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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是归途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斜阳映酒
既然她没催他走,想必是不介意他留下?得了她的信任,他心里很满足。
【我今天没事,能留下看书吗?梁思成没看完呢,你又不让我借】他找了个借口,打算顺理成章的赖下不走。
【你不做机器人了?】
【今天不做,今天想看书】
【看吧,晚上得回去】
【好】
桌上给他留的早餐,居然是个梅森罐。罐子地下压着纸条,写着 “吃完了洗干净,我还有用”。
她的字看起来很温柔秀气,倒不似她本人洒脱。
他没吃过这个,拿起来仔细看。
罐子里面铺了一层燕麦,一层草莓,一层香蕉,同样的顺序铺了叁层。罐子一打开一阵果香和奶香。
【你做的早餐吗?这是什么?我以前没见过】
谢情可能在忙,等他慢慢吃完了一整罐才回:
【隔夜燕麦,吃得惯吗】
【好吃】
贺远唐等了半天,她又没消息了,于是起身把罐子洗了,又把昨天睡过的被褥迭好按原样起来,把电脑拿出来准备看电磁铁装置的设计图,手机又亮了:
【那天晚上我就在家里做这个,想着如果做完了你还没走,就让你进来,没想到你真没走】
【幸亏没走】
她回了个微笑的表情,再没消息。
【你以后还想去哪里,我陪你去】他又接着发。
隔了许久,直到贺远唐上了地铁,到了她回了一句:
【好】





何处是归途 二十
初秋的燥热过去了,阳光虽然还是好,天气却日渐凉下来。
贺远唐对谢情说的ptsd很好奇,回学校放下东西查了半天。网上说最初是退伍老兵中发现的。他们在战争结束后回归家庭,常常无法正常生活,总会有许多过激的行为。通常来说这些行为都是受到过人身伤害,恐惧,或者虐待后,大脑和身体对于痛苦回忆的反应。
谢情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事情?
他见过她不着寸缕的模样,浑身上下油光水滑,连个疤都没有。
如果真的是有什么可怕的过往......
贺远唐放弃了追索的念头,一心只想约谢情再见面,偏她说要搞什么互助小组,有许多前期准备要做,等忙完再说。
她的视频倒是成功上线了,贺远唐看了好几次,嫌要上她们网站太麻烦,索性把视频从网站上扒了下来,存在电脑里。
剪辑过的视频专业得多,谢情看起来沉稳大方,和蔼可亲,非常专业,全不像素材里有许多细碎的小动作。他又后悔修视频的时候没有偷偷拷一份回来留着看,彷佛那些细碎的小动作才是他认识的她。
他觉得自己是不一样的,他见过她在楼道里肆无忌惮的眼神,刚睡醒时抬手就打的戒备,还有坐在路边摊里笑眯眯的眼睛。
她像是一个由许多碎片拼起来的人,他有幸拥有过一些特殊的碎片。
【你忙归忙,饭总得吃吧。你什么时候才能有空?】
贺远唐又开了她的视频在看,忍不住给她发信息。
【看不出来你还会黏人?】这次她倒回得挺快。
【谈恋爱不都这样?】
【谈恋爱?太严肃了不适合我。】
【反正我想见你】
【等我忙完这阵子找你吧】
真是冷酷无情的女人。
他这头忙着发信息,电脑没关,同宿舍的室友进门正好看见,画面里的谢情温柔的对着屏幕,教人感受铅笔握在手里的感觉:“哇,贺远唐,你可以啊,我说你怎么不找对象,原来喜欢这种温柔的大姐姐。”
“滚。”他赶紧把电脑合上。
手机屏幕亮了。
【晚上出来吃饭?】
是谢情。
*
自从乐队减少了表演时间,rosetta的客流渐渐恢复正常。工作日的晚饭时间,来的客人多是附近的年轻白领和情侣。
谢情来得早,贺远唐进门的时候,她正坐在角落靠窗的双人桌上对着笔记本电脑发呆。
“我迟到了?”他拉开椅子坐下。
“没有,是我来早了。我周一一般都做paperwork和准备工作,就那些很无趣的表格啊文档啊邮件啊什么的,在哪儿做都一样。” 她面前放了一杯红酒,已经喝了一小半,“吃什么?”
“随你。”
“又是随你。这世上最难点的菜,就是随便。幸亏你碰上我这样单纯不做作的姐姐,跟那些妖艳贱货都不一样。”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真的都可以。”
谢情笑骂了句直男,起桌上的电脑塞进扔在桌下的电脑包里,点了菜。
“我第一次来,就很喜欢这个位置,常想不知道将来会跟谁一起来。想不到是你。”
谢情一只手支着下巴,若有所感地看贺远唐。
“我也想不到。我还记得你那会儿在台上冲我这样呢。”他伸手点点酒窝。
谢情听了他这话突然笑起来:“我跟你说这是说你帅对不对?其实可不止这个。
“还有什么?”
“还有看起来真好吃,秀色可餐。”她冲他暧昧地眨眨眼,如愿以偿看到他有点不自在的表情,“还去看梁思成么?”
“不去!”贺远唐答得斩钉截铁,“我…我不想每次跟你见面都…”
“对哦,你想谈恋爱。”
贺远唐被她这一说,一时语塞。他想起身边的人,好像谈恋爱就是追女孩子,表白,确定关系,约会。没有一个像他这样鬼使神差地先上了床的,哦,季杭不好说。
幸亏菜上来了,缓解了尴尬。
谢情看他不说话,又说:“贺远唐,我跟你说过吧,我只想活在当下。这一刻,跟你在一块儿我是愉快的,就够了。思前想后的,反而连这一刻的快乐都打了折扣。总不至于睡了两回就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吧,那还有什么意思。”
“你倒想得开。”
“这是豁达,啊,也可以说浪漫。”
贺远唐低头喝茶,不说话。
“你想想你们参加那个机甲比赛,就必须拿全国第一吗?目标肯定是有的,加油拿名次。可是你在做机器人的时候,画图,装机,测试,难道你不享受那个过程?人不总说过程比结果重要嘛,就是这个意思。亲密关系也是一样的,别想孩子名字了,想想待会儿吃完饭去哪里玩?”
“你单纯不做作,随你。”贺远唐承认她说得有点道理,但还是心绪难平。
天渐渐黑了,到了饭点,人多起来,后面来了一对男女,应该是相亲的,因为男方的嗓门儿很大。
“谢小姐看起来本人没有韩阿姨发的照片漂亮啊。”
谢情听见这话眯起眼睛,冲对面的贺远唐做鬼脸。
不够漂亮的谢小姐似乎也不是个善茬,回敬了一句“贺先生倒是跟照片上看着差不多,普普通通。”
想不到相亲的两个人跟他俩一样姓氏,谢情跟贺远唐都竖起耳朵,嘴角微弯。
普通的贺先生又说:“谢小姐身高看起来不高啊。我是喜欢高个子的,对后代也好。不知道为什么韩阿姨要把你介绍给我。”
“大概是根据你身高匹配的吧。”谢小姐打开了嘲讽模式。

“我这人说话可能比较直啊。不知道谢小姐的工作入怎么样?现在的女孩子还是拜金的多,总是图男方的财产。我是比较喜欢单纯一点不那么物质的女孩子。”
“物质我自己就有,不劳你心。不过贺先生,我这人呢说话也比较直。老实说,我倒是想图你样貌和才华,这一时半会儿实在看不出来你有啊。”
那两人还在你来我往,谢情已经笑得伏在桌上。
贺远唐也笑,又看见谢情突然抬头来,冲他飞个眼风:“咱们这个贺先生至少样貌是有的,能不能给我图一图?”说完还在桌下伸脚去勾了一下他小腿。
贺远唐果然身子一僵,嘴上却不示弱:
“才华就不图?”
“才华我可看不出来,我肤浅,被美貌迷住了双眼。”谢情喝了一口酒,指指身后,对贺远唐说:“这个过程真不怎么样,要是有结果,也是苦果。你看我们的过程虽然有点…可比这强多了。吃饱了,走吗?”
贺远唐拿过她的酒一口喝完,释然一笑,“走吧。你想去哪儿?”
“我想看大妈跳广场舞。”
“乡下人。”
“没错,带乡下人去见见世面吗?”
随你。




何处是归途 二十一
出了门,还是那个广场,跳广场舞的大妈们没看见,地铁站附近倒是有一群穿汉服的男孩子在跳舞。他们应该是在拍什么短视频,打光的,拍照的,放音乐的一样不少。
谢情很喜欢汉服,美滋滋地看着一群汉服帅哥,直看得目不转睛。冷不防腰上一紧,眼睛突然被蒙住,耳后传来贺远唐的声音:被美貌迷住了眼睛?
谢情靠在他身上笑,正要开口狡辩,却不想被他死死吻住,差点喘不上气,一边笑一边推他胸膛。贺远唐放开她的唇,手上却不肯放,紧紧搂着她的腰,胸口高低起伏。
春风十里不如你,他们都是庸脂俗粉,乖。谢情说罢指指前额,大脑常常会骗人的,又抬手搂着贺远唐的脖子,凑到他耳边说:只有身体最诚实。说喜欢你就真的喜欢你的。
贺远唐被她说得心口发热,抱着她不松手,“喜欢什么?”
“喜欢你美貌与才华并重好不好?你这什么突如其来的霸道行为,赶紧给我回去。”谢情觉得好笑,连哄带骗地把他推进地铁入口去。
乡下人,你还想去哪里见世面?贺远唐下了几级楼梯,又转头追出来。
谢情还在原地没走,见他回来,嫣然一笑,不知道,surprise me。 说完挥一挥手里的手机,转身走了。
*
谢情说一句surprise me,可难坏了贺远唐。
做机器人还有个大方向呢,可她的喜好总奇奇怪怪的,难道真的带她去看广场舞不成?
他问了室友和乐队的朋友,大家听说了都以为他有病,告诉他广场舞是死亡选项。季杭更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带人来看我们表演也行啊,去看广场舞…哈哈哈…你是嫌分手不够快还是怎么样?跟你这种人谈恋爱也太惨了吧?哈哈哈哈哈…”
但是他们说的约会地点,吃饭看电影逛街什么的,他又觉得一点儿都不surprise。
幸亏这次谢情没让他等太久,没隔几天就发了信息说想去看银杏树,问哪里好。
季杭是本地人,贺远唐发信息问他。
【哪儿看银杏好?】
【看你跟谁去了。bleu追星少女?】
【嗯。她说想去看,帮我想想】
【行。等我消息】
但是贺远唐实在没想到季杭的等我消息,指的是他亲自奔回学校,面对面的给消息。
作为本土知名富二代,校园永恒的风云人物,季杭认识了贺远唐这么久,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帮过他什么忙。难得这回贺远唐开了口,还是要带女朋友出去玩,他激动得恨不得连床单都给他铺好。
他本来今天在外头陪着人看自家项目,到了消息,衣服也不换了,也不回家了,开着车直奔学校找贺远唐。
贺远唐也头疼,这人来正赶上饭点,只得带他在学校吃饭。季杭从不在食堂出现,更何况还是跟贺远唐一起,差点又引起新一波磕cp热潮。
“追星少女喜欢热闹的地方还是喜欢静一点儿的?爱热闹的话去雁湖公园?”
“她好像喜欢热闹吧。”
“不行,你俩谈恋爱还是去人少的地方好。人山人海的谈个屁。我跟你说我家在松山郊野公园后头有一套别墅,刚开发那会儿做景观的时候特地种了好些银杏的,就种在我家别墅后头不远,坐在院子里都能看见。我叫人给你拾出来怎么样?要准备什么你跟我说,我都给你备上。我记得你有驾照吧?我把车开给你?你想低调点儿还是拉风的?要不要司机?”季杭看不上食堂的饭,只拿了杯奶茶喝。
“哪儿那么多讲究?你怎么搞得比我还激动?”
“讲究?唐唐你好不容易铁树开花了,爸爸这是替你高兴啊!”季杭一边说一边还假装抹了一把眼泪,“你们约了哪天?爸爸一定给你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我想想啊,你也不是个拉风的人,s600怎么样?又低调又舒服,还好开。”
“这还没定呢。你说你跑回来干吗?”
“也对,要不你跟我回家看看穿什么衣服?你这老是黑白灰的太不行了。我跟你说你这样的冷白皮,穿粉色超好看的,一点不娘。爸爸给你拾拾,保证姑娘神魂颠倒,一辈子对你死心塌地的。”
“你饶了我吧。我给你说得饭都吃不下了。”
季杭不饶他,想了半天,把手上的一块银灰色的表取下来给他,又从硬挺的衬衫领口里拉出一条项链来,解下来递给他。
“男人出门,没有配饰不行,爸爸给你尽尽心。”
他俩说话声音不大,周围的人听不见,但季杭这脱手表解项链的,坐旁边的女生纷纷发出吃吃的嬉笑声。
“好大儿,要不你还是赶紧回家吃饭吧,那帮偷拍的女的又要发朋友圈了。”
贺远唐莫名觉得自己是有女朋友的人了,突然不想再被人磕了。
他低头给谢情发信息【去松山吗?哪天?我开车去接你?】
谢情秒回【我后天休息。不想坐车,坐地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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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是归途 二十二
要看秋景,松州本地人常去雁湖。
雁湖公园有山有水,时节到了,秋高气爽,层林尽染,非常美。
相比起雁湖来,松山郊野公园位置在机场高速附近,起初因为地处偏远而人迹罕至。这几年,随着市政开发,人渐渐多了起来,成了网红景点。公园门口就有地铁站,还有一片巨大的停车场。考虑到这几年人人爱拍照打卡的趋势,公园的景观设计做得尤其致,春夏秋冬四季花草都规划得妥妥当当,甚至还在山里建了一个道观。
“说起来不是一般大型的景区都爱建佛寺吗?怎么这里建的是道观?”谢情问。
秋日阳光正好,两人并不赶时间,只闲庭信步地慢慢朝银杏林走,谢情远远看见了林中露出的道观一角。
“不知道。听说是因为雁湖公园有开元寺了,所以规划这里的时候就建了道观。据说观主是曾经在玄妙观修行多年的道长,算卦很灵验的。要不要去试试?”
“去看看吧。”
谢情虽然没有宗教信仰,但是喜爱中式建筑。尤其这道观仿的是宋制,重檐歇山顶,屋顶还砌了铁铸的平升叁戟,黑色筒瓦和飞扬的檐角衬着金色的银杏林,异常华美。
这道观新建没有几年,道人不多,信众也不多,大概因为是工作日,游人也很稀少。两人并肩走在山门前的石阶上,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谢情不小心踩到一片腐叶,脚底一滑,差点摔倒,被贺远唐一下子扶助手臂才站稳。
“我想起来了,你看不清楼梯。”贺远唐拉着她的手不放,走了几步,觉得还不行,捉了她的手挽住自己胳膊,才满意地拍拍她的手,继续往前走,“上次在我们学校图书馆,你在哪儿傻站了多久?”
谢情被他的小动作惹得笑起来:“是,站了很久,多亏你来救我于水火。”
“那是。”
“你得瑟什么呢这是?”
“没什么。”
两人爬了半天的石阶,去正殿礼节性的拜叁清,跟大殿的知客道人打听观主,知客道人说观主今天并不在观中,又笑容可掬地问两位是不是要算姻缘,找他也是一样的。
谢情想了想,抿唇一笑,说:“‘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其实道家追求的是我命由我不由天,又何来算命一说。”
那道人也笑起来,行了一礼:“无量寿佛,这位姑娘颇有慧根!莫不是也是我道门中人?”
“您谬赞了。小时候被妈妈押着背过一点点《道德经》。如今长大了偶有所得罢了。”谢情学道人的样子还了礼,客客气气道别,拉了贺远唐出门,往幽静的后廊里去。
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几个汉服少女在拍照,看见他们相携走过来,喊了一句:“小姐姐,男朋友好帅哦!”
“谢谢,我也觉得!不要打他主意啊。”谢情笑眯眯的喊回去。
“小姐姐,你也好帅哦!”
“谢谢,我也觉得,我的主意可以打的。”
汉服少女们也笑成一团。
谢情今天出来玩,穿了灰色圆领卫衣配了长长的白衬衫在里面,下半身就是普通的黑色紧身裤和球鞋。是很帅气。
贺远唐好奇她刚才跟道士的对话,忍不住问:“你小时候背过《道德经》?”
“是啊,我妈非要我背,逢年过节还要表演,真是痛苦的回忆。”她缩缩脖子,彷佛那真是什么不堪回首的记忆。
“我也背过。不过背的是《逍遥游》。北冥有鱼…”
“…其名为鲲?真是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母亲。”谢情笑笑摇摇头。“不过道教的态度我很喜欢的,清静无为,无拘无束。”
“来,道友,这个拘束给你。”贺远唐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不大的盒子。
“约女孩子还知道带礼物,长进了呀。是什么?”
“surprise。”
谢情拆开包装纸,里头是个普通的深蓝色礼物纸盒,没有logo没有印花。她打开盒子一看,黑色的丝绒里放着一个钢铁侠的方舟反应堆。
“哇!”谢情整张脸都明亮起来,“太漂亮了!”
这反应堆做得致小巧,只有她巴掌大,外圈的下沿刻了谢情名字的缩写。
“我自己做的。连里面的线圈都是自己绕的。”贺远唐边说边把反应堆反过来,打开开关,盈盈的背光灯亮起来,越发显得剔透。
“我很喜欢!”谢情一把搂住坐在身边的贺远唐,要不是他反应快撑住背后的美人靠,能被谢情扑到外面的草地上去。
旁边的少女看见了这边的动静,又喊“哇,小哥哥在求婚吗?恭喜啦!要不要拍照?”
“比求婚强。”谢情索性坐在贺远唐腿上不下来,反反复复看手里的小反应堆。
“这么喜欢?”
“是!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我看见你家好多钢铁侠。那天回了学校就开始做了,能忙了半个月呢。这下算有才华了?”
“你这哪儿来的莫名其妙的胜负欲。”谢情搂着他脖子笑,“好好好,我们贺先生真是色艺双全,知道以色侍人不是长久之计是吧?”说完亲了一下他侧脸。
贺远唐看着她笑盈盈地模样,心头火热甜蜜,想吻她,碍着旁边有人,不好意思。拉着谢情离开回廊,往银杏林里去。
回廊尽头又是石阶,他回过头,拉过她的手牵着她走。一阵秋风吹过来,有些冷,那牵着谢情的手干燥温暖,替她挡开了风里的秋凉。
银杏树林里也不消停,好大一群大爷大妈在拍照,估计是工作日孩子们都在上学。大爷大妈们趁机出来玩。各色华丽的丝巾随风起舞,倒衬得他俩一身黑白灰素净得可怜。
贺远唐放弃了,拉着谢情在一颗大树下坐着,远远看热闹。
这片树林应该很有年头了,树长得遮天蔽日,层层迭迭的落叶铺成满地金黄,风吹过来,落叶纷飞,如诗如画。
“dieses baums blatt, der von osten
meinem garten anvertraut,
giebt geheimen sinn zu kosten,
wie's den wissenden erbaut,
ist es ein lebendig wesen,
das sich in sich selbst getrennt?
sind es zwei, die sich erlesen,
da? man sie als eines kennt?
solche frage zu erwidern,
fand ich wohl den rechten sinn,
fuhlst du nicht an meinen liedern,
da? ich eins und doppelt bin? ”
谢情头靠在贺远唐肩上,抬头看着飞舞的金色树叶,用德语念了一首诗。
“你念的什么?”
“歌德的诗,写的是银杏。银杏是从东方移植到西方去的,不仅得以存活,还跟本土物种融为一体,说是东西合璧也不为过。”谢情拈起一片树叶,从顶端的分叉里看林间洒下的阳光,“这首诗据说是写给他的情人marianne的。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海德堡的王宫,那王宫里就有银杏树。离开以后,他给marianna写了这首诗,还附了自己后园的银杏叶在信纸上寄给她。浪不浪漫?你看这树叶将分为分,算是一片还是两片呢?其实歌德也没想好,所以最后一句他说‘你不觉得在我的歌里,我既是我一人,也是我和你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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