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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斗不如当太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九月流火
赵子询站在门口,俯身道:“父亲。”
赵承钧放下笔墨,将纸上的墨迹晾干,缓慢收在书架中。赵承钧声音平静,一如往常般冷淡从容:“进吧。”
赵子询进门,背后还跟着几个人,俱是赵承钧身边的近臣。他们给赵承钧问好,往常他们主臣无话不谈,如今这些人行礼后,竟然沉默了。
片刻后,是赵子询率先打破沉默,合手拜道:“恭喜父亲,喜得贵子。”
赵承钧只是淡淡“嗯”了一声。马二再也忍耐不住了,粗声粗气问:“王爷,接下来您有什么打算?”
“按部就班,驻守边疆,为国效力。”赵承钧不紧不慢,回道,“不然,该有什么打算?”
马二哽住了,脸涨的通红:“王爷,您明知道末将不是这个意思。”
马二是个粗人,成不了事,幕僚接过话,先是有礼有节道了喜:“臣恭贺王爷,再添一位公子。世子风度翩翩,敏而好学,小公子冰雪可爱,活泼健康,实乃靖地之福。”
赵承钧点头,道:“多谢吕先生夸赞。等小儿满月宴,还请先生出席,为小儿取字。”
“谢王爷,臣诚惶诚恐,不胜荣幸。”吕幕僚和和气气和赵承钧说话,忽然话音一转,提起另一个人,“王爷喜得麟儿是大好事,小公子是靖地的希望,我等必肝脑涂地,誓死效忠小公子。不过,小公子的母亲,不知王爷作何打算?”
终于还是来了。赵承钧从知道唐师师怀孕起,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唐师师昨夜临产,才今天上午,他们就堵到赵承钧书房了。
赵承钧端坐在书案后,表情淡淡,语气从容,一如往常发号施令般,强大又自信:“她是本王的王妃,昨夜还诞下嫡子,自然该荣养在王府,以嘉其功。”
马二有些站不住了,吕幕僚暗暗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然后回过头,依然进退有度地和赵承钧说:“王妃生下小公子自然是功,但是,这个女子却是宫廷送来的。她和姚太后往来甚密,前段时间姚太后还派身边的得力嬷嬷来封赏此女。王爷,臣知道您爱子心切,但是天下贤德良善的女子何其多,您大可以找一个大家闺秀照料小公子。趁小公子还小,不记事,赶紧把小公子换给另一个女子养,这样既不必担心小公子被教坏,也不必担心王府失和,母子生隙。”
赵承钧不说话,吕幕僚弯腰,深深拜道:“请王爷下令,留子去母,赐死小公子的生母。”
第94章 去母
幕僚深拜, 头几乎触到地上。阳光从窗格中射入,在空中照出一棱棱的光束,屋角的金兽静静地吐出烟雾,舒展在暖阳中。
书房中陷入一种诡异的僵持。吕幕僚的意思也是其他属臣的意思, 他们不在乎赵承钧到底宠爱谁, 也不关心坐在王妃位置上的女子姓奚姓李还是姓唐, 但是无论如何, 不能是姚太后的人。
唐师师是姚太后送来的美人, 和宫廷关系匪浅,听说她本人恃美行凶, 行事十分嚣张,这样近乎是打在靖王府脸上的美人计,就算不杀,也该冷藏, 要不然何以安靖地众多臣民的心?
退一步讲,就算碍于姚太后的颜面, 赵承钧需要立唐师师为妃, 在形势没明朗之前不能杀唐师师, 那也不能让唐师师亲手抚养靖王府的子嗣。昨夜出生的小公子姓赵, 在幕僚、马二等人眼里, 这就是他们靖王府的人, 日后帮王爷和世子夺天下的助力, 但唐师师却不是。
儿子当然要留,女人,却得杀。
他们今日前来, 就是逼着赵承钧表态。要么杀唐师师, 要么限制唐师师的行动范围, 反正总得拿出一个解决办法来。
赵承钧坐在书案后,感受到众人无声的催促。如果是以前,他不会做明显有悖民心的事情,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让一步也无妨。然而这次,赵承钧不想让。
这是他强行留在身边,捧星星给月亮,千辛万苦才哄好的女人,凭什么他们一句话,就想从他身边夺走她?唐师师怀孕后,他千里迢迢从肃州疾驰回来;她孕吐最严重的那几个月,他陪着她孕反,陪着她难受;如今唐师师圆润的下巴,昨夜生下来足有八斤重的孩子,都是赵承钧一勺一勺喂出来的。
他在唐师师身上倾注的心血,远比他生命中任何一件事情都多。他允诺过陪唐师师朝朝暮暮,一辈子受她驱使,供她出气,如今仅过了一年,他怎么能放手?
群臣的态度很明显,赵承钧的决心同样很坚定。唐师师一定会是他的妻子,也会是他所有孩子的母亲。身为母亲,抚养自己的儿女,本就是天经地义。
赵承钧大可直接摆明这是他宠爱的女人,想打她的主意万万别想。但事情不是这样简单的,他保下唐师师容易,但是维持住王府的人心,让所有人依然无怨无悔地效忠他追随他,才是最难的。
唐师师身上毕竟有姚太后的标签,赵承钧处理不好这件事,就无法处理日后举兵伐京的事。
至于缓兵之计,暂时撒谎稳住众臣,那就更不在赵承钧的考虑范围内。一来这违背了赵承钧处事必信的原则,二来,当权者不怕决策错误,只怕犹豫不决。他现在不明确表态,等拖到后面,只会让人心、妻儿,一个都保不住。
赵承钧心中将接下来会出现的情景过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后,他开口道:“你们的顾虑我都明白,但是人无信不立,我已和朝廷、臣民昭告唐氏为王妃,岂能出尔反尔,自己毁诺?她当王妃以来,内和外安,未闻有过,如今还诞下嫡子,既无大错,何故废之?何况,本王之所以站在这里,就是为了守护疆土,保家卫国,让百姓能安心地入睡。她虽然是宫廷秀女,但也是大燕的臣民,父母的女儿,你们随着我出生入死,咒骂鞑靼人屠杀手无寸铁的平民,现在,你们却要杀了一个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也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女子,仅是因为她认识姚太后?”
所有人都沉默了,一阵难熬的寂静后,吕幕僚说:“王妃确实无错之有,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是姚太后送来的人,她的美色就是最大的罪过。望王爷为了大局,忍痛割爱。”
赵承钧回道:“且不说本王是不是这等公私不分的人,便说本王真的被迷惑了,那错的也是本王,与她何干?”
“王爷!”众人慨然,齐齐下拜道,“望王爷以大局为重。”
赵承钧忍着气,说:“好,你们说大局为重,本王便和你们谈大局。本王父母兄长皆已亡故,前两任未婚妻也不治而亡,坊间本就有本王克妻克亲的名声,若是王妃再出什么意外,本王孤煞之名,岂不是再也摘不掉了?”
众臣顿时沉默。百姓愚昧,最信鬼神之道,一个克母克妻的人,显然是不适合当皇帝的。
众人只能退了一步,另一个幕僚提出折衷的办法,说:“王爷宅心仁厚,留着王妃的性命未尝不可。但是,小公子是王府的未来,决不能让他被姚太后的人抚养长大。请王爷将小公子搬离内宅,禁止王妃再见到小公子。”
赵承钧振袖,不紧不慢道:“本王自来到封地以来,一直教化百姓忠孝友悌,嫡庶有别。若是本王绕过正妻,而将嫡子交给其他女人养,传出去岂不是会被百姓认为本王宠妾灭妻?长此以往,本王还如何取信于民,提倡忠孝?”
马二不懂这些文绉绉的话,但是他好歹知道,赵承钧不同意留子去母,连将小公子抱走都不同意。马二着急,脱口而出:“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要怎么办?”
赵承钧说:“她既是王妃,又是孩子的生母,抚养孩子天经地义。她心诚纯孝,不是奸恶之人,理该让她将孩子抚育成人。”
赵子询听到这里,垂着眼道:“父亲,她是宫廷送来的美人计。”
“我知道。”赵承钧微微加重语气,“但她更是靖王妃,本王的妻子,孩子的母亲。”
得了,众人哪里还听不出来,说来说去,赵承钧偏心王妃。听赵承钧的话音,他要一直让唐氏做王妃,并且是名正言顺、实权在握的那种。
他们远远低估了这位王妃的受宠程度,原本众人以为,赵承钧对唐氏那么好,全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孩子已经平安降生,唐氏也该处死了。结果,赵承钧对王妃极为偏袒,甚至比对孩子都上心。
他们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靖王顺势而为也就罢了,靖王不肯,他们还能冲进王府里为难王妃?
他们怎么敢!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外人这样对待他的妻儿,就算是过命的兄弟也不行。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但从古至今,没见过哪个男人能脱了衣服生活。
自古和主公的宠妃过不去的,全都不得好死,吕幕僚很快转过弯来,圆场道:“王妃深明大义,又有王爷教导,想来必能明辨是非,弃暗从明。王爷便是我们一众人的主心骨,既然王爷信任王妃,那臣等自然信任王妃。”
赵承钧松了口气,斩钉截铁道:“这是自然。”
最足智多谋的吕幕僚已经表态,其他人没什么可说的,纷纷行礼,为刚才对王妃的不敬言论道歉。书房中气氛非常微妙,众人很快提出告退。在他们出门前,赵承钧的声音冷不防从后面传来:“今日这些话,出了这道门,本王就当没听过。今后,她就是靖王府名正言顺的王妃,若是再有人欲对她不利,本王一概按律处置。”
众人两两对视,知道赵承钧看起来平静随和,就事论事,其实对他们要逼死唐师师的举动非常生气。这一次是法不责众,再有下次,他们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几人纷纷垂下眼,各自应诺。
唐师师睡了很长的一觉,她甚至觉得自己自出娘胎以来,从没睡过这么久。唐师师手指动了动,丫鬟们听到动静,纷纷围上来:“王妃,您醒了吗?”
唐师师费力地睁开眼睛,尝试了好久,才终于能看清人影。她眼睛扫过四周,问:“什么时辰了?”
“戊时了。”
“戊时。”唐师师喃喃,“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她生下孩子的时候天是黑的,没想到一觉醒来,天还是黑的。唐师师突然想到什么,连忙道:“孩子呢?”
“王妃别急,小郡王在呢。”帘子外,杜鹃的声音由远及近,她怀里抱着一个大红襁褓,身后跟着两个圆润敦厚的妇人,正是孩子的奶娘。唐师师看到襁褓,眼睛都亮了:“快把他给我。”
杜鹃将襁褓放在床上,靠在唐师师身边。众多丫鬟围过来,和唐师师一起看孩子:“王妃,小郡王的鼻子又挺又翘,像王妃。”
“还有嘴,红嘟嘟的。这唇色比女孩子还鲜艳,等小郡王长大了,不知道要引的多少春闺少女为他争风吃醋。”
丫鬟们一起哄笑,唐师师也被逗笑,满怀爱意地看着孩子。
孩子现在的模样算不上好看,皮肤红一块白一块,小脸皱皱巴巴,头发也歪歪扭扭的。可是在唐师师眼里,这便是天底下最可爱的脸。
丫鬟们正七嘴八舌地看孩子,忽然一股无形的冷肃席卷全场,丫鬟们马上知道,靖王来了。
侍女们站直,垂着眼睛行礼:“参见王爷。”
唐师师动了动,欲要行礼,被赵承钧快步拦住:“你这是做什么。安心躺着,月子时务必要好好养着,小心以后留病根。”
唐师师嗯了一声,靠在赵承钧的手上,慢慢躺回枕头。赵承钧坐在床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你终于醒了。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唐师师摇头,赵承钧见她虚弱的靠都靠不住,心里疼惜的无以复加。他声音越发柔和,说:“我让厨房给你备了鸡丝粥,现在吃点吗?”
这么一说唐师师真的饿了,生孩子是体力活,她现在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赵承钧回头吩咐下人:“去端饭菜过来。奶娘,把孩子抱走。”
唐师师听到立刻拦住:“为什么?我才看了没几眼,为什么要抱走?”
“没人要抱走他。”赵承钧轻声对唐师师说,“你先吃饭,等吃完了,再把他抱回来。”





宫斗不如当太后 第75节
听到赵承钧这样说,唐师师这才放心。奶娘抱着孩子离开,杜鹃端来粥,她正要试温度,被赵承钧拦住。赵承钧从杜鹃手里接过碗,对丫鬟们摆手:“你们都下去吧。”
杜鹃见状,识趣地告退:“是。”
丫鬟们鱼贯后退,赵承钧并不避讳外人,他试了试碗壁上的温度,舀了一勺,稳当当喂到唐师师嘴边:“张嘴。”
唐师师张嘴含下,皱眉道:“味道好淡。”
“你刚刚生产完,不能吃重油重盐的东西。”赵承钧温声细语,说,“乖,把剩下的吃完。”
最后一个丫鬟退出内室,杜鹃留在后面关门,丫鬟羡慕地说:“王爷对王妃真好,不嫌弃产房不吉利,还亲自喂王妃吃饭。换成其他人家,媳妇生完孩子后,还哪有人管?”
杜鹃用力瞪了她们一眼,说:“小声点,快出去。”
丫鬟们低头,快步走开了。杜鹃透过纱帐,再次往里面望了一眼。纱帐朦朦胧胧,一个男子坐在床边,耐心地喂刚生产完的妻子吃饭。杜鹃放了心,合上门,悄悄离开。
燕安院正房广阔纵深,赵承钧和唐师师在内室,根本没听到门口的动静。赵承钧喂唐师师吃完,将碗放在一旁的桌几上,说:“我给他拟了几个字,拿不定哪一个好。一会你来看看。”
事关孩子的名字,唐师师当然一口应下。她想到什么,微微迟疑了一会,问:“王爷,今后孩子住哪儿?”
“自然是跟着我们住。”赵承钧神情平静,轻描淡写道,“放心,他身边配了两个奶娘,四个嬷嬷,好几个大丫鬟。刘吉会派人盯着,不会累到你的。”
唐师师很明显松了口气,她当然不怕累,她怕的是孩子被送走。
还留在她身边,简直是意外之喜。
这件事来的太快太容易,都让唐师师觉得这是假的。她咬了咬唇,犹豫了好几次,磕磕巴巴问:“王爷……其他人,就没有说过什么吗?”
赵承钧依然从容,说:“没有。他是我的儿子,王府其他人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怠慢他呢?你放心,所有人都很喜欢他,他们也很感谢你。你这段时间辛苦了,生出这么健康的一个孩子,全是你的功劳。接下来你要安心养身体,早点把身体恢复,才能更好地照顾孩子,也让王府内外的人放心。”
唐师师无疑长长松了口气,她一直担心靖王府外院的人不喜欢她呢。没想到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外院并没有这样想,反而对他们母子抱有善意。唐师师眼中骤然发光,粲然一笑:“好。”
她一定要赶快恢复过来,继续履行靖王妃的职责,绝不叫任何人失望。
第95章 满月
三月, 风吹玉门,冰雪消融,大地逐渐露出绿意。
阳光过窗入户,将榻上晒得暖融融的。唐师师现在还不能见风, 但是在窗边晒一晒太阳, 抱着孩子在屋里走一走, 已经完全没问题了。
唐师师抱着孩子, 缓缓在屋里走动。赵承钧进门, 看到她的动作,问:“他又不肯睡觉?”
唐师师回头见是赵承钧, 微叹了口气,轻声说:“是啊,折腾一上午了,还不肯睡。我想让他趁现在睡一觉, 不然他睡在下午,到晚上时他睡饱了, 夜里又要闹。”
孩子趴在唐师师怀里, 半合着眼, 已经有些迷瞪。赵承钧走到跟前, 从唐师师怀里接过孩子, 说:“给我吧, 你歇一会。”
小孩子一天一个样, 二十多天过去,孩子已不再是刚出生时皱皱巴巴的小猴子,而变成了白白胖胖的发面馒头。抱着这么大的一个小火炉, 就算他还不重, 不间断地抱几刻种后也够受了。
唐师师将孩子交给赵承钧, 小心地从孩子身下抽出自己袖子,轻声交代:“他睡得不牢,不要吵醒他,不然他又不肯睡了。”
赵承钧点头,十分熟练地抱着孩子。第一天他还不敢抱,如今抱的次数多了,赵承钧早已无师自通。
赵承钧的手臂比唐师师的稳,孩子可能感觉到父亲身上不好惹的气息,没有再像刚才那样欺负母亲,而是很快睡安稳了。唐师师坐在一边活动手腕,瞧见孩子这么快就睡着了,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欺软怕硬,每次你一回来,他就格外听话。只有我和丫鬟时,他可不是这样的。”
赵承钧走到塌边,平稳地把孩子放在塌上,听到唐师师的话,他失笑:“你自己的儿子,他欺软怕硬,你说该怨谁?”
唐师师飞快地挑起一边眉毛,倚到另一边,问:“王爷这是在说我欺软怕硬?”
“我可没说。”赵承钧把孩子放好,坐到唐师师身边,拉过她的手腕仔细揉捏,“抱着太累就让丫鬟来,他足有九斤呢,小心手腕受不了。”
赵承钧说她欺软怕硬,唐师师生气了,她想抽回手,但是使力好几次都抽不回来,唐师师放弃了,任由赵承钧慢慢在她的腕骨上打转:“朝廷回信了吗,他的名字定下来没有?”
“今天刚送来,定了。”赵承钧说,“宗人府取了诰字,已经写到族谱里了。”
唐师师不高兴地哼了一声:“还是用了你取的字。你是不是在信里夹带了私话?”
“说话要讲证据。”赵承钧轻轻怼了唐师师一指头,说道,“给宗人府的信是你亲眼看着放入信封的,我在里面什么也没提,具体是谁开信,我亦无法得知。这说明连宗人府的人也觉得,我取的名字更适合男孩子。”
先前赵承钧给孩子取名字,无法定夺用哪个字,就让唐师师帮忙选。结果两人越选越多,意见十分不统一。赵承钧喜欢“诚”“诺”“诰”之类阳刚的字,而唐师师嫌弃俗,选了“谊”“谧”“谨”之类的字。
两人谁都无法说服谁,最后赵承钧将这些字写在奏折里,送到宗人府,让宗人府从里面选一个给孩子做名字。
今日刚刚送回结果,宗人府拟定“诰”,已经登上族谱,一锤定音了。
“赵子诰。”唐师师抿唇,低声埋怨,“一听就是男孩子。”
赵承钧挑眉,哭笑不得:“不然呢?”
唐师师依然不痛快,一想到这件事就耿耿于怀:“你真的没有买通宗人府的人?分明是我取的名字更好听。”
“好好,你取得更好。”赵承钧说,“等我们女儿出生的时候,由你来取名,这样总行了吧?”
唐师师回头看他:“你怎么知道下一个是女儿?”
赵承钧忍俊不禁,唐师师没发现语言中的陷阱,完全顺着他的话走,可见她并不排斥给他生儿育女。赵承钧笑道:“是儿子也行。”
唐师师怔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恼怒地瞪他一眼:“谁要给你生孩子。”
唐师师肌肤皓白如雪,她扶着手腕,轻轻转了转腕骨,侧身倚在坐塌的围栏上。纤细雪白的手搭在围屏上,随意垂着,在阳光下白的几乎发光。赵承钧视线落在她的手上,慢慢上移,看到她皮肤莹润,脖颈修长,红唇雪肤,乌目湛湛。她倚塌时,神情娇矜,自有种烟视媚行、不食人间烟火的大美人感。
唐师师月子中养得好,现在她的下巴依然精巧,但是脸颊侧添了些肉,比刚怀孕时丰盈不少。她前段时间太瘦了,身上都能看到骨头,像现在这样骨肉匀停,气血充盈,反而比之前更美。
而且产后和少女不同,她腰肢很快恢复纤细,但是胸臀却变圆润了,皮肤更是细腻的如同瓷器一般。如今的她属于少女的青涩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母性的温柔,如拂去灰尘的明珠般,绽放出莹莹光辉。
赵承钧很满意,这才是一位王妃该有的样子。他的妻子就该骄恣明媚,从容不迫,不识人间疾苦。太瘦削或者眉目间太阴郁,都是丈夫做的不好。
赵承钧手心捏着唐师师纤长柔软的手指,渐渐有些意动。他心里默默地算,太医说,生产后多久可以行房来着?
唐师师没有注意赵承钧,她在想孩子的事,说:“幸好朝廷的信赶在满月之前送回来了,要不然,酒席都不好办。满月礼的座位你看了吗,还有没有要更改的?”
赵承钧随意嗯了一声,道:“已经很好了,无需更改。这些事你随便看看就行了,我养着这么多奴仆,可不是为了让他们吃白饭,而让你亲力亲为。你的当务之急是养身体,至于其他事情,都可以抛给下人。”
“我知道。”唐师师说,“我就是看看单子,具体的事都是丫鬟去做,累不着的。再说,都一个月了,我又不是纸糊的,哪有那么娇贵。”
赵承钧心说她可比纸糊的娇贵多了,他正要说什么,眼角余光瞅到坐塌,问:“你刚才说,他睡觉不安分?”
“对啊。”唐师师叹气,“和你一样,稍有风吹草动就醒了,我们说话小声些,不要吵醒他。”
赵承钧叹气:“他已经醒了。”
唐师师惊讶,赶紧站起身,发现赵子诰躺在塌上,大眼睛咕噜噜看着房顶,一边看一边啃手。唐师师无奈,侧坐在塌边,把他的小拳头从嘴里拉出来:“你呀,好的不学坏的学,就知道折腾你娘。”
赵承钧跟着她走到方榻另一边,手臂撑着围屏上,仿佛把唐师师和孩子都围在自己怀中:“晚上让两个奶娘轮班吧。现在太阳这么足,估计他很难睡着了。”
唐师师也觉得,她拿出帕子,细细地给孩子擦手。孩子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男女,忽然咧开嘴,对着赵承钧笑了出来。
赵承钧一怔,惊讶道:“他笑了。”
唐师师正在给孩子擦手,听到这话赶紧抬头:“什么,他会笑了?”
“对。”赵承钧也坐下来,搭着唐师师肩膀,仔细看孩子的脸,“刚刚确实笑了。赵子诰,再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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