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纺江织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顾南西
“没有,就留下了一箱鸡蛋。”门卫进保安室,把那箱鸡蛋搬出来,“说是家里鸡生的土鸡蛋。”
箱子上还粘了一个信封。
乔南楚把信封拆下来,里面有张信纸,七零八零年代的那种信纸,他打开,里面就三行字,字迹清秀端正。
“尊敬的乔先生:
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晚辈敬上。”
敬上乔南楚顶了顶牙,笑了。
“乔先生,是您女朋友吧。”门卫大叔在江枫公馆工作好几年了,从没见乔先生带过女人回来,乔先生长得俊,开的车也贵,公馆里不少未婚的女性对他有那么点意思,不过乔先生从来不跟她们说话,想来是有主了。
“不是女朋友。”乔南楚把信扔回装鸡蛋的箱子里,“资助的一个学生。”
翌日。
一大早,阿晚就带了汤来病房,雇主刚睡醒,应该是没睡好,脸色不太好,精神不佳,蔫儿蔫儿的。
阿晚把保温桶放下,看见了桌上的手机。
“老板,您的手机膜碎了。”阿晚有点感冒,想着雇主身体不好,怕传染给他,就戴了口罩,“我去给您换张新的”
“放着别管。”
“哦。”
阿晚腰也有点疼,昨天晚上伤到了,今早一醒过来,酸痛难忍,他拉了把椅子坐下,拧开保温桶的盖子。
江织闻着味儿,皱眉:“鸡汤”
“嗯嗯。”真的,他才不是在邀功,“我妈知道您住院了,特地早上起来熬的,加了很多药材,很补的,我早上也喝了,一点都不腻。”
他就喝了一点点,他妈不准他多喝。
自从两年前江织出钱给他妈做了换肾手术,他妈就把江织当亲儿子,什么好吃好喝的,都留给江织,昨天晚上知道江织住院了,他妈骂了他半个小时,说他没用,都保护不好江织,他妈还骂他是个头脑发达的傻大个。
他怀疑,他是捡来的。
“你们宰了那只鸡”江织睡眼褪了朦胧,多了几分灼色。
阿晚解释:“没,我妈买了老母鸡。”
江织嗯了声,轻抬他的贵手,娇贵得很:“给我盛一碗,只要汤不要肉,一点肉渣都不要。”
“哦。”
傍晚,江织就出院了,阿晚来接他,可能因为昨晚的事,江织一直没给他什么好脸色,脸上三分愠色,如烟缕,乍放乍收,说得不好听就是阴晴不定。
车开到八一大桥下。
后座上原本闭目养神的人睁开了眼:“找个地方停车。”
阿晚停了车,扭头的动作使他腰疼:“您有什么事我去给您办。”
“在车上等着。”
留了一句话,江织下车了。
这个点,八一大桥下面全是摆摊的,卖什么的都有,对面的公园在放广场舞的音乐,吵得人头疼。
江织不大耐烦地转了半圈,恍然顿住,他为何要到这来指腹摩挲着手机屏幕上的裂痕,嗯,他只是来贴张膜。
他便走到一个摊位前:“周徐纺在哪摆摊”
往常周徐纺摆摊的地儿今天被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哥占着,那大哥正在吃炒粉,抹了一把汗,抬头。
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卧槽!一男的,长得贼他妈美。
大哥多看了两眼:“周徐纺是谁”
桥下路人很多,推推搡搡的,沿路不少小吃摊,空气里什么味儿都有,江织拿了块手绢,捂住口鼻咳了两声,走到人少的地方,说:“在这贴膜的。”
大哥瞅着他衣着不凡,说话挺客气:“每天在这摆摊的人都不固定,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江织捂着一块黑色丝绸的手绢,衬得他皮肤很白,因为不适应这脏乱吵的地方,他粉腮红润气息微喘:“那个天天戴着帽子、总穿一身黑的女的。”
大哥扒了一口炒粉:“哦,我知道你说谁了,她今天没来。”
“她为什么没来”
“这我哪知道,同行是冤家,我们又不熟。”瞧这人,是个贵人啊,那大哥问了一嘴,“你找她做什么”
这时,路过的小孩一头撞到江织身上。
他立马拉下嘴角,目露嫌恶。
小孩被吓着了,拔腿就跑了。
他脸色不善:“找她贴膜。”
大哥立马把炒粉放下:“我也是贴膜的,什么手机都贴。”想着对方一看就是个有钱人,有钱人都没零钱,有钱人的口头禅都是‘不用找了’。
商机啊!
这么想着,大哥堆着笑:“贴膜吗贴膜送手机壳。”
江织没搭理。
大哥卖力推销:“她收二十,我只要十五啊!”见人转身要走,他一拍大腿,“十块!十块贴不贴跳楼价,不能再少了!”
“不贴。”
靠!
大哥秒变脸:“神经病啊你!”
江织:“……”
021:阿纺身世(骆家人物关系见题外话
周徐纺今天没有去摆摊贴膜,她去电视台送外卖了。
联播还有十五分钟开始,后台人员已经准备就绪,唐颖化好了妆,把助理支开。
“师兄,一定要这么做吗”
周清让在看新闻稿:“嗯。”
“台长那里——”
他放下稿子,手指白皙修长,缓缓将西装的钮扣一颗一颗扣上:“你配合我就行,剩下的我会去交代。”
她没见过,他这样固执己见的样子。
唐颖没有再说什么了。
助理小兴过来敲门:“周老师,有位姓骆的小姐找您。”
周清让进电视台之前,当过半年播音系的老师,台里大部分人都称呼他一声周老师。
唐颖看了一眼时间:“离直播时间还有一刻钟。”
“你先去准备。”
周清让推着轮椅出了休息室。
找来的,是骆家的长孙女,骆青和。
“好久不见啊,”她放下茶杯,从沙发上站起来,叫了一声,“表叔。”
表叔
门口的助理错愕了一下,周老师和骆家人是亲戚
啪嗒。
周清让关上了门,抬头,清清冷冷的一双眼:“你以前都管我叫要饭的。”
骆青和笑意不减,起身上前,端足了小辈的仪态:“那时候还小,童言无忌不懂事,要请表叔见谅了。”
“你很像你父亲。”周清让把手放在轮椅的扶手上,收紧,“跟他一样虚伪。”
骆青和脸上的笑,收了。
“周清让,”她坐下,细长的单眼皮略略抬起,“我敬你三分呢,怎么还敬酒不吃吃罚酒。”
周清让置若罔闻,抬手看时间:“还有十分钟,七点。”
七点,新闻直播。
他这是摆明了态度,软硬不吃。
骆青和笑了笑,摸出打火机,红唇白齿咬着烟,从容不迫:“如果我是你,我就会适可而止,以卵击石很蠢。”
周清让低着头,整理膝盖上的薄毯,他那一双残缺的腿,僵冷又麻木。他由始至终都不紧不慢着:“如果是以卵击石,你今天就不会来。”
骆青和倒不意外,自信又高傲地抬了抬下巴:“跟我们骆家磕到底是吗”
他不置可否。
骆青和把只抽了两口的女士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行,那就让我看看你周清让到底有几斤几两。”
她起身,路过他时,目光扫了扫他的腿。
周清让抬头,目光与她对上:“知道你们骆家为什么会断子绝孙吗”
她脸色瞬变。
骆家老爷子生有二子一女,次子留下一女早逝,长子骆常德风流成性,除正室所出女儿之外,私生女数不胜数,就是没一个男孩。
他一句一顿,铿锵有力:“因为你们姓骆的,做了太多禽兽不如的事情,所以,要遭报应。”
骆老爷子有一胞妹,名芷宁,年轻时外嫁。
二十四年前,骆芷宁夫妻意外身亡,留下一子一女,女孩唤清檬,男孩唤清让,当时,都年未满十八。次年,姐弟二人投奔帝都骆家,骆家敞门欢迎,那时,姐弟二人都未成年,姐姐周清檬十六岁不足,弟弟周清让十四岁已满。
不到一年,周清檬病逝,病因不详,只是有传闻说她与人私通怀孕,诞下一子。
同年,周清让车祸截肢,在医院一躺便是多年。
至于周清檬诞下的那个孩子,是真是假,人在何处……在骆家,是禁忌,一句都不得提及。
“韩秘书。”
骆青和沿着走廊,脚步慢慢悠悠:“都准备好了”
电话那边,韩封回:“准备好了。”
“可以开始了。”
“知道了。”
骆青和挂了电话,拐个弯,与走廊另一头的人迎面撞上了,她扶着肩膀,被撞得踉跄了两步,抬头看见一双黑漆漆的瞳子。
对方也在看她。
这双眼睛,陌生是陌生,怎又觉得有几分熟悉。骆青和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便收回了目光,抬脚离开。
周徐纺却还愣在原地,突然耳鸣,然后,耳边突然响起杂乱无章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来势汹汹。
是个稚嫩的童音。
“滚开,你把我的地都坐脏了。”
“我妈妈说了,你妈妈是狐狸精,你是狐狸精生的傻子。”
“小哑巴,滚开。”
“不准你吃我家的饭!”
“臭要饭的,你和你舅舅都是臭要饭!”
“他们都说了,你是个弱智。”
“别跟他玩,他是弱智儿。”
“……”
谁的声音
周徐纺跌跌撞撞地往后趔趄,突然头痛欲裂。
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胳膊:“小心。”
她身体僵住,动作迟缓地回头,看见了一双清澈的眼睛。
“是你啊。”
是他,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她说:“谢谢。”
周清让并不爱笑,只是稍稍松开紧抿的唇,眼里的冷峻便柔和了:“不用谢。”
七点一刻,天星娱乐发文致歉,声称已调查清楚,旗下高层滥用私权,胁迫公司艺人做权色交易,录音为证,将所有涉事的高层全部公开,并且予以开除处置,另外,所有受害艺人,天星娱乐都会负责到底,绝不推脱罪责,将全力配合警方调查。
七点半,新闻直播,主持人周清让将天星娱乐非法性招待的证据公开。
一前一后,时间点踩得太精准,至于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众说纷纭,有人说天星此举是甩锅高层,使得背后的骆氏金蝉脱壳,也有人说天星有错就改善莫大焉,态度与事后处理都是娱乐圈的表率。
还表率
扯淡吧!
薛宝怡把手机往桌上一扔:“这骆青和真本事啊,甩个锅还能捞个好名声,难怪我家老爷子说,她得了骆家老爷子的真传,一肚子都是邪门歪道的诡计。”
对面,他办公室那把真皮沙发正被江织霸占着,还穷讲究地在上面铺了一张干净的毯子,江织就躺那沙发上,美人醉卧似的,撩谁啊
本来是来谈新电影的,这家伙嫌他沙发脏,非得弄张新毯子来才肯躺,正说着骆家的事呢,这小美人没听见似的,用脚踢他:“有烟味,去开窗。”
薛宝怡在江织来之前,是抽了根烟来着,什么鼻子,他无语了,去把窗户开了:“开了窗别又嫌冷。”
开完窗,薛宝怡刚坐回去。
江织又踢他小腿:“再给我拿张毯子。”
“……”
妈的,他老祖宗都没这么使唤过他。
算了,看在他又美又弱、小时候还救过他的份上……薛宝怡去拿了条毯子,扔江织身上。
“天星的事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料到了”
江织怕冷,把毯子捂紧:“骆家哪有那么容易垮。”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