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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是太子白月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瞬息
赵三的语气也沉了下来:“老方,你可别在大将军面前倚老卖老。”
赵三朝扈大将军拱拱手:“如今的太子殿下,不比怀慜太子,朝野之中,声望根本不如您,还不是得多多仰赖您?苗郡苦寒,大将军再不济,也得是坐卧应天城富庶地,位极人臣啊。”
“更何况,大将军,有您在,谁是太子还未可说呢。此次陛下病重,正是好时机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望大将军早做决断!”赵三这话不是头一回说,扈大将军一直没应。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扈昭仪的信和宫中传来的消息,一重重打碎了扈大将军的顾虑。让今日赵三的声音如沧溟海的鲛人,令人忍不住陡生绮妄。
扈大将军眸中有光,倏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绕着这铜炉走了一圈:“苗火不旺啊。”扈大将军低声喃喃了一句,将扈昭仪给他的信扔进火炉里:“要再添一把火才行。”
老方的脸色沉沉地暗下来。
赵三闻弦音而知雅意,当即就大喜:“恭喜大将军,贺喜大将军!”
这应天城,回定了!
*
赵三从将军府出来,趾高气昂地到苗郡最大的酒楼买醉。
赵三阔气地把腰间的荷包解下来丢在桌上,碎银子乒乒乓乓地散落了一桌。赵三浑不在意地靠在椅背上,双脚搭在桌案上:“叫你们掌柜的出来。前儿还跟爷哭数十年回不得应天城,今儿他好日子就要来了。”
穿着绫罗绸缎的掌柜三步并作两步地赶了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赵三面前:“赵爷阔气!要是没赵爷兵马护送,小的哪能见得家里老婆孩子!”
掌柜的一边哭诉,一边命人捧着沉沉的一盒银子端到赵三面前:“孝敬赵爷。”
银子的光芒远大过傍晚的云霞,更是聚拢了所有的目光。无人知晓,掌柜的先前伺候的客人,大摇大摆地从酒楼走出来,却在不远处的客栈角落里,悄然地换上了粗布短褐。
应天城来使下榻的客栈,到处都有扈大将军的人把守。然而,这人肩上挎着麻布,手中端着铜盆,朝着各路人马哈腰点头道:“官爷,小的照公公吩咐,来给公公洗脚。”
看守捏着他的下巴左右看了看,意识到这的确是客栈里的店小二,便挥了挥手:“进去吧。”
这人连连赔笑,恭恭敬敬地叩响了来使下榻的客房。
门开了,这人弯腰走进房门,跪在了坐在正中的人的脚边:“小的来给松烟公公洗脚。”他将铜盆放下,将肩上的麻布叠好递给松烟:“公公捏捏这新布可软和,要不要换一块来?”
松烟接过麻布,将其下掩盖的信不动声色地拢进袖中。
“糙了点儿,懒怠换了,将就着用吧。”松烟语调懒散,目光炯炯:“毕竟,我可是等你好久了。”
*
扈大将军等人回应天城时,谢珠藏正在听宫令女官讲课。
“姑娘,太常寺如今在准备三皇子和扈姑娘的婚仪,等她们小定之时,您也是要去的。等您年满十六,跟殿下的大婚也就在眼前了。老奴今儿来,主要就是来给您讲这大婚六礼的。”宫令女官翻开书册。
“女官。”谢珠藏看了眼宫令女官手中的书册,心中却在盘算扈大将军回来的时间:“六礼我已经遍会了。”
宫令女官有些诧异地看着谢珠藏,却依言合上了书册:“谢姑娘向来不打诳语,那老奴也不必浪谢姑娘的时间。”
“不,女官,我还有一事想请教。”谢珠藏的脸上露出了凝重:“奉迎天师之礼,女官知道吗?”
宫令女官神色一肃:“谢姑娘想问什么?”
“怀慜太子病重时,亦请了天师。”谢珠藏留神宫令女官的神色变化,缓慢地道:“那时我年纪太小。”
听她说到“怀慜太子”,宫令女官的神色鲜明地黯淡下来。这一次,宫令女官没有再立刻板起脸如古井无波,她的目光越过谢珠藏的肩膀,落到绣架上的《春日宴》。
那幅《春日宴》,已经绣好了怀慜太子。
此时是午日,阳光将屋子照得透亮。虽然眼看就要到冬祀,可落在怀慜太子身上的阳光,还显得那么暖意融融,好像如今这时日,一如这幅刺绣上是春日。他在刺绣中的笑容也显得那么真切,恍若尚在人世。
宫令女官回视线,沉沉地叹了口气:“外屋中要摆铜炉烧旺,天师先把太平鼓在铜炉边上烤一烤,是‘去阴湿’。家里人也只能待在外间。”
“至于天师和弟子,都待在病人床榻前。天师手下有弟子七人,都穿着裙,腰间系着长铃。天师披袍,带五官帽,腰间系着九面铜镜,手持单鼓,站在七人中间。天师擂鼓,弟子摇铃,请各路神灵。最后让怀慜太子服实丹丸。”宫令女官的声音渐渐地平了,好像把自己的感情都撇了出去。
“大病之中,修养宜静。丹丸之事,乃大忌。”谢珠藏好半晌,才只轻轻地说了这一句话。
“怀慜太子病中,连舞七场,直至他崩逝那一日。”宫令女官好半晌才接话,这几个字就如从她的齿缝中蹦出来的一样,透着说不出的悲意。
“哪怕是合眼之时吗……”谢珠藏张了张嘴,说话的声音变得愈加轻了。
谢珠藏原本只是想追溯往昔的记忆,也好借以应对如今的局面。可听宫令女官这么一说,谢珠藏的心里全然不是滋味。
宫令女官这一次倒是极快地摇了摇头:“不,不是。”
谢珠藏完全没料到这个回答,讶然地抬头看着宫令女官。
“怀慜太子合眼的那一日,太子殿下一定要见兄长,硬生生从天师手中夺下了最后半柱香的时间。”宫令女官缓缓地吐了一口气:“怀慜太子合眼前,见的是他最疼爱的太子殿下。”
谢珠藏惊愕地问道:“陛下……昭敬皇后,难道允了韫哥哥吗?”
论理,玄玉韫强硬打断天师施法,一定会被严惩才对。但在谢珠藏的记忆里,只记得处处的哭和刺目的白,却并不记得玄玉韫因此而受罚。
“怀慜太子,是拉着殿下的手,含笑而终的。”宫令女官紧闭上了眼睛。
谢珠藏脑中轰然巨响。
难怪啊,难怪玄玉韫一听要奉迎天师,第一个反应就是“群魔乱舞的牛鬼蛇神”!如果玄玉韫没有夺来这半柱香的时间,怀慜太子临终前,就会如茫茫海中的一叶孤舟,吵闹喧嚣里,只有无边的孤寂和恐惧。
玄汉帝明明也意识到了不是吗!?
谢珠藏倏地站了起来。
“谢姑娘?”宫令女官惊讶地看着她。
然而,还没等谢珠藏解释,入墨就匆匆从外头赶了过来:“姑娘,扈大将军奉迎天师入城了!”
这一次,宫令女官也倏地站了起来。
“韫哥哥呢?”谢珠藏立刻问道。
“殿下出宫去迎。”入墨一顿,咬牙道:“带了两百金甲卫率!”
“金甲卫率!?”宫令女官惊骇地脱口而出道:“殿下难道要去捉人吗?”
入墨“噗通”地跪倒在地:“奴才不知!”
“阿梨。”谢珠藏在此时开了口:“将我朝觐所用的礼服,找出来。”
“谢姑娘!?”宫令女官难以置信地看着谢珠藏,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谢珠藏双手一撑,目光沉沉地看着窗外:“更衣。”
作者有话要说: 【引1:天师做法参照萨满舞。】
第71章 少年气
临近冬祀节, 本该是处处挂红绸喜气洋洋的时候。但是,应天城里行人如织,大家说话都悄没声的。偶尔遇见打声招呼, 也压低着声音, 就连露出笑容都小心翼翼。毕竟,应天城是首府,皇上病重一个月不上朝的消息, 早就在应天城传开了。
然而, 这一日天色乍亮,平静的街道突然就热闹了起来——朱雀门洞开, 一队约一百人的兵骑着枣红色的骏马,从城门鱼贯而入。
为首者骑的是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这马两鬓溜光水滑, 体态健壮儒雅,恰好与马背上系着修竹白袍的中年主人相得映彰——披着貂毛黑色大氅坐在铜炉旁的扈大将军, 摇身一变,成了今日面容温和的儒将。
太常寺的官员是步行来迎接的, 此时恭顺地走在扈大将军马的一边, 从侧面看, 倒像是提扈大将军牵马的。
“铃铃铃”“铃铃铃”
随着队伍逐个进入应天城, 被兵簇拥包围的天师也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他盘腿坐在一个木台上, 头戴着五官帽, 腰间系着九面铜镜,身下的衣服是布条裁成的裙子。天师闭着眼睛, 口中念念有词。
“是天师啊?”屋檐下驻足的行人交头接耳,好奇地跟同伴叨叨:“扈大将军带苗郡的天师来了?”
“砰!”
肃杀的冬日,空气忽地为之一震!





原来我是太子白月光 第60节
是天师忽然擂响了他怀中的单鼓。
两旁围观的百姓也为之一震, 一时面面相觑。他们也不拜天师,不知道这一声鼓是什么意思。还是不知站在哪个角落里的人忽地跪了下来,大声嚷道:“天师保佑!”
这一声,就好像是堤坝决了口子,令百姓的声音如洪水般泄了出来:“天师保佑!”
太常寺卿神色复杂地看了一圈跪着的百姓,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扈大将军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不过这笑容稍纵即逝。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清爽了:“陛下治下的应天城,果然是繁华富庶地。”
“大将军所言甚是。”骑马走在他旁边的赵三先虚抹了一把汗,远远地望了一眼突然出声的地方。
赵三不由得心中暗自庆幸好在自己聪明,领会了扈大将军的意思,提前安排了人候着。不然,就应天城老百姓这直楞的劲儿,还“天师保佑”呢,没准他们都走到下榻的属衙了,都没回过神来。
扈大将军返京的排场不可谓不大。
街边的百姓好些都开始交头接耳:“扈大将军好厉害的官威。瞧瞧那马,瞧瞧那甲胄,哎哟!好威风!”
“扈大将军来了就好了,天师福佑陛下,也好叫我们过个好年。”
“这不是有太子殿下吗?咋的就非得等扈大将军来了才能过个好年?”
前几句扈大将军听了心里满意,然而,“太子殿下”这四个字,如同咒语一般让他的耳朵尖尖地竖了起来。
“太子殿下才多大啊?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扈大将军年纪大,那是更镇得住点。”
这人是赵三安排的人,自然是想方设法地把好声名往扈大将军身上引。他周遭的百姓也没人见过玄玉韫,闻言相互看了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觉得这人说的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朝廷又不是没人了,那还有别的三公九卿呢。”这百姓里头,也有见识广的人,当即就不太服气地反驳道。
“那你说说,哪个三公九卿能打那么多的胜仗?”赵三安排的人也是说话的一把好手:“那些未也太老了点,走路还得人搀着。而且,他们也请不来天师啊。”
先前反驳的人一下子哑了声。随着天师弟子一阵一阵的摇铃声,周围高谈阔论扈大将军英明的语调便更大声了。
扈大将军悄然地回神,正色问一旁的太常寺卿:“太常寺卿,陛下病情紧要,我安置事小,不知太子殿下是如何安排天师的?”
太常寺卿面有难色,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远处便传来了阵阵马蹄声。
这马蹄声由远及近,犹如踏浪一般汹涌而来,却又如此整齐划一,让人顷刻就想到了千锤百炼的锐之军。扈大将军一听,立刻心中凛然地挺直了腰背。他坐下的马也变得焦躁不安,尤其是赵三骑术稍差,此时需得勒紧缰绳,才能阻止马头掉转。
“哪来的人。”赵三攥紧缰绳,出声抱怨。
赵三话音方落,就见玄武街的尽头,一人披黑羽大氅,骑着通体漆黑的骏马直奔而来。这骏马浑身油亮,四蹄踏雪,嘶吼咆哮,如欲腾空入海。马背上的少年玉冠肃容,年纪不大,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风灌满他的大氅,如一只展翅的雄鹰。
又过须臾,耀眼的金色从少年的身后闪了出来——年轻的骑兵以四人一排,如黑浪一般涌出来。他们身上皆穿着金盔金甲,在日光之下,灼灼夺目。
“金甲卫!?”赵三惊呼。
扈大将军的马队都立住了,直望着那黑羽飞来,又在扈大将军的马头前将将勒马。
黑云踏雪的骏马仰头长啸,那匹通体雪白的骏马竟微微地低了头!扈大将军的眼神立刻尖锐了起来,他勒紧缰绳,强迫坐骑与黑云踏雪马齐平。
太常寺的官员纷纷朝少年行大礼:“下官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万福金安。”
一时之间,朱雀街满街哗然。百姓二话没说,纷纷跪了下来。
“太子殿下万福金安!”这惊讶、激动又好奇的迎贺声此起彼伏。扈大将军紧抿着唇,也下了马。
然而,天师并没有下轿。
扈大将军的人马一下马,就把他们抬在中间的天师露了出来。这天师眼眸紧闭,手中只一紧一慢地敲着鼓,丝毫没有下轿行礼的意思。
玄玉韫冷冷地望着天师,倏地抬起了自己的手:“落轿。”他一指抬着天师的轿子,他身后四名骑兵立刻分作左二人、右二人,踏马直奔轿子而去。
天师倒是冷静,可他的轿夫胆子却没那么大。有一个轿夫吓得一个趔趄,一下就跪倒在地。四人抬的轿子矮了一角,一下就歪了。饶是装得再镇定自若的天师,此时也一头栽了下去。
“天师!”赵三唬得惊声尖叫。
然而,那骑兵亦是好身手,一脚勾着马镫,侧身一捞,竟把那瘦弱的天师如提小鸡仔一般提了起来。另有两个骑兵飞快地下马,一左一右地站在了天师的身侧。这一次,惊魂未定的天师没法再闭眼,只能颤颤巍巍地被两个骑兵辖制着。
朱雀街死一般的寂静。
扈大将军匆匆地跑到天师的身侧,躬身想要奉迎天师。
骑兵冷峻地立在两侧,没有让开。
扈大将军痛心疾首地转身看着玄玉韫道:“太子殿下这是何意?臣迎天师入京,是为了替皇上祈福!不敬天师,恐苍天降祸啊!”他满脸的悲痛和难以置信。
玄玉韫居高临下地看着扈大将军,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松动:“原来在扈大将军眼中,承天景命的不是父皇,而是天师?”
扈大将军眼底浮起的些许喜色,顿时褪得一干二净。
玄玉韫翻身下马,黑羽迎风倏地一展,又顺服地垂在他的身侧。玄玉韫一撩大氅,面朝皇宫跪了下来:“跪圣安。”
天师因为被压着,立刻就跪了下来。
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玄玉韫这才站起身来,镇定自若地看着扈大将军:“孤奉诏,请扈大将军入宫。”
“敢问殿下,天师如何?”扈大将军立刻问道。
“太常寺卿。”玄玉韫朝一旁的太常寺卿颔首:“依外宾之礼待他。”
太常寺卿看起来十分震惊,还是他的副手悄悄地拉了拉他的衣摆,他才拱手道:“喏。”
扈大将军一看太常寺卿的脸色,立刻就意识到玄玉韫的命令恐怕跟玄汉帝是相违背的。
扈大将军当即就痛心疾首地道:“殿下啊,待天师怎可只依外宾之礼啊!”
说是外宾之礼,还不就是找个客舍把天师往里头一塞?!天师当街落了这么大一个面子,再被塞到客舍里,谁会相信天师是高高在上的得道之人?
应天城可不是苗郡,天师在应天城的百姓里可远远没有在苗郡那么吃香。
“扈大将军。”玄玉韫不愿跟扈大将军多做纠缠,利落地翻身上马:“在你心里,若是父皇比天师重要,那就速速跟孤入宫。”
扈大将军的目光此刻真正地锐利起来。他一开始以为玄玉韫是那等急躁、无谋的傻子,可他们不过说了三句话,扈大将军立刻就意识到,是自己小看了他。
玄玉韫跨于马上,目光沉沉地看着扈大将军,眸中毫无躲闪惧怕之意。两百金甲卫率伫立在他的身后,金光烁烁,如定海神针。
扈大将军敛了脸上所有的逼问之色,恭敬地先朝天师行了礼,然后也翻身上马:“谨遵殿下之令。”
随着扈大将军这一声落定,太常寺卿忽地朗声道:“恭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这一声开了个头,朱雀街的百姓顿时也沸腾了,跟着扯着嗓子道:“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们自然都知道自己看了一场好戏,而这场戏里,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太子大胜!
赵三惊疑不定地看着扈大将军,他不知道玄玉韫这下马威是不是要对扈大将军不利?如果是这样,那他可得早点去准备他们后撤的路才行。只要离了应天城,奔回苗郡,天高皇帝远,他们就安全了。至于家眷,实在不行,换一批就换一批吧。
扈大将军安抚地朝赵三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玄玉韫如果恭敬地奉迎他,那才是真的有鬼了,毕竟玄玉韫先前跟扈家可不怎么对付。
更何况,此事也不急。
玄玉韫此举,不过是惧怕他借天师得利,想要给他一个下马威罢了。玄玉韫便是给成了这个下马威又如何?天师究竟该得什么待遇,原本就不是玄玉韫这个毛头小子说了算的。
扈大将军的目光投向那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显得高耸的宫墙。
在这宫墙之后,卧着这座皇城,真正的主人。
*
玄玉韫与扈大将军一前一后刚入养心殿,高福就急急地迎了上来,他面带喜色地行过礼,开口第一句话就问:“怎么不见天师呢?”
扈大将军没说话,看了玄玉韫一眼,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玄玉韫神色冷峻:“进去容禀。”
高福哑然失声,敏锐地察觉到这件事可能陡然起了变故。但他不敢多问,连忙将人迎了进去。
养心殿还是那个重重帷幕飘然的养心殿,但此时,丞相、太尉和御史大夫这三公,并太子太傅谢太傅,亦站在殿内。
此四人均看向玄玉韫和扈大将军,还没来得及见礼,殿内就隐隐传来扈昭仪对高望说话的声音:“等哥哥奉迎天师来,高公公赶紧安排上吧。”
养心殿内一默。他们都有眼睛,都瞧得见来的人里没有天师的影子。
“儿臣奉父皇之令,迎扈大将军入宫。”玄玉韫早解下了大氅,此时穿着一身劲骑装跪了下来。
高望从帷幕中走出来,恭敬地低着头问道:“陛下问,天师何在?快请天师来做法。”
扈大将军攥紧的手微松——这意味着,玄玉韫果然是违逆了玄汉帝的意思。
玄玉韫叩首,肃声回道:“儿臣,未迎天师。”
养心殿的沉默,是死一般的寂静。
然而,玄玉韫抬起头来,却是正色肃容,无畏无惧。
但是,回应这一无畏无惧的,是重重的帷幕里瓷器碎裂的声音!
“陛下!”伴随着扈昭仪的惊呼,宫侍尖声传诏:“陛下口谕,太子忧劳国事,心思不宁,着即刻入奉先殿跪省!”
殿内所有站着的大臣都跪了下来,谢太傅沉声道:“陛下,请您听一听殿下解释。”
“陛下说,今日他教导太子,乃是父子家事,不劳诸位大臣心。”宫侍尖细的声音很快又响了起来:“扈大将军,劳您辛苦,再把天师迎进宫来。”
扈大将军犹豫再三:“这……”
扈大将军立刻就意识到,玄汉帝跟玄玉韫的矛盾果然是极深了,不然怎么会连玄玉韫的解释都不肯听。
只是,扈大将军还没来得及再欲拒还迎一番,在养心殿外伺候的高福就颤声跪在殿门外通禀:“陛下,谢姑娘着吉服大妆跪于殿门外请见!”
第72章 同心力
见, 还是不见?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了高望。
“容奴才回禀陛下。”高望转身走进重重的帷幕里。眼前他的背影就要消失在众人眼前,太尉忽地道:“我们在此议事,一介女子怎么能进来?”
年事已高的丞相颤巍巍地拱手:“陛下说了, 今日论家事。谢姑娘是上了玉牒的太子妃, 是陛下家里人,进得来。”
谢太傅不好出声,便索性三缄其口。御史大夫也没有说话, 只冷眼旁观着殿中的一切, 尤其将目光落到扈大将军和玄玉韫身上。
扈大将军听罢,立刻看向玄玉韫:“太子殿下也觉得让谢姑娘进来妥当?”
玄玉韫原本面容平静, 可听到高福通禀谢珠藏来了,他的眉头不由得拧了起来。然而,他依然镇定地回复扈大将军的话:“孤但听父皇吩咐。”
扈大将军叹声道:“孝顺无过殿下。”
他这话听来是夸, 可要知道,就在片刻之前, 玄汉帝才刚发怒要把玄玉韫遣到奉先殿去!
但是,哪怕听得扈大将军这样阴阳怪气的话, 高望却始终没有回头。他疾步走过重重的纱幔, 直到背影彻底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原来我是太子白月光 第61节
*
谢珠藏静静地站在养心殿门前。
她穿上吉服之后, 就在毓庆宫等着, 直到入墨给她传回来了第二次消息——玄玉韫带着扈大将军回宫了, 队伍里没有天师。
一听到这个消息, 谢珠藏立刻就赶来了养心殿。
然而,自高福进去通禀, 养心殿的门一直紧闭着。
天渐渐下起了小雪,落到谢珠藏的发髻和肩头。阿梨连忙伸手遮在谢珠藏的头顶,低声道:“姑娘, 您别跪着了,去屋檐下躲一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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