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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马青梅长相随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梦里等花开

    高父为人勤奋好学,人又机敏。在质库(当铺)里从打杂做起一步步到今天做了朝奉。母亲在家种地赡养老人,后来陆续得了他们兄弟三个。

    夫妻俩齐心努力,孩子一到年龄便送到村中私塾读书。先生觉得高子青的两个哥哥肯用功、悟性也高,劝夫妻俩到成都找个有名的书院继续攻读,以期将来能够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过得四五年,家中老人过世后夫妻俩一合计,只要孩子们能有出息,他俩再苦也不能屈了孩子。狠狠心咬牙卖了田地房屋,在成都租房住下。

    高父在解库伙房帮妻子谋了个活做杂务。原本想将两个孩子送去墨池书院读书,墨池书院学生早已满员,只好退而求其次,送入了也算不错的云山书院。

    好的书院束脩虽低,但膳食节敬大家攀比着越来越高,况且书院对衣着用具都有要求。家里经济紧张,只好将高子青送到另一家小书院,虽说束脩稍贵一些,但平常只需有个节敬就行,吃住在家中多少也能省一点。

    前段时日,也就是高子青早晨在福临坊碰到陈文竹的头一天,解库司理把自家的一个远亲安排到伙房打杂,顶了高母的位置。父母晚间回来在房中唉声叹气,高子青也一夜难眠,第二天早早起来就去书院,因此才会碰到陈文竹。

    再后来高母去别人家做短工,没活的时候在家帮人浆洗衣物,有时也会去给人挑水赚得几文,高子青休沐的时候便会去替母亲挑水,此后经常不能得空来此。

    楚彬家的情况是从魏玉芬那里慢慢听说的。

    楚彬的祖父曾官至正三品翰林学士,膝下只得一个儿子,便是楚彬的父亲。谁知此子与诗书无缘终日沉迷酒色游宴,楚彬的祖父遂无意为儿子谋个出生,致仕前将楚彬的大哥从山西一七品小官调入京中,升至正六品国子司业。

    自觉为儿孙已尽了力,便告老还乡带着一大家子回到了成都,用积攒下的俸禄买了些田地、铺子交给儿媳管理,自己做起了富家翁。




第二十八章
    楚彬的父亲膝下共有七个儿女,四个儿子中唯楚彬一人和三个女儿是庶出。家中对外事务由楚彬的二哥掌管,三哥与楚彬一起在墨池书院做副课生。

    墨池书院名气实在太大,附近达官贵人的孩子通不过考核,便想方设法通过给书院捐赠,或搬出让山长无法拒绝的情面来书院当副课生。

    平民家的孩子想要进入此书院,因报名人数太多招生标准极其严格,非天资出众者几乎难已考入。但能进入墨池书院的平民之子,又多能成才,于是墨池书院的名声也就更响了。

    在汴京读书的时候,楚彬身边不能说是众星捧月,那也是一呼百应的。如今回到了成都,曾经都不在他眼底的人,对他们却只是表面应付敷衍,那些人对他三哥尚且如此,更别说对他了,楚彬心中甚是憋屈。

    他小娘只想着将来分家怕他会吃亏,看当爹的靠不上,便天天逼他去讨祖父欢喜。

    祖父自回乡以后,常与三五好友吟诗作对,不问事务。对于几个孙子,他自觉自己连儿子都没有管好,决不肯干涉大娘子管教孩子,也不乐意孙子们天天在自己眼前晃。楚彬觉得家里家外都不痛快,就常独自一人带着他的狗跑到成都城外来玩。

    日子总的来说是愉快的,知道织布关系自己的未来,陈文竹对学习全神贯注。

    除了每月的最后一个休沐日,是陈文竹必须回去要下个月伙食费的日子。

    她选择在吃过晚饭的时间,回到家给姐姐、姐夫请安行礼后,低声说:“姐,我来拿下个月的伙食费。”

    一般在她说完后便是无尽的沉寂,陈文兰仿佛没有叫见一般,该干什么依旧干什么,任她手足无惜地低头站着。偶尔刘成义还能问一句,在柳娘子处可好等她回答说还好后又会陷入寂静。

    差不多等待两刻钟,陈文兰会掏出五十文钱放到桌上恩赐般地说:“拿去吧。”陈文竹蹑手蹑脚地过去拿到手中行礼说:“我走了。”没人吱声,直到她走出来关上院门,才再次活过来似的。

    新的一年元日将近,陆续有亲友来柳娘子处将家中的女孩子们一一接走回家过节。柳娘子也不再教新的东西,只让大家将沤好的麻取出,撕下麻皮纺成纱,在脚踏纺车上重复练习加捻成线。

    陈文竹一直待到最后一天不得不离开时,才回到福临坊陈文兰家。

    进家门时已是下午,陈文兰此时正在屋内梳妆,刘成义对她说:“快去换身衣裳,稍后回家去吃年夜饭。”

    刘大郎家门上挂着画神荼、郁垒两个神像的新桃木板,伯娘见陈文兰肚子已经大了,寒喧问候几句后也不要她帮忙,只让她去屋里坐着,自己一个人在伙房忙碌,陈文竹过去帮她摘菜洗菜打下手。

    一桌年夜饭摆得满满当当,陈文竹知道刘大郎一家要先祭祖,自己是外人不便出现,就悄悄的躲在灶房,等着他们祭完祖后才出来。

    一家老小欢欢喜喜地吃过年夜饭后。伯娘张罗着大家围坐到一起包角儿,准备初一元日时吃。

    陈文竹不会包,便在一旁帮着递送擀好的面皮,平常这活都是刘成文的,因为他也不会包,如今被陈文竹抢去也不言语,只坐在一旁不动。

    陈文兰对陈文竹说:“你赶快过来包,跑来跑去干什么”

    陈文竹低声说:“那你教教我,我不会包。”

    陈文兰听得生气大声道:“这么大的姑娘了,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你还有脸说。”

    陈文竹在家时,每次吃完年夜饭,陈守川便带她出去玩耍放炮,回来时家中角儿早已包好,她只吃过没有做过。

    被陈文兰当着外人训得没脸,知道是在别人家,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不敢掉落。

    伯娘一看笑着拉着她说:“这个简单,来我教你。你看就这样,不就成了。”她边说边比划,捏出了一个角儿。

    陈文竹跟着笨拙地包出了一个样子怪怪的,伯娘看着说:“多好,这不就出来了。就这样包,熟练了就好了。”陈文竹偷眼看了看陈文兰,见她低头包着角儿,既不说话也不看她,这才放下心来,跟着大家一起包。

    爆竹声声辞旧岁,元日在爆竹声中到来。小辈向刘大郎夫妇拜年,轮到陈文竹拜过后,刘大郎拿出用红纸包着的十一文钱递给陈文竹。陈成竹今年虚岁十一,因此给她十一文钱作随年钱。

    吃了角儿后,全家从小到大依次喝了屠苏酒,陈文竹最小倒让她先喝了一口。喝过酒后伯娘用红布把渣滓包起来挂在门框上,用来“驱邪”和躲避瘟疫。

    陈文兰见该做的都做了,提出要回自己家去。伯娘劝了两句后见陈文兰光听并不说话,不好再说,过来拉着陈文竹劝,“去跟你姐姐说一说,家中也有空屋,就留在这里休息吧。现在回去,明天还得过来,大家又都喝了酒,出去被凉风吹了也不好。”陈文竹低头不敢应。

    刘成义低声劝了陈文兰几句见她执意要回,去厢房取出外衣给她披好,出门时陈文竹瞟见刘大郎板着脸坐在堂屋椅子上一言不发,伯娘将他们送出院门。

    刘成义小心护着陈文兰,陈文竹跟在他俩身后回到家中。

    陈文竹幼时在家通常得的随年钱都要交给大人,然后再由大人拿出三四文钱给她出去玩耍。进了家门后,她取出红包交给陈文兰,陈文兰伸手接过放入衣兜并不言语。

    初二刘成义夫妇外出拜年,陈文竹找到机会去找兰羚,两个女孩牵着手走在街上逛热闹,遇到舞狮子、耍龙灯的俩人追着看了好几遍才觉得过瘾。

    陈文竹身无分文,兰羚身上倒是有她父亲给的十文钱。两人挤到一个吹糖人的摊子前,只见吹糖人用一根麦秸秆挑上一点糖稀,再对这麦秸秆吹气,糖稀随即鼓起,手上迅速旋转捏弄,活灵活现的一只猴子变成了。



第二十九章
    摊子旁边有一个圆盘,上面均分成十二个格子,每个格子中画着一个生肖动物,上面有一指针固定不动。花一文钱可旋转一次圆盘,待圆盘停稳后指针指到哪个生肖动物,便可从摊子上取走。

    摊上的动物小的一文钱可买两个,最大的是龙则要五文钱。孩子们都喜欢这种转圈的方式,想要用一文钱博得一条大龙。

    兰羚也拿出两文钱,她二人各转了一次,兰羚得了一只牛还算不亏,陈文竹却只得了一只小老鼠,二人手中拿着糖人边吃边转,玩得不亦乐乎。

    到了初四,陈文竹趁着天气好,打水冲了澡后把身上的衣服换下。自母亲过世后,只有大姑帮她做过一身诃子(胸衣),来到了成都以后,陈文兰只给了她几套外衣,过了一年多这件诃子许多地方已经洗磨得极薄了。

    陈文竹洗的时候稍微用了点力,诃子裂开了一道,想着等晒干以后再缝。好巧不巧,陈文兰这天在家无事,绕着天井散步,看见她晾的衣服便走了过去。恰好看到破开的诃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穿这个是要丢谁的脸呢你这么大的姑娘,破成这样都不知道缝一下。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我怎么会有你这个妹妹”

    如今陈文竹已经有了经验,只站着低头不说话,等陈文兰说得累了,自然就会停下。自己越是解释、辩解,她就会越生气,挨训的时间也就会越长。

    初八早晨,陈文竹起来洗漱好后见陈文兰夫妇还没起来,也不敢出声打扰,只是站在堂屋前,越过天井默默看着围墙上方露出的皂角树枝。她知道学织布能有未来,可现在这个未来好遥远,远得就像这高高的树枝,她能看见却不知如何才能触碰到。

    听到屋里传来起床的声音,刘成义出来替陈文兰打水端进去,陈文竹走到卧房门前说:“姐,这个月的伙食费该交了。”屋里没有人说话,陈文竹就静静地站在门边。又等了约一刻多钟,刘成义拿了五十文钱出来交给她,也不言语。

    陈文竹接过后,回房中拿起自己包好的衣服就往外跑,等跑到柳娘子家时还是迟到了,柳娘子每日早晨给姑娘们的例行训话正要结束,见她来迟,让她独自站在一旁说:“比你家远的都能按时到,你却如此没有规矩,就在这院子罚站一个时辰吧。”

    陈文竹低头站在一旁,过往的姑娘们都要扭头看她,陈文竹不断在心中告诉自己:“别哭,很快就会过去的。”

    正月十五元宵节放假一天,陈文竹没有回去,她和兰羚去街上逛街,白天逛花市、晚上看花灯。成都城里花灯满城、游人满街,来来往往的人们都面带微笑,陈文竹也咧着嘴笑。

    前面的食摊上,一妇人带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在吃汤圆子,妇人将自己的汤圆子拔到小女孩碗中,小女孩扬起笑脸看着妇人。

    这一幕太过熟悉,陈文竹直直盯着发呆。兰羚看看她又看看对面的母女,拉着陈文竹说:“咱们去找吹糖人吧,我想要只兔子。”

    元宵节过后没几天,便是陈文竹十岁的生日,那一天兰羚向父亲要了一文钱买了两颗糖,拿着跑到柳娘子家来找她,两人并排坐着一人吃了一颗糖果,算是给陈文竹过了生日。

    时间在紧张的学习中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四月。

    一天中午时分,门房婆子进来找陈文竹,说外面有人给她捎来信,陈文竹满怀疑虑地跑出去,门外站着一瘦削男人,陈文竹一见竟是识得的,一年前她从泸州来的时候,彭掌柜手下的一个车夫。

    男人交给她一封信另有五十文钱,陈文竹收下后问:“大叔,是我爹给我带的他现在好吗”那大叔只说不知。

    陈文竹收下后回到屋中匆匆打开信。原来这是大哥陈文林托人给她带来的,信中大哥告诉她,自己已经不在庐州书院上学,回到大柳镇了,如今在卖布的铺子里当伙计,每月包吃包住还额外有六十文钱,这是他第一个月的月钱。

    陈文竹拿着信欢喜得想哭,从来到成都后她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家人的牵挂,这钱如及时雨一般到了她的手中。陈文竹并没有去想大哥为什么不在泸州继续上学,她只羡慕如今大哥也能挣钱了,自己却依旧是要仰人鼻息才能生存。

    在等待休沐的这几日陈文竹天天盘算着需要买的东西,必须得去剪上几尺布给自己做两件诃子。现在脚上穿的这双鞋,是来了成都后陈文兰给的,有些大了。冬天时在脚上多缠几层旧布倒是能穿,可夏天天气热了就不行,她原有的布鞋已经破了好几处,先前都是她用针线缝起来的,如今也需要换了。

    休沐的时候跑去找兰羚,第一次掏钱请兰羚吃饭,花了六文钱俩人各吃了一碗面。去街上将需要的东西都买齐后,陈文竹又再次身无分文了。

    不管陈文竹愿意不愿意,伴随着初夏流走,五月假期照常来临了。兰羚过来接她,陈文竹磨磨蹭蹭拖到最后门房婆子开始催人了,才拿着行李和兰羚出来一起往家中去。

    陈文竹推开门看见陈文兰坐在天井边,对她说:“姐,我回来了。”陈文兰扭头只作不见也不说话。陈文竹回厢房放下行李后去灶房给伯娘帮忙。

    陈文兰如今已怀孕九个月,由于孕期的反应比较大,看着比没怀孕之前还清瘦了些。伯娘在家照顾她,刘成义白天依旧去铺子傍晚方回。

    隔了几日陈文兰在天井旁喊住她问:“你大哥是不是给你带了封信”

    陈文竹心道不好,面上恭顺地点头说是。

    陈文兰又说:“是不是还给了你五十文钱”

    “是。”陈文竹的声音越发小了。

    “那钱呢”陈文兰提高了声音。

    陈文竹吱唔着说:“我花完了。”

    陈文兰语带讥讽地说:“你可以啊,真是越来越能干了。”



第三十章
    陈文竹低头等了半天,见陈文兰说完这句就不再开口,既不追问钱花到哪里去了;也不继续训斥她,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也不敢离开,只是低着头站在原地不动,直到刘成义推门进来,她才赶忙跑到灶房帮忙去了。

    九日晚,陈文竹在睡梦中被伯娘摇醒,让她快去找住在巷子后的稳婆过来。陈文竹穿上衣服胡乱弄了下头发便往外跑,稳婆是已经打过招呼的,见陈文竹来喊忙跟着她快步赶过来,进了东厢产房。

    陈文竹去灶房换下伯娘守着灶台,不安地烧水,听着陈文兰从产房里传出来的哭喊呻呤声,陈文竹感到无比的害怕,她想到了母亲去世那一夜围绕着她的,就是这样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如果姐姐不在了,她该怎么办她又该去哪里还会有谁会养她恐慌害怕的一夜终于过去了,天亮之时陈文兰顺利产下一子。

    家中多了一个婴儿,大人变得忙碌起来,陈文竹的任务是洗尿布,伯娘负责做饭。刘成义每天一回来就跑到房中陪妻子一起哄儿子。

    月子里的陈文兰变得敏感尖刻,伯娘送了碗鸡汤进去,不一会儿房中传来瓷碗落地的碎裂声,紧跟着传出陈文兰的哭声。陈文竹赶忙在堂屋站着,怕陈文兰接下来就会吼她进去。脑子里飞速地想,这两天自己有没有做错了什么

    听到刘成义着急地说:“快别哭,你如今不能哭。”

    “我还不能哭吗到底是来照顾我的,还是来气我的我喂着你们刘家的长孙,天天就给我吃这个。”

    “你如今不能吃盐,所以味道免不了腥一些,过了这个月就好了。”伯娘解释着。

    “我根本都吃不下去,你还往我这儿端,你没看到我昨天就没吃吗你倒省事了,热一下又端过来。”

    “坐月子都这样,你忍着也得喝点。”伯娘说。

    “娘,你就换着点花样做吧。她如今胃口不好,换着做她也多少能吃点。”刘成义在一旁说。

    伯娘出来看到陈文竹也没停步,径直去了灶房。陈文竹拿着扫把簸箕进卧房,将地面收拾干净退出来,顺手把门关上,留刘成义轻声哄着陈文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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