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纺江织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顾南西
江织瞧了一眼那个黑色背包,随后,目光落在了她手背上,她袖子长,手背遮了大半,露出那一截,在太阳底下白得发光。
也难怪,成天把自己包成这样,不见太阳,白得像只鬼。
主驾驶的阿晚咳了一声,以提醒雇主,一直盯着人家姑娘的手不好,等雇主收回视线了,才用眼神请示。
然后,出乎意料地,雇主点了头。
阿晚这才下车去,接过那个背包,还挺重。
周徐纺送完礼,一句话不多说,走了。
阿晚把背包放在旁边的座位上:“江少,要不要打开看看”
后面除了两声咳嗽声,就没声儿了,阿晚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雇主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躺下了,没怎么打理的短发还翘着一缕。
等车开进了停车位,阿晚就听见后面那位说:“打开。”
“哦。”
阿晚停稳了车,把背包抱起来,放在腿上,拉开拉链——
“咯!”
阿晚目瞪口呆,腿上,一对眼珠子与他大眼瞪小眼,那物伸长了脖子,朝他叫嚣:“咯咯咯咯咯咯……”
一股鸡屎味扑鼻而来,阿晚呆滞了一下:“是……只鸡。”
江织:“……”
乔南楚问过他,怎么会对一个开罪过自己的人网开一面,毕竟,他的确没什么善心。他想大概因为这个人古怪得十足,古怪得会让所有事情都朝着匪夷所思的方向发展。
比如,这只鸡的存在,和接下来所有由一只鸡引发的事端。
九点,演员们都已经换好了戏服,化好了妆,就等大导演开拍。方理想作为新晋的织女郎,服装组特别上心,她的戏服都是量身定做的,别看她长得萌,可塑性可强了,旗袍加身,捏着把舞女专用的羽毛扇,走起猫步来,那也是风情万种啊。
大导演果然眼光毒辣,一挑一个准。
方理想穿着她的新戏服,在周徐纺面前转了个圈圈,嘴角荡开两个梨涡:“好看不”
周徐纺穿着麻布衣裳:“嗯。”
“徐纺,你玩微博不”
她摇头。
“带手机了没”
她摸摸裤子口袋:“今天带了。”
方理想掏出自个儿的手机:“你加我。”她一幅苟富贵不相忘的表情,很是豪情万丈,“以后谁再拖欠你工钱,就跟我说,乌拉拉氏理想给你撑腰!”
她现在可是大名鼎鼎的织女郎,周徐纺不擅长社交,也没什么朋友,孤零零的,像个被全世界抛弃了的小可怜,她织女郎得罩着她!
周徐纺点头,低着头话不多。
加完好友,乌拉拉氏理想穿着旗袍亚洲蹲,一打开微博,惊呆了:“唉呀妈呀!”乌拉拉氏一拍大腿,“大公司就是牛逼,给我买了好多僵尸粉呐。”
方理想当上《无野》的女二之后,就有不少经纪公司找她签约,方理想是个有理想的姑娘,考虑都没考虑,直接签了影视行业的龙头公司——宝光。
说起宝光,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就是宝光的老总薛宝怡了。
“我们老总和江导还是发小呢。”方理想是个八卦通,跑了四年龙套,知悉各路小道消息。
周徐纺荒荒凉的目光里,有了点神采。
难得她对什么有兴趣,方理想就跟她唠起来了:“帝都薛家的小薛二爷听说过没”
周徐纺摇头。
方理想就跟她科普了:“你下个微博,隔三差五就能看见他了。”
周徐纺不怎么上网,不是很清楚:“他也是艺人吗”
“不是。”服装组的助手小姐姐问吃不吃鸡爪,方理想不客气地拿了一只在啃,边说,“他的枕边人都是艺人。”
周徐纺不明觉厉。
方理想又啃了一口爪子,感叹啊:“哎,不知道是多少女孩子的劫啊。”她是个正义凛然的姑娘,愤愤地一口咬断了鸡爪,“早晚老天收了他!”
周徐纺没接话,仰头看着一处,目不转睛。
方理想顺着她的视线瞧过去,哦,导演终于到了:“你又在看江导”
她蹲在不起眼的角落,表情很平静:“他好看。”
她喜欢看漂亮的东西,比如她的盒子。
对于江大导演的颜值,方理想是服的,就那张脸,放眼整个演艺圈,也没谁能美得过,就是——
“江大美人是天上的星星,养养眼可以,不能摘下来。”方理想把鸡爪子扔了,擦擦手,“就江美人往那一躺,不知道掰弯了多少公子哥,可也没谁能摘了他那朵美人花,而且,他可娇贵了,身体很不好,江家专门搞了个制药的研究所,就是为了给他调养,很烧钱的,我们小老百姓养不起。”
周徐纺想,她钱挺多的,可她要用来买月亮湾,不能养美人。
“而且,江导是同性恋。”方理想掩嘴,小声地告诉周徐纺,“圈子里有传闻,他跟小薛二爷是一对。”
周徐纺再次不明觉厉。
十分钟后,赵副导演举了个喇叭,通知:“马上开拍了,十分钟准备。”
聊天的群众演员们一哄而散。
赵副导演巡查了一周,机器都准备就绪了,就是在角落里瞧见了只鸡,问场务小李:“这里怎么有只鸡谁放这儿的”
小李说:“没注意,应该是道具组的人放的。”
赵副导环顾了一圈:“那个挑担的群众演员看见没”吩咐小李,“把鸡放他担子里。”
小李抓着鸡放进了群众演员的担子里,鸡爪子上绑的带子松了他也没注意,然后,这场戏有爆破的镜头,轰的一声之后——鸡飞狗跳。
“咯咯咯咯咯咯咯……”
是只大公鸡,约摸两三斤吧,被炸得满场飞。
赵副导汗都出来了:“江导,这——”
江织扔了手里的剧本,往那张垫了厚厚一层毯子的躺椅上一靠:“道具组今天都没带脑子过来”
他咳了一声,眼角微红,虽是病殃殃的,可那眸光,冷着呢。赵副导不敢吭声了,气压低得他呼吸不畅。
江织舔了舔咳得嫣红的唇:“哪来的鸡”
冷不丁,阿晚回:“你的。”
“……”
风声里,有他的咳嗽声,隐忍着愠意:“还杵着做什么。”
阿晚撸起袖子,加入了抓鸡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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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徐纺:我给你炖土鸡吃,补身体。
江织:你是不是嫌弃我昨天表现不够好
周徐纺:……
010:贴膜的姑娘对您是真爱!
阿晚撸起袖子,加入了抓鸡的行列。
赵副导也不敢大意,拿着个大喇叭前去指导抓鸡,抓那只杂毛公鸡!
“你站一号机那边。”
“你二号机。”
“围住它!”
“快,抓住!”
副导发话,几个男助手和阿晚一窝蜂围上去,将那只鸡逼到了包围圈里,阿晚逮住时机迅速使出了擒拿手,电光火石间,那鸡拔地而起,一飞冲天:“咯咯咯咯咯……”
一阵扑通后,只见那只鸡径直朝着一个方向扑过去,阿晚定睛一看。
艹!
赵副导一拍脑袋,完了。
只见那杂毛公鸡落在了卧病在榻的大导演肩上,顿时,全场噤若寒蝉,随后,只听见噗叽一声,一坨鸡屎飞流欲下,将掉未掉。
江织彻底傻了,脸色那叫一个惨白。
四下安静,一根针落地都能听得见,阿晚憋着,不敢喘气了,碎步小心地挪上前:“江少。”
跟说悄悄话一样,阿晚生怕扰了那只鸡,还有那坨快要掉下来的鸡屎。
江织躺着,浑身僵硬:“快、快弄走。”
声儿都发抖了。
阿晚就怕他一口气上不来会厥过去,这位小少爷娇贵得很,爱干净的毛病有多严重他很清楚。
“您别动。”阿晚严肃地嘱咐,“千万别动,鸡屎会掉。”
“……”
江织发白的脸,黑了:“那你他妈想让我怎么着”气到俊脸扭曲。
阿晚也不知道怎么着,犹豫了许久,才往前挪了一小步,伸手,还没够到,突然——
赵副导脸上落了一根鸡毛,他鼻子一痒。
“阿嚏!”
几乎同时,那只杂毛公鸡翅膀扑腾,一跃而起。
“咯咯咯咯!”
漫天鸡毛里,有一坨黑色的东西,直直朝江织的灰色毛衣上甩去,他整个人完全僵住,下意识合上眼。
“咯!”
一阵风突然刮过去,卷着鸡毛起起落落,谁都没有注意到,那个身穿麻衣的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脸和头都包着,就见她整个人朝导演压上去,那坨鸡屎随即落在了她的麻布衣裳上。
“嗯!”
江织被重力压得闷哼了声,蓦地睁开了眼,对上一双透亮的眸子,像一望无际的夜幕,黑沉沉的,无波无痕。
周徐纺。
薛宝怡说的,这女孩叫周徐纺,古古怪怪的名字,古古怪怪的人,古古怪怪地趴在他身上,搅得他心神起了一片古古怪怪的惊涛骇浪。他从未近身接触过异性,这人却几次三番破他的例,甚至还碰他的人,教他无所适从。
莫名其妙地,他吞咽了一下,喉结滚烫,连带着整张脸都红了:“你、你……咳咳咳咳咳……”
一口气堵在了喉咙,他咳红了眼。
周徐纺趴着,眨了眨眼睛。
他朝她吼:“你起开!”
哦。
她从他身上爬起来,因为江织在拍爆破戏的时候脱了外套,里头灰色的毛衣被她的麻布戏服撩住,露出了一截白皙的腰,她的手指无意划过。
好滑。
周徐纺看向那截腰,可惜,没看到,腰的主人几乎用拽的,把毛衣扯下来,遮住了腰,然后掀了块毯子,牢牢盖住,动作一气呵成之后,坐起来,捂着嘴拼命地咳。
咳得撕心裂肺!
好娇弱啊,周徐纺想了想,问:“你有没有事”
她脸包着,就露出一双丹凤眼,那眼睛,分明冷冷清清的,却烫得江织心头一热,他压住喉头的痒意,重重喘息:“你、你离我远点!”
又结巴了。
江织攥着拳头,恼得浑身发热。
她就后退了五步。
阿晚这时候上前询问:“江少,您怎么样了”脸好红啊,耳朵也红,锁骨都红了,不对劲。
江织单手撑着躺椅,额头有一层薄薄的汗,因为喘,吐字无力:“你觉得呢”
阿晚觉得吧,雇主是真身娇肉贵,便体贴地说:“你好像被压坏了,要不要我帮你叫薛医生过来”
江织舔了舔牙,一把扯过外套穿上:“你他妈给老子滚!”抬眸,盯着那个包着脸的家伙,“全部滚!”
方理想赶紧过来,把周徐纺拉走了,赵副导都不敢吱声,用眼神示意大家撤退。
不过,阿晚不敢真滚,跟上去了。
“我好像又闯祸了。”周徐纺看了一眼那只还在扑腾的杂毛公鸡,眉头紧紧皱着。
方理想安慰她:“不怪你,都是那只鸡的错。”
她耷拉着眼皮:“那只鸡是我送的。”
方理想:“……”
怎么回事,越看越觉得周徐纺冷萌冷萌的。
导演的休息室里,有浴室。
江织洗了半个多小时才出来,水温开得高,他皮肤本就白,被蒸得通红。
阿晚在门口:“江少。”
“滚进来。”
阿晚畏手畏脚地进去,低着头,默默无声地把衣服搁下,打算闪人。
“林晚晚。”
“……”
能不能别叫这个名字!他也有男子汉的尊严的,阿晚抬了个头:“您吩咐。”
江织穿着柔软的白色浴袍,领口松垮垮的,头发还没擦干,水滴顺着侧脸轮廓,滑进衣领里:“去把那只鸡宰了。”
“哦。”
阿晚偷偷瞄了一眼雇主的领口,那是什么神仙锁骨啊,一个大男人居然这么冰肌玉骨,还是糙一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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