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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是太子白月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瞬息

原来我是太子白月光 第40节
谢珠藏起先还只能站着,玄汉帝一来,便能跟扈昭仪平起平坐了。
扈昭仪哪怕暗地里把一口银牙咬碎了,此时也只能温柔柔地拿帕子点着眼角:“妾就知道,阿藏最是心软心善的。所以才会被宫里人骗。”
扈昭仪一脸“我为她好”的模样。
赵婕妤看向莲雾和阿梨,道:“陛下,妾也只听闻永巷令莫名抓了谢姑娘的宫婢,却不知道所出何事。只是,这宫婢瞧上去奄奄一息,还是先让女医诊治,也好在陛下跟前分辨是非。”
玄汉帝点了点头:“所言极是。”
槐嬷嬷赶紧跟一旁候着的女医将莲雾抬到偏殿去。只是可惜阿梨还被押着,说不得话。
扈昭仪攥紧了手中的帕子,露出了被猫抓伤的手背。
玄汉帝没有留神,他只扫了眼眼前战战兢兢的宫婢,皱着眉头质问:“永巷令,到底出了何事?”
玄汉帝声音沉郁,显然是含着几分不快。
永巷令“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回陛下,老奴到察举,说毓庆宫宫人无由出宫。老奴一查,发现毓庆宫西殿宫女莲雾,以父亲病重为名奏请出宫。但事实上,莲雾家中病重的,乃其兄,不是其父。莲雾的父亲年初疯病发作,早已不知所踪。”
尚仪立刻道:“陛下,按宫规所载,宫女入宫年满十年,年未及四十岁,就只有父母亡故,方可出宫。莲雾无由出宫,视为逃奴,该当杖毙。”
宫令女官紧接着:“陛下,老奴亦曾核查。毓庆宫有司记司所载文书为凭证,其上盖有司记司大印。然而,老奴欲翻阅当日司记司所载的记簿,可司记司拿不出来,只称记簿无意被毁。”
尚宫跟着跪了下来:“皆是老奴御下不严。司记困倦,不小心将撞倒了火烛,将记簿烧毁。”
“那就是无从对证了?”赵婕妤问道:“那毓庆宫的文书凭证,盖印可是真的?”
宫令女官点头:“确实是司记司的盖印。”尚宫也没有反驳。
严嬷嬷马上补充道:“然而,司记说,这都是入墨逼她。”司记颤声不能语,只低着头拼命地点头。
“奴才绝没有逼迫司记,奴才也实在没有理由要在此事造假啊!”入墨磕头喊冤。
“陛下,入墨所言不无道理。”赵婕妤劝道:“入墨本是东殿宫人,向来老实本分。他跟莲雾平素没什么交往,没有理由要为莲雾撒此弥天大谎,反倒把自己折进去。”
玄汉帝点了点头:“来人,把司记带下去好好拷问。”
“这……”扈昭仪哀柔地拦道:“可千万别屈打成招,司记也有家中老小惦念呀。”
扈昭仪话音方落,司记就凄厉地道:“入墨害我!”
“拦她!”谢珠藏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喝道。
在司记飞身撞向石阶的那一瞬,离她最近的入墨几乎是飞扑过去——然而,入墨只堪堪抱住了司记的腿,司记的头依然撞到了石阶上。
鲜血顺着台阶,蜿蜒而流。
谢珠藏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啊呀!女医!快!女医!”扈昭仪惊声站起来,又露出了害怕血迹的怯意。
女医慌忙赶过去探司记的鼻息:“陛下,司记还活着。”
谢珠藏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扈昭仪拿帕子遮住了脸:“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
扈昭仪看不见司籍额上的鲜血,依然在汩汩地往外淌,鲜明而又刺目。
“陛下,请您让入墨……去守着司记吧。”谢珠藏看着那条蜿蜒的血迹,深吸了几口气。
谁都可能想害死司记,唯独入墨不会。
因为司记若死,入墨是死无对证,情况对他会极为不利。
玄汉帝眉头紧锁,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留给司记,只冷声道:“妥。”
这样的场面,太多人已是见怪不怪了。
“那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了。便是司记身死,却也只能是死无对证。无凭无据的,怎好以此定罪呢?”赵婕妤定了定心神,叹了口气,看向玄汉帝:“更勿论阿梨了。这丫头不过是去送人,本是好心,怎么反倒落了个不是呢?”
“妹妹这话就不对了。”扈昭仪放开手中的帕子,岂能让赵婕妤占了上风:“宫中有规矩,若是人人都以好心为由办了坏事,岂不是乱了规矩礼法?莲雾有罪,阿梨焉知不是她的同伙?”
“司记司和毓庆宫各执一词,那就暂且不论,权当毓庆宫手中的凭证是真的罢了。”扈昭仪罕见地退了一步,然而,她看着谢珠藏,眸中却露出了势在必得:“但是,莲雾却是早就知道,病重的是她兄长,而非她父亲。”
谢珠藏眉头微蹙,心下一沉。
赵婕妤也惊愕地道:“莲雾居于深宫,怎么会知道外头的事?”
扈昭仪拍了拍手:“把衣带上来。”
第47章 泽六宫
谢珠藏一听到“衣”这个名字, 立刻便知道这才是扈昭仪藏着掖着的“大招”。
衣跪到玄汉帝的面前,身子还在发抖:“奴婢叩见陛下、昭仪娘娘、婕妤娘娘。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玄汉帝皱眉问扈昭仪:“这件事与这小宫婢有甚干系?”
扈昭仪回道:“陛下,这衣是司制司的绣娘, 与那罪婢莲雾乃是同村好友。莲雾家中有人病重的消息, 就是衣告诉她的。”
“这倒是奇了。”赵婕妤面上浮现出疑惑的神色:“衣与莲雾一样,同在宫中。论理,都接触不到外头的事。怎么司制司的绣娘, 消息比毓庆宫的宫女偏更灵通些?”
扈昭仪冷笑一声:“这就要问赵妹妹辖下的司膳司了。衣这小丫头虽然在宫中, 却与人为善,跟司膳司的采买宫侍有几分交情。这采买宫侍去了一趟她们的村子, 自然会把些新鲜事说给衣听。”
赵婕妤面色一凝。
扈昭仪真是把每一环都想好了,最终的过错七拐八绕,总是能落在别人身上——不是毓庆宫, 就是延祺宫。
扈昭仪得意地看了赵婕妤一眼,居高临下地循循诱道:“衣, 你快把跟那罪婢说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与陛下知道。不必忧心, 本宫还能寻那采买宫侍来与你作证。”
衣一个激灵, 立刻跪趴了下来:“奴婢跟莲雾姐姐交好, 听人说莲雾姐姐家中有人病重, 就赶紧把这消息告诉了她。”
“那你说的, 是她家何人病重啊?”扈昭仪不紧不慢地问道。
衣不住地磕头:“是她阿兄。”
衣的“兄”字一声刚落, 扈昭仪就勃然变色,怒道:“所以本宫才说, 此等背主的罪婢,就该当即打死,以正宫风!”
“且慢。”谢珠藏在众人“尘埃落定”的眼神中站了起来:“你说辞……与司记司的记载不、不符, 口说无凭,如何信你?”
“严嬷嬷,你现在就去捉了那司膳司的采买宫侍来。”扈昭仪不再掩饰自己的厌恶,不耐烦地道:“这也不信那也不信,阿藏,你可不要因小失大啊。”
赵婕妤也觉得谢珠藏此局已经落败,连忙掉过头来劝道:“谢姑娘善待仆婢,固然是好,可此事若真是罪婢背主,也绝不可轻饶。”
玄汉帝看着谢珠藏,抿着唇,没有说话。
谢珠藏跪在了玄汉帝的面前,郑重其事地道:“臣女非为愚善……只是,人言可欺,此事未明。而陛下以仁善……治天下,奴婢位卑,可也是人命。”
轻视、污蔑、鄙夷……便是她这样的身份,也曾陷在低谷,历经这种种白眼。谢珠藏知道,今日她大可壮士断腕,舍了莲雾,在玄汉帝面前哀声苦求,以博同情。
然而,她同样也太知道弱者的卑怯与挣扎,如她还有重生之机,可绝大部分的弱者,都只能苟延残喘,渴寻生机。
玄汉帝眉峰微挑,讶然地看着谢珠藏。
宫令女官“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陛下,谢姑娘所言极是。此事只有人证,物证已毁,真假尚未可知。何况,人证皆有家眷,易受蛊惑威胁。恳求陛下,容老奴接手此事,详查司记、衣和入墨,以正视听!”
“奴婢位卑,可也是一条人命,望陛下垂怜!”这是宫令女官第一次表现出极其明显的倾向,她这句话是含着泪说出口的,如同重鼓,沉重地擂在人心。
就连赵婕妤也道:“陛下英明神武,望陛下垂怜。”
一条贱婢之命罢了,死了也就死了!
可这话扈昭仪只能死死地憋在心里,她几乎要把手中的帕子绞烂了!
扈昭仪强颜道:“陛下,阿藏说得极是。记簿被毁,入墨和司记各执一词,此事实在难以说明白,女官便是详查,怕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反倒耽搁了女官料理其他的宫事。但是,罪婢莲雾就在翊坤宫,不多时就能转醒。与其女官容后再查,不如现在就去把罪婢捉来,跟衣对峙可好?”
玄汉帝令众人平身,对扈昭仪点了一下头:“妥。”
玄汉帝要莲雾醒,她便是此刻仍昏迷着,一样也能被弄醒来。果然,严嬷嬷立刻奔向一旁的偏殿,又迅速地回转:“陛下,娘娘,罪婢莲雾醒了!”
*
莲雾脸色惨白,连嘴唇也没有丝毫的血色。槐嬷嬷一脸焦心地把她小心地平放在地上,莲雾整个人依然在发抖,她努力地朝着谢珠藏的方向,想要抬起头,却只能颓然地委顿在地,颤声道:“姑、姑娘……”
“陛下在此。”严嬷嬷才不管莲雾现在是什么状况,她厉声道:“罪婢莲雾,还不快向陛下和二位娘娘说明,衣究竟告诉了你什么消息?”
赵婕妤温声道:“衣说,她告诉你病重的是你阿兄,可确有其事?”
扈昭仪不满地瞪了赵婕妤一眼。就莲雾这个状况,她不一定能意识到衣在此。赵婕妤这一问,不就是在给莲雾暗示吗?
“你可得慎言,别满口胡诌,连累了别人。”扈昭仪冷哼道。
莲雾嘴唇翕张,却一时没有说出话来。她的嘴唇干燥,上头都是裂开的皮。
谢珠藏于心不忍,叹了口气:“给她……喂口水吧。”
槐嬷嬷连忙拿了水润了润莲雾的嘴唇。
莲雾借着槐嬷嬷的手,强撑着跪了起来,头磕在地上,以做支撑:“多……多谢姑娘。”
背和臀部的剧痛让莲雾无法跪稳,她靠着槐嬷嬷的搀扶,颤抖着开口:“陛下,此事与姑娘无关,与衣、阿梨、入墨……都没有关系。衣跟婢子说的,确实是……阿、阿兄病重。”
莲雾话音一落,赵婕妤面色一垮,目光沉沉地叹了口气。
“果真是欺上瞒下,背主的玩意儿!”扈昭仪呵斥道。
莲雾一听到“背主”两个字,浑身一抖,激烈地摇头:“姑娘!婢子绝……绝无背主的意思!”
“婢子不、不知道衣的消息,是不是做得数……所以问过司记司……”莲雾连连吸了几口气,把剧痛压下去:“司记司记载的……是、是婢子的阿爹病重……”
赵婕妤一听,又挺直了腰背:“听你这意思,你是信了司记司的记载,而非衣的话了?”赵婕妤先问,尔后又对玄汉帝自答道:“陛下,这倒也是。宫中传言,到底没有司记司的记载做得了准。”
扈昭仪哪肯甘休:“赵妹妹这话说的可不对。你焉知这罪婢不是拿着司记司的记载做幌子,事实上却是信了衣的话呢?要知道,这罪婢的父亲在她出生的时候就疯了,她可未必对父亲心存敬爱。再说了,司记司的记簿毁了,司记又说绝无这样的记载,这又如何分说呢?”
“阿爹……阿爹是因为阿娘死了……才、才疯的……”莲雾已有些神志不清,挣扎着道:“阿兄……阿兄养我……”
她声声含泪,字字泣血。可却再说不完这一句话,又一次昏死了过去。
谢珠藏再一次跪在了玄汉帝的面前。
扈昭仪大惊小怪地道:“阿藏,你竟为着一个宫婢,三番五次地下跪?”
太子妃的威仪,本就该比一个贱婢的生死重要得多。
玄汉帝皱起了眉头,语带不满:“阿藏?”
谢珠藏摇了摇头:“陛下,如扈昭仪所言……”
扈昭仪一听,心里一咯噔,忍不住身体微微前倾,手则紧紧地抓住了扶手。
“莲雾父亲早疯,她能长大,全赖她、她的兄长。”谢珠藏目光坚定,哪怕玄汉帝、扈昭仪和赵婕妤等人都坐着,哪怕身后的宫人都站着,她跪下来,却也无丝毫的怯意。





原来我是太子白月光 第41节
“长兄,如父。”谢珠藏看了眼昏死的莲雾,叹息道:“兄长病重,她身在宫中,已不能侍奉左右。若身亡,更不能奔丧。陛下……”
谢珠藏沉沉地叩首:“生养大恩,即便不是亲、亲生父母,又……如何能舍?”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她五岁失怙,若不是昭敬皇后亲自抚育,谢珠藏在宫中的日子,恐怕更为艰难。玄汉帝对她,也不会始终留有一丝垂怜。只可惜,昭敬皇后接她入宫时,已是缠绵病榻。即便昭敬皇后不是她的生母,可却胜似生母。
“子欲养……而亲不待。”谢珠藏想到那幅绘着爹娘的画像,想到她的《春日宴》,想到玄玉韫在昭敬皇后逝世时的痛哭,她的声音也有了悲意:“皇后娘娘在时……体恤宫人,曾、曾欲宽允宫人……出宫探亲,只是……”
只是凤驾早崩。
可谢珠藏嘴唇发颤,说不出这句话来。
玄汉帝“腾”地站了起来。
“臣女年幼失怙,全、全赖陛下和、和皇后娘娘,视为亲女而、而生。可这些宫人……一入深宫四十年,不死难、难见家人面。不顾念生、生养之恩的人……又何能,忠心事主?”
谢珠藏抬头看着玄汉帝,已是泪流满面:“陛下,其错……是在宫规啊!”
“愿陛下,全皇后娘娘仁心,宽允宫人……出宫探亲。”谢珠藏郑重其事,叩首三拜。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她因父母之情而得以生,因昭敬皇后之情而得以养,因玄玉韫之情而得以长。她得高位者垂怜,尚在宫中难行寸步,更何况这些一入深宫四十年,至死不见家人面的宫人啊!
谢珠藏说罢,不论是玄汉帝身边伺候的提督太监高望,还是宫令女官,甚至是翊坤宫里的宫人——所有站着的宫人,都跪了下来。
谢珠藏的脊背挺得笔直,乌泱泱的宫人就跪在她的身后,仰望着她的背影。
“陛下英姿神彻,德化天下,方能教佳儿佳妇如是,是六宫之福、天下之福啊!”高望高呼万岁:“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齐声高呼万岁,声音鼎沸,人人皆有敬服的喜意。
他们如何能不服啊!
若说谢珠藏此前不过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宫人,可她现下之举,却是真正的福泽六宫,令所有人受益。
朱门重重锁深宫,谁不想得见家人面?
“好!”玄汉帝畅快地抚掌而笑,他亲自弯腰扶起谢珠“阿藏无愧于梓潼一片慈心。”
“宫令女官,朕命你回溯皇后遗命,重订宫规。”玄汉帝肃声传令,尔后又慈爱地看向谢珠“我们的阿藏,果真是大了。”
赵婕妤喜不自胜,她原本一直谨小慎微,可自往毓庆宫送那一碗血燕窝开始,她恍然觉得,架在她身上的枷锁竟在无形之中越来越松。
赵婕妤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失魂落魄的扈昭仪,回眼神,笑道:“陛下所言极是,今年也恰是谢姑娘及笄之年,谢姑娘的及笄宴,该得是大宴。”
玄汉帝正是高兴时,一口应下:“该当。”
谢珠藏自站起身,便小声吩咐槐嬷嬷安置阿梨和莲雾,又派人去给入墨当援手。她闻言,先是一惊,她掩下五味杂陈,恭谨地谢过:“多谢陛下。”
前世,她的及笄宴不过是小型的家宴,美其名曰,亲近。
扈昭仪嚯地看向了赵婕妤,又难掩怨怼地看向谢珠藏。
这无疑是想让谢珠藏声名远播了!
办!
扈昭仪袖中的手紧攥成拳,唇边极快地闪过冰冷阴鸷的笑容。凭今日之事,就想让天下之人皆信服谢珠藏为当之无愧的太子妃?
现在离亲蚕礼还有两年,还早得很!
她倒要看看,谢珠藏到底是贤名远播,还是——
恶名远播!
第48章 福明主
扈昭仪极快地拾了脸上的表情, 歉疚地笑道:“可不是么。今儿让阿藏受了惊,是妾身的不是。”
扈昭仪委委屈屈地给谢珠藏行礼道歉。
谢珠藏连忙侧身避过。
玄汉帝握住扈昭仪的手:“爱妃何出此言哪?你也是按宫规办事,不妨。”
玄汉帝握的正是扈昭仪被猫挠伤的手, 扈昭仪吃痛, 发出一声轻呼。玄汉帝这才意识到她手上有伤,怜香惜玉地道:“爱妃受了伤?太医呢?太医何在?”
听到玄汉帝这番话,赵婕妤和谢珠藏知道此事只能到此结束了, 便都乖觉地告退。
宫令女官看着谢珠藏离去的背影, 沉着地在翊坤宫善后。她命女医护着司记回宫中的女官官署,又跟入墨做了交接, 让他且放心回毓庆宫。
入墨给宫令女官拱手行礼,初始还脚步稳重,等越靠近毓庆宫的门, 他的脚步越快。
永巷令羡慕地看着入墨离去的背影,惊疑不定地问宫令女官:“女官, 那莲雾……?”
她们先前眼睁睁地看着槐嬷嬷把莲雾抬走了。宫令女官冷扫了眼永巷令:“没听陛下所言?你也真是老糊涂了!”
永巷令慌忙跪下来谢罪。宫令女官却已经袖手转身,跨步而去。
无需她多言, 这宫中的风向, 已经变了。
那个以前人人忽视, 连奴婢都敢轻视的谢珠藏。
已堪为, 东宫之主。
*
谢珠藏一回毓庆宫, 不及更衣, 先道:“槐嬷嬷,给阿梨熬、熬……安神汤, 让她休养一日,不必来我跟、跟前伺候。让女医全力救、救治莲雾,保她性命。入墨那儿, 你派人去接,务必将他好生……接回来。”
谢珠藏抿了口水:“把桃枝带来。”
论理,桃枝与莲雾交好,莲雾出宫,桃枝却突然病了,从今日之事来看,恐怕桃枝此人也有猫腻。
谢珠藏珍视人伦亲情,却也绝不会蠢到姑息背主之人。
谢珠藏思及桃枝在严嬷嬷相逼那日挺直的腰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但愿桃枝不要令她失望。
槐嬷嬷肃声而应,有条不紊地吩咐下去。
脸色惨白的桃枝被人搀着跪在了谢珠藏面前。谢珠藏轻一挥手,桃枝身后的门合上,殿内就余谢珠藏、桃枝与槐嬷嬷三人。
“莲雾是阿兄病、病重……你可知道?”谢珠藏神容温和。
桃枝猛地磕了三个头:“奴婢……猜到了。”
“好你个欺上瞒报的蠢东西!”槐嬷嬷气极了。但凡莲雾和桃枝,有人能对谢珠藏讲明白些,也不至于要她的好姑娘,受今日的惊扰!
莲雾受杖刑,能不能捡一条命回来尚不可知。槐嬷嬷也就暂且不跟莲雾计较了,可眼前的桃枝,槐嬷嬷是生了真切的恨。
谢珠藏安抚地看了槐嬷嬷一眼,问桃枝道:“什么叫‘猜到’?”
槐嬷嬷一心为她,谢珠藏自然知道。但谢珠藏心里也很明白,若她是莲雾,设身处地地想来,恐怕她也不敢说明白。
毕竟,谁能知道她谢珠藏,究竟是会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不同意莲雾出宫,还是能格外开恩,许她出宫呢?
世人都强逼奴才忠心耿耿,亦如强逼她能言善道、贤良淑德,哪怕遭人耻笑,也不可生怒不可嫉妒一样。可谁又问过,她们皆不过是凡夫俗子呢?
桃枝又磕了三个头:“姑娘在上,奴婢不敢欺瞒。那日,奴婢发觉莲雾心绪不宁,问过莲雾。莲雾同婢子说,家中有人病重,但是没有说病重的人是谁。婢子追问是不是她阿兄,莲雾只说以司记司的记簿为准。”
“婢子见入墨带了司记司的记簿来,上面写明白了是她阿爹病重,婢子就没有再开口。只是……”桃枝再磕头,痛心疾首地道:“不敢瞒姑娘,婢子明知莲雾只会因莲生哥病重才心绪不宁,却不敢多问……”
桃枝不仅与莲雾交好,亦跟莲雾的兄长交好。如果真是莲生病重,桃枝又焉能坐视不理?
槐嬷嬷哪里不明白这些小宫婢的心思,只是恨也不是,不恨也不是:“你以为掩上耳朵遮起眼睛,就可当无事发生了吗!?竟然还给自己下泻药,以为窝在房中,就能安生了吗!?”
槐嬷嬷话音方落,外头就有宫婢来报:“姑娘,莲雾醒了,想跟姑娘谢恩。”
谢珠藏微愣,复尔一叹:“传。”
莲雾依旧是那幅半生不死的模样,可比起在翊坤宫时,她的目光清澈而坚定。莲雾被人搀扶着,却不肯跪进殿里,而只肯跪在台阶之下,结结实实地给谢珠藏磕了三个头。
莲雾直不起腰来,只以头触地,声音哀沉地道:“姑娘,桃枝不……不知此事。她卧病在床的泻药,是奴婢下的。”
“桃枝与奴婢……自小一起长大,曾有……同生死的戏言。奴婢今日……将死之身,万死不能报姑娘的……大恩大德。求姑娘留、留桃枝在毓庆宫伺候,不论是烧柴扫厕,但求能留在姑娘身边,由她替奴婢……在姑娘面前尽忠。”
“莲雾!”桃枝忍不住哀声唤莲雾的名字,她已然明白,莲雾这是在说临终之言。
莲雾勉力把头挪到桃枝的方向,她的唇边扯出一个笑容,可桃枝看不到。也好在桃枝看不到,若是桃枝瞧见了,恐怕只会笑她笑不如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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