞说。
丽丽的手术就是他做的。小绵说。
可惜她送来医院时已经太迟。徐起飞说。
我真怀念丽丽,她没有谈过恋爱便死去,真可惜。小绵说。
那是最幸福的死法。我说。
说出这句话,他们三个人同时望着我,好象我说错了话。
难道不是吗?无牵无挂的r子其实是最快乐的。
整顿饭小绵说话最多,她已是少nn,不用保持矜持,大蚂蚁很少说话,笑容也很少,他好象背负着全世界的忧患,徐起飞只在适当的时候说话。吃过甜品,小绵拉着我陪她去洗手间,她的目的当然不是如厕。
你觉得徐起飞这个人怎样?
不错,但,我对他没有感觉。
他是医生,当然没有才子那么浪漫,但他很会照顾人,而且很有诚意。医生最有安全感。我听迪之说,你跟林方文分手了。
迪之这个长舌妇!
如果我有不治之症,他也无法救活我。我说。
你有不治之症吗?她凝重地问我。
我的不治之症是爱着一个不能给我半点安全感的男人。
小绵见一顿饭吃过,我和徐起飞之间好象没有通电,显然有点失望。大蚂蚁的车泊在丽晶,跟他们分手后,我和徐起飞步行到新世界停车场取车。一组工人在新世界门前那株银s的圣诞树挂上七彩的灯泡,准备迎接圣诞,原来已经进入十二月了。
快到圣诞节了。徐起飞说。
是的。路上风很冷,徐起飞把他的外套盖在我身上。
谢谢你。
除夕你会做什么?他问我。
你呢?
过去几年的除夕我都在医院度过。每年的那一天,医院都很忙碌。很多人乐极生悲。
我在婚礼上好象没有见过你。我说。
我看见你。你跟两个女孩子一同来。唱圣诗的时候,我站在你背后,你唱歌走音。
我想起来了,是你笑我。
对不起,我没有恶意的。
不要紧,我是五音不全的。
很少人五音不全,却唱得这么投入。
你是讽刺我,还是?
不,我觉得你很可爱。
就在那一刻,我碰到林方文,他戴着鸭舌帽,是我认识他的时候,他一直戴着的那顶鸭舌帽,他又戴上那顶帽子。他正向着我迎面走来,而且已经发现我,我跟徐起飞正并肩而行,身上并且披着他的外套,我不知所措,他看了我一眼,在我身边走过,经过那株银s的圣诞树,冲过马路,失去踪影。分手后第一次见面,却有一个很大的误会。
徐起飞的车子从新世界驶出,踏如十二月的周末晚上,车子在路上寸步难移。大厦外墙的灯饰一片霸道的红,j通灯天长地久地红,汽车不准前进,千百辆车子尾后亮着制动器的红s车灯,所有红s,形成一条绵长没有尽头的红s灯路,欺人太甚。电台提早播《jingle bells》,我想起林方文的脸和他的背叛,掩面痛哭。
你没事吧?徐起飞给我吓了一跳。
我胡乱找了一个藉口说:我讨厌被困在这里。
我想想办法。
不知什么时候,他把车子停在一个避车处,把车子的天窗打开。
现在好一点没有?
因为哭得太厉害,所以也抽搐得很厉害,根本不能回答他。
你怎样来到这里的?我问他。
犯了很多j通规则,幸而没有给警察抓住。你是不是有幽闭恐惧症?
不,不是的,能载我到一个地方吗?
你要去哪里?
只是停留一会。我说。
我请他把车子驶到林方文住所对面。二十楼的y台亮着灯,林方文一个人站在y台上喝啤酒,头上戴着失恋的帽子,我头一次,觉得他看来有点可怜。我不能回去,我想起他压在费安娜身上,我便不能原谅他。忽然刮起一阵寒风,林方文的帽子被风从头上吹走,在风中下坠,他在y台上消失,该是下来找帽子。
我们走吧。我跟徐起飞说。
那夜之后,徐起飞没有找我,他大概知道我心里有一个人。越接近除夕,我越荒凉,难道我要为一首歌跟林方文再走在一起?他从来不求我,不求我复合。我也许会回到他身边,只要他开口,我会的。原来人的记忆有一个自动净化系统,把不快的记忆洗掉,我好象渐渐觉得他和费安娜上床的事不是真实的。
光蕙跟孙维栋去欧洲度新年,因为光蕙舍不得自己付团费。迪之早就预订我和她一起度除夕。
她最近抽烟抽得很凶,跟唱片公司的人,还一起抽过大麻。
除夕夜,我没有收到林方文任何消息,失望演变成悲愤,我和迪之锐意打扮一番去参加她一位同事在的士高的派对。
迪之把我的脸涂得很白,和光管的颜s差不多,然后替我描上夸张的黑s眼线,我的两只眼睛好象给两个黑s的括号括着,她又替我涂上茄汁红的口红。我从来没有化过这么浓艳的妆。
你现在才象一个女人,我是男人,看见你也会心动。她说。
迪之穿了一套皮衣和皮裙子,上衣和裙子都绕着金链,三寸半高跟鞋的鞋头也有一只金s蝴蝶。一头鬈曲的长发伏在肩上。
你去参加除夕派对,还是万圣节派对?我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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