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闲听落花
顾晞正站在院子里一棵浓艳的红梅树下,见李桑柔进来,笑着示意她,“梅花已经开了。”
“真好看。”李桑柔仰头看着那一树梅花,真的非常好看。
“春色入芳梢,点缀万枝红玉。”顾晞深吸了口清冽幽香,“据说这首词就是为这株红梅而写,确实贴切。”
“嗯,写得真好。”李桑柔点头。
顾晞噗的笑起来,“算了,咱们不说红梅了。
宜城楼的八宝鸭子名气很大,一会儿咱们尝尝,还有这茶,就是用这红梅窨的,你尝尝。他家用鲜枣泡的酒,也很不错。”
“先尝尝酒吧。”李桑柔愉快的笑道。
她最不喜欢窨的茶,茶香已经足够了,不管用什么窨,都是多余。
酒就不一样了,她喜欢喝青梅酒樱桃酒鲜枣酒等等各种酒。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凉碟,如意斟了酒,垂手退到门口。
“你让大常去兵部报备线路了,怎么只报了往无为的这一条线?旨意你看过了吧?怎么不多报几条?”看着李桑柔抿了半杯酒,顾晞说起了正事儿。
“除了我,还有别家去报线路吗?”李桑柔没答顾晞的问话,反问了一句。
“嗯,还有两家。无为府这条线,其它两家都报了,已经报满了三家。”顾晞脸色不怎么好看。
“第一,报了线路就要按月交银子,我本钱有限,做不了花钱占线路这种大手笔的事儿。
第二,现在已经有两家了,谁知道后面还有多少家,得看看这两家和其它家,会怎么做,做成什么样儿,得等看清楚再说。”
李桑柔说着话,喝完了半杯酒,自己给自己又倒了一杯。
“一条线路只限三家,万一……”顾晞皱着眉,“银子我有点儿了,要不……”
“不用。”李桑柔打断了顾晞的话,“先看看再说,经商如打战,打仗最忌两眼一抹黑对不对?
这酒不错,这是我第二回喝枣酒,上一回喝的后味有点儿苦,这个好,后味清甜。”
“好吧,我不多问了。大哥说不用担心你,我是怕你性子太强,吃了亏。”顾晞端起杯子。
“放心,坑都挖好了。”李桑柔一口一口喝着酒。
“什么?”顾晞觉得自己听错了。
“没什么,八宝鸭子来了!”李桑柔指着一路飞奔而来的小厮。
“坑都挖好了?给那两家?你挖了什么坑?”顾晞瞪着李桑柔。
“八宝鸭子来了!先吃菜,要尊重饭菜,尊重这鸭子。”李桑柔提着筷子,等着如意把八宝鸭子端上来。
顾晞往后靠进椅背里,斜着李桑柔。
大哥让他不要担心她,还说他应该替跟进来的那几家担心。
果然,她这里,坑都挖好了!
墨桑 第64章 桑大帮主的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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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午后,李桑柔拎了包炒银杏,进了工部。
潘定邦正两只脚翘在桌子上,靠在椅子里打瞌睡。
“你昨晚上干什么去了?这会儿还瞌睡。”李桑柔铺开炒银杏,倒了杯茶过来。
“也给我杯茶。”潘定邦打着呵欠,放下脚。“昨晚上被十一揪着,陪他喝了半夜的酒,唉,苦啊!”
“因为竹韵?”李桑柔拽过椅子,坐到潘定邦对面。
“除了竹韵还有谁!真愁人。”潘定邦往嘴里扔了粒银杏。
李桑柔抿着茶,看着潘定邦,好一会儿,才笑道:“我去看过竹韵了。”
“啊?你去看过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可人?很不一般是不是?我跟你说,这一回,我觉得十一郎眼力不错,这竹韵,确实跟一般的小姐不一样,不是那种庸脂俗粉!”潘定邦眼睛亮了。
李桑柔眯眼看着他,举起茶杯抿着,免得自己叹出气来。
他这眼,是眼么?
“我觉得吧……”李桑柔拖着长音。
“怎么样?”潘定邦趴在桌子上,一脸渴望的看着李桑柔。
“眉眼很一般啊。”李桑柔皱眉看着潘定邦。
“这你就不懂了,这个,不能看眉眼,竹韵眉眼是一般,可那股气质难得,真像一丛修竹一般,你想想,她妈妈那样待她,她还能从容自若,这多不简单,像不像雪压翠竹,翠竹不屈?”
潘定邦时不时拍一下桌子,说的十分激动。
李桑柔一口茶差点喷他一脸!
“咳!”李桑柔用力咳了几声,“你那个小舅子,有什么打算?他想要什么?”
“他不就是没法子么,他能怎么打算?
你不知道,竹韵那个妈妈有多可恶,牙口咬的死紧,五千两,半分不松。
唉,竹韵姑娘可怜哪。”潘定邦拍着桌子,十分难过。
李桑柔斜着他,突然有一点点体会到了潘相的心情:她现在很想打他!
那个竹韵,明明白白是早就自己立了门户,那个妈妈是她请的,那四个小妮子是她买的,她这是明晃晃的要从这两个呆头鹅身上,敲上一大笔银子!
可她要是跟潘定邦说这些,潘定邦指定说她看错了,误会了可怜的竹韵小姐,回头还得把这件事告诉竹韵!
她真的很想打他一顿,打的他两个月起不了床!
“你小舅子跟竹韵上过床没有?”李桑柔不打算跟他多扯了,还是直截了当吧,免得她控制不住自己,把他打了。
“瞧你这话说的,你真比男人还粗野!
当然没上过了,要是上过了,大约能好一点儿。”潘定邦捏着下巴,一脸沉思。
“那你小舅子是想把她搞上床啊,还是打算把她搞出来当个外室?”
“外室!咳!”潘定邦吓呛着了。“你可真敢说!你知道外室是什么?那是犯律法的你知道吧?我跟小十一都是官身!
就算不是官身,我媳妇他媳妇都不提,这外室不外室的,我跟他要是敢有,家里能把我们打死!真打死!”
“就是搞上床就行了?”李桑柔直接二选一。
“不是,不全是,唉呀怎么说呢。竹韵这日子过成这样,十一心里难过,我这心里,也不好受,既然认识了,跟十一又有这个缘分,总归要帮一把对不对!
搞上床容易,有个三百五百两银子,拍到妈妈面前,竹韵不肯,妈妈得上床按着她!
可这有什么意思对不对?”潘定邦一巴掌一巴掌的拍着桌子。
“我懂了,就是第一要把竹韵解救出来,第二,床还是要上的,不过这个上床,得让竹韵感恩戴德的上!是吧?”李桑柔的总结简单明了。
“你瞧你这话说的,真粗野!唉,就是这样。”潘定邦一声长叹,“难啊!”
“这也不难。”李桑柔往后靠进椅背里,一幅大包大揽模样,“你家小舅子这事儿,我既然知道了,就没有袖手旁观的理儿,你小舅子能拿出多少银子?”
“他的,加上我的,私房银子,统共就两千两出头。”潘定邦竖着两根指头。
李桑柔撇着嘴,鄙夷的咝了一声,“那可真不多,这样吧,余下的银子,我帮你小舅子补上,不就是三千两银子么,小事儿!”
“啊?”潘定邦瞪着李桑柔,简直不敢相信。
“不过,”李桑柔拖着长音。
潘定邦喘过来口气。
他就说,三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她哪能说出就出了,她又不是有钱人!
“等我……”李桑柔掐着手指,“后天吧,就后天,你跟你小舅子去把竹韵救出来!”
“你真有银子?”潘定邦不敢置信的瞪着李桑柔。
“三五千两银子还是有的。”李桑柔往嘴里扔了粒银杏。
“我跟十一,哪好用你的银子……”
“别说这种见外的话!”李桑柔抬手止住潘定邦,“咱们兄弟,银子算什么!你要是跟我见外,那就是没把我当兄弟!
行了,就这么说定了,后天!我让金毛把银子给你送过来!”
……………………
李桑柔从工部出来,绕到鹿家包子铺,买了三十个包子,又买了一大块驴肉,直接回去炒米巷。
天快黑时,大常三人回来。
大常坐到李桑柔旁边,金毛和黑马直奔厨房,金毛烧水烧锅,黑马煮上一锅大米粥。
“老大。”大常紧拧着眉,“就刚刚,老张跟我说,他明儿就不过来了,我问他怎么了,他吱吱唔唔。
黑马吓唬他,说要么说清楚,要么就揍他,打的他三五天起不了床,他就说了,他说他另找到活计了,比咱们这儿的工钱,多了足足一倍。
黑马还要打,我想着老大你交待过,要走随意,就和他结了工钱,让他走了。
他走之后,老黄过来跟我说闲话,说是另有家速递铺子,这两天就要开张了,说是铺子在马行街上,梁家珠子行隔壁,他说他去看过一趟,那门脸,又大又阔气。
听老黄那意思,羡慕的很呢,可人家嫌弃他腿瘸年纪大。”
“嗯,明儿让金毛出去散散话,就说老黄才是咱们这儿管事儿的,他既然羡慕,就给他个机会。”李桑柔浑不在意道。
“老大,真没事儿?”大常看起来很忧虑。
“有什么事儿?他铺子都开到马行街上,还能有什么事儿?要有事儿,也是好事儿。”李桑柔看起来十分愉快。
“老大是说,他们铺子开在马行街上,本钱高吗?”大常拧着眉问道。
“嗯!咱们挑的无为府这条线,不说是整个北齐最挣钱的一条线,也差不多。
到现在,咱们做了两个月了,开门就大红,咱们四个人一分钱工钱没拿,什么都是便宜的,整条线的生意全是咱们家的,你说说,咱们才挣了多少钱?
现在呢?第一,要交买路钱,听说他们一口气报了七八条线路,四面八方全有了,报了线路,就要交现银,这钱,可是每个月都得交!
第二,马行街的铺子多少钱一间?还在梁家珠子行隔壁,最好的地段了,门脸又大又阔气,光那铺子钱,没个十万八万就下不来。
嘿,越阔气越好,我就怕他不阔气!
第三,他肯定不只挖了老张,其余的人,骑手马夫,还有咱们在四州的递铺里,肯定也要去挖人,老张翻倍,别人也差不多吧,这一块,又比咱们多了一倍。
还有他家掌柜管事儿,也能象咱们这样不拿工钱么?
第四,由着他们抢,他们能从咱们家抢走多少生意?
算他一半吧,进帐只有一半,支出却要多好几倍,他能挣钱?”
大常听的眉头舒展。
“他们挖多少人,咱们就给多少,欢送!
让他们好好儿的把生意做起来,让他们赶紧把摊子都铺出来。
不好好铺开摊儿,怎么亏钱?
不亏死个三家五家,他们怎么知道喇叭是铜锅是铁!”
李桑柔眯着眼晃着脚,十分愉快。
大常一脸笑,“我知道了。”
要论坑人,还是老大厉害。
“从明儿起,骑手们回来,跟他们说,要是外头有工钱更高的,随他们走,挡人财路如杀父,杀父这事儿咱们不能干。
再让他们捎信给各个递铺,想走就走。”李桑柔晃着脚,接着吩咐道。
“好!”大常愉快答应,“我去炒个菜,老大喝点酒不?”
“拎一坛子过来,那包子别馏,让黑马烤一烤,皮儿烤的焦黄最好吃。”
四个人吃了饭,李桑柔吩咐金毛,“你去一趟睿亲王府,找文先生,跟他说,咱们那铺子走了个人,得再补一个,问他有合适的人荐过来没有。”
“好。”金毛站起来就往外走。
“对了,老大。”黑马挪了挪,先给他们老大把酒倒上,“我今天去跟老董对前一天的帐,进门的时候,老董忙的一头热汗,我问他忙什么,他吱吱唔唔不肯说。
对好帐,我就没急着走,出去晃了一圈再回去,老董走了,我就和几个伙计闲扯了一会儿。
那伙计说,他们忙成那样,是又有大生意了,他们的朝报,得多印出来很多,他们印铺里版盒不够,活字也不够,人手也不够,说他们掌柜急的火气都冲上来了。
他们这是什么大生意?肯定不是咱们家的。咱们家的生意,他们添过一回版盒人手了。”
大常忙看向李桑柔。
李桑柔笑的眼睛弯弯,喝了一大口酒,挥着手道:“生意越大越好!”
黑马瞪着李桑柔,连眨了几下眼,凑到大常面前,“老大这是啥意思?”
“老大的意思,就是生意越大越好!”大常闷声答了句。
“你这不是废话么。”黑马横了大常一眼,大口喝酒。
看样子不是他该知道的。
“上次去的那家花楼,你明儿再去一趟。
先去赁一身好衣服,再赁俩傻小厮。让大常给你拿三百两银子。”李桑柔吩咐黑马:
“你扮个钱多人傻的,这个你最拿手。
想办法见到竹韵,然后一眼看中,非她不可要死要活那种,再跟竹韵说,你要在建乐城呆半年,要买她出去,陪你半年。
为什么只陪半年不带回家,你自己随便编。
第一,要装的足够有钱足够傻,第二,迷竹韵迷到她看你一眼,你就五迷三道了。还有,这半年,她要多少银子你都答应。”
黑马连连点头,这事容易,他擅长!
“衣服别赁一天,赁半天就够用,小厮也是,半天半天赁,都是贵东西。”大常嘱咐了一句。
……………………
隔了一天,李桑柔让金毛往工部走了一趟,给潘定邦送去了三张一千两的银票子。
第二天一大早,潘定邦就找到顺风速递铺里了。
李桑柔正坐在后面她那块菜地旁,嗑着瓜子看大常堆肥。
“咦,你怎么这幅样子?你小舅子称心如意,把你扔出墙了?”李桑柔看着潘定邦,一脸惊讶。
“称什么心哪!”潘定邦浑身上下就是晦气两个字,“昨儿晚上,我跟十一郎到了竹楼,一句话还没说完,妈妈就说晚了,说有位豪客,也看中竹韵了,愿意出七千两替竹韵赎身。
唉,竹韵哭的什么似的,说那客人粗俗丑陋,浑身汗味儿,她昨天哭得一夜没睡。唉!”
潘定邦耸拉着肩膀,唉声叹气。
“什么!”李桑柔眼睛都瞪圆了,“什么豪客?敢跟咱们兄弟抢人?”
“说是贩马的,也贩毛皮,说是别的没有,就是银子多。
一个马贩子,你说说!十一郎难过的,唉!”潘定邦也难过的眼圈发红。
“贩马的算什么豪客?这年头,这建乐城,一个豪字,这么不值钱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敢称一句豪客了?”
李桑柔双手叉腰,看起来气坏了。
“一个马贩子,我李桑柔还能怕他了?七千就七千,你跟十一说!咱们出八千!”
“啊?”潘定邦看着气的气儿都粗了的李桑柔,有点儿傻。
“我跟你说,我们江湖人,别的就算了,就是这口气,无论如何不能输,人活一口气儿!树活一张皮!
我堂堂大帮主,能让一个马贩子小瞧了?不就几千两银子么,银子算什么东西!
大常,你告诉七公子,咱们有多少银子!”李桑柔点着大常,气势昂扬。
“那可多得很。”大常抬头看了眼潘定邦,“咱们那夜香,是叫金汁儿的。”
“听到了吧!银子多得是!你去告诉十一,告诉他!把气势给我撑起来!别说七千八千,七万八万都不算什么!”李桑柔一幅气坏了的模样。
“大当家的,你别生气,你真要跟那马贩子……”潘定邦真傻了。
“什么真要假要?我桑大当家的,吐个唾沫砸个坑!
我告诉你,我们江湖人,什么最要紧?脸面!
没有脸面,我们还怎么混江湖!
你去跟十一说,无论如何,他得把这个脸,替我争回来!
一个马贩子,我呸!
你去告诉十一,他七千咱就八千,他八千咱就九千,我倒要看看,到底谁的银子多!”
李桑柔猛一巴掌拍在潘定邦肩膀。
“快去!”
墨桑 第65章 都是有媳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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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到傍晚,有三个骑手辞工,李桑柔爽快之极,当场就让大常结了工钱放人。
晚上,金毛跑了一趟,找文诚又荐了三个人过来。
第二天早上,李桑柔刚到速递铺,一个骑手在铺子外下了马,牵了马进来。
李桑柔惊讶的看着他,骑手都是白天赶路,照理该在傍晚回到铺子,这是急着辞工,连夜赶回来,好赶紧去挣更多的钱?
这个骑手瘸了一条腿,将马牵进铺子后面,交给马夫,穿过院子,出来直奔李桑柔。
“掌柜的。”骑手欠身笑着招呼。
李桑柔微笑点头,等着他说要辞工的话。
“小的姓王,贱名王壮,从前在北边军中做个十夫长,因为这条腿中了一箭,伤了筋,不能再打仗,就退下来守军械库去了。
小的媳妇能生,一口气给小的生了七个壮小子,小的守军械库那点儿钱,实在不够吃,就求了文将军,把小的放了出来。
可小的这条腿不好使,放出来是比守军械库挣得多,可也没多多少。
后来,掌柜的这边用人,也就是骑骑马,一个月最少也有一两银子,小的就骑马的功夫没落下。文将军就让人找到我,把我荐了过来。”
李桑柔一边听一边点头。
辞个工还这么长篇大论,这是怕她不放人,还是怕她不给结工钱?
“小的这一阵子跑无为线,在无为的时候,听说有别家也要开速递铺子,从咱们这里,挖了不少人过去,听说掌柜的都是二话不说就放人,工钱一分不少。
小的觉得,掌柜的是个厚道人儿,那家铺子不地道。
这一路上,小的就想,咱们这递信,能不能再快点儿,快到让他们赶不上。”
李桑柔听到这里,眉毛高高抬起,扬声叫金毛,“金毛!给你王大哥拿个凳子过来,再倒碗茶,到对面铺子端几笼包子过来!”
“不敢当不敢当。掌柜的别客气,对面那包子贵得很,小的一会儿回家吃。”王壮从金毛手里接过凳子,坐到李桑柔对面。
“你接着说。”李桑柔示意王壮。
“小的这一趟回来,都是白天歇着,夜里跑马。
从咱们建乐城到无为府,都是平坦大路,夜里跑马跟白天差不多,要是大夏天,倒是夜里跑马凉快。
咱们这些骑手中,小的知道的,就有八九个像小的这样,从前当过骑兵,这儿那儿伤了,退下来的。
小的们当骑兵那阵儿,急行军是家常便饭,行起军来可不管白天夜里,打仗那路,哪有像建乐城往无为这样的平坦大路?多数连路都没有。
至少这八九个,夜里跑马跟白天一样。
掌柜的,要不,咱们夜里也跑马,日夜不停,从咱们这里,当天的信,当天晚上就送走,跑一夜马到淮阳府,换个人,接着往汝阴府走,这么日夜不停,第三天一大早,就能到无为府了。”
王壮说的两眼闪亮。
“先把茶喝了,吃几个包子。”李桑柔示意王壮。
王壮几口喝光了茶,一口一个包子,一气儿吃了大半笼。
金毛再倒了杯热茶端给王壮。
“我看你年纪也不大,你受伤退出骑营,几年了?”李桑柔仔细打量着王壮,笑问道。
“不小了,今年三十二了,退出骑营已经十年了,唉,十年了。”王壮声音微涩。
“你当十夫长,是承袭?还是立了功什么的?”李桑柔接着问道。
“小的不是军户,自己投的军。先是练兵的时候,小的练得好,一伙的兄弟就推小的做了十夫长,后头,没打几回仗,就伤了腿,只好退下来。”王壮似有似无的叹了口气。
“日夜赶路这事儿,我也想过,不过也就是想想,骑马这事儿,我懂得少。
现在,既然你也这么说,看来,这事儿可行。
这事儿就先交到你手里。
咱们这样,先准备好。
第一,你先看看哪些人能夜里跑马,哪些不行。
第二,咱们现在是一个人一条线跑到底,白天跑马夜里睡觉。
要是日夜兼程,这样肯定就不行了,得换人,那就得有骑手等在各个递铺,都是有家有院的人,不能一直在外面不回家,这中间怎么交接,怎么安排,你先想想。
第三,夜里跑马,再怎么也比白天难,这工钱要是跟白天一样,就不公道了,该多多少,你也想想。
我能想到的,现在就这三条,哪儿没想周到的,你再想想。”
“好!”王壮凝神听着,不停的点头。
“还一样,这事儿,咱们得准备好了再做,这之前,这事儿,你知我知,省得他们有样学样儿,倒被他们占了先手。”李桑柔压着声音交待道。
“掌柜的放心,小的懂。”王壮笑起来。
“从今天起,你调到陈州线,这样能每天来回,咱们商量事儿便当。
你先回去歇着吧,累了好几天了。
金毛,把那包松子糖给你王大哥拿上。拿回去给孩子吃。”李桑柔边说边站起来,将王壮送到院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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