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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衾灿兮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蓬莱客
事实上,今夜这场南营哗变,亦是他的人暗中安排,目的便是要向这个因为昨日大婚还沉浸在发热头脑里的不知好歹的年轻国君泼一泼冷水,让他清醒一下,好叫他知道来自自己这些人的态度和影响力。
他却万万没有想到,庚敖竟顺了他的话,忽然便变脸,当场下令革除了这十几个军官的爵衔,又剥去上衣全部绑了,以滋扰军营,煽乱人心之罪,当众加以鞭笞,其中周季之侄,以下犯上,另多加二十重鞭,施刑完毕,又命人将这十数人押监,讯问背后指使。
周季当时脸色难看至极,好容易等到庚敖离去,方匆匆离开。
庚敖回宫之后,亦无片刻停歇,立刻于高寝召宰夫买、祝叔弥等人继续议事,至凌晨子时末,终于议完事,他起身出了高寝,往王寝而去。
此刻,他的心情轻松无比,脚步更是迈的匆匆。
白天在叔祖武伯那里,他与叔祖对弈之时,恰好刚向他阐述了自己的决心和计划,回来的今夜,南营便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犹如一个天赐良机,这正是个让他动手的绝好机会。
延续了数百年的旧日之制,令伊贯这些公族贵族不但分去了国君手中的权力,令国君处处受到掣肘,而且,因为这些人的存在,阻碍着那些真正有能之人得以提拔重用。
是时候改变这一切了。
父辈的未竟之事,将要由他来完成,他也必定能够完成。
他感到热血沸腾,身体之下,有一种急需发泄欲,望似的兴奋和冲动。
又想到阿玄此刻就在身边,他比任何时候都急于想要见到她,和她分享来自自己的决心和喜悦。
他的步伐迈的又大又急,风一般地往王寝去,将茅公远远地抛在了身后,快入王寝时,终于被身后的茅公赶上。茅公喘着气,道:“君上留步,有事要禀……”
“明日再说!”
庚敖头也没回,一脚便跨入了内寝,快步往里而去,抬头看见阿玄还坐在灯火之下写着什么,边上女御春陪伴,微微一怔,继续朝她走去。
春急忙起身。
“如此晚了,你怎还未睡?”庚敖问。
“君夫人在等君上回。”春代答。
庚敖便叫她下去,自己来到阿玄面前,看了眼她的手书,连声赞好,又说她辛苦了。
阿玄一笑,放下了笔,仰面望着他:“你那边无事了?”
庚敖点头,顺势坐到她身畔,伸臂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凑过去朝她脸上重重亲了一口,发出响亮的“叭”的一声,随即将脸埋在她垂在颈间的蓬松秀发之中,深深地闻了一口来自她发间的馨香:“无事了。阿玄,孤告诉你,明日,孤便要做一件大事,事成之后,孤之穆国,从上至下,将焕然一新。阻力必定不小,然孤丝毫不惧。你可信孤?”
他松开了阿玄,双目炯炯地望着她。
阿玄和他对视了片刻,点头,嫣然一笑:“我信你。穆有国君如你,将来必胜今日。”
庚敖继续凝视着她,呼吸慢慢变得粗重,忽将她一把抱了,疾步来到床榻之前,甚至还没来得及放下她,便将她压在了身下,两人滚在了一起。
“玄……阿玄……”他一边亲吻她,一边含含糊糊地道,“我知你必定知我……”
他的手掀起她尚未脱下的裙,沿着双腿,带了点迫不及待地抚了上来,要分腿时,被阿玄伸手压住了。
“我困了。想睡了。”
她的声音,在庚敖的耳畔轻轻软软地响了起来。
庚敖看她。
美人儿星眸半睁半闭,模样实是勾人,他愈发感到体内热血沸腾,欲,求更是不满,手虽停下了,脸却凑到她耳畔,低声恳求了起来:“玄……莫如此狠心,亦怜一回孤吧……好不容易昨日才娶到了你,今日一天都在想你……你让孤亲近亲近,这回很快,孤保证很快便好,好了你便睡,孤叫你睡个够……”
阿玄拖出一道娇浊的嗯声,偏头躲过他的袭吻,脸朝里道:“卢姬回宫了,你可知道?”
庚敖一怔,犹如一瓢冷水当头而下,抬手将她脸扳了回来,让她朝着自己。
“你方才言何?”
“啪”一声,阿玄一把拍开了他捉住自己面颊的那只手,又将他从自己身上推了下去,掩嘴打了个呵欠:“她在阿嫂那里。睡吧,也无甚大事。她求我容她回宫,我拒了。”
庚敖望着她,见她说完了话便不再理自己了,懒洋洋地闭上眼睛,满脸的倦容,呆了片刻,忽想起方才茅公叫住自己一事,安抚般地拍了拍她的脸,随即翻身而起,快步走出王寝。
……
庚敖回宫于高寝议事之时,候在外的茅公便从赶来的寺人余口中得知卢姬之事,见庚敖出了高室,宰夫买等人也散去了,还来不及寻合适机会向他禀告,就被他抛在了身后。方才终于在王寝外追上了,却亦不得机会开口,知他片刻后应当还会传自己,故并未离开,一直在外等着。等了片刻,果然听到内寝方向传出脚步声,抬眼见是他出来了,忙迎了上去。
“卢姬怎还在宫中?”
庚敖劈头便问,脸色甚是凝重。
茅公忙道:“老奴疏忽了,君上息怒,老奴亦是今夜才知这事。方才余来告老奴,言卢姬不知为何竟擅自半路折回,白日时跪于王宫侧门乞求回宫,伯伊夫人闻讯,将她接入。”
庚敖皱眉:“叫君夫人前去看病,又是何情况?”
“禀君上。据余所言,乃是君上离宫之后,鲁秀子来传话,称伯伊夫人体有不适,君夫人便过去了,不曾想在那里却……”
茅公停了下来,望了眼庚敖。
庚敖双眉越皱越紧,目光亦渐渐变得阴沉,忽然迈步,朝着后寝方向快步而去。





锦衾灿兮 68|第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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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寝。已是下半夜, 伯伊夫人依旧没有睡去,她闭目侧卧于榻, 鲁秀子跪坐在她脚边,伸出一双保养的如同女子般的娇嫩双手, 慢慢地为她揉捏着腿脚。
她知庚敖已经回宫, 南营之乱也平了下去, 非但没有达到向庚敖施压的目的, 反而因为周季一句话, 他竟真的对那十几个军官动了手。
不但宫外如此,后宫之中,自己这边进展亦是不顺。
庚敖桀骜而有主见, 不像她那个死去的丈夫烈公容易控制, 她的父亲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 故从庚敖继位之初, 就有意安排妱成为君夫人。倘若事成,一来可以继续稳固伊氏的地位, 二来, 只要妱能生下可以继承国君之位的儿子, 倘若庚敖日后真的不受控制,到时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但是如今, 看这样子,让妱进入庚敖后宫的计划, 已是不大可能了, 至少目前看来, 希望极其渺茫,伯伊夫人只能把目光落到那个她原本一直看不上眼的卢姬的身上。
她心知,随着那个周室王姬的到来,自己迟早有一天是要迁出王宫居于别宫的,一旦她走了,她的妹妹妱又没有如愿进入后宫,这地方必须要留有一个能听自己操控、或是有可能生下国君子嗣的棋子。知悉庚敖将她遣出王宫送去彭国的消息,她便买通卢姬身边之人,在路上多方劝说。
卢姬虽与彭国国君有旧,但彭国全地加起来也就一个丘阳城大,倘若不是依附于穆国,早就不存,心中本就不愿离开,被人一劝,愈发自怜,又听到伯伊夫人肯助自己回宫,便听从安排半路折回,这才有了今日之事。
照伯伊夫人原本的设想,有卢姬如此哀求,加上自己在旁以礼法压人,身为国君夫人,那个玄姬就算心中再不愿意,也不可能摇头。
她刚嫁入穆国,正是立名的时刻。想要赢得贤名,那就必须让卢姬回来。
但伯伊夫人万万没有想到,那个玄姬竟然以不敢悖逆国君为名,将卢姬如此推回给了自己。
此刻她的感觉,便如接了一只刚从火里取出的栗子,送走不是,留亦是不是。
鲁秀子觑着伯伊夫人的脸色,见她双眸低垂,眉头紧锁,一双手便悄悄插入她的裙裾之下,顺她小腿慢慢游走而上。
伯伊夫人并未睁开眼眸,只红唇微动,叱道:“老实些!何来心情与你耍弄!”
鲁秀子并不惧怕,笑嘻嘻道:“奴可不是见夫人愁眉不展,这才想伺候夫人,好叫夫人松坦松坦些吗?”
伯伊夫人微微叹了口气:“我身边之人,也就只有你最贴心,知我冷暖……”
鲁秀子道:“夫人对奴好,奴自然要对夫人好上百倍,奴只盼夫人事事顺心,每日高高兴兴,奴便无所求了。”
伯伊夫人慢慢睁开眼睛,瞟了他一眼,眼角隐隐风情,忽听门外传来脚步声,有寺人的声音传入:“禀夫人,国君至,请夫人出来,有事要问。”
伯伊夫人神色微微一变,一把推开鲁秀子,倏然坐起:“说我体有不适,夜深睡下了,有事明日再说。”
寺人诺声,转身正要退出,被鲁秀子叫住,看向伯伊夫人:“夫人避而不见,反显心虚,不如出去见他。接那卢姬进宫,夫人非出于私心,他岂能怪你?”
伯伊夫人慢慢吐出一口气,点了点头:“你所言极是。”她转过头:“传我的话,叫他稍候。”
寺人离去,伯伊夫人随即下榻,鲁秀子服侍她穿衣,取一件新裁不久的紫罗衣,伯伊夫人摇了摇头,换了件暗赭色的旧衣,定了定神,走了出去。
倘若说,当初她还存了几分与这年轻英俊小叔暗通款曲的心思的话,如今这心思早已断了。
她早看了出来,这个小叔,绝非那种能和自己扯的上不清不楚关系的人。与其自取其辱,不如在他面前扮演好端庄长嫂的角色,凭了这一层关系,或许还能继续为自己日后在宫中留有立足之地。
她出了内寝,在侍女的扶持之下来到堂中,看到庚敖立在那里,神色肃然,便推开侍女的手,朝他缓缓走了过去,微笑道:“如此深夜,子游怎还来阿嫂这里?阿嫂身子有些不适,早早睡下,耽误了起身,子游莫怪。”
庚敖道:“无妨,孤深夜来此,本就不是,等等阿嫂,亦是应该。阿嫂身体如何了?若还有不适,孤这就再派人去将玄唤来,叫她再为阿嫂诊治。”
他的语气,听起来客气而冷淡,一如他此刻的神色,面无表情。
伯伊夫人微露尬色,瞥了眼一旁的鲁秀子,鲁秀子立刻跪地:“全是奴的不是。先前见夫人心口痛的厉害,医士无用,慌乱无措,想起君夫人妙手仁心,这才惊扰了君夫人。夫人当时亦再三的阻拦,却是奴自作主张,君上责罚便是,奴无不受。”
庚敖连眼角风都未投向地上的鲁秀子,只注视着伯伊夫人,片刻后,神色看起来缓和了不少:“阿嫂有如此贴心之奴在旁服侍,敖亦放心了。玄先前为阿嫂瞧病瞧的如何?”
伯伊夫人忙道:“极好。阿嫂极是感激。”她又笑了,“子游你还不知吧,她与阿嫂虽是头回见面,却颇谈的来。阿嫂亦对她说,往后若有用得到阿嫂之处,尽管开口,阿嫂必定倾力助她。”
庚敖颔首:“孤代玄谢过阿嫂。只是孤却听说,卢姬今日擅自回宫,还是阿嫂将她接入宫中,这是为何?阿嫂当知,送卢姬去往彭国,此为孤之决定,亦是孤后宫之事,阿嫂何以涉入?”
伯伊夫人道:“子游千万莫误会,并非阿嫂擅自做主横加干涉,乃事出有因。卢姬今日回来,跪于王宫门外,死活不肯离去,阿嫂怕事情传扬开来于你名声有碍,亦怕她万一想不开,做出轻生之事,恰今日你又不在宫中,故暂时将她接入加以安抚。阿嫂本想等你回来便将事情告知,不想你回的迟,尚未来得及寻你,你便又出了宫,这才拖延了片刻。你来的正好,卢姬交还给你便是。”
她这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庚敖道:“有劳阿嫂费心。”
伯伊夫人笑道:“应当之事。况且又非外人,子游何必与阿嫂如此客气。”
庚敖点头,看向伯伊夫人:“敢问阿嫂一句,卢姬之事,孤可自己做主乎?”
伯伊夫人一怔,随即笑道:“看你这话说的。你乃国君,又是你的后宫之事,自然由你自己说了算。”
庚敖微微一笑:“多谢阿嫂。既如此,将卢姬唤来便是。孤再派人送她去往彭国。”
伯伊夫人道:“子游听我一句,此举不妥。一来,于祖宗礼法不合。卢姬分位正当,乃是文公为你……”
“阿嫂不必多说。”
伯伊夫人话才开口,便被庚敖打断了。
“阿嫂方才既也说了,此乃孤之后宫之事,便请阿嫂由孤自己定夺。倘于祖宗礼法不合,或有悖于先父之愿,孤自会去宗庙向先父请罪。阿嫂将卢姬唤出便是。”
伯伊夫人掩不住尴尬之色,沉默了片刻,看向鲁秀子,鲁秀子会意,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躬身退出,去传卢姬。
等着之时,庚敖双手负后,沿着堂中慢慢踱步一圈,目光最后落到伯伊夫人的脸上,若有所思。
伯伊夫人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不祥之感。
庚敖看了她片刻,忽道:“阿嫂,有一事,孤原本一直忘记了说。此处乃后寝,先兄薨已有两年之多,孤如今亦迎娶了君夫人,不可叫她长久无居住之所。城西有太宫,本就是为先王遗孀所建,敢问阿嫂,何日能搬迁去往太宫?”
伯伊夫人勉强保持着镇定,道:“最近时日,阿嫂也正想着此事,心中甚是不宁。此处为后寝,我为未亡之人,此地原本不合我再居住,本早就想搬出的,只是先前,一来,得子游留我长居,二来,我身处此宫,每日所见,一饭一饮,一草一木,无不令我回忆当初,便似烈公依旧在世,心中亦是不舍,故一直住了下去……”
庚敖微微颔首:“阿嫂说的是。原本再留阿嫂长居,也无不可。只是方才,孤却被阿嫂那一句于祖宗礼法不合给提醒了。孤若再强留阿嫂居于此处,恐怕有悖于祖宗礼法。”
伯伊夫人面色大变,呆了片刻,终于勉强笑道:“如今穆国有了君夫人,此宫当由君夫人燕居,子游便是再留阿嫂,阿嫂自己亦不好再住下去了……”
“阿嫂如此深明大义,主动愿意搬迁,孤甚是感激。既如此,明日孤便安排人来助阿嫂迁宫,阿嫂自己不必费心。”
庚敖含笑道。
伯伊夫人再也说不出一句话,面色苍白,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片刻后,伴随着一阵脚步声,鲁秀子带着卢姬来了。
卢姬平日便有些怕庚敖,此次心中虽万分不愿离开,但之所以敢悖逆他的决定私自回来,却全是因为相信伯伊夫人能助自己留下。
她被带到庚敖面前,还不知道方才到底出了何事,心中忐忑不安,见庚敖两道目光朝自己投来,立刻低头,不敢和他对望。
“汝随孤来。”
庚敖说了一句,语气平和,随即转身离开。
卢姬急忙跟了上去,见他引着自己一直往自己从前居住的西宫而去,又想起他方才语气平和,忐忑渐消,心里渐渐地生出了一丝期望之情。
庚敖带着卢姬入了西宫,停在门前,道:“你既回了,今夜便宿于此处。明日一早,孤派人再送你上路。”
他说完,转身而去。
卢姬愣住了,定定望着他的背影,眼中渐渐涌出泪光,忽然呜咽出声,朝他奔了过去,追上跪在了他的脚边,伸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一条腿。
“君上!你竟狠心如斯!”
她仰脸望他,泪如泉涌。
“君上纵然对妾无爱,然妾自问这些年,侍奉君上,无处不是用心,君上今日竟忍弃我如敝帚?恳请君上容妾留下,妾往后必定好生侍奉君夫人,绝不敢惹她半分不满……”
庚敖低头看了她片刻,慢慢地道:“卢姬,两年之前,烈公薨,彭国国君前来拜祭之时,莫非你没有私会于他,向他诉苦,怨孤冷待于你?”
卢姬微微张嘴,目光定住,露出骇色,很快回过神来,慌忙辩解:“君上明鉴!我与他是表兄妹,从小相识,我视他如亲兄,当时只是糊涂了,向他随口诉了几句而已,何敢做出不当之事!”
庚敖淡淡道:“好一个亲兄,只怕是有心无胆吧。你与彭子若有胆做下了,孤还能留你到今日?”
卢姬面如土色,慢慢缩回方才紧紧抱着他腿的两只手,低头不再说话,只抽泣个不停。
庚敖微微皱眉:“两年之前,你便怨孤冷待于你,那彭子既是你的旧相识,你与他又暗通款曲,今日孤便送你去他那里,连同这西宫你从前一应日用之物,外加两车珠宝,你为何不走,定还要留下?你是舍不得孤,还是舍不得这王宫?”
卢姬抽泣更甚,泪流满面。
“你若定要留,孤亦不赶你,你可留下。只是孤告诉你,从今往后,这一辈子,孤都不会再碰你一根手指头,你与守活寡无异。孤不想令你陷入如此境地,这才安排你去彭国。”
“孤再给你数个时辰,天明之前,你自己想好,是要去彭国,还是留下。若要留,也好,孤不会短了你的吃喝,只是孤告诉你,你若敢在后宫之中行那秽事,叫孤知晓,休怪孤无情,那时你便是想去彭国,恐怕也去不成了。”
他语调也依旧平缓,没有丝毫的波动,说完,转身迈步而去。
卢姬望着他的背影,神色渐渐慌乱,忽然发出一道呜咽之声:“妾……愿去彭国……”




锦衾灿兮 69|第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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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带着渗入骨髓般的深秋寒意, 深沉夜色笼罩而下,古老的王宫显得愈发肃穆。
庚敖加快脚步回到了王寝, 慢慢推开面前那扇虚掩的门,抬脚跨入。
内寝中静悄悄的, 依然亮着灯火, 昏黄光晕驱散了夜的漆黑, 凭添了几分暖意。
这个多事的夜, 随着门在身后合拢, 终于彻底地被隔绝在外。
阿玄仿佛睡着了,缩在被衾之下,看起来小小的一团, 只剩一束云鬓青丝露于被衾之外。
庚敖脱了衣裳, 轻手轻脚地上了床, 躺下将她轻轻抱住。
蜷在怀里的身子软而温暖, 触手可及。
“孤回了。”
他说完,唇又凑到她的耳畔, 轻声耳语了几句, 最后道:“……委屈你了, 你莫往心里去。”
阿玄摇了摇头,在他胸膛里蹭了几下, 寻了个更舒服的位子。
庚敖附到她耳畔:“困吗?”
阿玄闭目嗯了一声,一只手慢慢地爬搭在了他的腰间。
男人的那只大手便接住了悄悄爬上自己腰身的那只小手, 将它包握在掌心, 轻轻揉捏了片刻, 沿着手腕和臂膀慢慢往上,穿进那一管宽大的衣袖,转到了她的后背,抚摸两瓣精致的蝴蝶骨,片刻之后,又顺着那片柔美背脊往下,轻轻搔了搔她的腰窝。
阿玄起先不动。
那只手不走了,继续搔了几下。
阿玄终于忍不住那种仿佛被毛毛虫爬过似的痒,嗤的轻笑一声,猫儿似的弓了身子往后缩,躲开他那只在自己身上作怪的手。
“我困……”
她的声音略带了点鼻音,听起来娇软无比,仿佛是在埋怨,又像是在撒娇。
庚敖将她身子拖了回来,压她贴住自己,让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对她的渴望,声音有些喑哑:“你睡便是,孤会很轻……”
阿玄半睁半闭着眼,任他摆弄,被他欺入。
他的动作起先确实轻柔无比。如此舒缓的韵律,渐渐令阿玄放松了下来,她的腰肢绵软若水,毛孔亦似徐徐舒张,全身上下,唯脚趾渐渐绷紧。
他看着她面庞渐渐染了红晕,呼吸如兰,恨不得一口将她吞入腹中,却强忍着,继续不疾不徐地碾磨着,终于在她双手捉住了他的手臂,喉间发出一声压抑的细碎呻,吟,仿佛想要更多之时,忽然停了下来。
阿玄睁开眼睛,对上了他那双正俯视着自己的眼睛。
“还困吗?”他柔声问,不等她回答,忽然狠狠地顶了她一下。
阿玄被他顶的头歪到了枕上,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气之声。
“孤舍不得睡。”
他眸中带笑,语气逗弄。
阿玄呼吸潮热,脸愈发红,和他对望了片刻。
“抱着孤可好?”庚敖低声恳求她。
阿玄起先不动,但在他含着期待的目光注视之下,终于慢慢伸出一双玉臂,轻轻搂住了他的脖颈。
庚敖眼眸发亮,胸中顿时被愉悦完全地充满,一个反手,发力便抱住了她,尽情狠狠地要她,一番淋漓酣畅过后,命人送热水入内,抱她同浴,回到床上拥她而眠,一觉天亮。
……
次日,也就是国君庚敖大婚后的第三天。
昨夜发生在城外南营的那场异动,仿佛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头,天明之后,便无声无息地消沉了下去,并没有对国人造成任何的影响。这一天,丘阳城中的国人还沉浸在昨日国君夫人带给他们的惊艳和震撼之中,街头巷尾依旧在热议这个话题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朝堂之上,发生了一件表面看似寻常,实则暗流涌动的大事。
今日朝会之时,国君庚敖宣布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他以伊贯功德兼隆为由,决定封他太师头衔。
太师位列三公之首,地位无上尊贵,臣子中无以复加,穆国此前从无哪个公卿能获此殊荣,从前便是武伯,也只被封国太傅之衔,如今却封他太师,此为庚敖对他的额外荣典,以示恩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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